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他,她松开了他的手和脖子,瞪着他问。
“博士,你三更半夜的在这里做什么?”
她腿一松开,他才有办法呼吸,但脸反而更红,只能喘着气,模着自己的脖子,没好气的反问:“你三更半夜的在这里做什么?”
“你触动了警报系统。”她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手一撑,站起身来。
“我下来喝水。”他不让自己朝她光luo的腿看去,只呛咳两声,跟着爬坐起身,有些恼的问:“我怎么不知道屋里有警报系统?”
“这世上没有百分百的保全系统,我装它只是以防万一有漏网之鱼,这系统在晚上你回房睡了才会开启运作。”她走到墙边开灯,转身就踢到掉在地上的威士忌酒瓶,她弯腰捡起来,拎着酒瓶挑眉看着他。
“喝水?”
他面无表情的瞪着她,半晌,才改口道。“我睡不着。”
娜娜看着那个只穿着短裤,赤luo着上半身的男人,将酒瓶放到桌上,瞅着他问:“因为肩膀会痛?”
他一愣,双唇紧抿,黑眸深幽。
“你有时会不自觉模你的左肩。”她指着自己左边的肩头,告诉他:“而且你左肩这边现在整块都是红的。”那不是她弄伤的部位,太大片了。
他站起身,舌忝了舌忝干涩的唇,哑声道:“下雨天,偶尔会让我的肩膀很酸痛。”这话,让她不安的换了支撑身体重心的脚,瞧着他问:“我弄坏你的手了吗?”
他举起手,试着活动了一下,道:“没有。”
她松了口气,这才拉开一张椅子,示意:“你最好过来坐下。”
他不解的扬眉看她。
她指指他的鼻子,几乎是有些尴尬但镇定的说。
“你在流鼻血。”
他一愣,伸手一模,才发现自己真的在流鼻血。“Shit!”
“捏着你的鼻子,过来坐好。”她说着,走向冰箱,从中拿出冰块。
他既窘又暖的捏着鼻子往后仰,走上前坐下,看着她劳后头拿了一条了毛巾过、来,把冰块倒进去包好。
“别仰头。”她瞧他一眼,提醒。
他挑眉,“为什么?”
“因为那样不能止血,只会让你鼻子里的血倒流进去。”她把包着冰块的毛巾递给他,扯着嘴角说:“身体稍微往前倾,拿这捣着鼻根冰敷一会儿,让血先止住。相信我,处理受伤的经验,我一定比你多。”
他相信,这女人下手还真是一点也不留情。
他知道她之前也逮过几个人,但并没有真的来得及看她是如何制服那些人的,每次他反应过来时,她都已经把那些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处理好了。
接过冰块毛巾,他冰镇自己疼痛的鼻头,还是忍不住闷声问。
“你到底拿什么打我?”
“只是我的右手,掌底这里。”她看着他,忍住笑,说:“抱歉,是我的错。我应该要警告你夜间保全系统的事,但我一时忘了,刚刚警报响起,你又没开灯,我以为你是入侵者。”
她将乘下的冰块平铺在另一条毛巾里,包起来,再小心敷上他左肩发红的部位。
他倒抽口凉气,肩背肌肉随之抽紧。
她没将毛巾拿开,只站在他身后,继续把它敷在他红肿的肩头上,“忍一忍,冰镇一下就会好多了。谢天谢地我并没有卸掉你的关节,你这手贵得要命,如果我把你的左手弄坏了,韩武麒那小气鬼说不定会哭给我看。”
她的话,让高毅扯了下嘴角。
“他该花钱的时候,还是会花的。”
“是啊,然后在接下来十年里,碎念到你耳朵长茧。”她皱了下鼻头,说:“若欠了他的,他绝对会要你十倍奉还。”
她语音带笑,唇边也有笑容,他猜她并不是真的介意韩武麒这小气的习性,不过他还是忍不住问。
“这是经验谈?”
“百分之百经验谈。”她翻了个白眼,走到瓦斯炉旁,装了一壶水,放上炉子煮开:“他唯一肯认命吃亏的,就他老婆而已,这就叫一物克一物,他八成上辈子不知道对人家做了什么事,这辈子才完全被吃得死死的。”
这评论,让他又笑,然后忍不住好奇开口。
“你和他认识很久了?”
“我爸妈和岚姐的父母是朋友。”她从橱柜里拿出几个玻璃罐,从里面倒出干燥的香草,一一扔进正在烧水的茶壶里。
他一怔,月兑口:“你认识耿叔他们?”
这话,让她回过头来,看着他:“我从小被他们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夏天都会到那边过暑假。话说回来,你知道耿叔?我以为你不出门的。”
他微微一僵,粗声道:“我当然会出门,只是不太喜欢出门而已。”
“是啦是啦,随便你怎么说都行。”
娜娜笑着摆摆手,那男人没继续辩解,只跳过了这个话题,瞅着她问:“我可以把毛巾拿下来了吗?我的鼻子冻到快掉下来了。”
“看它还会不会再流血出来,不会的话就OK了。”
闻言,高毅试着将捣着口鼻的毛巾与冰块放下来,鼻血没再继续流出来,让他松了口气。
香草的味道,经过加热,随着蒸气慢慢飘散在空气中。
那味道很好闻,非常的熟悉,让他确定她确实待过红眼的老家,那是老家那些女人曾经泡给他喝的香草茶。
那女人已经转过身去,把那些瓶瓶罐罐放了回去。
水滚了,她没让它多滚一下,只熄了火,倒了一杯香草茶给他,然后走到他身边,拿下他肩头上冰敷的毛巾检查他的状况。
那里还是有些红,但比刚刚好多了,只是她无法不注意到,那片红肿在他的左手臂与左肩的交接处停止,像有人在那边画了一条线,让发红的皮肤停了下来。
“只要下雨,你的肩膀就会痛吗?!”
“不一定。”他咕哝着。
他的回答,有些含糊,让她又挑起了眉,一定不只是因为下雨,不过她没有追问下去。
站在他身边,她能清楚看见他颈上的脉动,还有他皮肤的寒毛,以及其下浮起的血管。
在这之前,她当然已经知道他的左手是义肢,但这是她第一次靠这么近看,若非肤色明显的不同,她根本分不出差别。
那条分隔线太平整,让她怀疑是因为人造的皮肤遮住了断肢处。
红眼有位天才外科医生,接个手对曾剑南那家伙来说,不是什么困难的事,难的是制作这仿真的义肢。
她知道,主导这项研究的人是高毅,但计算机程序主要是屠震,医学的部分有夏雨和阿南,甚至连肯恩也有参与其中,而这几个人的智商,一个比一个吓人,或许她不该惊讶他们能做出这样的成果。
他的肩头,在她的注视下又绷紧了起来,脉动也跟着加快。
她走开,从流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罐有点眼熟的药膏,挖了一些抹在他泛红的左肩上。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她。
她继续帮他抹药,头也不抬的说:“这会先冷后热,有多冷就会有多热,你可能会觉得自己冻伤,然后又烫伤了,不过它能放松肌肉,之后就会好多了。”
“我可以自己擦。”
他开口朝她伸手,声音有些沙哑。
“别那么小家子气,借我模两下又不会怎样。”她好笑的看着他说:“把你的茶喝完。”
他傻眼,脸更红,因不知如何回答而哑口。
然后,只能热红着脸耳,转回头,注视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