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凭什么要咱们去帮那个该杀千刀的臭皇帝!”
石燕然不敢置信的喊声顿时响彻了整个“雷门”大堂,他双手拍在桌上,睁圆双眼瞪着坐在面前的挽灯。
当初,挽灯临去之前,曾经允诺要救出被捉走的弟兄时,当时他的心里半信半疑,毕竟当初她因为劫狱一事都快要自身难保了,怎么可能顺利把人给救出来呢?
但挽灯不愧是挽灯,说出口的话,就一定做到!
这次,没有动用到任何弟兄的帮忙,只是凭着几句话,就把被囚在天牢里的福康等人给交换了出来。
没错,是交换!挽灯让皇帝答应把福康等人释放出来的条件,就是他们“雷门”必须帮忙上恶鬼山,把被劫走的公主给平安带回来!
面对石燕然火山爆发般的怒气,挽灯只是淡淡一笑,双手端起几上的茶水轻啜了一口,然后气定神闲地把茶杯放回几上,才缓缓开口。
“大哥,说话当心一点,你说的那位该杀千刀的臭皇帝是灯儿的男人,也是挽灯月复中孩儿的爹亲。”她一字一句轻而缓慢地说道。
被她沉定的眸光盯着,石燕然纵使有千万个不愿,也只能乖乖地闭起嘴,没敢再让自己呛出狠话,毕竟他深知挽灯的能耐,要是她转过矛头对付他,他可不敢奢望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总之……总之大哥绝对不会答应妳!”
“我早就猜想到了。”
说完,挽灯轻轻地叹了口气,有时候她真的不懂,为什么男人们的脾气总是倔得像条牛似的,总是为了莫名其妙的坚持,钻在牛角尖里死也不肯走出来,彷佛不把自己给逼死不甘愿似的。
“妳回去吧!就算皇帝把咱们的人都给赦放了,饶咱们无罪,我也绝对不会答应帮朝廷做事。”
“好吧!大哥的意思挽灯明白了。”她站起身,动作轻柔地拂了拂裙襬,拾步就要往门口走去。
“慢着!”他冷不防地唤住了她。
“大哥还有事吩咐吗?”挽灯笑着回眸,白净的脸容依旧恬静。
“那个皇帝放了咱们的弟兄,也算是给了『雷门』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下没得到咱们的应承,他不会反目成仇,要找咱们算账吧?”
“不会,这件事情皇上怪不到『雷门』上头,自然会有人一肩扛起,大哥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谁会帮咱们扛?”他就不信天底下有这档子好事!
“当然是小妹我啊!”挽灯轻轻地笑叹了声,“是我向皇上提议把福大叔他们给放了,也向他允诺了,届时无论任何责罚,都由我一肩扛起,无论如何都罪不及你们。”
“他不会真的对妳动手吧!”上次没被降罪,并不代表她福大命大,可以逃过第二次!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谁能捉模得清楚呢?皇上从来没说不会杀挽灯,说不定今儿个回去之后,挽灯就会被杀了,谁能说得准呢?”她笑叹了口气,“让挽灯再多看大哥几眼吧!说不准这是咱们兄妹最后一次见面了。”
“挽灯,妳说这话,摆明了就是拿把刀架在大哥脖子上,非逼得我一定要帮那个杀千——”他猛然顿了一顿,看见她的眼色,硬生生地把快要出口的咒骂吞回去,“妳这是在逼大哥吗?”
石燕然气得跳脚,没想到她这妮子竟然会给他这个难题。
“或许是吧!就当做挽灯真的架了刀在大哥脖子上,是在威胁大哥,但这把刀就算是真的砍了下去,大哥也会毫发无伤,最多让大哥替挽灯落几滴清泪,心有不舍吧!但架在挽灯脖子上的这把刀则不然,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挽灯只有人头落地,一条小命休矣。”
“妳!妳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石燕然一时气急败坏,明明是盛怒已极,却只能一脸无可奈何。
她竟然威胁他!拿着一条小命在威胁他!
挽灯唇畔的笑意丝毫不减,“对挽灯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大哥出事的时候,挽灯曾几何时见死不救过呢?如今皇上有难,他是我的夫君,我当然也不能袖手旁观。”
“妳——?!”
“为了跟随自己所爱的男人,挽灯承认自己确实自私了些,但是自问无愧于心,大哥,告辞了。”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的迟疑。
“慢着!妳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宫去,回皇上的身边去,告诉他我没能达成他的期望,至于最后我这条小命是否能保得住,就看他高兴了。”
“慢着!”
“大哥还有话要交代吗?”她站定了脚步,没有回头。
“我答应了!这忙『雷门』帮了!”他恨得咬牙切齿,说出口的每个字几乎都像是从齿缝里迸出来似的。
“谢谢大哥。”她这才回眸巧笑嫣然,如花般美丽。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骚动,挽灯与石燕然不约而同地往门口瞧去,赫然见到凤阙在众兄弟的包围之下走进来。
他们谁也没想到当今皇帝会亲自莅临,心里又惊又疑,他们之中有许多人都是挽灯才刚从牢里领出来,他们心想难不成皇帝反悔,不打算放他们了?
但凤阙没将他们放在眼底,自始至终,他锐利的眸光都锁在挽灯身上,在他的眼底只能见到她!
“你来这里做什么?”挽灯起唇轻问。
“朕的妃子回娘家,眼见时候不早,朕亲自来接她回去,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妳不会是不欢迎吧?”
挽灯见到凤阙驾临,心里不无讶异,但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皇上来得正好,大哥方才已经答应要帮忙了。”
“是吗?”凤阙挑起眉梢,顺势将她搂进怀里,无视她的不愿抗拒,似乎结果早就在料想之中,他看石燕然恨得牙痒痒的模样,脸上俊魅的笑意不减,“对于石大侠的义助,朕在此先谢过了!”
“挽灯妳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石燕然一瞬间恍然大悟,气得只差没有吐血,忍不住哇哇大叫,“妳竟然帮他设计大哥!他根本就不会杀妳,就算我没答应帮忙,妳也不会有事——”
他的心眼果然太浅,没发现眼前这对夫妻其实是貌合神离,装出亲热只不过是为了掩他的耳目。
“大哥刚才也听见了,挽灯只说要回去请罪,是死是活由皇上做主,从来就没说他一定会杀了我呀!”
“爱妃,妳的两面手法玩得真是出神入化,教朕不得不佩服啊!”凤阙敛眸定定地啾着她,看见她恬笑的娇颜,不由得打从心底赞赏。
她先以自己的性命担保,从他的手里把犯人带走,想必也早就料定了“雷门”不会因为承了他的恩情而答应相助,所以拿出她向他承保的条件,变相地威胁石燕然等人屈服。
“皇上在说什么,灯儿不太明白,我只知道大哥向来吃软不吃硬,也知道他一直是心疼我的。”
石燕然重重地哼了声,“绝对没有下次!妳给我听着,这次我答应帮忙,但绝对不会有下次,妳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滚回宫去之后,就不要再给我回来,不要让我看了心里有气!”
“大哥的意思是孩子生了也不需要抱回来给你看吗?”
“不……不需要!”他双手抱胸,把头狠狠撇开。
“好吧!挽灯明白了,大哥心意已决,我也不便再多说。”她露出一抹苦笑,看着凤阙说道:“皇上,真是可惜了,原本还想常带孩子回来,让大哥可以教导他学习武功,我想孩子喊舅父的模样一定十分可爱吧!”
“是啊!是可惜了。”说话的同时,凤阙似笑非笑地睨了石燕然一眼,揽着挽灯的纤肩离开。
在他们身后,石燕然忍住了追上去的冲动,但忍不住伸出的手臂就停在半空中,一脸心痒难耐的模样。
挽灯那个臭妮子!他在心里暗暗叫道,她说那些话摆明了就是要诱他上钩,从小就看着她长大,还以为他不知道她想耍的把戏吗?
但最可耻的是他明明知道,但还是忍不住紧咬住她施放的诱饵,心里开始妄想了起来。
想他一身绝学,能教孩子的武功可多了呢!他得意洋洋地心想,以前就一直怨挽灯不是男儿身,否则以她聪明的资质,绝对是青出于蓝甚于蓝,一定能够比他出色,而她的孩子一定能够遗传到她的聪慧,更何况孩子的爹亲是才智半点都不输她的凤阙呢?!
石燕然笑得一脸贼兮兮的模样景象,,似乎已经可以想见稚女敕的孩童叫着舅父的景像,心想挽灯以后再来求他帮忙,他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的答应啦!
原本在石燕然面前谈笑风生的两人,一上了皇辇,就立刻沉默了下来,就像是已经散场的戏台,再也没有粉墨登场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