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楼凡被窗帘透进的阳光给惊醒。
她倏地坐起身,腿间的酸疼让她皱了一下秀眉,这才忆起昨晚的缠绵,枕边已空无一人。
她……竟然和认识不到一个月的男人上床?如果让那些姊妹知道,肯定嘲笑她许久!
想起昨夜狂野的片段,以及他进入自己时的无比温柔,些许的后悔及更多的甜蜜溢满胸口,楼凡将脸靠在曲起的膝盖上,时而嘟着嘴、时而傻笑着。
忽然间,她意识到房里不只她一个人──
万海青正倚在门边,以饶富兴味的神情看着她!
“我可以将你的神情解读为『意犹未尽』吗?”包覆在白色被单里的她像清晨的阳光般清新。
他知道不能逼她太急。昨晚要了她好几次,今天够她受的……
“这是『生不如死』的表情!”楼凡霎时羞红了脸,却故作镇定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栘开视线。她用被单紧裹着luo躯往床边四处张望,想寻找昨晚被月兑下的衣裤,耳边却传来暧昧的语调。
“找这个吗?”他从手上的篮子里拿出一件小内ku在她眼前晃动,这是他刚刚从晒衣架上收进来的。“昨晚被我月兑下的衣物已经丢进洗衣机,还有你那些乱放的衣服……”
他显然刚洗好澡,微湿的短发杂乱地竖起,胡碴也修剪得整齐,露齿而笑的模样看来既清新又性感,楼凡忽然有种想冲上前抱着他的冲动。
但矜持让她忍住不该有的情绪,因为她不知道他怎么看待昨晚。
他只是一时冲动,还是对她稍有好感,甚至喜欢她?一向平静的心开始学会猜疑,她并不喜欢这种受牵制的感觉。
“你干嘛乱动我的衣服啦!”而且,她对于他擅自侵犯她的生活领域感到不悦。虽然他抱着洗衣篮的样子看来好居家,像个会帮忙做家事的新好男人。
“啧啧!外表看来这么干净清爽的女人,怎会把家里搞得那么乱?”
惯常清晨起床的他,窝在身边的温软女体让他的也跟着苏醒,于是他只能逼自己下床,以免再次压上她。在户外舒展筋骨后,他便开始整理她的起居室和卧房,边整理边摇头,最后清出了一篮衣物丢进洗衣机,顺道收回后院晒干的衣物。
楼凡并不领情,她环顾四周,房间确实变得整齐,不过她不会承认这样看来清爽多了──因为他的语气似乎正嫌弃着自己。
她一向认为当个“干物女”没什么不好,甚至有些以这样的随兴为荣,可万海青的奚落却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何况两人才刚发生亲密关系。
“这是我的房间,想怎样是我的事!”她绷着脸朝他伸手,“衣服拿给我啦!”
“这件?还是这件?”万海青却一一翻着篮中的衣物,就是不肯递给她,像个恶作剧的大男孩。
楼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干脆用被单包着自己下床,怒气冲冲地走向他,一把夺走被把玩在手中的内衣裤,转身就要走入浴室。万海青却故意扯下她身上的被单,雪白的luo躯顿时luo露在眼前,上头布满他留下的吻痕。
“你……”楼凡以双手遮住私密部位,回眸指控的眼眶泛着红光,然后快速奔进浴室里。
一打开莲蓬头的热水,她忍不住靠着墙壁低声啜泣。
这和她所想的第一次差太多了!在她的想象里应是在他怀里醒来,两人亲吻对方互道早安,或许再躺在床上温存片刻……谁知他却摆出昨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态势,还对着她嫌东嫌西甚至捉弄她!
难道他就像其他男人那样无知,一旦得到女人的身体就失去新鲜感?更何况,她是一个无趣的处女……
谅楼凡的个性多沉稳,心思再成熟,一旦碰上感情的事还是乱了谱,如少女般患得患失。她气他如此耍弄他,更气自己的情绪这么容易受左右。
“怎么了?”正当她低垂着头任由水花从头顶洒落时,推门而入的万海青看到了这颓丧的一幕。
禁不起她那的优美背影挑逗,他很快剥除身上的衣物准备加入她一起沐浴,看见那双委屈的红红眼眶,让他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拥入怀里,心疼地关切着。“凡,怎么哭了?”
她却一把推开他,身子靠向墙角不愿理他。“你出去……”
楼凡觉得好丢脸,她不想让任何人见到自己软弱的一面,尤其讨厌以泪水博取男人的疼惜。只是,他温柔的关切却激出她被压抑在内心深处的软弱,戳破她一向伪装的坚强。
见她扭捏的模样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女人,挺直的背脊却又撑着几分傲气,万海青伸展手臂将她揽入怀里,以柔情驯化了她的抗拒。“别哭……你这样我好心疼。”
“我不哭的!”楼凡仰头眨去夺眶的泪水。自姊姊走了以后,好久没有人对她说出这种话,没人心疼她的悲、体会她的苦,连送走父母都是她一个人承受所有的悲伤。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泪……但万海青短短的一句话便剥除了她伪装多年的坚强和乐观。
“我知道,就是这样才更让我心疼。”他以手臂紧紧环住她,此刻的他是真心愿意为她挡风遮雨,所有目的和利益都被抛诸脑后。
狡猾多变的万海青不知不觉化身为纯情男,一心只想守护他的女人,楼凡更是彻底软化,无论身心或意志。
她转身抱着他,垫起脚尖献上热烈的吻,急切地想证实自己是被疼爱、被需要的。“抱我……快点……”
温热柔软的女体磨蹭出火热的情yu,万海青却不愿伤她,紧咬着牙关试图推开她。“我怕你受不了……”
依他现在的状况可能会克制不了而伤了她,这是他不颇见到的。
柔女敕的luo躯却不断在他胸前磨蹭,渴求被填满、被充实。“抱我,我要你……”
“老天!你好性感……”万海青低吼一声,再也克制不住月兑闸的。
……
“你还好吗?”从开店以后,这是万海青第十次凑近楼凡耳边问出同样的问题。
早上他难以克制地要了她好几回,偏偏今天客人又特别多,他感觉楼凡睑色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于是整个心思都绕着她打转。
“没事啦!别靠这么近……”楼凡故作生气状推开他,两颊却布满红晕,“快去忙你的啦!”
她难为情地抬头四处张望,希望没人发现他们俩的“奸情”。但越不希望发生的事,偏偏就这么凑巧,王进发正笑脸盈盈地站在门口,瞧他那了然于心的表情,必然将方纔那一幕尽纳眼底。
“王大哥……”楼凡心虚地打声招呼,赶紧往旁边挪了一大步拉开与万海青的距离。他却赖皮地跟着往她靠一大步,似乎等不及将两人的关系昭告天下。
“王大哥,好几天没见了。”万海青的笑容带着说不出的满足。
“呵呵……是呀!没想到几天不见,店里的气氛就差很多哦!”王进发轮流观察着两人的表情,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
“是呀,是不是有股甜甜的气味?”万海青好心情地开起玩笑,毫不讳言两人的关系,“待会儿糖别加太多,不然会甜昏了头!”
楼凡赶紧对万海青投以警告的眼神。“废话少说啦!五桌客人要的特调快点端去……”他们的关系才刚开始,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她根本不想那么快公开,谁知他却那么白目。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似的……
“是,老板娘。”万海青放在吧台下的掌心往楼凡的翘tun上一捏,故意对王进发无奈地摇头,以抱怨的口吻说着:“这年头……好男人难为呀!”
“想得到一个好女人,你就委屈一点吧!”王进发回以同情的口吻,两个男人交换一个会意的眼神。
“不委屈,我甘之如饴。”万海青对楼凡投以深情的笑容后,便端起咖啡离去。
王进发没错过楼凡脸上扬起的红晕以及嘴角泛起的幸福笑意,还有那双追随离去身影的目光,他有些感慨地说:“看到你有人照顾,我也安心了。”
“王大哥……”楼凡将视线调回王进发身上,为他的话感动万分。一旦放开心胸,她才发现这世上还有这么多人关心她、希望她幸福……
望着和一桌女客人有说有笑的万海青,她虽然不再隐瞒两人关系,却有些迷惘。“可是……他只是短暂待在山上,终究会离开的。”
他是那么地耀眼,绝非外表所看的那么平凡。楼凡不禁怀疑万海青会甘愿窝在这个小地方,只为了微不足道的她……
“他会留下来的,因为他是属于山的。”以男人的眼光和直觉来看,王进发说得极为肯定。
“属于山……真是这样吗?”楼凡就像个在爱里迷失的女人,一向精准的判断力这时也失去了方向。
这天打烊后,楼凡始终不发一语,为着两人的关系感到尴尬且彷徨,于是躲进房里想避开万海青。
万海青看出她的迷惑,也不急着逼她,将吧台收拾干净后才敲了敲她的房门。楼凡站在门口没让他进房,只是淡淡问着:“怎样?”
有些撇清关系的冷淡表露她的后侮,或者应该说是迷惘,万海青却露出温和且意会的微笑。“没事,我临时有工作必须下山,可能要待个两三天。”
峇里岛的工地要举行动上典礼,他本来不想出席,但楼凡的反应让他决定离开两三天,因为短暂的分离只会让她更想念他。
他要走了……楼凡知道这是厘清思绪的好时机,却怎么也无法消解由胸口泛起的空虚。
“去呀!”她故作潇洒,却故意不看他,万海青一眼就看透她的伪装。
他忽然伸出手臂将她揽入怀里,楼凡没有抵抗,只是静静地靠在他胸前,聆听他强有力的心跳。
“你会想我吗?”他在她耳畔低喃出恋人的私语,胸前却传来赌气的闷哼。
“不会!你不想回来就算了!”
昨晚对他来说既然不代表什么,那她也不会有所留恋,反正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玩不起的……楼凡赌气地想着,却仍旧没推开他。
“这么绝情?”万海青轻笑出声,却将她揽得更紧,“昨晚你可以不当一回事,但我不行……”
这句话顿时熨烫了楼凡曲折的心思,本来垂下的双手悄悄模上宽阔的背脊,感受他那像山一样的依靠,垂悬一天的心终于不再漂荡游移。
万海青感受她的软化,手臂更是一阵缩紧,他知道此刻说再多都是多余。“别想太多,等我回来好吗?”
期待的话语回荡在寂静的夜色中,更在楼凡心底漾起一波波的涟漪。
她没有回答,只是在他怀里轻轻地点头,几乎像叹息那样地微弱,万海青却感受到了。
不舍之情忽然涌上,浓烈得令他有些诧异。他强抑着内心涌起的强烈渴望捧起她的脸,含羞的眼眸竟让他感到痴迷。
他缓缓垂下头吻上仰首等待的娇唇,轻轻印上湿濡温热的印记,纯真却饱含感情地吻着微启的唇办,犹如对待一件珍贵脆弱的宝物。
唇间传来的温柔让楼凡感受到他的疼惜,感动之余,她天生的热情同时被启发,狂跳的心脏随之发出饥渴的吶喊,她嘟起唇期待更亲密的接触,万海青却踩了煞车。
未被满足的最能拴住一个女人的心,另一方面他也抗拒着不必要的情感,深知一旦沉迷于与她的欢爱,他便会失去判断的准头。
他费了生平最大的克制力离开渴望的女敕唇,最后仅在光洁的额间印上一个吻,然后投以深情的凝眸。“我该走了……早点睡,嗯?”
“嗯!”尚未从激情中抽离的楼凡瞇起迷蒙的眼神。她只能点头,强烈的失落感让她感觉好似心被掏空了一般。
她掩不住的失望神情让万海青心头一喜,但他却只是以大掌抚模光滑的女敕颊,然后便转身走向他的破车,发动引擎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楼凡伫立在门口,痴迷地望着车灯自视线中消失,思念伴随着夜雾悄悄升起,一下子便占满了心扉。
“报告总裁,『向阳计划』的国外资金都已到位,所有的地主也都签好约领了头款,现在就等楼小姐那块地,不知道总裁目前有何打算?”
从峇里岛回来后,万海青进了一趟公司听取许良佑的简报。这次的开发案虽是动用他个人的资金,但他还是从国外招募了一些投资者,众人对台湾的投资环境都充满信心。
万海青双手交握在胸前,沉默不语,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闷。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而他这个煽风点火的人临门却有些迟疑了……
“事情已有眉目,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件事。”该面对的还是必须面对,尽管心境上有所不同,但他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
“那我们就先寻求国际知名的建筑师竞稿,不知这方面总裁有何请示?”许良佑感觉今天的万海青有些心不在焉,心里似乎盘算着什么,眼神不似以往那么锐利。
“取得所有土地之前尽量低调,我不想惹来太多关注。”虽然他有把握在赢得楼凡的心之后能取得想要的,但此刻他却是有所顾虑。最让他难以理解的是,他对“向阳计划”的投入竟不如之前的坚决。
现在他最想做的竟是回到山上,和楼凡共享那一片山野的宁静……
七十二小时的分离,已是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