童恺晴绝对不是个安分的女孩,所以当夏楷瑞发现她指点他前往的目的地是酒吧时,他没有感到半点意外。
而且途中她也太天才了,争分夺秒地利用在车上的时间画出那张浓妆脸,偶尔会因为画歪眼线或唇膏朝他瞪眼,讽刺他的驾驶技术有待提升。
在他看来,是她的化妆技术有待提升才对,不……该提升的或许是她的审美观。
“来杯玛格丽特……你要喝什么?我请你。”刚坐下童恺晴就招呼服务生过来点饮料。
“DryMartini.”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至少身体发育和心智也很成熟,至于她这种分明就半大不小的小鬼化着大浓妆跑到酒吧点杯酒,让他感觉十分不伦不类,他劝自己还是不要太在意的好,否则会忍不住想抽她鞭子,“然后呢?”
“什么然后?”
拉他来酒吧的人是她吧,她居然能问得一脸天真单纯,“妳拉着我来这里,该不会只是想请我喝酒吧?”他才没那么好骗,不会被她展露的一时半刻的纯真所迷惑。
他没有想了解她,却开始变得越来越了解她,她甜腻腻的无邪笑靥只是她想做坏事的前奏。
“当然不是,急什么,你先等着,好戏马上就上场。”她微微噘嘴,不悦他不肯对她多花点耐心……等一下!什么不悦他不肯对她多花点耐心,她有多稀罕他的陪伴?刚才那句给她倒回去重新修改再来!
心里有些隐隐恼怒自己对他的过多在意,童恺晴把从夏楷瑞身上调开的目光向四下张望得更勤奋。
没多久,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男人路过这一桌。
童恺晴倏地起身拦在那人面前,“帅哥,今晚有空吗?”
没有娇滴滴的嗓音,她的神色甚至比上回跟夏楷瑞搭讪之时还要冷上几分,但有些男人偏偏吃这一套,冰霜美人,还是自己跑来的,这种便宜哪有不捡的道理。
“有,但妳不是有男伴吗?”
“我不认识他,只是碰巧坐在一起的,他很无聊,像根木头。”
好想掐死她!夏楷瑞意识到自己摆在桌下的双手已经开始扳指扳得发出不容人忽视的咯咯声。如果童恺晴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足以让他瞪掉一双眼睛,此时此刻她所说的字字句句也足够让他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严重的听觉障碍,明天需要立即回局里写份申请书去好好检查自己的听力。
他甚至怀疑她只是想带他来这里然后当着旁人的面把他甩开,可她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他开始戒备,也教他忍不住倏地有几根青筋在额头上暴突而起,因为那个搂住她的纤腰就要带走她的男人突然俯身想要吻她,而她竟然完全没有半点抗拒的意图……
不,眼误,她不是不想抗拒,而是准备用更狠、更绝的方式来回敬那个毫不客气吃她豆腐的男人,就是用对付过他的那两个字。
“嘶!”纵使如此,夏楷瑞仍是听见一声属于他的狠狠抽气声。那口气抽得猛然,进入肺腑竟莫名冰冷,但怒火却在同一瞬间被点燃,从一小簇火苗开始,经过一声划破死寂的轰然巨响,燃烧得更炽烈、更灼人,几近灼伤他的五脏六腑。
他没有等到濒临爆发,在那之前他就忍无可忍地起身,以最快的动作走上前,将那个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的臭小鬼从那个死色|鬼身上剥下来,动作又狠、又快、又干脆。心里自我剖解并不是在意她,只是不想那个男人惨遭她毒手。
“你干什么啦!”童恺晴立刻发出哇哇大叫。她被他拎在手里,双脚几乎离了地,双臂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强迫要他放手。
她的目的还没达成,想让他看的“男人都是混蛋”的情景还没出现,计划就全被他打乱,什么都被他破坏光光。
“她喝醉了,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就当作是路过丛林,突然被一头狮子拦路,而驯兽师及时出现救你一命,你什么损失都没有,再见。”轻轻拍了拍那男人的胸膛,顺便帮他理了理被童恺晴弄乱的衣服,抓住童恺晴的那只手始终没有想要松懈的迹象。
其实,夏楷瑞更想一拳打歪那个男人的脸,一拳打爆他的胸膛。相信他,如果那个男人没有模模鼻子识相走开,依然站在原地一脸色瞇瞇地瞅着童恺晴,他绝对会毫不迟疑地那么做……尽管他知道那是知法犯法的行为。
“你够了,你到底……呜啊!”一连串已经准备就绪,即将从小嘴里狂喷而出的脏话,因为被扔上酒吧的沙发戛然而止,她只记得吐出一句险些咬到自己舌头的不情愿哀号。
“喝。”夏楷瑞接着在她身旁落座,他的体重在沙发上造成的震动甚至令她表露出一惊一乍。然后,他暴君一样的行为只能用怪异来形容,因为,他居然强迫她去喝服务生拿过来放在他面前那杯DryMartini。
“你……”她还想嘟嚷吵闹什么,但所有的不甘不情愿都在他可怕的眼神和阴沉的脸色下被灭绝干净,乖乖端起那杯酒,轻啜着尝味打算喝下去。
“吐出来。”
叫她喝又叫她吐,他到底是哪个意思?酒仍含在嘴里没有咽下去,不过童恺晴抬头看他的时候突然好想把酒全喷到他脸上。
“吐出来。”夏楷瑞把一旁的水晶大烟灰缸拿到她面前,重复着示意。
对她,他有够不辞劳苦了,连他都忍不住为自己拍手喝彩。试问他曾几何时,像给自己的孩子把屎把尿一样,对女人下足苦心,多加照顾?
“呜……”走着瞧,总有一天她会要他对她此刻的颐指气使付出惨痛代价!
才往烟灰缸里吐掉嘴里的酒,夏楷瑞马上就拿起她点的那杯玛格丽特往手上倒。
正当她看得一脸莫名其妙,察觉不悦噘起的唇有酒液残留,伸手要去擦。
抢在她的一切动作之前,夏楷瑞就伸手过来,干净的一只手擒托住她的后脑杓,用另一只沾有玛格丽特味道的拇指以描绘她唇形的方式,重重往她唇上不停擦拭着。
“好脏。”
欸?谁呀?呆眨的漂亮眼瞳写有一抹傻乎乎,她瞅着他,他却把视线集中专注在帮她擦嘴的动作上。
很显然,他说的脏是她的嘴,因为她差点就要被那个男人吻了,而他现在的行为不过是拿酒精替她消毒干净。只是差点,他们根本还没开始就被他阻止了好吗!他居然嫌她脏,她都还没嫌他呢,而且他刚才还暗喻她是头咬人的狮子,好过分。敢说她是狮子,她就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狮子咬人!
可是,本该松开泄恨的牙关却迟迟未开启,只有被逼微张的双唇越显驯服,越来越眷恋不同于她柔软的他的指月复,开始懂得在他每一回流连往返之时抵着他轻轻磨蹭……
好怪,太奇怪了,她居然开始留恋起他的碰触。假如他现在愿意空出一只手去模模她的头,她毫不意外会听见自己软绵绵、好享受的“喵”一声。
她醉了,一定是醉了才会允许他对她为所欲为,一定是醉了才会即使没照过镜子,也能知道此刻自己的双颊以什么样的方式被熏染上娇媚的红。到底是哪杯酒后劲这么大?稍稍沾一沾唇就会醉,下次来她绝对不点那种酒,不然就真的要失身给哪个花心人渣啦。
“起来,回去了。”夏楷瑞不懂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却知道再这么下去会变得很不妥。
他跟她不是情侣却这般亲昵,连早该对这一切司空见惯的酒吧服务生走过也笑得一脸暧昧。按照这个形势发展,再这么下去他绝对会因她而失控。
在那之前他理智地选择抽身离开,强行收回对柔软粉唇过于专注,几乎想要俯身一亲芳泽的视线,否则到时候,他真的会被她指证成色|狼而百口莫辩吧。
“哦……”他的松手退开竟然让她感到有些些惋惜……可恶,惋惜什么呀,赶紧给她恢复正常呀!
双掌同时朝双颊上重重一拍,童恺晴站起来,极不甘愿地追上那个明显放慢了脚步等着她追赶上的男人的背影。
“上车,我送妳回去。”知道她有跟上,他反而越走走越快,但最终仍是倚在自己的车旁等她。为平复烦躁杂乱的思绪,甚至点燃了一根烟咬在嘴里吸着,让烟草呛人的味道蔓延肺腑。
等她走到面前,他二话不说打开车门示意她上车,“妳所谓的让我见识男性本恶就是妳刚才跑去勾引男人的举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自己都会说。她自己跑去搭讪,不动心、不想捡便宜的男人才叫有问题。
“要不是你一直说我有多坏,我需要找个真正的坏蛋让你明白我其实是在拯救社会吗?”她反驳得好理所当然。
“妳知不知道妳拉我进去的那间酒吧装有闭路监视器?如果刚才那个男人要求酒吧负责人把监视影片拿出来看,到时候要进的警察局的就是妳而不是他。”胸口突然有口气堵着散不去,他好生气,吸烟的动作不禁变得又猛又狠。
“我……”他这是在关心她?鬼、鬼咧,她才不相信!
“我要跟妳父母谈谈。”夏楷瑞觉得她真是有够不爱惜自己的,像她这种类型,迟早要被告上法院,一切辩解无效,最终在监狱的大铁门内眺望自己年少轻狂时被玩掉的人生。
“为什么?我不要,他们很忙的。”说不过她就找她爸妈唠叨?他好卑鄙。
“妳认为,在妳做出让我觉得妳根本就是个无可救药、思想超级扭曲的家伙的事以后,妳还有跟我抗议的权利?”他狠瞇的眼瞳有夹杂着瞪。
这样不知错、不改正的死小鬼他是教定了,无论如何他都会把她调|教成一个正常人。
“他们早出晚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看见他们的次数用十根手指头就能数完。”她还是很识时务的,的确是他救了她的一条小命,她无法抗议,既然如此,她改退为进。
“还真是有够忙的,怪不得他们会放任妳在外头胡作非为。”对于她明显过于急着掩饰的神色,他稍微多留了一个心眼。
“你……”她嚅了嚅唇,不满的抗议到了嘴边只化为气愤重吁。
什么叫滴水之恩,没齿难忘,说的就是她现在这个情况。
“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请妳为妳那天对施加在我身上惨无人道的行为,用以身相许来作补偿。”坐在已经发动引擎的车内,他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什么?”幻听,不好意思,请再来一次。
“与其去倒贴别的男人,不如来倒贴我。至少比起刚才那个中年大叔,在床上我更能让妳满意。”夏楷瑞甚至给她一个十分挑衅的眼神。
“你这混蛋!”果然是个花心烂人,而且还是个滥交禽兽,天知道已经有多少无辜少女惨遭他毒手了!
最后童恺晴是逃也似的下了他的车。在上楼进家门之前,她嘴里迸发出来的一连串咒骂都没有停止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