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达成,她笑咪咪的再次行礼,但走了三步,又突然回头问,“因为王爷很忙,所以,等会儿下船,也许没空道再见,慕容梨先谢谢王爷这段时日的照顾。还有,你会在英州待很久吗?何时会离开?”
“怎么,这么快就想念本王了?”原本还憋了一肚子火的他一听到这一席关切的话,又莫名的沾沾自喜起来。
“不是的,我在想这里若找不着线索,我就跟着王爷再回京城,好好问问小雁,看看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就顺道一起走。”她笑得好不开心。
他瞪着她,这死仙姑再一次的得寸进尺!“你当本王的船是什么?载客的?”
她柳眉一皱,“王爷的船这么大,我个儿就这么小,随便一站也不会让船斜了、沉了,王爷怎么那么小气?”
“噗。”雷华实在忍不住笑意了,只能迅速的别开脸,但两名随侍也憋不住了,只能低头偷笑,他们在主子身边服侍那么久,见过的千金小姐不知多少,羞怯的面露爱意、胆大示爱都有,就连过去的慕容梨见到主子也是会羞惭脸红,但近月来的她真的不一样了,大刺刺的,坦率得好可爱。
但季祖崴的眼中看来是好可恨!他闷闷的瞪着她,“本王要在英州处理不少事,会待上一段日子,若要离开,会提前一天派人通知你,行了?”
她眼睛倏地一亮,“待一段时间,不就是要住一段时间,那还是我就——”
“别想!”想也知道这个假仙姑又想白吃白住他!他皮笑肉不笑的道:“还是分开住的好。”
真小气!不过,相处久了还真有默契,他马上就知道她在盘算什么,“好吧,总之,还是谢谢王爷,那我就不打扰了。”她笑咪咪的再行个礼,转身步出舱房。
他瞪着她走出去后,即示意守在舱房门前的随侍何扬进来,皮肤黝黑的他是个深藏不露的武功高手,亦擅长追踪,“从梨仙姑下船后,就暗中跟着她,她的一举一动,每天都得跟本王回报。”
“是。”何扬虽然不解但仍受命退了出去。
雷华微笑的看着主子,“主子不答应梨仙姑一起住在『夏满园』是怕她会受到波及,有人身安全之虞,但让她独自在外又不放心,才要何扬跟踪,是吗?”
他耸耸肩,没说什么。只是会吗?他会对那个教他又好气又好笑的假仙姑放心不下?!
如慕容梨所预料的,船抵达英州时,她签了借据,拿了一包颇重的银两及包袱下船后,并未再见到季祖崴,莫名的,她有一点点再加一点点的失望,而且,就连季老王爷也不见鬼影。
她独自一人雇了马车进到城中的悦客来客栈入住,再向店小二要了文房四宝,就关在房间里,一连画了好多张的人像画后,吃点东西,就走出客栈,看到人就拿手上的人像画问,“请问有没有见过这个小姑娘?”
英州是个热闹的城镇,店家很多,但来往的外地人也不少,大多数人都跟她摇头,她也明白这有点像在大海捞针,但这里是古代,也只能土法炼钢,以图寻人,她还不忘在客栈、茶店、市场等人多的地方,商请店家留下一张小雁的人像画,再告知她下榻之处为悦客来客栈,只要有消息,她就会送上赏金。
只是,街头巷尾的绕了好几轮,最后是脚酸难耐的无功而返,殊不知,她身后有人一路跟踪,再返回夏满园禀报季祖崴。
夏满园是季祖崴位在英州的私家园林,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时值秋日,青黄不一的林木衬着层层的枫红,围绕着豪华建物,别有一股秋瑟古意的美感。
就在一古色古香的精致亭台内,季祖崴看着何扬拿回来的画像,笑得乐不可支。“哈哈哈,她是疯了吗?”
雷华站在一旁,看着那张画像也忍不住笑了。“显然梨仙姑没有绘画天分。”
甭说神韵,画里如无盐女的五官与小雁本人绝对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远。
第二日,何扬监视慕容梨直至傍晚后,才回到夏满园通报。
“她都留在房内?”待在书房的季祖崴有点讶异。
“是,而且她在房里常与无人处说话还比手划脚的——”他突然有些尴尬的住了口,在季祖崴追问后,他才愧疚的回答,“王爷一定知道奴才自诩追踪与监视的能力是无人能及,但梨仙姑发现奴才了。”
季祖崴浓眉一拢,那丫头没武功,有时连走路都会跌倒,竟会察觉到?等等……“是她的鬼朋友?”
何扬用力点点头,“对,她是这么说的,还要奴才别再跟着她了,她绝不会做危及王爷的事、也不会欠债跑人,就要奴才好好留在王爷身边保护就好。”
难道她真的看得到鬼魂?他抿紧薄唇,不对!就过去他们对慕容梨的调查,她根本是个诳人的假仙姑,入水井见鬼一事也是造假……但,上回船上被下毒的事,她的确早一步知情,他沉思了好一会儿后,“继续跟着她。”
“可是——”
他瞪眼,“到底我是主子,还是她是主子?”
“是!”何扬连忙应声,拱手离开。
一连几天,何扬回报的都大同小异,慕容梨待在客栈与鬼对话一整天,要不就是她出外拿画像找人,但仍不见进展,她也几度要何扬别跟了,但在知道是季祖崴的命令后,她又说,“好吧,反正你会无聊而已。”让何扬哑口无言,而季祖崴则大笑不已。
这一日上午,雷华来到书房,他手上还拿了好几张拜帖,“秦非大人、万夏富商、黄顺成大人……”他念了一长串英州举足轻重的官商名单后,再念道:“百花阁的花魁李冰凤、御花楼的春娘……”
又是一串青楼名伶的名单,他看着心思并不在其上的主子,还是得照念下去。
这些官商想见主子,为的是自己的女儿,看看能不能与得太子重用的主子变成亲家,如此一来,富贵荣华是享受不尽。
至于那些烟花女子,若能得到主子的青睐,也有机会成为小妾,只是,目前能让主子摆在心上的似乎只有一人,雷华念完名单后静静的等待王爷的指示。
季祖崴目前的确没有心思在女人身上,事实上,就连慕容梨也没有。
他到英州仍然是当饵,所以,才不希望慕容梨也住进来,“成邦会”多次刺杀他未果,他也没打算让他们失望,刻意曝露自己的行踪,就是要他们行刺,来五人,他就抓五人,来十人,他就抓十人,不信抓不到贪生怕死躲在后面的幕后主谋。
“备轿,上百花阁。”他突然开了口,雷华马上皱眉,“主子——”
“十天了,那批黑衣人连个鬼影也没有,再这样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所以,宁愿把自己曝露在危险中,不再守株待兔?!雷华虽忧心但仍拱手道:“是!奴才明白了。”
时近中午,位于城中的百花阁客人不多。
此刻迎来尊贵的宝亲王,老鸨是笑得阖不拢嘴,因为季祖崴从来就是大方的人,虽不到一掷千金,但对她们这些赚皮肉钱的可怜人可是不吝惜赏赐,甚至是见者有分,所以这会儿,一个又一个的姑娘家都拿着银两笑咪咪的行礼走人,她这个老鸨也眉开眼笑的拿了包沉甸甸的银子退了出去,独留花魁李冰凤伺候。
她是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大美人、再加上能歌善舞,一直是百花阁的摇钱树。
但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子,在多次伺候季祖崴后,她很清楚他不只是一个寻欢客,在消息灵通的花楼进出,图的不只是美人的温柔乡,还有一些台面下的各路消息。
在为季祖崴斟了几回酒后,见他只是慵懒的啜酒,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她大方的偎进他坚硬的胸膛,抬头看着他那张俊美脸庞,“王爷今日有心事?怎么心不在焉?如果可以为王爷分忧解愁,那是冰凤求之不得的福气啊。”
他邪魅一笑,俯身亲吻她诱人的红唇,再道:“你想跟本王说什么?”
她不满足的撅起诱人的唇,“王爷怎地变吝啬了?还没给奴家甜头,就只想知道消息。”
她要的可不是他刚刚给的一大包银两,身为花魁,她经手的男人也不少,但像季祖崴这种相貌、体态的男人可是少之又少。
女人哪!自己挑起问题,却又娇嗲的埋怨。他勾起嘴角一笑,“美人儿衣着太多,很难令本王想入非非。”
李冰凤甜甜一笑,退出他的怀抱,主动的褪去身上衣物,再次投怀送抱,他将她打横一抱,带到床榻上躺下,深邃黑眸凝睇着她——
“主子。”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叩门声与雷华低沉有力的嗓音。
季祖崴从她粉白的颈间抬头,对着门口问,“什么事?”
“呃——是有关梨仙姑。”
他蹙眉,放下已气喘吁吁的李冰凤,随意抓了件外衣穿上后,快步下床走到房门前,一拉开,就见到雷华以及他身边的何扬,心头一紧,季祖崴急道:“她怎么了?”
何扬面露紧张,“梨仙姑一路往『后街』去,奴才试着阻止她,但她说不打紧,要奴才先离开,奴才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但突然间,奴才的视线像被什么遮住了,什么也看不到,等看见时,她也不见了!”
“该死!”他脸色丕变,很快的转身回房穿妥衣服,就要离开。
李冰凤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她想拉住他,但他毫不留恋的拉开她的手,连话也没说上一句。
“王爷!”她大叫,但也唤不回季祖崴离去的身影。
季祖崴脚步未歇的奔出百花阁,雷华、何扬紧跟在身后。
后街那块地区龙蛇杂处,商号虽多,但多是进行上不了台面的交易,宛如贼子、土匪窝的销赃处。
商人多、乞儿多、武林人物也不少,赌坊、花楼更多,是个昼夜都热闹的不夜城,也因形形色色的人太多,大白天当街抢夺或砍人的事也常见,府衙也见怪不怪,管都懒得管,她竟然找到那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