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筝偏眸瞅了王远虑一眼,对他的出言维护隐约感到有些高兴,可却又没法真正高兴起来。
这个像洋女圭女圭似的漂亮女人是谁?她总是时时来等王远虑下班吗?王远虑近来晚归,难道都是与她在一起吗?
凤筝越想胸口越堵,手中拿着某些物事,撩起旗袍裙摆,爬上梯子最高处,王远虑担忧她掉下来,立刻帮她稳住梯子,可担忧归担忧,一双平时总是冷然的长阵却不知该往哪里摆,耳根略微发烫。
凤筝将旗袍撩到膝上,跨坐在长梯上,露出的白女敕大腿与修长小腿令人充满无限遐想;她高高在上,只要他偏首,甚至还能看尽任何他不该看的裙内风光。
王远虑开始怀疑她的旗袍侧边开衩是为了方便她拿来当工作服,而不是为了美观。
可是,无论怎样都好,她就这么大剌剌地跨坐在他上方,究竟有没有拿他当一个正常的男人看待啊?她知道她露出的长腿有多么引人犯罪吗?她知道她的胸部线条有多么圆润饱满吗?
他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而且还是个喜欢她的男人,他对她有喜爱、有,有任何该有与不该有的幻想,她这样肆无忌惮对吗?
这些日子以来,他想触碰亲吻她的渴望似乎已经拓张到极限,也压抑到极限,有时,他甚至会在夜里梦见她姿态撩人、衣着大胆……
咕咚!王远虑喉结滚动,紧揉眉心,敛正心神,真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凤筝嘴里咬了根钉子,三两下便在墙上钉好,还在上头挂了一面形状怪异的镜子。
“喂,你去把窗帘再拉开一点,那两边的百叶窗也要卷上去。”王远虑正在帮她扶梯子,凤筝这句话显然是对着千金小姐说的。
“你——”千金小姐快被凤筝气到脑溢血了。
“我去吧。”王远虑方才的旖旎心思全数消失,要十分努力才能阻止自己笑出声来。
早该让凤筝与千金小姐碰面的,如此一来,便能避去许多无谓的桃花。
“我去!”看见王远虑要动作,千金纵使再不愿,也只得无奈配合。
她将主窗窗帘拉至最底,两旁的百叶窗也尽数打开,夏日天暗得晚,艳灿夕阳便适时透窗而入。
凤筝颦眉抿唇,神情专注,就着光线调整墙上镜子的角度,好半晌,窗外光线在镜中被汇聚成一处,自墙上反射至王远虑桌上的玉石,顿时整间办公室瞬间大亮,亮澄澄的,令人眼前一片晕茫,不过,才一眨眼,那些灿亮光线便迅捷消失,办公室似乎仍是从前那副模样,又似乎完全不是那副模样。
“欸?”王远虑发出一声低呼,是他看错了吗?还是心理作用?
YES!大功告成!她真是太有才了!太女乃女乃我真是你的骄傲啊!
凤筝唇畔溜出笑意,接着扶住梯沿,从至高处下来,抬手抹去额际的汗,整理旗袍裙摆。
她气喘吁吁,又开始摇起扇子,一扬睫,王远虑和千金小姐皆是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瞧。
那个女人以一种看毒蛇猛兽的眼神看她,看得凤筝神情一愕,没来由地有气,又莫名感到无地自容。
“你看,那个凤筝真的很怪……”
“我爸说他们家都是骗人的神棍道士。”
“是骗人的吗?我妈说他们家养小鬼,很恐怖的,总之不要随便惹她。”
过往类似经验翻涌而上,那些觉得她很诡异的同学、朋友,嘲笑她的、畏惧她的……
于是,凤筝的口气又拽起来了,通常她越拽的时候,就是她越感到自卑的时候。
“好,我知道,你们一定觉得我怪力乱神、装神弄鬼,但是王远虑,我告诉你,这些东西你千万不能拆,也千万不要再放别的东西进来,就算只是一盆花草、一颗石头或是一幅画都不行,就算要放,也得先问过我,你可以不信我,也可以觉得我是骗子或神棍,但是——”
“我信你。”王远虑打断凤筝,不愿听她继续妄自菲薄,胡乱臆测他的想法。
历经蔡吴美淑和八宝的事情,他即便再铁齿,不信这些风水神鬼之事,也信她并无恶意。
“什么?”凤筝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耳朵听见的。
“我信你。”王远虑气定神闲,坚实笃定地复述了一遍。
“远虑哥,你……”千金小姐大受打击,她一向自律甚严、实事求是的远虑哥是中邪了吗?居然连这种江湖术士都信?天!她幻灭了!
“你先回去吧,顺便帮我跟母亲说,今晚的饭局我不过去了,我有事想和这位凤小姐好好谈谈。”王远虑怎会看不出千金小姐眼中对凤筝的鄙视?他不愿她继续留在这里伤害凤筝。
好!气死人了!她竟然被王远虑排在这个怪异透顶的旗袍女人之后,谁稀罕啊!千金小姐气呼呼地走了,临走前不忘砰一声关上大门,彻底宣泄她的怒气。
吵嚷的办公室顿时安静下来,鸦雀无声,凤筝望着王远虑,心情十分复杂,阵光静静在空气中与他相凝。
她好像应该向王远虑道谢,可又不是很想向他道谢,再说,应该是王远虑该向她道谢才对吧!
她可是帮王远虑重新安好了风水阵,神鬼不入、百厄不侵,屏障完美,就算天空塔落成,再随便来个什么冲什么煞,也能保他久久安康。
瞧!他印堂的紫气不是逐渐散去了吗?而那个漂亮的洋女圭女圭桃花也因为风水阵重新安好了,无法抵御正气,才能三两句便赶走,她……讨厌,什么桃花!
“她是谁?”凤筝盯着王远虑良久,终于忍不住问了。
“六舅母为我挑选的结婚对象。”王远虑秒答。
“……”可恶,六舅母这个亲戚是人人都有的吗?想也知道王远虑一定是刻意说来挖苦她的。
凤筝想笑,可又不甘心笑出来,只好别过脸不看他,双颊鼓胀。
“你在生气?”王远虑扬眉,抬手调整了下袖扣,走到她面前,直视她的眼。
“为什么?”假如可以的话,他真想抬起她的下颚,强迫她看他,或是,强迫她吻他……她的唇会是怎样的滋味?他想象过几千几百次。
“为什么?这还用说吗?你上班时间不好好上班,在办公室里放个六舅母挑选的结婚对象做什么?”而且,这个结婚对象还可以随随便便就做出她一直以来都很想做的事!可恶,不提就算了,越提越生气!
“喔?你讨厌六舅母挑选的对象?为什么?她长得不错,也很听话。”王远虑眉心跳了跳,阵底有笑意。
对,他是故意惹凤筝的,谁教她好像在吃醋,他的心被喜欢她的情绪充塞填满,膨胀得快要爆炸了。
“长得不错跟听话就可以了吗?”凤筝也一秒钟就爆炸了!
“她讨厌我,我当然也可以讨厌她,我更讨厌她可以想碰你就碰你,我忌妒她,忌妒得要命,忌妒得快爆炸了,我——”太自然了,这些不满的情绪瞬间就通通从嘴里溜出来,毫不设防。
“你忌妒她?”王远虑挑眉,神情似笑非笑,像听见多大的笑话。
“忌妒?凤筝,你明白什么叫做忌妒吗?我连看见你和八宝讲电话,讲得眉眼弯弯,笑得那么可爱,都不高兴到了极点;看见你拿什么碰什么,都巴不得能够变成那个什么,这才叫做真正的忌妒。”
“什么?”凤筝怔怔地仰颜睐他,霎时反应不过来,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你说你讨厌她可以想碰我就碰我,那你以为我是自愿不碰你的吗?我时时刻刻都想爬上你的床,时时刻刻都想将你剥光,时时刻刻都想将自己放进你身体里。”王远虑仗着身高优势俯瞰她,一字一句说得万分清晰、铿锵有力,像要狠狠烙进她体肤里。
“你不知道我刚刚有多想把你从梯子上拽下来,多想在这里对你胡作非为,这里是我的办公室,外头大家都下班了,你知道我有多少个刻意加班的晚上,不敢回家,只能偷偷躲在这里幻想你?你以为我为什么甘愿不碰你?那是因为我好像他妈的爱上你了!”
凤筝耳朵嗡嗡的,突然迟缓的脑袋似乎被轰炸过,乱糟糟的,像一片浆糊。
王远虑说他想碰她,说他幻想她,是啊她也是啊,她也是的。
讨厌,她不想再忍耐了!她什么都不想管了!
凤筝扯住王远虑的领带,将他的脸庞拉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伸手触碰他脸颊。
她模他颊边那枚淘气的酒窝,模他那张刚说过爱她的嘴,模他方正下颚,模他因大口吞咽而滚动突起的喉结,模他在领口外的颈项肌肤。
他的触感美好,男性化的、与她截然不同的,充满阳刚吸引力……
凤筝的手掌贪婪地爬上他的胸膛与肩头,触模那片她早想碰触许久的健壮肌肉。
王远虑睁大双眸,僵直身体,不可置信地盯着凤筝,就连一寸也不敢移动,只怕稍一移动,便会无法按捺每个细胞都在鼓噪渴望她的冲动。
她在做什么?她不是很怕鬼的吗?她这么勾诱挑惹他,是代表他终于可以碰她了吗?
王远虑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双手握拳,压抑得几乎浑身发颤,像块躺在砧板上的鲜食,任她鱼肉,任凭越发浊重粗喘的鼻息完全出卖他对她的。
“凤筝,你到底在做什么?”王远虑咬紧牙关,声音压得低低的。
他究竟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顺利对凤筝吐出这句话而不实现他脑内那些有的没有的妄想?
凤筝浑然不知王远虑的煎熬,不安分的双手反复游移在他精瘦健壮且触感甚好的胸肌上,不停地张望四周。
“王远虑,没有鬼,没有鬼,居然模了这么多下都没有鬼……不论怎么大模特模都没有鬼耶!”没有鬼,而且也不冷,王远虑的手是暖的,肌肤是烫的,耳朵是红的……咦?耳朵是红的?凤筝陡然一怔。
她那个突然愣一下的表情是怎样?她总算意识到她模的是个活人,而且还是个有正常生理的男人了吗?
“没有鬼?”她居然还该死的听起来很乐,王远虑发现,不捏死凤筝也需要很大的自制力。
“对,没有鬼,怎么会没有鬼呢,而且你还是温暖的……欸!”凤筝说到一半,某个念头突然闪进脑海,福至心灵。
她是猪啊!她怎会忘了,凤家风水阵,神鬼不入、百厄不侵,屏障完美……她不是才刚把阵布好吗?这里怎会有鬼?这里干干净净,就连心术不正的人都进不来啊。
“哈哈哈哈哈!”凤筝恍然大悟,畅然大笑,明眸璀璨。“太好了,王远虑,没有鬼了,我终于可以想碰你就碰你,想模你就模你了!”
一想通其中关节,凤筝很乐,索性放开胸怀,比方才更夸张地大模特模,一下模王远虑的脸,一下戳他喉结,一下把手伸进他的衬衫里,全然不顾王远虑忽暗忽明的脸色。
“你模够了吗?”王远虑的声音听起来很危险。
“还没。”凤筝口吻依旧很轻快,得意得不得了。
“管你的,该我了。”王远虑拉过她的手,猛然将她拽进怀里,俯身便是一记长吻。
没有鬼,她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