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屋里漆黑一片,生怕她负气离开皇宫,关长风连忙朝镜湖奔去。要不是月光明亮,心神不宁的他早已不小心跌入湖里。
一靠近当日相遇的湖畔,便听到旁边竹林里传来的沙沙声响。
无风的夜晚不该引起这样的骚动……关长风想着,不禁松了一口气。
一踏进竹林,便有竹干朝他倒下,却无法阻碍他的前进。“冷香……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停下来听我说……”
接着另一根竹干往他身边倒下,关长风仍不动如山,凝望着前方的冷香。她以剑抵着地,气喘吁吁地瞪着他。
“宝贝,听我说……”关长风朝她前进,冷香举剑一挥,另一根竹干倒下横挡面前,关长风继续跨过竹干前进,在冷香举剑之前抱住她。
“别生气,小心伤了自己。”紧揽住挣扎的娇躯,低喃的安抚果真让她不再抗拒。
感觉颈子传来湿意,关长风放开冷香一瞧,她脸上已布满泪水,那一颗颗比珍珠还罕见的泪珠令他动容。
他捧着她的脸颊,不断吻去她的不安。“别哭,你这小傻瓜,不是要你相信我吗?”
流下生平第一颗泪水,像是要补足二十年份的悲伤,冷香脸上的泪再也止不住地泛流。
她停止挣扎,连凌云剑也不知何时掉落,哽咽地诉说着心中的委屈。
“我……好难过……看你抱着别的女人……我好痛苦……想杀了她……还有你……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我不要你和别的女人……做那种事……”
关长风闻言,爱怜地将她拥入怀里,怜惜地说:“你在嫉妒,小傻瓜……”
情感的封印一旦被解开,嫉妒便随之而来,这表示他的女人很在乎他,不像以前那样无动于衷,这让他的胸口溢满感动与骄傲。
“因为爱我,所以你不想和别的女人分享我,对不对?”他温柔地问,怀里的冷香点点头。
“小傻瓜……”轻揉着绾成马尾的发丝,他说出今晚的情景,“你太小看我了!如果是我要的女人,不会这么快放过她的……”
冷香从他怀里挣月兑,茫然地看着他,“可是她……叫得很大声……”想象两人在房里干了什么事,她的心便一阵揪痛。
“呵呵!爱吃醋的小傻瓜……”关长风宠溺地吻去不断落下的泪珠,试着解释,“那是我用羽毛搔她的脚底,再加上迷香的催化,让她达到高chao……”
冷香依旧茫然,被泪水浸湿的眼眸显得迷蒙,不自觉流露的纯真,让关长风疼惜不已。
“当时,我的心里只想着你……”
……
风吹竹林传来沙沙声响,夹杂着男女的吟喘声,彻夜未歇。
天色方白,关长风起身离开被窝,枕边顿时变得清冷,让冷香从梦中惊醒,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我必须回房,你再睡一下……”帮她将锦被拉好,不舍地抚着她一脸倦容,关长风强迫自己转身。
冷香望着他的背影,感觉身体温度被抽走,只剩下冰冷。
◇◆◇◆
连续好几天,关长风都以同样的手法将侍妾们召进“承风阁”陪寝,然后趁她们昏迷之际溜出房与冷香缠绵,直到冷香睡了之后再回到屋里。
事后侍妾们都以为昨晚和太子缠绵了一整夜,于是不再将冷香当作假想敌,反而加重彼此的明争暗斗。
在她们眼里,许久不被召唤侍寝的冷香只是太子一时兴趣的玩物,论风情和身家背景,根本无法和她们评比。
就这样,太子殿里又开始不安宁的消息传到朱皇后耳边,她特地将倪珍儿找来询问。
倪珍儿仗着太子已经连续三夜召她入“承风阁”侍寝,在朱皇后面前有些得意忘形。
“启禀皇后,太子已近而立之年,该趁早立妃了……”倪珍儿轻抚着小肮,信心满满地说:“这阵子太子连连召臣妾侍寝,或许这肚子里正怀着小皇孙呢……”
“那照你的意思,就是本宫该母凭子贵,立你为太子妃啰?”朱皇后斜睨着倪珍儿浅笑着,眼底却不见笑意。
她本就讨厌倪珍儿,不,应该说,只要关长风疼宠的女人都令她厌恶,这下对倪珍儿的嚣张气焰更是无法吞忍。
“这事虽然本宫说了算,还是要看太子的意愿……”
倪珍儿以为朱皇后的笑意代表赞同,笑得更加自得意满。“皇后英明,珍儿入宫以来尽心伺候太子,也幸运地获得殿下的疼宠,相信太子心里早已认定珍儿为太子妃唯一人选……”
那得意的笑容让朱皇后觉得碍眼极了,但她隐忍着怒火,暂时不发泄。“嗯……若是早日怀下龙种,这太平妃的人选也能底定,本宫就放心了……来人,赐药!”
朱皇后唤来宫女,宫女手中捧着一碗汤药。
“这是本宫从宫外得到的民间偏方,饮下后能增加受孕的机会。”朱皇后一脸慈爱地说。
“谢皇后恩典。”倪珍儿喜不自胜地饮下药方。
“好好伺候太子,希望早日传出好消息……”朱皇后嘴角轻扬,目光却冷得不能再冷。
倪珍儿还径自作着春秋大梦,殊不知刚饮下的药酒让她一辈子都无法受孕。
◇◆◇◆
一个月来,“清和宫”仍未传出喜讯。
其实根本毋需朱皇后费心,关长风从来不曾有让哪个侍妾怀孕的念头,交欢时从未在她们体内留下龙种,除了冷香。
为着争谁当太子妃,侍妾们的斗争干脆明着来,倪珍儿每日上“宣仪宫”告状,不是污蔑那个侍妾偷人,便是栽赃嫁祸说是谁偷了她的珠宝。
异己一一被铲除送出宫,就在倪珍儿以为稳坐太子妃宝座时,却传出朱皇后有意让右丞相十三岁的女儿进宫,将她当成未来太子妃的首要之选,于是倪珍儿赶紧上“宣仪宫”求证。
“本宫是有这个意思……”朱皇后边啜饮参茶,淡淡地回应。
“可是……皇后,您曾答应珍儿……”稳操胜券的倪珍儿似是无法承受这结果,眼神慌乱不已。
几个月来处心积虑排除异己,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她不甘心……
“本宫何时答应你?”朱皇后终于放下参茶,冷冷正视着倪珍儿。
“上次您说……等珍儿怀了皇孙……”
“那么,你有孕了吗?”朱皇后反问着,“你进宫也两年了,肚子始终未传出好消息,本宫不能让一只不下蛋的母鸡当上太子妃。”
“不会的……或许……珍儿已经怀了身孕……”她抚着小月复煞有其事说着,朱皇后却往外头一唤。
“来人,传太医。”朱皇后早已有所打算。“你能不能怀孕,太医应该最清楚。”
太医来了后,仔细地帮倪珍儿把脉,最后说出一个令倪珍儿濒临疯狂的事实。“启禀皇后,珍夫人的子宫曾受损,日后恐怕不易受孕……”
“不会的!你胡说!”倪珍儿抓住太医的衣领,“你再诊一次脉,我明明有了身孕,怀了皇孙呀……”
“放肆!”朱皇后叱喝着,说出更绝的话,“太子殿里容不下一只不下蛋的母鸡!”
“一定是误判……”倪珍儿赶紧跪下,“请娘娘传唤另一位太医……”
“不必。”朱皇后一口回绝,“除了这事,其他的帐,本宫还没跟你算呢!”她接着丢下一堆奏章在倪珍儿身前,“瞧瞧这些,都是指控你陷害、污蔑的证据,你要怎么解释?”
“这……这……”倪珍儿捡起奏章,慌乱地翻阅着,“她们本来就有罪,不干臣妾的事……”
“yin乱后宫,久无所出,扰乱宫闱,污蔑他人……还有什么事你做不出来的?”朱皇后咄咄逼人地指着倪珍儿,倪珍儿自觉东窗事发,只得跪地求饶。
“念你父亲对朝廷有功,本宫也不再追究,你就出宫回家,带发修行吧!”朱皇后挥挥手,旁人便将无力辩驳的倪珍儿拖出去。
朱皇后接着颁了道懿旨,以善妒惹事及多年无所出为由,将关长风那些侍妾全逐出宫门。
◇◆◇◆
夜晚,武劲趁着冷香不在溜进“清和宫”书房,劈头说了一句。“你母后还真狠……”
“这样也好,省得还要应付那些女人……”关长风却一派怡然自得。其实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至于那个传闻会成为太子妃的小女孩,目前应该未成定数。
“你那个护卫呢?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武劲主动提及冷香,令关长风有些讶异。
“你什么时候对我的女人感兴趣?”
“你的女人?”武劲轻哼一声,“动作还真快。”
发觉他这次话变多了,脸上也多了些不明情绪,关长风直觉好友该是动了春心。“不动作快一点,被她跑了就来不及啰!”
武劲没回应,似乎正咀嚼着他话里的含意。
“对了,查得怎样?”关长风打断武劲的沉思,“这『驭奴馆』到底是什么来头?”
“怪。”武劲只吐出这个字,忍不住摇头,“主事的燕嬷嬷是个寻常的中年女子,脸上终日覆着纱巾,无人见过她的长相:至于守护『驭奴馆』的高手,人称天机老人,据称是燕嬷嬷的师父,但只有冷香承袭他的武艺;最扯的是所谓的『四大金钗』,其实足在馆里待最久、一直不肯离去的四个滞销品,例如凶悍的小王妃,根本就是土霸王;再来就是冷香,是个不理会任何人的剑痴;还有个胆小如鼠,稍微大声说话就被吓哭的小厨娘,叫作……”
武劲顿了一下,才缓缓吐露出一个名字。“轻怜;最后则是刚被标走的盈光,是个嗜钱如命的舞娘。”
“这样呀……”其实武劲的报告里,大概有一半关长风都知晓,“那冷香为何愿意进宫?依她的武功可以随时远走高飞……”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把握能将这只飞燕拴在身边。
武劲摇头,喃喃说着:“她也不知道。”
“『她』是谁?”关长风抓到他的语病,武劲连忙转移话题。“这不关你的事……听说你已抓到陈坤?或许从他那边可探寻一些蛛丝马迹。据闻当年陈坤随着皇上和皇后回乡探亲,皇后出事后,陈坤便成为『宣仪宫』总管,你母后的亲信。”
“我知道……”关长风亦觉这是条线索,“就怕他口风太紧。”
“总是有办法。”武劲正想安慰关长风时,忽然警戒地收口。“她来了,我先走……”
他快速闪出门,正好在门外遇到冷香恰好入内,于是飞身上了屋顶,冷香急欲追上,关长风却及时唤她。“是冷香吗?”
冷香再往上一望,连只蚊蝇的影子都没有,只好进屋报告她的发现。“方才那人便是当日刺杀你的黑衣人。”
“是吗?但我在这里坐了一整晚,并无任何人进书房来……”关长风故作惊讶,迎上前将她拥入怀里。“不是要你先睡的吗?去哪里了?身子这么冷……”
还不能让她见到武劲,以免当日刺杀的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不来,我睡不着……”她心虚地回应着。今晚她直接上御书房寻找剑谱,却一无所获。
“今晚别回房了,就待在我房里,好吗?”终于可以摆月兑那些女人,不用演戏,他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承风阁”的大床上拥她入眠,一同迎接朝阳。
“嗯!”冷香羞涩地点头,强抑心中的怀疑。
听闻那些侍妾已被送走,这阵子压在胸口的郁闷也稍减。她没想到未来或是该有的名分,只是单纯地想跟在他身边。
关长风拥着冷香,两人依偎着走出书房,准备共度旖旎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