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地走出房门,穆可人手里拿着简单的行李,正要蹑手蹑脚转身离开之际,一抬眸,就看到自己的儿子站在不远处阻挡她的去路。
“小童?”她惊讶地喊出声。
“你知不知道随便遗弃自己的儿子是犯法的?”穆童绷着张小脸,非常严肃地说道。
他就知道不对劲!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一直觉得不对劲。
“我没遗弃你,是把你留给你亲生父亲了!”她的语气显得非常心虚。
燕誉要儿子,她就给他儿子,虽然她心里觉得好不舍,但她不可以让燕誉为了要留住儿子而跟她结婚。
“可是你不告而别,就是遗弃。”说着,他的眼眶红了起来,孩童的稚气毕露,无论他再怎么早熟稳重,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
看着儿子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穆可人心头像被人螫了一下。
或许,是因为儿子一直都像个小大人似的,她有时候根本就忘了他压根儿就还是个孩子!
“那我问你,你想跟我走吗?”
“虽然我并不同意娘亲大人的做法,但我跟娘亲大人走。”她是个没人照顾可能会死掉的母亲,他实在很难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台北。
“你喜不喜欢我?”
“天底下没有不爱自己母亲的儿子。”他顾左右而言他。
“所以说你是爱我的啰?”
他没说话,点了点头,一瞬间小脸通红。
“儿子,我好爱你唷!”她高兴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只差没被他的“爱的告白”感动得痛哭流涕。
“可是就在前一刻你还想要遗弃我。”他老气横秋地陈述一个差点就要成真的事实。
“你现在又变得不太可爱啰!”她用力地抱住他,霸道十足地说道:“你现在什么话都别说,你娘亲大人我只想好好抱着你,对了,如果我亲你这张小脸一下,你应该也不会太反对吧?”
“我坚决反对!”他一听到要被当小孩那样玩亲亲,立刻表示抗拒。
穆可人抿起女敕唇嘻嘻一笑,哪管儿子说什么,不由分说地在他的小脸上用力“啵”了一下。
穆童很用力地瞪着母亲,心里有一种被“白问了”的感觉……
给大刚石:
这个戒指我已经戴过瘾了,还给你吧!我不能跟你结婚,昨天晚上谢谢你的配合,如果又不小心怀了孩子的话,我会写信告诉你的。
再见,请别找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野兽留字
早上八点,天色渐渐地转亮,清晨的凉风送进了落地窗,吹动了床畔几上白色的纸片,让纸片上的字看起来像是跳跃般鲜明。
一醒来,燕誉伸手探往床的另外一畔,想要模寻她的存在,但床的那一畔意外地空冷,只残留一抹独属于她的余光淡淡地飘散在空气之中。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燕誉一跃起身,转头以眼光证实他此刻内心不祥的预感。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是的,他又被抛下了!
他看见了床畔的几上搁着一张纸条与戒环,他几乎不必要去看,就能够猜想得到那张纸上写了什么。
他又被她抛弃了!
就在他以为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的同时,她又将他抛弃了!
他低咒了声“该死”,快速地穿上衣裤,夺门而出,这次,他会先从机场先封锁起……
虽然从各大航空公司的旅客名单中查不出他们母子两人的名字,但这并不代表穆可人就不会买到别人的身分出境。
所以,燕誉透过龙齐的帮忙,在机场各处都部署了人手,并且通知机场相关人员注意进出的旅客,就连一点点蛛丝马迹都不能遗漏。
这时,有另一批人马在九龙、港岛、新界等地搜寻,只要有任何消息就立刻回报到总部。
而父亲归灵的墓园是他最后能够想到的地方,她一定会来这里的,或许是父亲冥冥之中显灵,让他有一种预感,可人就在这个地方。
在冬日暖和的阳光之下,他走进了石板铺成的小径上,此刻,他的心中忐忑不安,深怕见不到她的出现,深怕这一别又是另一个八年。
他的脚步来到了一个转角,在这灌木树墙之后,就是他父亲的坟墓,燕誉深吸了口气,越过了树墙,眼前所见的光景令他不由得泛起感激的笑容,她在这儿,就在他的面前……
原来,能够轻易逃月兑一次,并不代表可以顺利逃月兑第二次。
一回到家,儿子就被带离她身边,她一个人被关在书房跟燕誉在一起,她知道门外聚集了很多人,他们都很想帮她的忙,却无能为力。
“为什么不告而别?”他沉声问。
“我哪有不告而别?我明明就留着纸条说不想跟你结婚,想要回台北,这哪算不告而别?”
“为什么又不告而别?”他无视于她的回答,重新又问了一句。
她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扰乱他的生活之后,就如同一阵烟雾般消失无踪,每一次,都教他感到仿佛被撕裂般的痛楚。
“我……走了不是正合你的意思?我还给你平静的生活,一个没有我的生活,这还对你不够好吗?”
“可是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要过没有你的生活?!”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定定地瞅着她,看着她脸上讶异的表情,“我想你,这八年来,我没有一天没想过你,在你走后前几年,我不断派人找你,名义上是我父亲想见你,实际上是我自己想要找到你,当我父亲去世之后,你依旧没有出现,我气你,气你狠心绝情,同时也气自己再也没有理由可以寻找你。”
“你不要说这种话哄我,我不信。”他明明就说过自己没想她,就连一次都没有!
“为什么你就是对我一点期待都没有呢?我好气,气你每次在我回答之前就替我做了定夺,决定我是不想你、不要你的,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在听到你死去的消息时,我的心快碎了,我怪自己,为什么要逞强?为什么要假装自己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要是我当初坚持找到你的话,或许……或许你就不会死去了!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这么想,一直都在悔恨,你知道吗?”
好吧!以一块硬度十的金刚石而言,能够迸出这种肉麻的话实是称得上是很难能可贵了!
她如果被他感动一下下,应该不为过吧?
就在穆可人还在为自己找借口之时,汹涌的泪水已经灼热了她的眼眶,一串串滚落,让她连想止都止不住。
他说他其实好想念她。
这八年来,每一分、每一刻都想念着她!
“那关雅妍怎么办?你不是喜欢她吗?”她咬着唇,忍住没志气的泪水继绩掉下来。
“这关她什么事?”他被她弄得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
“你别骗我了,你明明就对她呵护备至,昨天的事情我全都看到了,你不要想骗我。”
“那你只看见前面,有看见后面发生的事情吗?”
“我……没有。”
“她现在被囚禁在‘黑门’的总部,罪名是谋杀罗昭,他们两个人原来从很久以前就在一起了,只是没让我们知道,当然,以她区区一介弱女子之力,是绝对不可能干下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我怀疑她是受了第三者的指使,昨天晚上我先设法哄她,再要人把她送到‘黑门’总部大楼,当然是希望她配合一点,能够早点供出幕后黑手。”提到公事,他的眸光一沉。
“我以为你……”她一时心虚得说不出话来。
“以为我有了你之后,还跟她暗通款曲,所以才想偷跑,顺便再一次把我儿子带走,是不?”他逼近她,毫不客气地咄咄逼人。
“我……以为你只想要儿子。”她在他的瞪视之下,说话越来越小声。
“穆可人,你真的觉得自己很聪明吗?”
“我……”他为什么要突然这样问她呢?
“其实你很笨,你知道吗?”
“臭燕誉你竟敢骂我——”她气得美眸圆睁,大有必要时跳起来跟他干上一架也无所谓。
但他却有恃无恐,刚俊立体的脸庞来到距离她鼻尖不到半公分的地方,“你不笨吗?如果你不笨的话,怎么会不知道原来我最想要的是孩子的娘呢?”
她才正想发飙,就立刻被他的话给问愣了,他说……他说最想要的是……是她吗?
燕誉勾唇一笑,从口袋里拿出那块花开富贵的翡翠为她戴在颈上,冷不防地吻住了她微启的朱唇,知道她再也无法从他的手心中逃掉了!
她说错了,她并不是野兽,而是水,因为,哪怕是再坚硬的石头,都抵不过滴水的穿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