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你走的时候我已经醒了,为什么要跑?醒了给我一个早安吻不是很好吗?”
这话也是逗她而已,以她的个性,会主动给他一记早安吻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你先放开我……”她想反驳,可她能反驳些什么?听到他说他一早就醒了,那么自己那番的丑态他必定全都看在眼底,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让她不想再待在原地、再被他抱住。
“乖乖待着,不然我会再吻你,吻了以后发生什么事……”他故意停了停,满意地看到她瞬间又僵硬成木乃伊的身子,才继续缓缓地说完,“我一概都不会负责任的,所以现在乖乖地让我抱着,等我们好好谈完了,我自然就会放开你。”
曹芯然急得不行,虽然现在他们两个待在会议室,会议室的门也关上了,但毕竟这里算公共场所,谁都可以进来,她不敢想象如果被人撞见他们两个独自在会议室里,而且还抱在一起,外头的人会传成什么模样。
“有、有什么事?”她催促着他。
“那天晚上我们睡在一起了,但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先跟她解释一下,他不是禽兽不如的混蛋,不会趁火打劫、趁人之危。
“嗯……”这个她知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在一起吧。”李扬明呢喃似的靠在她的耳边低语。
“在一起?”
“嗯,我们在一起,你来当我的女朋友,好不好?”他再问,鼻尖忍不住贴在她柔软的颈侧轻蹭着。
当他的女朋友?她一愣,呆呆傻傻地抬起头来看向他。
“怎么傻傻的?听到要当我的女朋友,高兴坏了?”长年累月而来的经验,让李扬明直接把她错愕的反应当作惊喜。
只有曹芯然自己知道她不是高兴坏了,而是吓坏了。
曹芯然在听到他无比认真、无比严肃地重复了那句话后,她就像只受惊的小老鼠一样弹跳而起,挣扎着就想跑掉。
但是李扬明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还快,在她几乎快要挣开时,他马上双臂一箝,又再次牢牢地箝住她,教她待在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他看向她脸上的表情,那又惊又慌的神情骗不了人,这里头压根就连一点高兴的成分也没有,李扬明不得不承认他感觉有点错愕,也有点接受不了。
与生倶来的好长相还有后天培养出来的教养以及气质,一直让他在女性圈里非常受欢迎,即使他不主动去招惹,也仍然会有不少女人主动送上门来,而他也有着男性天生的劣根性,只要是有感觉的、合他的,他几乎是来者不拒地跟对方在一起,即使没到玩一夜的地步,但跟他交往过的女人却犹如过江之鲫、数之不尽。
对于女人他不是不曾主动明示过,某些女人喜欢欲擒故纵,需要男人主动去邀请才会愿意更进一步,但是曹芯然却是在他有记忆以来,头一个在他主动明示要在一起后拒绝得这么明显,还跑得像有什么怪物在背后追着她似的女人。
理论上,他也不是什么会死缠烂打的男人,她拒绝了,他放弃,然后告诉她,他们可以继续做午饭的饭友,这样双方都轻松,她也不用躲他躲得像在躲什么连续杀人犯。
但李扬明莫名的不想,或许人就是犯贱,得不到的就越想要得到,她越是拒绝,他就越挫越勇,让他更想拥抱她。
“你跑什么?”他假装自己看不懂她的拒绝。
动弹不得地被他箝抱着,她全身上下几乎与他紧紧相贴,没有半处地方有一点点的空隙,这个情况十分不好,“你放开我。”再次挣扎却还是挣不开他的手臂,渐渐地她有些慌也有些恼。
她恼他总是不给她选挥、不顾她的意愿,自作主张地替她决定一切,就像现在,她明明已经表现得那么清楚,他却还在装糊涂,“我不要,我不要当你的女朋友!”既然他非要听到她的拒绝,那么她也不用为了留他几分面子而苦苦挣扎。
“为什么?我不够好?我配不上你?”尽管收到她的拒绝,但当她那么坚定严肃地说出拒绝的话,他的心还是莫名地揪了揪。
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他的脸靠得极近,热热的呼吸在他说话时喷洒在她的耳边、脸颊上,与异性亲昵相处经验有限的曹芯然,再次被惹得脸以及耳朵一阵的发烫。
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现在自己的脸和耳朵定是全红透了,或许连脖子也是,一想象到自己的窘态,她心中的恼火更炙热了。
“你放开我!”她几近尖叫,双手用力地拍打着他的胸前,可惜没拍几下又被他握住,但如此一来,他不得不放开她的腰,改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贴的暧昧姿势终于可以解决了。
“冷静点。”李扬明也没想到曹芯然的反应会这么大,她从未用过这样大的音量跟人说话,更别说是用这种接近命令的语气以及口吻。
他瞄了眼紧阖的门,幸好这会议室的隔音做得很好,否则以她刚刚那尖叫声,一定会引来全公司的人观看,这样的事他不想跟其他人分享。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马上停止挣扎,气呼呼地让他继续握着自己的双手,却一直低着头,连看都不去看他一眼。
见她平静了点,李扬明又开口问道:“要你当我的女朋友有那么痛苦?为什么你要跑?为什么你要这么生气?”他必须弄清这个原因,否则他无法放弃,“你告诉我,我哪里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我会改。”他的语气轻柔,像在哄着闹脾气、不听话的小女人。
曹芯然咬了咬唇,要自己不可以被他迷惑了。
“芯然?”他再唤。
“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他对于男女之间的相处以及手段都很熟稔,也很高超,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她不得不一再地要自己保持清醒,这句“不可能”是告诉他,也是告诉她自己。
“为什么不可能?”笑意全部收敛起来,李扬明伸手拂开曹芯然脸上垂落的发丝,两手牢牢地捧起她的脸颊,不让她转开脸,执意要得到答案。
曹芯然垂下眼睫,即使无法转过脸,但至少不再直视他的眼睛,不用直接承受他过于露骨的眼神,他深邃的眼眸像是两汪深潭,尤其当他无比专注地注视着她时,那会牢牢地掳掠住她的视线,教她无从转过眼。
那是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觉,她知道她对李扬明是有那么一点点好感,他是一个有外貌也有能力的男人,这样的男人鲜少有女人可以抗拒得了,可是这一点点的好感足以让她忘却一切,忘情地投入他的怀抱吗?曹芯然自问做不到。
她不会忘记眼前的男人多么博爱,跟他交往过的女人名字足以编写成册,她甚至怀疑他不会记得每一个跟他交往过的女人的名字,这样的一个男人,她不敢把心赌在他的身上。
她听过很多的例子,都是一些女人自以为可以用爱把一个公子转变成爱家好男人,从此夫唱妇随、鹣鲽情深,但这真的只有小说才会出现,这些女人哪一个最后不是跌跌撞撞、伤痕累累?
她认为李扬明只不过是突然想换个口味,试过跟那么多漂亮的女人交往过后,想跟她这种其貌不扬、个性沉闷的女人交往一下,试试她跟其他的女人有什么不同而已,试过后他便会发现,像她这样的女人比那些与他交往过的女人更快教他烦厌。
既然明知道最后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她为什么还要赌上自己的心,希望他能浪子回头?
这不是她想要的爱情,她要的是从一而终、相知相守的爱情,就像她爸爸妈妈那样的情深,这正是李扬明给不了她的爱情。
无论贴在脸颊边的手掌有多么温暖,无论靠在耳边的低语多么温柔,他最终都不是她的良人,所以她伸手取下他捧住自己脸颊的手,无比坚定也无比肯定地告诉他,“我们不可能,也不适合。”
“还没有尝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们不适合?”他还是不放弃。
“有些事情,不一定要尝试过才知道适不适合。”她慢慢地回答案,眼神坚定得让李扬明有片刻楞怔。
“放开我。”她再度开口,而这一次,她很轻易地得到了自由。
曹芯然坚定地看着李扬明,是的,他们不适合,是告诉他,也是警告自己,取回自己的眼镜重新架上鼻梁,整理好衣衫以及头发,很快她又变回那个其貌不扬的曹芯然,一个让男人看了都会倒尽胃口的老土女人。
朝李扬明点了点头,她转身离开会议室,她的背挺得笔直,就好像上战场遇上劲敌的战士一样毫不退缩,一直挺到曲终人散的时候,她一直挺直的背部才慢慢地呈现弧线,瞬间成为了一只好像已经惨败的灰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