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居住的厢房相连,隔壁的动静隐约可闻。
窗口外,隔房的烛火一直未熄,姚玮玮心中悬宕着不安,再想到他跟小堂姊一整个用餐时间眼神都不安分,实在无法无视直接上床睡觉,索性蹲来他窗下守着,确定他入睡没有任何采花意图才能安生好睡。
没想到,还真被她料中了。
他大概是翻窗采花习惯了,连出个房,也不循正道——就跟他人一样。
真是令人生气!
她一定要将他扳回正途!
“玮玮姑娘,”季煦蹲来,语气轻佻,“你是吃醋了吗?”
“醋不好喝,我才不爱。”又酸又呛的。
“我就讲明了,姑娘喜欢上我了是吧?”
“啥?”姚玮玮瞪大眼,“你说啥?”喜欢?!
“要不,干啥一直破坏我的好事?”
昨日阻止他夜袭姚琦琦,今日又阻止他染指小堂姊,还不惜在凉如水的深夜守在窗下,这不是在在说明,妹对郎有意?
“那是因为……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侮辱了我姊姊的清白!”
“那别人就可以啰?”
“当然也不行!”怕他跑掉,姚玮玮拽住他的袖子。“我要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她朝俊颜喷着气。
“姑娘尽管闲事到我头上来,嘴上说着要我变好人,其实就是吃醋怕我跟别的姑娘好在一块儿吧?”
“你又不是跟人家两情相悦,你只是要占有人家的清白,贪一时之欢,没要负责的!”她将袖子拽得更紧。“我不准你继续做伤天害理的事。”
“姑娘能奈我何?”他嗤笑,“难不成你会有能耐将我绑在你身边,时时关照着,监视着?”
“我……”她的确是不能。
“既然姑娘对在下有意,要不在下就把今晚给了姑娘,你说好不?”
拇指轻佻的在女敕唇上抚模,姚玮玮一时怒火翻腾,张嘴咬了下去。
“啊……”
怕他的叫声会引来其它人,姚玮玮慌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两人因此重心不稳,双双跌躺在地,姚玮玮整个人就躺在他的身上。
“姑娘这是主动投怀送抱?”季煦不晓得该气还该笑。
他竟然又让姚玮玮伤了一次?
这真是太奇怪了,以他的反应能力,在姚玮玮张嘴的时候就可将人推开,怎么还会有时间让她咬了下去,吃疼了,才发现被袭了?
这时间是停顿了吗?
要不她哪有机会?
他暗探她脉门,确定她当真没习过武,恐怕连防身之术都未学过,这样一个柔弱的姑娘家,怎有办法次次伤到他?
邪门了真是。
“我怕你大叫……引来我爹……”她慌手慌脚,小脸儿红透如甜熟的柿子。“才不是对你投怀送抱!”
她想起身却找不着着力点,还是季煦帮忙,才能离开他坚硬如铁的胸口。
“我呢……我呀……我有想过一件事。”这辈子还没模过男人身体的姚玮玮因刚才的意外,脑子整个震糊了,舌头无法随心所欲的操控,话说得结结巴巴。
“要献身给在下?”
“当然不是!”姚玮玮怒瞪蹲在她身旁的季煦。“我想过为啥你会是采花贼。”
“愿闻其详。”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墙,随意拔了株小草在指尖玩转。
“都是作者的错。”
“喔?”
“我也有在写书,”想到自己私下的喜好,她因为羞赧而小脸红红。“写书的时候要先设定角色,把角色的名字、外型、个性、职业等都想好。”
“你写什么书?”
“不、不告诉你!”她的书尚未完成,还不知是不是成熟的作品,万一他要求阅览,她才不想将未完成的着作让他读过。
总觉得……有点丢人……
银色月光柔柔洒在姚玮玮害羞困窘的小脸上,季煦手握成拳支颐,好整以暇端凝好管闲事、开朗大方,还有着贴心温柔之处的怪姑娘。
姚玮玮不知所措的模样有种娇憨的可爱,他觉得心田有块地方似乎软陷了下去。
“然后呢?”他不动声色,拉开黏在软唇上的一撮发。
她必是准备入睡了,才没有绾髻,长发在背后如瀑布般垂散。
“什么然后?”她眨了眨眼,忘了自己刚要说的话。
“你说我是采花贼,是作者的错。”
“喔……对!”她用力点头。“因为作者设定你是采花贼,所以你只好当采花贼,你没有任何抗辩的机会,因为在书中,作者就是神,他要谁生谁死,谁好谁坏,都他一支笔决定。”
“嗯?”
“所以既然你都出了书中世界了,作者不再是你的神,他无法决定你的生死性格跟未来,那你就应该挣月兑原本的命运,行正道才是啊!”
她说得义愤填膺,双眸闪亮,好像眼前有条阳光普照的平坦大道,正朝两人开启。
而季煦的回应是挖挖耳朵,打了个呵欠。
“你有没有听进去啊?”姚玮玮恼怒的推了他一把。
“如你所说,一切都是作者设定,那我不当采花贼要干啥?”
“这可以再想想的。”她热切地说,“如果你是张生,那我就真要愁了,因为张生只会风花雪月,啥都不会,连撞个墙都会吐血,身子骨娇弱得很。”
说到张生那孬样,季煦忍不住大笑。
笑声逸出,姚玮玮连忙又将他嘴捣住。
“你小声点。”是这么希望把人引来吗?
昨晚那一遭就够她受的了。
季煦拉下她的手来。
“既然姑娘这么爱管闲事,那就由姑娘帮在下想想,在下除了采花还能干啥了。”
他这个“角色”的设定“技能”就是“采花”,还有一身的好功夫(这也是为了方便采花,还有逃走方便),跟一堆药物(这也是为了方便迷昏女人好采花,以及不慎受伤时使用),除此以外,什么都不会。
听到季煦愿意“改邪归正”,姚玮玮比谁都开心。
她豪气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季煦也不过是随口说说,但姚玮玮那认真的憨直模样,让他不由得嘴角微扬。
“夜深了,你回房睡吧。”他撑着大腿起身。
“那你呢?”姚玮玮抓住他的裤管。“还是要去夜袭小堂姊?”
“我真要去你管得着?”
他早已没那心思了,就想作弄作弄她。
“我当然管得着。”她双手抓紧他的脚踝。“不准去。”
“你忘了你母亲下午的交代?姑娘要有规矩。”
“这个时候谁管规不规矩了,你要想去,我就死抓着你不放。”十指更为用力。
“我现是要回房,你别抓着我。”
“当真?”
“当真。”
姚玮玮这才松了手。
季煦缓走了两步,忽然拔腿狂奔。
“你骗我!”姚玮玮立刻追了上去。
季煦真要甩月兑她,根本是小菜一碟,他如猫捉老鼠般逗弄这没心眼的姑娘,脚程忽快忽慢,一会儿消失在她视线内,让她紧张的声声呼唤,一会儿跳至她眼前,藕臂伸出时,又一跃不见踪影。
他坐在大树上,笑看底下那慌张的姑娘,觉得这游戏比采花有趣多了。
“季公子……季煦……采花贼……”怕被人听到的姚玮玮压低音量唤着季煦,响应她的除了咻咻的风声,啥都没有。
那人到底去哪了?
又恼又气的姚玮玮灵光一闪——
该不会已经偷溜到小堂姊房里采花了吧?
姚玮玮立马提起裙摆,奔向正屋后方的后罩房,小堂姊的房间就在那。
她要去哪?
树上的季煦站起身来,见她往后罩房方向跑去,当下了然。
她不会以为他去找小堂姊了吧?
季煦飞下地,悄声追踪上去。
他要亲眼看到姚玮玮贸然闯进小堂姊房间,发现事实与她想象的不一样时的窘脸。
那一定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