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医宝 第二十章 恶人终究尝恶果 作者 : 简璎

元奕琛睁开眼睛,眼皮子极沉,疲倦得连手指都无法动。

恍惚间,眼前闪过他纵马奔驰的画面,他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一定想喝水吧?”宫湄卿温柔的扶他坐起来,将白瓷茶杯凑到他唇畔,慢慢地让他喝水。

他知道后铁定会吓一大跳,他睡了四个昼夜,而她也一直在房里陪着他,为他施针通气血,跟他说话,说她自个儿想说的,也不管他根本睡沉了听不到。

“你别说话,我跟你说就好。”他喝完了水,她拿了迎枕让他靠坐着,自己就坐在他面前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摩挲他掌心与指月复上粗糙的厚茧,不由得又一阵心疼。

他的掌心岂止起了厚茧,还多处磨破了皮,这都是握着缰绳日以继夜赶路的结果,虽然已经抹了她师傅特制的膏药,依旧教她心疼。

“以后可不许你再这样了,为了咱们的孩子,你要保重自己。”

她是事后才后怕,他这样不要命的为了她殚精竭虑,极可能暴毙身亡。

元奕琛欣喜若狂的看着她。“你怀孩子了?”

宫湄卿微微笑。“高兴吗?咱们要做爹娘了。”

元奕琛眼里含着笑。“过来让我抱抱。”

她柔顺地偎向他,头伏在他肩头,手搂着他腰身,能这样感受着彼此的体温是多幸福的事啊!

夫妻相拥了片刻,宫湄卿这才对他说起这几日发生的事。

丽嫔与孟太医都忽然得了急病死了,也无法断定是谁下的黑手,但能在宫里杀人于无形,想必也是位分极高。

另外,纵然知道整件事幕后的人是小许氏和宫湄娇,但如今死无对证,查无可查,可是荣亲王已经怒极地扬言要将元奕纶的世子之位还给元奕琛,此事当然令元奕纶怀恨在心,而她有了身孕一事也令二房各人反应都很精采,小许氏风风火火的要张罗元奕纶纳侧妃一事,似乎不想元奕纶的长子由宫湄娇怀上,而宫湄娇嫉妒得咬牙切齿,元奕纶则脸色痛苦扭曲,令她甚觉可笑,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前生他弃她如敝屣,如今却频频示好。

“你需小心再小心他们三人,他们肯定会对你月复中胎儿下黑手。”元奕琛严肃地道。

宫湄卿一笑。“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防着,你应当知道我可不是个会任人欺负的主。”

前生被欺负够了,这一世绝对不会了,何况两世为人,内宅的把戏她还能不清楚吗?再者如今荣亲王已长住东院,谅那三人也不敢太过胡来。

“这些都是小事,对于如何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将逆贼一网打尽,这几日我伴着你想了又想,有了一个主意。”

元奕琛笑。“若你的主意可行,皇上当真要延揽你为我大越的第一个女丞相了。”

宫湄卿把头摇得像波浪鼓。“那可不行,我还要为你生孩子呢,哪有空当丞相啊。”

元奕琛哈哈大笑,感觉精气神都回来了一半。“你说吧,我听着。”

宫湄卿说起了宣威将军前几日喝完礼部尚书府上的喜酒,回程马车与另一辆马车磕碰,对方像有急事也不追究便急着要走,宣威将军反而要追究,他强行拦下了对方马车,将那车夫拖下来打了一顿,马车里的书生气急败坏的下来与他理论,他竟将人活活打死了,事后才知那书生是个孝子,因母亲病危要赶回去见临终一面,却只因为马车的磕碰,一条生命就这么没了,打死人则是手握兵权的宣威将军,这不是目无王法是什么?

元奕琛挑眉。“这又如何?宣威将军打死了一个人,并不能将他问罪,何况将他问罪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其它人依旧会进行叛乱。”

“不能问斩,但能借题发挥,小事化大。”宫湄卿眼眸闪亮。“先把宣威将军目无王法,无端端打死一个孝子的事传遍京城,让他睁大眼睛看清楚了,他认为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却可以断送他的命和他的春秋大梦……”

只要乱党伏法,她想要的静好岁月就在眼前了。

近日元奕纶极为躁动不安,因为宣威将军打死一个孝子一事如野火燎原,一夜之间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传到了皇上耳里,查证属实之后皇上震怒,说杀人偿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要宣威将军杀人偿命,此举震撼了京城。

宣威将军乃是功绩卓绝、手握重权的功臣,素日里来往的也都是勋臣宿将,谁会想到皇上竟然会为了一个普通老百姓出头,虽然那普通老百姓是个孝子,但终究是个小老百姓,其命怎么比得上保家卫国,扞卫大越千千万万子民的宣威将军?顶多治他一个莽撞之罪不就得了?

然而,皇上的做法却没有引起人民的反弹,反而一片叫好之声,只因那孝子实在事亲至孝,如今他被打死了来不及见娘亲最后一面,他爹也在得知孝顺儿子竟被人无良的活活打死之后,受不了打击跟着去了,令许多人愤愤不平,自动自发地抬尸游街,指宣威将军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目前,皇上虽然还未下旨缉捕宣威将军,但照这星火燎原的情势走,不出几日便会拿下宣威将军审讯定罪,害怕真要杀人偿命。

因此,宣威将军急了,不断催促他快点举事,大辽君主得知此事也赞同提早举事,严尚书在宫里已安排了内应,到时会有一批叛军闯进皇宫,先将皇上、皇后、太后等人制服,何况皇上还在这时候派出一半的羽林军出京缉捕重犯,不啻是个最好的机会。

元奕琛和宫湄卿将一切看在眼里,他们不动声色,在府里如常地过日子,元奕琛采购了大量用品,每日都有首饰铺子和绣坊的掌柜往荣亲王府里川流不息的走动,他们为宫湄卿精心打造独一无二的首饰,为她量身订制最时兴的衣裳,彷佛将重心都放在宫湄卿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对宣威将军之事一无所知或者满不在乎似的。

这自然是两人刻意营造的假象了,他们没有告诉荣亲王,元奕纶还是在暗中策动着谋反,荣亲王以为元奕纶听了他的话已打消了谋反念头,再说了,他认为自己是主谋,如今他这主谋都对皇上示诚了,底下的人还有什么戏唱?他不知道元奕纶已取得大辽君主和大梁皇帝的援助,更万万没有想到元奕纶对权力的贪念更胜于他,自己是养虎为患了。

这几日宫湄卿止住了瞌睡虫却添了干呕症状,几乎是什么也不能吃,在屋里待着便会胸口闷,只有到屋外走走会消停一些恶心感,太后听闻特意命慈安宫的总管太监送了治害喜的秘方来,又送了好几匣子的珍贵老参,可惜她闻到参味也是干呕,便转送了老太爷和老夫人补身。

元奕琛陪伴宫湄卿在后园里散步,见她脸色好了许多总算放心了,否则她食不下咽,脸色不是白而是发青,真真看得他提心吊胆,很担心她会有什么差池,还特地央了长公主来给她诊脉。

“我都不知道怀孩子这么辛苦,还想着要你生两男两女。”元奕探想到她干呕的模样就眉峰微蹙。

“辛苦些有什么干系?”宫湄卿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道:“先苦后甘,等日后逗弄孩子的时候就不觉得辛苦了,我也想生两男两女,你可不要拦我,否则我跟你没完。”

元奕琛笑道:“你这个傻女人。”

“才不傻。”宫湄卿抬起螓首看着他。“你都为了我不纳侍妾,只有我一人为你生孩子,自然要多生些,让你没话说。”

元奕琛哈哈大笑。“果然不傻,不但不傻还非常聪明,算盘打得真精。”

“两位师傅也不知道何时要回江南?若等咱们孩子落地再走该多好,公主师傅做了姑婆,少不得要送咱们孩子一份大礼。”

太后已经痊愈,元凤羽说京城的水脏,风也脏,她迫不及待想和齐云快些儿回江南,却被太后用各种理由绊住,如今在宫里整天咳声叹气,没事就找皇后麻烦,皇后是巴不得这刁蛮大姑快走。

“你这财迷,就算咱们落地时姑姑、姑丈已回了江南,也会捎人带一份大礼来,这点你不用担心。”

两人说说笑笑,一路随着花树流水、水榭歌台往园林深处走,忽然听到了低低的争执声,两人同时止住了脚步,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都不再发出任何声响,只留在原地。

争执声加重了,清晰地传入两人耳里。

“你以为我找不进这王府里来吗?哼,你道我为什么隐姓埋名易容在这里当个粗使婆子,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儿,我一定要找回来!”

宫湄卿认出这是韩婆子的声音,前生她们时时在一起,她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淼淼,你这是何苦?都已经二十年过去,世子爷现在过得很好,你不也亲眼确认过了?你认为他会欢喜你找到他,会欢喜他的亲生娘亲是人称毒仙的江湖中人吗?更何况他还是个来历不明的私生儿!”

宫湄卿吓了一跳,这声音也不陌生,是小许氏的陪嫁烟波,对小许氏是一等忠心的。

烟波是小许氏的外祖陆仰光在花灯会时捡到的孩子,当时她还年幼且被马车撞失了记忆,陆仰光便收留了她,后来陆仰光的女儿陆月蓉被怀远伯看中,纳入伯府为姨娘,生下了女儿小许氏,为怀远伯府庶四女,蓉姨娘便接了娘家懂事伶俐的小烟波进府服侍小许氏。

十四岁时,烟波不小心撞到头恢复了记忆,记起了家人在哪里,蓉姨娘便让她回去找家人,那时找到了唯一的妹妹,但她还是习惯京城伯府里的生活便又回来了。

后来,小许氏要嫁入荣亲王府时,烟波便为陪嫁,与其说烟波是丫鬟,其实更像年长小许氏几岁的姊姊,总是对小许氏百依百顺,呵护备至。

韩婆子就在西院厨房打下手,烟波认识韩婆子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刚刚叫韩婆子淼淼,那是连她都不知道的韩婆子的闺名,她也是遇到元凤羽后才知道韩婆子闺名叫淼淼。

她们刚刚说的那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扯到了元奕纶?

“纶儿是否要认我这个娘亲,要问过他才知道,你这小偷,偷人孩子的贱蹄子凭什么在这里说话?你真的是我的亲姊姊吗?不怕我把你们主仆干的下作事都抖来吗?就算咱们自小分开了也还是亲姊妹,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假意对我好,假意去看我,却是把我的孩子掉包了!”韩淼淼怒不可遏地说。

“姊妹又如何?还不是因为你乱跑,爹娘去找你才会让我走失了,若不是陆老爷收留我,我现在会在哪里都不知道,这份养育之恩,我当然得要报答。”说着,烟波又冷笑道:“你尽管去揭了,看世子爷是会感激你,还是埋怨你。”

韩淼淼窒了窒,但还是嘴硬道:“纶儿会怎么对我,那是我们母子两人的事,我有责任让他知道他爹是什么人,倒是荣亲王若知道他的闺女在府里为奴为仆,不知会做何感想?会原谅你那个狸猫换太子的主子吗?丰儿可是王府里的长女,连你的主子都不知道亲生女儿就在身边,把她当丫鬟使唤,还让我媳妇儿动辄打骂甩耳光,真是痛快!”

烟波不屑地道:“你当我不知道和你生下世子爷的是什么人?又不是什么品阶高贵之人,不就是那个对武林盟主之位执着到走火入魔,以至于失心疯自焚的剑痴顾扬吗?你觉得世子爷会喜欢他的生父是个疯子?”

韩淼淼訾牙的怒斥,“住口!不许你污辱扬哥!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我是没想到你会这么狠毒,易了容混进王府,还把丰儿带进来为奴,看来你与我一般都不是什么善类,咱们就不要为难彼此了,我很了解世子爷,他绝对不会甘于做一个平凡人,不想他恨你,你就带着丰儿走,从此不要再出现,需要多少银子,我都会给你弄来……”

宫湄卿听得目瞪口呆,好半晌之后才拼凑起来。

烟波淼淼……原来如此,这两个人是姊妹,而韩淼淼是元奕纶的亲生母亲,难怪前生韩淼淼对她极好,前生她是元奕纶的妻子,韩淼淼当她是媳妇儿,而现在她是元奕琛的妻子,对韩淼淼来说是自己儿子敌对的那方,自然对她冷淡了。

元奕琛对她使了眼色,两人悄然的离开了那竹林。

“我听过顾扬那号人物,拥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剑术,但执着于武林盟主之位,至死方休。”

宫湄卿很感慨。“看来他是随了生父的性格,扭曲的执着,才会执意谋反叛变,梦想着大位。”

元奕纶的下场会如何已显而易见,她不同情他,她担心的是丰儿,丰儿纯真善良,前生是被宫湄娇打死的,若她不把丰儿身世揭了,那么丰儿继续留在元奕纶身边,一样会被宫湄娇因妒恨而活活打死。

“真真想不到,丰儿竟是我的庶姊。”因为元奕纶宠爱丰儿,所以他也知道府里有这么一个楚楚可怜的奴婢。

“你打算怎么做?心中可有想法?”

此事涉及了血脉,定然是不能隐瞒。

元奕琛语气笃定,“这件事定要揭了,这是一个契机,或许能打消元奕纶的权力贪念,长久以来受到父王的影响,他也认为皇位该是父王的,而他会是储君,他有充分资格为自身愤愤不平,若知道了自己的身世,那么他就该知道他一点争取的资格都没有,过去都是他痴心妄想了,在王府享受着荣华富贵,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已是他最大的造化了。”

宫湄卿极是认同的点了点头,多行不义必自毙,贪心会害了自己。“算算时间,在皇上扣着宣威将军的压力下,他们也举事了。”

说到此事,元奕琛便露了笑意。“皇上大赞你的妙策,说这件事平息了之后要重重赏你,还要给你一个心愿,任由你提出要求,不管是什么皇上都会答应。”

宫湄卿止色道:“忠贞爱国乃我大越子民的本分,提什么奖赏呢?不过若皇上真要赏我,我也不会拒绝的。”

说完便呵呵地笑了。

“调皮。”元奕琛看着她微微隆起的小月复,笑道:“我希望你生一个像你一样聪慧调皮漂亮的女儿。”

宫湄卿一副为难的样子。“怎么办呢?我想生一个像你一样护短爱妻的儿子,找到一个像我一样好的女人,过幸福快乐的日子。”

元奕琛十分满足的样子。“娘子,你这是在夸为夫还是在自夸?”

宫湄卿微一扬眉。“都有。”

两人往听暖阁走去。

宫湄卿又问:“如今最重要的便是皇城的安全,你有彻底做好准备吧?”

“你放心吧,太后已经找了静养的理由,由长公主和皇贵妃等人陪着到避暑别庄去了,皇上表面上派出一半的羽林军离京去缉捕重犯,实则他们都还在京里,书俊与督府交好,已令兵马司加强皇城巡逻,另外以岳父为首的百越公、安昌侯、毅勇侯、诚意伯、新建伯、肃王等也都在待命了,万事倶备,只欠东风。”

宫湄卿很明白,那个东风便是元奕纶决定要举事的那一日。

京城风声鹤唳,皇上派了一支暗卫在宣威将军府外监视,这令宣威将军更加地惴惴不安了,皇上没说饶恕他,可也不拘拿他,就这么监禁着他算什么事?他猜不到皇上的用意,只能在府里心急如焚。

跟着,皇上忽然在早朝上下令要将宣威将军治罪,此举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许多朝臣还搞不清楚状况,而参与谋反叛乱的党羽自然不会坐视不管,除了元奕纶未开口之外,其党羽纷纷以宣威将军过去的功绩向皇上求情,请皇上网开一面。

皇上忽然一改过去理智的形象,在朝堂上大发雷霆,下令以结党营私的罪名将求情者通通押入天牢,这不啻是个青天霹雳,令叛党一个个措手不及。

情势紧迫,这一夜,元奕纶果然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王府离开。

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上的暗卫军早就跟在他身后,这便是宫湄卿对皇上献的计——由皇上出面逼叛党造反之计,将此事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再说来年各国便会进入大面积的旱灾,与其叛党拖到那时才叛乱,要多耗费心神歼灭不如此时来个痛快,到时可专心针对旱灾应变,而且大梁也会在来年对大越用兵,与其届时内忧外患,现在快狠准的出手才是上上之策。

就在元奕纶离开王府前去与大辽密使会面之时,元奕琛也将老太爷元笙、荣亲王元世广、王妃、小许氏请到府里闲置许久的束暖阁。

这里曾有过世老王妃的表妹来借居,后来却因故想不开吊死了,因此长久以来没人要住便一直空着,宫湄卿有孕在身,也不能在这种地方蹲站太久,他便不让她来。

“为何把我们找来这里啊?怪毛骨悚然的。”小许氏抱怨连连,但元世广一个眼刀过来,她闭嘴了。

元世广不悦地道:“琛儿找我们来必有他的道理,你不要多嘴,就听琛儿安排。”

元奕琛将他们一一藏身好,灭了烛火,但他们已经在屋里待了一会,因此还是目能视物。

不一会儿,烟波和韩淼淼陆续进来,两个仇人一见分外眼红,氛围很快就降到冰点。

韩淼淼先开口道:“你信上说纶儿出事了,究竟是什么事,还要大半夜的把我叫到这种地方来?”

烟波不耐烦地道:“是你信上说有要事跟我讲,若我不来就要抖出丰儿才是王爷、侧妃亲女,还要去告诉世子爷你是他亲娘,所以我才过来,这会儿你又在耍什么疯了?”

屏风后的几人倶是一震,短短对话已道尽了一切,小许氏更是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

丰儿是她的女儿?

当年她狠心一生下就让烟波抱走的女儿原来是丰儿吗?

那时她一定要生下儿子不可,临近产期便借故到莲花寺拜佛,就是怕自己没生下儿子还可以想别的法子。

果然,她在寺里隐密地生下了女儿,此事只有随行的烟波知道,烟波说她有办法弄到一个初生的男婴,她便让烟波将孩子抱走了,从此,没再见过那与她脐血相连的孩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元世广已经忍不住,雷霆震怒的推倒了屏风,元奕琛点上了烛火,所有人面对面。

“所以纶儿不是我的儿子?是这样吗?”元世广锐利的眼眸扫过成了泥塑木雕的烟波和韩淼淼,最后落在小许氏惨白的脸上。

小许氏扑通跪在元世广面前,哀求的拉住了他的袍袖,瑟瑟发抖道:“王爷饶命,王爷恕罪,听、听婢妾解释……婢妾也……也是不得已的……”

“够了!”元世广怒甩衣袖。“什么不得已,本王不听,事实摆在眼前,为了争宠竟用亲女换了外人进来,你这个女人,好狠毒的心,不要再让本王看到你!”

他脸色铁青,转身欲和元笙、王妃离去。

小许氏又上前纠缠。“王爷!王爷!原谅婢妾,就原谅婢妾一次,求您了王爷……姊姊,你帮我说说话啊姊姊……”

没有人理她,所有人都走了,只留下了怔忡中的韩婆子和烟波,烟波要向前将她扶起,却被她愤怒的甩开了。

“你究竟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会让这个秘密揭了?你这贱蹄子,想看我死是不是……”

蓦地,她住手了,忽然想到出来之前宫湄娇又在打骂丰儿,她跳了起来,也不抹干泪就跌跌撞撞冲了出去,烟波连忙跟上去。

回到西院,冲到秋波院,果然见到两个虎背熊腰的粗使婆子将丰儿摁着打板子,而宫湄娇一脸痛快的在廊下观赏着,还有奴婢为她送来了绣凳,让她坐着看丰儿被打到皮开肉绽的凄惨模样。

昨夜元奕纶又去丰儿房里了,让她越想越是火冒三丈,所以她趁着元奕纶不在府里打算先将丰儿打死了再说,她好歹是宁国公府嫁来的嫡女,料想元奕纶知道后再怎么恼火也不会将她如何。

宫湄娇见到小许氏在这深夜来到也很奇怪。“您怎么来了?怎么这表情,有什么事吗?”

“你这个贱人!”小许氏恶狠狠的甩了宫湄娇一巴掌,又冲去推开两个婆子,把几乎昏厥的丰儿扶起来。

“您这是在做什么?!”宫湄娇被打得莫名其妙,正在惊疑不定,却见王爷、王妃、元奕琛、宫湄卿都来了。

元世广匆匆走过去。“这就是丰儿吗?”

纵然丰儿受到元奕纶的宠爱,但他根本不知道府里有这个奴婢。

小许氏又是悲愤,又是泪如雨下,只能点头,哽咽得不能说话。

当初她生下女儿就再也没怀过孩子,虽然扶养元奕纶令她母凭子贵,但她也时刻想念亲生女儿,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

元世广的贴身侍卫和皇上的暗卫匆匆而来。“启禀王爷,世子爷和辽国密探会面,叛乱证据确凿,现已遭捕,皇上口谕,宣王爷立即进宫!”

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太多的冲击、太多的震惊,不过时间会过去,一切也终将归于原位。

虽然知道了元奕纶并非亲骨肉,但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孩子又岂能一夕不认。

元世广还是向皇上求了情,二房被流放边陲,独独元奕纶发配离州圈禁,其它涉案党羽全部问斩,有功的宁国公、小侯爷陶书俊等人皆论功行赏,元奕琛自然是最大功臣,但他跟皇上说好了要让自己在这个案子里彻底隐形,出自同一府邸,如今一个终身圈禁,而一个大封大赏,对荣亲王来说是多难受的事,因此他放弃了表扬。

丰儿恢复了王府长女的身分,而她的生母小许氏被流放也永远不可能回来,王妃喜欢她善良的天性,在同一个黄道吉日将她与元蕙满都记在名下,成了王府的正经嫡女。

她的事在京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却也辗转传到了离州那不毛之地,传进了禁园中的元奕纶耳里。

得知自己不是王爷的骨肉,竟然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争取大位成了一件可笑之事,他愈了,彻底疯了。

这一日,春暖花开,宫湄卿三日前诞下一个俊秀的儿子,眉眼有着她与元奕琛的影子,才出生三天已是闿府的宝,大家抢着抱,尤其是丰儿和元蕙满,简直都待在听暖阁不走了。

一个月后,离州捎来韩淼淼硬是闯入禁地要救元奕纶却被乱箭射死的消息,尸体至今无人闻问,众人皆不胜唏嘘。

宫湄卿想了许久,终于说道:“父王、母妃、相公,毕竟相识一场,不是陌生人,儿媳想为韩婆子收尸。”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前生韩婆子是她医术启蒙师傅,她实在不忍心她死后成了孤魂野鬼。

这时强忍泪水的丰儿也泪崩了。“女儿也是,女儿想为……为那个人收尸。”

她一直以为韩淼淼是她娘亲,虽然从小到大都对她不时打骂还利用了她,故意将她带进王府成了元奕纶的暖床小妾,但韩淼淼依然对她有养育之恩,直到身世揭了,她才知道自己不是韩淼淼的骨肉。

无独有偶,听闻恶耗的长公主元凤羽也有此想法,她从江南前往离州,亲自将韩淼淼的骨灰送回她们师傅的居所飞燕山,那也是她们幼时习医的地方,让她师姊从此长眠飞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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