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眼巴巴地守在靳承轩的病床前,梅若曦再次确认他只有额头和掌心有些擦伤,其它部位全部安好。
徐浩在电话里说,靳承轩只是遇到小车祸,没什么大碍,不过要在医院观察一晚,所以特地通知一下梅若曦,避免她着急。
可是梅若曦从接响话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像失了魂魄,无论徐浩说什么,她都只想亲眼看到靳承轩,亲自确认他真的没事。
大概是她游魂一样的表情吓到了冉子雯,因此冉子雯二话不说,直接开车把她送到了医院。
“看,徐浩没骗你,他真的没事。”冉子雯一边安抚梅若曦,一边用杀人的目光瞪着站在一旁的主治医师。
后者笑得一脸和蔼,完全是儒雅医者的姿态,可是冉子雯对他恶劣的个性再了解不过,因为他是她的双胞胎弟弟冉少源。
“那他为什么一直不醒过来?他会不会撞到头了?”梅若曦想起电视剧里的情节,整个心都揪了起来,要是他就这样一直睡下去怎么办?要是他醒过来却不认识她了怎么办?
要是……无数个可能性在她脑海中盘旋,每一个都是那么可怕,让她无法承受。
“没有,检查都做过了,只是为了帮助他休息,医生替他打了镇静剂。”冉子雯狠狠踩了弟弟的脚一下,阻止他开口说话。
冉子雯赶来病房之前先翻看了病历,一看到有镇静剂的注射记录,再看主治医师是自己的弟弟,就知道这一肚子坏水的死小孩又在整治病人,八成是靳承轩不肯乖乖留院观察,所以冉少源索性给了他一针,让他睡着了事。
靳承轩头部的确有轻伤,为了避免颅内出血或者血肿之类的意外情况,按照规定是要住院观察一晚的,冉少源的治疗方案没有错,只是手段实在让人无语。
“你放心吧,车祸发生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那辆车已经减速了,老板只是被擦撞到一点,没有被直接撞击。”徐浩低着头,小心地回答:“只是个小意外,老板人没事,你别太着急了。”
“嗯。”梅若曦应了一声,抓着靳承轩的左手,呆呆地看着他。
冉子雯摇摇头,看来梅若曦今天无论如何不会离开这里了,也好,如果经过这个意外她就能了解自己的心,那靳承轩这一撞也算值回票价。
“我们走吧,让若曦陪着靳承轩就好。”
“可是……”徐浩犹豫地看看冉子雯。
夫人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能照顾好老板吗?而且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也是需要照顾的人,若是老板身体没好,夫人又急出病来,别的不说,老板恐怕会撑着病体把他好好修理一顿当作教训,他可不想蒙受这种不白之冤。
“可是什么?”冉子雯抓着徐浩的领带把他拖出病房,“这是医院,她再不懂得照顾病人,最少也懂得大叫护士吧?”
“说的也是。”徐浩尴尬地抓抓头发,乖乖和众人一起离开。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后,梅若曦低下头,把脸赠在斩承轩结实的手臂上,眼泪终于流下来。
她好怕,真的好怕,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她一度以为他会就这样离开她,像她的亲生妈妈那样,连妈妈的模样都只能从照片上去寻找。
静静地依偎着他,感受着他手心的热度,听到他缓慢但平稳的呼吸,她才能向自己保证,他还在,他还好端端地活着。
想到他可能会在自己的生命中消失,想到以后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听不到他的声音,她就痛苦得恨不得死掉。
哪怕每天被他欺负、被他戏弄都好,她只要他活着,她会对他很好很好,对他很温柔,不对他发脾气,绝对不无理取闹……只要他活着陪在她的身边。
抹掉滑到嘴边的泪水,不期然地想到他第一次从她手上接过便当时的表情,有些惊讶,更多的是欣喜和幸福,他一直在忍耐着她的任性吧。
她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小孩,总是在和他对抗,他为她请来老师,在自己的办公室为她布置好书桌,她却还嫌他碍事……明明是她妨碍了他的工作呀。
等到了时间,她会自己离开,不会打扰他的生活,可是在那之前,她是这么眷恋他的一切,她无法再坚持不在意的想法,贪心地想要更多,以供她离开他之后回忆。
他会不会已经厌恶她、不想再理她了,所以才没有告诉她,梅若玲在追求他的事?
压抑不住的恐惧在周边蔓延,她拚命抓住他的手臂,在他身侧低泣呢喃,“不要讨厌我,求你……我会乖乖听话。”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他对她这么好,她却什么都没有回报他,反而处处和他作对。
“让你做什么都乖乖听话吗?”
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梅若曦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假思索地回复,“嗯,做什么都乖乖听话。”咦?刚说完她就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你、你听到了?”
“嗯,从头到尾。”靳承轩按了按发胀的脑袋,决定等晚点再去找冉少源算帐,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好他的小妻子,唔……用安抚来说可能不太准确,因为他还想做点别的。
抬手模模她满是泪水的小脸,靳承轩低笑着摇摇头,“怎么哭成这样?我又没死……”
柔软而带着咸咸气味的小手猛地捂住他的嘴,不准他再说下去。
“不准胡说八道。”她咬住下唇,忍住翻涌上来的泪意,可泪水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滑落在他的手上,她连想象一下那个字的勇气都没有,他居然还敢说出来。
“小傻瓜,我不是好好的吗?”好吧,他决定不找冉少源算帐了,期待了这么久,他的小丫头似乎终于开窍,知道为他流泪了,“我不会离开你的。”
“真的?”梅若曦泪眼模糊地看着他,想了又想,怯生生地问:“你不会娶梅若玲吗?”
“当然不会。”他皱眉,纳闷她话题转变的速度之快,转变的角度之大,“我为什么要娶她?”
“可是子雯姐说她一直在追你,还说她手里有王牌。”她努力转述冉子雯的话,尽管她早就作好决定要自己离开,但她怎么也不想就这样被人赶走,何况赶走她的人还是从小欺负她的姊姊。
梅若曦对商业上的事情一知半解,也搞不懂王牌到底是什么,结果说得词不达意,连自己都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不过靳承轩还是听懂了。
靳承轩暗暗吸一口气,他就觉得冉子雯八成会把现在的情况告诉她,果然没让他猜错,好在她完全不了解内幕,最多隔靴搔痒地说个大概,他不想让梅若曦知道是怕她心里不高兴,并不是他心中有愧,不过被车撞到之前,梅若玲好像和他说了些什么……
靳承轩晃晃脑袋,碰撞导致的冲击比他想象中要严重,他居然想不起来当时两人的对话内容,但光凭推测也能推测出来梅若玲说什么,无外乎放弃抵抗、束手就缚那些。
不过梅若玲似乎太乐观了点,只得到一点甜头就迫不及待地来耀武扬威,显然还是太女敕,商场如战场,战场可不是只打一次仗就结束了,何况她目前最多算得上是赢了场遭遇战,距离战争胜利还早得很呢。
看到他的动作,梅若曦着急地伸出小手在他的额头模索,“是不是头痛?我去叫护士。”
“没有,检査都做完了,我没事。”看到她这么担心自己,靳承轩的心中一暖,拉下她的手送到嘴边轻吻,引得她小声惊叫:“你手上的伤……”
“一点点擦伤而已,你看。”他展开手掌,不顾她的阻止揭开敷在上面的纱布,看到厚得夸张的纱布下覆盖的伤口真的不深,梅若曦才放下心来。
“那为什么要包成这个样子?”她还以为伤口一定血淋淋的十分严重,冉子雯说的擦伤只是在安慰她。
“替我治疗的医生是冉子雯的双胞胎弟弟,他最大的爱好之一就是整患者。”靳承轩摇摇头,她的注意力向来不怎么样,想分散她的注意力再简单不过,比如现在,她就完全忘记了两人一开始的谈话内容,离谈话的主题越来越遥远。
若是平时,他会任由她东一句、西一句的乱扯,今天可不行,他捉住她的小手,将谈话的主题带回原处,“你也听到过一些关于你姊姊的传闻,你觉得你爸会跟着她一起胡闹?”
“我爸应该不会吧……”梅若曦回忆一下爸爸平时做事的风格,印象中他是典型的无利不起早,“可是、可是子雯姐说……”
“还子雯姐说?”靳承轩伸手捞她上床。
梅若曦生怕碰到他手掌的伤口,小心翼翼地顺从着他的动作,害怕弄疼他。
她的举动让靳承轩心口一暖,不过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他敲一下她的额头,对着她抗议的杏眼谆谆教诲,“不准老是在我面前提别人,更不准把别人说的话看得比我重要。”
“子雯姐是女人,又不是男人,提一下有什么关系。”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梅若曦想到她刚刚才决定要对他温柔,连忙把头埋在他臂弯里,闷声闷气地改口,“我不说了。”
“傻瓜。”她缩在他怀里,委委屈屈地低头的模样取悦了他,他在她鼻尖额头烙下轻吻,“不准胡思乱想,知道吗?”
“嗯。”她点点头,离开时再说离开,此时她实在无法失去他的宠爱。
梅若曦百转千回的想法,靳承轩无从了解,只满意于她难得的柔顺。
“乖。”靳承轩托住她的小脸,让她和自己四目相对,他为即将要做的事雀跃不已,“以后都要乖乖听话吗?”
哎,怎么看他的行为都像是诱拐单纯的小丫头,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可不想日后再后悔。
“嗯。”梅若曦乖巧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脸上突然有些发热,他看着她的眼神变了,不是平时正常时那种带着宠爱和欺负的眼神,他的眸光变得很深,交织着志在必得的。
“你、你要干什么啊?”梅若曦咽了咽口水,禁不住想往后躲,她知道他的那种目光,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一定会很坏、很邪恶。
他从她清澈如一弯泉水的眸子中察觉她的动摇,她越来越能看懂他的想法了呢。
靳承轩勾起一个邪邪的浅笑,用比她快得多的动作按住她的身子,梅若曦只觉得眼前一暗,双唇已经被他牢牢吻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