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
“左齐,你这胖小子什么时候才愿意开口叫我爷爷呢!”
在左府大宅的大厅中,左陆生抱着才出生刚满三个月的小男娃,一脸满足的呵笑着。
“老爷,这少爷才刚满三个月,还不会叫人呢。”女乃娘笑道。
“谁说的,我看我孙子左齐比寻常人还聪明,他一定很快就会叫我爷爷!”
正要进大厅的左世平和冯玉镶夫妇,见状,相视一笑,有默契的不打扰左陆生含饴弄孙的快乐时光。夫妇俩相偕朝后花园走去,坐在凉亭中,共享宁静。
“爹他真的很疼爱左齐,我真担心以后他会过度溺爱他。”嘴里虽这么说,冯玉镶还是笑得很开心。自己的儿子多个人疼爱,当娘的自然开心。
“你放心,爹会替我们好好管教左齐的。”左世平凝视着她,一脸感谢。“玉镶,这个家因为有你,才能有现在的幸福圆满。”
一年前他满脑子只想着要报仇,还有报仇后,实现对义父的承诺,全然没想过,他的人生还有其他的可能,多亏她这个聪慧的妻子,不但让他“退了一步”,既能不违背承诺,保全性命,还帮他爹平反。
蒋德瑟被抓后,不堪逼供,招认当年的确是他要吴宽把官银放在林章的书房,栽赃林章,而真正和盗匪勾结抢夺那批赈灾官银的,就是蒋炳全。
至于林家那场大火,是蒋炳全派人去放的,一来他得知林章已暗中搜集他和盗匪勾结的证据,会向上级举报,担心证据就藏在林家,便想毁掉;二来,吴宽帮运官银,他也想杀吴宽灭口;三来,蒋德瑟一直不甘心左世平和冯玉环婚配一事,于是这对父子便干了丧尽天良之事,让林家上下死绝。
如今,这对父子已伏法受诛,算是告慰了林家当年冤死的亡灵。
而冯玉镶坚持报仇一事是陈大人明察秋毫,不是他亲手去做,所以不算有报仇,自然也不需遵守承诺自我了结,加上他受的刀伤太深,一度昏迷不醒,那就勉强算死过一回。
意外的,左陆生竟默不作声,她还趁机要他拜左陆生为义父,夫妻俩跪地齐发誓,会将左陆生视为亲爹般侍奉。
原本左陆生还拒他们于千里之外,可她老爱拿自己的身孕做文章,一会装痛,一会装饿,老想吃麻油蛋包,还说别人煮的都不好吃,只有他煮的最好吃。
她就用这招,将左陆生从小房子拐进了左家大宅,就近照顾她,一直到左齐出生,左陆生才真正敞开心房,和他们成为一家人,每天乐呵呵的抱着左齐,将左齐当成自己亲孙疼爱。
她不但聪慧,还是左家的福星。
“这个家因为有你,我们一家人才能衣食无忧。”冯玉镶也幸福的笑着回应,说了个最具体的。
日昌票号在他掌舵下,蒸蒸日上,现今全国分号近百间,生意好得吓死人。
不过马力也因此必须到外地坐镇,小秋自是同去,虽然她们姊妹俩暂分两地,但她还是为小秋找到好归宿感到高兴。
至于她另一个妹妹冯玉环……一年前大家的目光都锁定在蒋德瑟身上,没人发现冯玉环依旧不停的捶打自己的肚子,失神的喃喃自语,最后还拿刀刺向自己的肚子,虽经抢救,仍是回天乏术。
至于冯金城,痛失嫡女,又知遭世平设局夺了米店,他一度丧志想轻生,被救回后,她亲手将米店契书交还给他。虽然他势利得令人厌恶,但冯家一家老小得靠米店生活,她和世平商量后,决定归还米店,也将赌坊关了,但他们一毛钱都不给他,倘若他再将米店拿去其他赌坊抵押,赔上冯家一家老小的命,她也爱莫能助。
还好冯金城似乎有悔意,且商人就是商人,把一家岌岌可危的米店振兴起来,虽未能恢复到以前的风光,但让一家老小温饱,不成问题。
“我就只有这优点?”他微蹙眉,斜瞪她。
“当然不只。”她睐他。
她后来才知道,他愿意让她把米店还给冯金城,并非是要以此当“没报仇”借口,而是要让冯金城知道,即便她只是庶女,她能帮娘家的,绝不比嫡出的女儿少。他的用心,让她感动不已。
“比如呢?”放下仇恨之心,现在的他,不再老阴着一张脸,搂着妻子,俊脸上总是挂着幸福笑容。
“因为太多了,我一时想不出来。”她把头轻靠在他胸膛,纤细柔荑轻压额际,佯装想得头痛。
他轻笑,随即解下系在腰间的辟邪玉,将之举高。
看到他拿一个东西在她眼前晃荡,冯玉镶定睛一看,发现是辟邪玉,赶紧坐直身,抢过来一看,喜出望外的惊呼,“它背上的红色血脉又出现了!”
一年前他背部受了很深的刀伤,昏迷好几日都不醒,她情急之下想起辟邪玉的功能,虽然月老说过辟邪玉还未经过千百年的淬炼,未必有功效,但心焦的她还是决定一试,说也奇妙,三日后,貔貅玉坠背上那一条红色血痕消失,他人就醒了。
当时,她高兴不已,直到前一阵子她又梦见月老,她央求月老告诉她,她爸现在情况如何,月老直摇头,说续命血脉已消失,即便它日后是左家的传家宝,对她爸的病情也无帮助。
她问月老该怎么让辟邪玉的续命血脉再度浮现,月老只是摇头说天机不可泄露,之后她就醒了。
醒来后,她拿出辟邪玉观看,知道它已不能救她爸,她哭得好伤心。
他被她哭声吵醒,问了原因,她借口说作梦梦到他受伤,因这辟邪玉的续命血脉已消失,救不活他,她才哭了。
左世平知道一年前,她就是用这个他娘留给他的唯一遗物,将昏迷的他救醒,才不得不信这传媳玉坠,其实是能续命的辟邪玉。
马力在他醒后说,当时所有大夫都说他的伤势太重,再昏迷下去,怕是没指望,但她将“辟邪玉”放在他身上,三日后他便神奇的醒过来,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好了。
她说,那是续命血脉起了效用,他半信半疑,不过貔貅玉坠背上那一条红色血脉,的确是莫名消失了。
“你是用什么方法,让它的续命血脉又出现?”她讶问。
他笑而不答,她陡地想起之前他曾说过,貔貅玉坠背上之所以有那一条红色血脉,其实是染上他的血。
她立刻拉他的手来看,果然见他手上多了好几条伤疤,肯定是他用自己的血来喂这辟邪玉,让它天天吸他的血,续命血脉才会又再度浮现。
难怪他老遮着自己的手,不让她看。
“世平,对不起。”他定是见她常看着没有续命血脉的辟邪玉发愁,才会这么做的。
“说什么呢,这辟邪玉有了续命血脉,日后我若受重伤,你就不用担心。”
“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左世平笑搂着她,见她一脸开心又安心的模样,他流一些血也值得了。
“玉镶,你究竟是如何得知这“辟邪玉”能救人的?”他问。
“就是那个助我重生的白胡子神仙告诉我的。”她月兑口而出,忽地想到一事,“世平,我们快回房睡觉去。”
她希望睡着后能梦到月老,请月老告诉她,辟邪玉重新有续命血脉,她爸是不是就有救,得以苏醒过来。
“睡觉?时候还早,你这么急着睡?”
“很急,非常急。”
他挑眉笑道:“那好吧,我们,睡觉去。”
他突地将她打横抱起,一脸暧昧的笑。
发现他误解她的意思,冯玉镶羞得想解释,但想想还是算了,误解就误解,能早点睡就好。
左世平一路抱着她走向龙虎楼,她两颊绯红的将头埋在他胸膛,期待着赶紧回房睡觉。没错,赶紧,睡觉去。
“月老、月老,你在哪里,快出来,你看,这辟邪玉又有续命血脉了。”
梦里,冯玉镶拿着辟邪玉,四下张望,呼唤着月老。
“唉呀,好不容易偷闲睡个午觉,你也要吵我!”
一阵白烟泛起,月老突现眼前。
“月老,你快看。”冯玉镶将辟邪玉递到他眼前。
“太近、太近了,我有老花看不清楚。”
“噢,那这样呢?”她将辟邪玉拿远一点。
“真神奇,它真的又有续命血脉了。”
“那现在有了这个,我爸的病情是不是能好转了?”她急问。
“我查看看。”月老拿出平板按了按,“有有有,命运的转盘已经转动了,一切都会否极泰来。”
“真的吗,不是在安慰我的吧?”她怯怯的问,“那个,月老爷爷,可不可以让我看一看现代的情形?”
月老看广她一眼,轻喟了声,“好吧,不让你亲眼看,我想你也不会安心的,念在你是头一个穿越古代配对成功的,我就破例让你看一下,但仅此一次,而且以后我不会再出现了。”
冯玉镶也知道常打扰他老人家也不太好,但她真的很想知道她爸的情况,能亲眼看上一回,确定她爸康复,她就心满意足了。
“准备好了没,睁大眼仔细看,仅此一次,没有倒带回放的。”
冯玉镶点个头,眼前突然出现好大一个投影萤幕,她家情形像缩时摄影一般,快速上演。
从她爸妈结婚,两个哥哥诞生,到他们读书、求学,成为医生,画面播放的速度很快,一直来到她爸去医院当志工的途中,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
她妈哭得很伤心,两个哥哥和嫂嫂轮流在医院亲自看护爸爸,并为他祈祷,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她妈在房里整理衣柜,无意中翻出传家宝,突想起她的婆婆生前似乎告诉过她这个传家宝是“辟邪玉”,貔貅玉坠上有一条明显的红色血痕是续命血脉,把它放在重病或重伤的人身上,等到续命血脉消失,那人就可以恢复健康。
她妈赶紧打电话告诉大哥这件事,大哥半信半疑,但孝顺的他还是照做,他把辟邪玉放到父亲身上,三日后的早晨,续命血脉消失,她爸真的苏醒过来了。
看到全家开心相拥,喜极而泣,庆祝她爸重生,她也跟着高兴的哭了。
不过,高兴之余,她的内心却感到空虚失落……
“奇怪,为什么画面中都没有我?”她纳闷的看向月老。
月老支支吾吾的说:“有得,必有失。”
“什么意思?”
“你来到古代成为古代人,命运顺利翻转过来后,现代自然就没有左佳欢这个人。”
“怎么可以这样……”意思就是,她爸妈只生了两个哥哥,并没有她这个女儿?
“你是希望你父亲有你这个女儿陪伴,但他会一直躺在病床上永远醒不过来,还是希望他没有你这个女儿,却有辟邪玉能换回他的健康?”
“我当然希望他健康,可是……”
“老天爷是公平的,有得必有失,看开点吧,我走了。”月老手一挥,又扬起一阵白烟,人便如烟雾一般消失。
冯玉镶不唤他,事已成定局,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她只是伤心痛哭着,哭着哭着,便醒了过来。
“玉镶,你怎么哭了?”被她哭声吵醒的左世平,见她似乎是因作梦哭了,马上联想到,“是不是辟邪玉的续命血脉又不见了?”
他想下床去拿辟邪玉查看,她却突然紧紧抱着他。
“世平,我不后悔来到你身边,一点都不后悔。”她哭着,虽然不能当她爸的女儿,让她觉得心中有憾,但有辟邪玉救她爸,加上她在古代觅得良缘,有深爱她的丈夫和美满幸福的家,这个小缺憾,很快就补上,而且幸福满溢呢!
左世平一脸不明所以,不知她又作了什么样的梦,只是紧紧抱着她,让她感到安心。
“那是当然,我对你这么好,你岂会后悔。”他打趣道。
“那是。”她撒娇的偎进他怀里,“全天底下,还是我丈夫对我最好!”
他低头亲吻她的唇,“全天下,我妻子说的话,最真实不过了!”
“厚,贫嘴!”她笑睐他,两手一伸,紧紧抱着他。“世平,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要分开好不好?”她可不想自己或他,从对方的生命中消失。
“那要一直像现在这样抱着?”
她用力点头。
“上茅房也要?”他笑问。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他突然牵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凝睇她,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缓缓道出内心所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一脸感动的看他,甜蜜的重复着同样的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他再度低头吻她,温柔缱绻,情意相通,只愿此情此爱,能持续到天荒地老。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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