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煞星?!”
在一座隐密的帐篷后头,大盛向赵宁安提起京城里有关封靳言的煞星流言。
他沉重的道:“是啊,京城里有人谣传王爷因长期征战,杀了太多人,戾气太重,才会一连克死三任王妃,但在军营里,弟兄们都敬仰着王爷,加上王爷威名大,众人不会将这话挂在嘴上,你没听过是正常的。”
赵宁安想起当时小龙逃营被逮,在受杖责前,有人曾提到封靳言是阎王、有煞气什么的,马上被金医长阻止,原来指的是这个。
“那三任王妃是怎么死的?”
问出这个问题,让她心里涌上一股复杂的感觉,她万万没想到,那个男人竟成过亲。
她非常介意这件事。
“王爷的第一任王妃狄王妃是小产而死的,当时她已经怀有五个月身孕了,不知是什么原因,怀孕后她就变得郁闷,时常心情不好,身子也愈来愈差,有一天突然小产,血流不止,和孩子一起去了……”大盛摇头叹息,“第二任周王妃是骑马摔死,第三任蒋王妃则是投井自尽。”
前后所娶的三个女人都死了,确实会让人觉得不寻常,但赵宁安出生在文明的现代,自然不相信克死这种事。
“会不会是被害死的?”她问道。
“确实是有些疑点,像周王妃的座马背上有针孔,也捡到了针,明显是有人蓄意陷害,蒋王妃就更离奇了,前一天还开开心心说要替王爷办生辰的人怎么会突然寻死?”
闻言,赵宁安更确定与克死无关,分明是被人所害。“那么有捉到凶手吗?”
大盛摇摇头,“王爷是怀疑过有人加害王妃,但查了许久都查不到什么,也因为一连死了三个王妃,让有心人故意传出这流言,加上太后娘娘刚好得了病,更引人猜疑,说是王爷会将太后克死,王爷不想让皇上为难,便自动请缨来边关了。”
“怎会这样,太过分了……”赵宁安为封靳言感到不平,这明明不是他的错,他竟要背负着这么大的罪过来到边关,这三条人命还都是他妻子,他心里会有多沉重?
大盛接着又道:“方淮将军会痛恨王爷,除了所爱的狄王妃被赐婚给王爷外,在得知王妃怀孕后他还曾失去理智,做出强掳王妃私奔之事,不过最后失败了,狄王妃选择跟着王爷回王府,过没多久王妃便小产死了,方淮将军怀疑王爷对此事怀有心结,没善待狄王妃,才会导致王妃死去。”
他吸了吸鼻子,难过的道:“王爷哪有害死狄王妃,真是冤枉,在狄王妃怀孕时,王爷都让她吃最好、用最好的……你有看到王爷帐里的鞠球吗?”
赵宁安点了点头,那是颗鲜艳显眼的鞠球,她第一次踏进封靳言的帐篷时就看到了,但因为当时封靳言生气的不准她碰,所以后来她就没再接近那颗球了。
“那是皇上御赐的,觉得狄王妃月复中的孩子肯定是男孩才会送鞠球,王爷虽然表面上很冷静,但他可是很期待孩子出生的,就算已经过了很多年,王爷仍是舍不得将那颗球收起来,还带来军营。”
接着,他提及封靳言的成长过程,长长一叹,“王爷的母妃早逝,太后虽然视他为亲子抚养,但也聚少离多,因此王爷心里一直都是寂寞的,当皇上替他指婚时,他没有拒绝,就是希望能有个家,哪里知道三个王妃先后去世。王爷虽说他不信命,但他会自动请缨到边关,我想是他不希望身边再有重要的人死去了。”
赵宁安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这样听着,一个回神,胸口满满都是悲伤。
她无法想象,一个那么渴望成家、渴望温暖的男人,却将自己放逐到边关异乡。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他的性子会那么刚强,只因他遇上了那么难过的事,他的心必须要更坚强才扛得起来。
她为他感到心疼及不舍,为什么他会遇上这种事,他明明是有着柔软心肠的人,却被冠上煞星之名,真的太过分了,她无法原谅。
她可以为他做些什么吗?
方淮的军队扎完营,便开始和封靳言的军队进行联合操练,为战事做最后准备,但两人显然非常不合,练兵时方淮似在挑战封靳言的威信,老是唱反调,偏偏封靳言也不是个能被捋虎须的人,两人之间可说是暗潮汹涌,连彼此率领的士兵们也壁垒分明。
赵宁安为他煮降火气的汤品,连同他的三餐都自动揽上身,想让他消消火,只要对他好的,她都想为他做。
今天,赵宁安发现封靳言和方淮两人都格外安静,不像平常般互相挑衅,直到发现厨房里在准备祭拜的食物,她才知道原来今天是狄王妃的忌日。
大盛说,每逢三任王妃的忌日,封靳言都会准备简单庄重的祭典,而他都会在祭典结束后,独自待在帐里喝酒悼念到天亮,今天是狄王妃的忌日,也是小世子死去的日子,可想而知封靳言的心情会有多难过。
赵宁安不舍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喝着酒,决定今晚要好好安慰他,她想,她可以听他倾吐心事,让他心情变好。
再说光喝酒是会伤胃的,她也决定为他做点蛋糕,以前她心情不好时都会吃蛋糕,那甜甜的味道总能让她忘记不好的事。
她试着寻找材料,但这里没有鲜女乃油、巧克力,她便用蜂蜜取代,做成蜂蜜蛋糕,虽然口感不能跟真正的蛋糕比,但也挺好吃的。
赵宁安踏出厨房门口,恰好见到李承云在前方,“承……”
她突然止住声,因为她看到周大厨从另一端走来,和李承云两人走到一颗树下,神神秘秘的不知在说什么,气氛有点古怪。
赵宁安本能的不想靠过去,也觉得打扰人家不好,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回到封靳言的帐篷里。
帐篷内只点了微弱的油灯,赵宁安还以为封靳言早已喝得酩酊大醉,但没有,他静静的坐着,桌上只摆了一个酒壷。
“怎么那么暗呢?”她先将蛋糕放上桌上,又点了一盏灯,好让帐内明亮一些。
“这什么?”封靳言看到她来了,原本紧绷的脸变得柔和,还主动问起桌上摆着的食物。
“这叫蛋糕。王爷,你晚上没吃饭,得吃点东西垫垫胃才好。”赵宁安将蛋糕切成小块,用小碟子盛上,推到他面前。
封靳言没听过蛋糕,但他想,没有比田鸡更可怕的食物了,便拿起来吃了,“好吃。”他眼睛一亮,这口感还真特别。
赵宁安看他喜欢吃,松了口气,“太好了,我还怕王爷不爱吃甜食呢!我心情不好时总喜欢吃甜食,今天是狄王妃的忌日,王爷的心情肯定不好受吧,多吃一点。”
闻言,封靳言脸色陡地一变。
她没发现,自顾自的又说:“王爷,你有什么心事就尽管对我说吧,请你将我当成张老师……不对,当成垃圾桶……啊,不是,总之你就对我诉苦吧,不要一个人闷着,让我来陪你说说话吧!”
“大盛告诉你的?真多嘴。”封靳言冷冷道。
赵宁安这才看见他神色有异,知道他并不想让她晓得这些事,因为那并不是好事,而是他极欲隐藏起来的伤心,可是她希望能待在他身旁,陪他面对所有一切。
“是的,我全都知道了,包括你被谣传成煞星,克死三个王妃的事。”赵宁安索性明讲,也立即感受到封靳言的不悦,但她仍大胆的说下去,“所以王爷,让我来陪着你,安慰你吧……”她径自倒了酒,递给他。
下一刻,她手上的酒杯被一把挥开,锵的一声,酒杯虽然没破,地毯却湿了一片。
“你这是在做什么,感谢我吗?不需要!我不需要你多管闲事!不需要你的同情!”封靳言咆哮,用着愤怒的眸光看她。
没想到她竟然知道了,知道有三个女人因他而死,他并不希望让她看到这样的他,看到这个无能为力,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的他……
赵宁安听了他的话,手叉腰生气的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人是无法单独活下去的,需要互相慰藉,我爸妈……不,我爹娘、爷爷女乃女乃,身边重要的人都不在了,可是,我还是努力想让自己过得很好,在悲伤时,我也希望有人陪着我,安慰我,王爷,这不是软弱。”
她的语气软了下来,像在恳求着他,“这也不是想感谢你,而是我想这么做!这个时候我就是想留在你身边,不想放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王爷,不要赶我走,让我陪着你好吗?”要是就这么走了,她会心痛的。
封靳言那颗充满尖刺的心缓缓被她融化,那句“重要的人”让他的心湖起了巨大波涛,是啊,他真的孤单太久了……
“那你说,你想要怎么陪我,怎么安慰我?”封靳言一手扣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他身前,低低在她耳畔道。男性的气息吹拂在她细致的脸庞上,充满了暧昧。
这情景……总觉得让人想入非非,赵宁安心跳失序,小鹿乱撞,她咽了咽口水道:“王爷,让我来替你……马杀鸡吧!”
“马杀鸡?”封靳言一怔,听不懂这词。
“马杀鸡就是……”赵宁安缓缓抽开他握住的手,然后将手置在他衣襟上,月兑起他的衣服来。
封靳言盯着她那双白皙的柔荑,心口浮躁的跳动着。
她想做什么?为何要月兑他衣服?
当封靳言被月兑到露出精壮的胸膛时,不能否认他是心猿意马,带有期待的,只不过下一刻——
“你这是在做什么,快给我下去!”
这可恶的女人,居然将他压倒,坐到他背上去了!
赵宁安露出得逞的笑容,伸展双手先拉拉筋。“王爷,看我怎么安慰你!”
“你——”
封靳言咬牙切齿的话还没迸出,她又笑咪咪道:“王爷,你有什么心事请尽量说给我听,我不会偷偷跟别人说的!”
“……”
“我对我的按摩技巧可很有自信的!王爷你就尽情享受吧!”赵宁安开始在他背上按摩起来。
“你不能想些正常的事吗?”她居然用这种方式安慰他,还坐在男人赤|果的背上,她可是未出嫁的姑娘!
“王爷,请你放轻松,你看你的肌肉好硬,我都快按不下去了。你平常练兵很累吧,又没有好好休息,才会硬邦邦的。”
“你……”
“放心,我力道刚刚好,不会让你痛的。”
封靳言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那点力气哪会痛,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