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这番话,封天铎感到惊讶及震撼。
她未及十六,却有这样超乎寻常女子的思想,她不甘于被摆弄,不管是命运还是人,而他,就是被这样的她所吸引。
他相信自己此生都只想拥有她这么一个女子,也只爱她一人。
“如果我只属于你一人,你便愿意跟我,即便没有名分?”他深深的注视着她。
她迎上他的眼睛,毫无犹豫的点点头。
见她点头点得如此坚定又果决,封天铎心头一热,多日来因为被她拒绝而淤积在胸口的沮丧及失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点没问题,我跟你保证。”
“话别说太满,男人很善变的。”她打趣的说。
他用手指弹了她的额头,“你才几岁,懂什么男人?”
她模模自己的额头,瞪着他,“我就是懂。”
她娇俏的模样逗笑了他。“人小鬼大。”接着他笑意一敛,“对了,白纪辰究竟是为了何事掐你?”
赵海儿将事发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听完,他神情凝肃,不发一语。
见他如此,她直觉有事。“你想到了什么?”
他思索片刻,下意识的放低声量,“有件事,我一直在调查……”
“什么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让她越加的好奇。
“几个月前,我发现帐目有出入,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决定进到珍满楼。”
她身子一震,“帐目一直都是白掌柜跟白纪辰在处理,难道……”
“此事还未有证据,不能断言。”他摇头,“白叔自年轻时便在封家谋事,我爹十分信任他,而他也一直将珍满楼打理得很好,这事未查明前,绝不能漏了口风,以免打草惊蛇又伤了感情。”
“嗯,说得也是。”她点点头。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比起私吞帐款还要严重的事。
“大少爷,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一脸严肃。
“什么事?”
“大少爷以往的膳食都是由珍满楼送来的,不是吗?”她说:“我来到真德院后,无意间发现了你的菜肴里常常出现相克的食物。”
他不解地问:“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珍满楼送来给你吃的东西,常常对你的身体毫无帮助,甚至会伤害你的身体。”
闻言,他先是一愣,然后惊讶又生气的瞪着她。“你居然现在才说?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吃那些东西多久了?”
“没没没。”她急忙解释,“我全没让那些东西进到你的肚子里。”
“怎么说?”
“少爷的早午膳都是我做的,只有晚膳才吃珍满楼送来的东西,我若发现不寻常,便会用自己中午多做的菜色补上。”
他一听,稍稍平息恼意。“算你机灵。”
“当初我没说出来,是担心做那些菜肴的师傅或许无心,要是我说了,怕会连累他们受罚或是没了活计。”
封天铎若有所思,“你进到珍满楼后,有发现任何异常吗?”
“没有。”她说:“我不曾发现有任何一位师傅做出属性相克的菜色。”
“唔……”他沉吟着,久久没说话。
“大少爷,我在想……”她有话想说,却有几分迟疑。
“说。”他目光一凝,看着她。
“你一直体虚,会不会就是长期吃了那些相克的食物?”她说,“我听说你幼时曾因误食毒物而伤了身体,从此便体弱多病,难道……有人一直在毒害你?”
封天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神情凝沉。
“那件事大部分的人都认为是意外,但贞伯始终觉得是有心人所为,只是这么多年来,我虽体弱,却未再发生任何事情,因此我也曾认为那或许真是个意外。”
他深深的看着她,低声道:“如今你这么一说,我又想起了那件事。”
“此事非同小可。”
“是啊。”他脸上没有惊疑畏惧,更不见气愤恼火,面对这件事,他十分冷静且平静。
“看来……真有躲在暗处的敌人呢。”说着,他唇角一撇。
长生街上,星苑楼。
白纪辰喝得烂醉如泥,被两个友人自星苑楼中扶出。他似乎喝得不够尽兴,一路生气的嚷嚷着。
“花鱼儿,”他转身,手往星苑楼里指,“花鱼儿,你真不出来见本大爷?!”
“白兄,好了,今晚你喝多了。”两旁的友人好言劝他。
不为别的,只因负责维持星苑楼的秩序,不让寻芳客闹事的打手已经站在那里,正冷冷的瞪视着他们,一副敢生事就动手的模样。
“花鱼儿,你这见钱眼开的女人!”白纪辰破口大骂,“你等着!等着老子带着大把银子回来砸你!”
“白兄,好了,别说了。”两名友人死拉活扯,硬是将他拖离,把他送返封府。
白纪辰一路摇摇晃晃的往他住的厢房而去,嘴里还自言自语着,“花鱼儿,你这贱货,老子有钱时就黏着我官人长官人短,现在就……哼,等着瞧……”
花鱼儿是星苑楼的名妓,精通四艺且拥有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之貌,每天捧着银两等着见她的男客,多于过江之鲫。因为有男人用金银珠宝捧着,便也养大了花鱼儿的胃口。
为一亲芳泽,白纪辰散尽钱财的接近她,以至于最后入不敷出,开始冒险当只偷粮的耗子。
这些年,他利用职务之便做假帐,从中偷取珍满楼的营收或帐款,然后用这些钱来供养花鱼儿,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原本一切都非常顺利,直到封天铎进到珍满楼。
封天铎经常检查账册,让他只能动点小手脚,偶尔偷个几两银子,根本不够塞牙缝,没有足够的银两捧花鱼儿的场,她再也不理睬他,彷佛他从不曾出现在她的生命中似的。
他恨透了花鱼儿这势利的女人,更恨透了封天铎!
“等着瞧……等着瞧……”他脚步颠颠倒倒的进到黑乎乎的厢房,推开门,还差点儿被门坎绊倒。
他的身子歪歪扭扭的扶着一旁的柜子站起,然后往床的方向走去。这是他的房间,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模上床躺下。
终于,他模到床,然后一个翻身,大字型的仰躺在床上,还打了个酒嗝,他闭上眼,立刻就打起呼来。
忽地,一只大手凭空自黑暗中出现,并探向他的颈子,一把掐住他咽喉。
“呃!”白纪辰整个人一弹,惊醒了过来,他挣扎着,可却使不了力推开。
“呃……呃……”他发出痛苦的声音。
那只手紧紧的扣住他的脖子,彷佛要置他于死地般,他在一片漆黑中,就着窗外幽微的月光,隐约看见了那人的身影。
那是一个男人,高大的男人,可他看不见他的脸,男人用力的掐着他,却没发出一点声息,彷佛鬼魅般。
“呃、呃……救……”他脑袋渐渐空白,眼前也开始模糊,“救……”
他想求救,却发不出声音,就在他几乎要失去意识之时,那掐着他的手突然稍稍一松。
终于可以呼吸,白纪辰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可却没有力气做出任何的防备及反抗。
这时,黑暗中传来了低沉的、冷酷的哼笑声。
他满心恐惧的急喘着,“谁……是谁……”
那掐着他的手抽离了。
房内安静无声,只剩下白纪辰急喘的声音。他全身虚月兑,冷汗直飙,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终于可以做出反应。
他爬了起来,警觉的看着黑幽幽的四周,下意识模着自己发疼的颈子。
房里什么人都没有,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似乎只是一场逼真的恶梦,那濒死的感觉到现在还让他心有余悸。
一定是喝多了吧?他想。
封家跟金家的亲事果然因金万才事件而告吹了。
就此事,封天铎亲自到柳芊芊的院落向她致歉。
“柳姨,这件事天铎非常抱歉,我坏了天宇的婚事……”说着,他弯腰,深深的鞠了个躬。
柳芊芊笑着说:“算了,这事不能怪你。”
“是啊,”一旁的封天宇咧嘴笑笑,“反正我也不喜欢那个金万香。”
封天铎没想到柳芊芊跟封天宇竟没因此事怪罪他,十分惊讶。“柳姨,天宇已是成家之龄,您真没因为我坏他大事而生气?”
“天铎,那件事我听天宇说过了。”柳芊芊神情淡然,“那个金万才不是个正人君子,而金家老爷对于此事又偏袒自己的儿子,可见他是不明事理的人,封家不需要这样的亲家,天宇也不需要这样的岳家。”
“柳姨,您能谅解,天铎真是感激不尽。”他衷心的感谢着柳芊芊。
“天铎,你为海儿出头本就应该。”她安慰他,“撞见那种状况却置身事外,还是个男人吗?”
“是啊,大哥。”封天宇附和着娘亲的话,“换了是我也会动手的,至于跟金家的这门亲事,我跟娘都不希罕。”
尽管柳芊芊跟封天宇能够谅解,封天铎还是觉得亏欠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