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梅和晨在外面磨蹭了半天,最后还是只能硬着头皮回来,梅若曦这小祖宗能折腾到什么地步他不知道,只希望爸爸不要把联姻失败的罪名按在他头上。
推开包厢门,梅和晨提心吊胆地看过去,梅若曦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有模有样地替靳承轩斟酒,梅和晨揉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包厢,他没看错吧?这是那个连爸爸都拿她没辙的梅若曦?
“四叔,我和靳先生聊得很开心,刚才我们正讲到要先去公证结婚。”梅若曦笑咪咪地说。
“啊?”梅和晨吃惊地张大嘴巴,神啊,他真的是在作梦吧,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吸引力法则?
直到签完婚约,回到家,睡一觉起床向梅老爷子请安,梅若曦才终于明白,她不但被卖得彻底,而且还实实在在地替卖自己的人数了一回钱。
什么靳氏商贸被梅家牵制,明明是靳承轩先卡住了梅家的咽喉,梅家才不得不反击,最后还为了保险起见作出联姻的决定,可恨的是,她就算想兴师问罪也没有办法,因为靳承轩真的没说谎,他只不过隐瞒了一部分事实,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他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她就傻乎乎地跳进去了。
◎◎◎
时间回到现在。
站在靳承轩面前,梅若曦恶狠狠地瞪着他,旁边快要晕倒的婚礼主持人还在试图进行调解,可惜他的努力早就被忽略到太平洋去了。
“我要离婚。”梅若曦再次重复,坚决不准他假装漏听自己的要求。
“不行。”靳承轩看着她火焰般明亮的杏眼,抬手替她拂开一缕碍事的发丝,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活像一只被困住的小野猫。
“为什么?你不是已经签完合作项目了?”
“因为附加条款里写明,一旦离婚,所有合作项目自动作废。”听说是梅老爷子亲自添加了这条条款,用来保护梅若曦的地位。
“什么?”梅若曦差点跳起来,“你上次为什么不说?”
“妳没有机会让我说。”
这是实话,梅若曦决定要结婚后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只要靳承轩表现出想讲话的意思,就一定会挨上她重重的一脚,不过他当时也没打算告诉她这一点就是了。
“你……”梅若曦气结,这个奸诈狡猾的男人,把她耍得团团转不说,还一脸“与我无关”的表情,简直让人抓狂。
“这样吧,我可以给妳自由。”靳承轩拍拍她的小脸,丢下一颗香饵,“乖乖听话,嗯?”
自由?多么诱惑人的名词,她一开始想帮他,也是以自由作为交换条件,只不过她到现在也很难确定他是否需要帮忙。
梅若曦半信半疑地看着靳承轩,虽然已经被卖得彻彻底底,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靳承轩向她保证。
自由有很多种,在他的身边享受他的保护,就是最适合她的那一种。
◎◎◎
泡在总统套房的按摩浴缸里,梅若曦筋疲力尽地琢磨着靳承轩说的那句话。
我可以给妳自由。
不是她神经传达得太慢,直到几个小时后才有反应,而是一个完整婚礼的复杂和麻烦程度实在超乎她的想象,害她一直没有时间和脑子去思考其他问题。
以梅家的家世来说,她的婚礼算是简朴的,不过简朴不代表简化,中西各一场的婚礼礼仪完毕后,梅若曦已经是累得晕头转向了,更不用说婚宴时穿着高跟鞋敬酒的痛苦,她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
唯一庆幸的是,这场形式大于内涵的婚礼不包括闹洞房的部分,进行完整套的婚礼流程后,她和靳承轩就被送到这家饭店顶楼的总统套房。
为什么他会说那句话呢?
梅若曦拍打着水花,苦苦思索着,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靳承轩应该是希望维持这段婚姻吧?可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个男人可是拐她结婚的罪魁祸首,她到底该不该相信他呢?
柔和的水波冲刷着疲惫的身体,让她保持清醒的难度变得越来越大,梅若曦的头一点一点的,几次都差点掉进水里,不行,真的好困,她困得什么都没办法思考了,只想就这样在浴缸里睡死过去。
“妳和这家饭店有仇?”慵懒的男声在门边响起。
“哇!”梅若曦从瞌睡中惊醒,慌忙掩住自己身上的重点部位,“你不知道要敲门吗?”
“妳放了泡澡粉,不用遮了,我看不到的。”靳承轩好笑地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半长不短的头发被她用一根铅笔挽住,散发落在她白皙的颈间,不经意地散发出一抹妩媚。
他刚才在另一个浴室洗完澡,又等了足足半个小时还不见她出来,心里淡淡的牵挂让他直接推门而入,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就这么在浴缸里睡着了。
梅若曦低头看了看,浴缸里的水呈现柔和的粉色,上面还飘着一层花瓣,幸好刚才看到洗手台上的泡澡粉,一时兴起放了不少,不然就要被看光光了。
梅若曦不满地转过头,气恼地低吼:“你出去啦。”
门口的靳承轩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撑着门框,他只在腰间围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头发湿漉漉的,腰月复和手臂上结实的肌肉显露无疑。
原来他在西装下的身材这么有料……梅若曦呆呆地愣了几秒钟,赶紧回过头去,暗骂自己发什么花痴,但是他此时给人的感觉和白天完全不同,整个人性感而危险,看得她的心怦怦直跳。
“我只是提醒妳,不要淹死在浴缸里,这样对人家饭店的声誉不好。”靳承轩故意走到浴缸旁边,吓得梅若曦整个人都缩进水里,她脸上的红晕取悦了他,也让他兴起逗弄她的念头。
“你、你要干嘛?”梅若曦这才反应过来,结婚这种事情如果是真的,他们俩岂不是要……不不,他们不是真的结婚了。
不是吧?看着他的帅脸靠近自己,梅若曦紧张地大叫:“你别过来,不然我要叫了。”
“哦?”靳承轩一挑眉,拾起她掉在地上的浴巾,“妳打算告诉保全,因为妳的合法丈夫帮妳捡起浴巾,所以妳大叫表示感谢?”
“啊?”梅若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将浴巾挂在挂钩上,然后转身走出浴室。
又被耍了,如果她有力气举起浴缸,她一定把整个浴缸加上浴缸里的水,都丢到靳承轩的头上!
梅若曦咬牙切齿地抓过浴巾,拜他所赐,泡澡的心情都没了,可是现在出去的话,她该怎么面对靳承轩?要是他提出过分的要求怎么办?
梅若曦换上饭店准备的睡袍,一时不太敢出去,可是她总不能在浴室待一个晚上吧?就算这个晚上可以,下一个晚上怎么办?
左思右想,梅若曦终于下定决心,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决定先跟他讲道理,如果说不通……如果说不通的话,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此时梅若曦完全没意识到,她原本想和靳承轩讨论自己的“自由”问题,却在不知不觉中转变成了“安全”问题。
紧张地从浴室里走出来,梅若曦四处寻找靳承轩的身影,最后终于在那张足足能容纳五六个人的大床上发现他,可恶啊,在她绞尽脑汁地想怎样月兑身的时候,他居然就这样舒舒服服地躺在大床上,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喂。”梅若曦别扭地走近大床,不自在地拉紧睡袍的系带。
她实在不能适应和一个基本上算是陌生的男人共处一室,何况这个男人还果着上身,只穿着到膝盖的短裤。
“有事?”靳承轩懒懒地睁开眼睛,瞥了她一眼,“有事明天再说,今天太累了,先休息。”
“可是……”梅若曦噎住,怎么个休息法?她也很累,穿了一天高跟鞋,双腿和脚趾非常需要休息,可是她只想要静态的休息,不想要动态的休息。
关于这一点,梅若曦怎么想也不觉得靳承轩的想法会和她一致,如果他真的提出那种要求,她该怎么拒绝?她下意识地偷看四周,思考用花瓶敲晕他的可能性。
靳承轩挥挥手,像是驱赶碍事的苍蝇一样,说:“妳去睡沙发,不要烦我,分了条被单给妳,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睡沙发?梅若曦不敢置信地看看巨大的床,就算靳承轩把手脚全都摊开,恐怕也只能占据大床一半的位置,再转头看看沙发,虽然面积也不算小,还有华丽的装饰,可是和床一比起来简直就是寒酸得可以,再配上那条皱皱巴巴的被单,梅若曦脑海中只浮现出三个字,凭什么。
“凭什么让我睡沙发?”
“我不习惯和别人睡一张床。”靳承轩淡淡地说,顺手拉过一颗枕头递给她,“喏,枕头,忘记拿给妳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睡沙发?”梅若曦终于发现,这个男人不但表里不一,而且毫无绅士风度,照这种情况来说,难道不是男士主动去睡沙发吗?
靳承轩翻了个身,打了个呵欠,“因为房钱是我出的。”
这叫什么理论?因为他出的房钱,所以就能轰她去睡沙发?这可是她的新婚之夜啊。
梅若曦抱着枕头,气势汹汹地从另一边爬上床,还不忘拉过几个靠枕放在中间,堆出楚河汉界,“睡不着你就去睡沙发,反正床我是睡定了。”
夜已深,借着夜灯的微光,靳承轩打量着身边的梅若曦,她抱着一颗抱枕,缩成一团,睡得十分香甜,不知道是哪个心理学家说的,婴儿般蜷缩的睡姿说明她缺乏安全感。
他微微叹息,轻轻抚模她的浏海,精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如果不是他故意这样激她,恐怕她接下来的日子里都会去睡沙发吧,这般古怪精灵又倔强、爱逞强的女孩,在梅家那样的环境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手指轻轻划过她细致的脸颊,在她滑女敕的皮肤上眷恋不已,小扇子似的睫毛偶尔颤动一下,像只受惊的小鹿。
靳承轩的唇角忍不住勾起一个淡笑,这算是某种形式的一见钟情吗?想不到素来被人称为无情公子的他也会有动心的一天。
低笑着在她额头印下一个轻吻,既然老天把她送到他的面前,又让她稀里胡涂地成为他的小妻子,他也就笑纳了这个惊喜,商场里的大风大浪他尚不看在眼里,何况是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
来日方长,不必急于一时的捕获,他有的是办法收服这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