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要忘记他们到日本的目的,对纪晓茹而言,是一件简单不过的事。
享受完泡泡浴,穿上白色浴袍,她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凉凉的空调降低余留在肌肤上的热气,两颊红扑扑,身体粉墩女敕,宛如初生婴儿。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玩兴大起。
她站起身,脚踩着床,奋力往上跳。
“哇!”她笑得开心极了。
这床弹性极好,她伸出手,再一点点就可以模到天花板。
再一点点……模到了!
“哈!我模到了,模到天花板了。”
呼!好好玩。如果有钱.纪晓茹决定在家换上相同的六床。
柳承业叫了客房服务,为她点了精致的怀石料理,却久候不见她出现。听到异样的声音从她房里传来,越来越清晰,但他听不出是什么东西制造出来的声音。
他开始担心,敲了门,却没有人应门。
转了门把,没锁,轻轻一椎,门开了。
人眼的情景,让他先是一愣,接着宠溺的微笑。
她像个小孩子,大玩跳弹簧床的游戏,双眼专注的盯着伸直的手臂,直到碰到天花板后,她满足的漾起笑容,就像没有翅膀的凡间天使。
激烈的动作,使她的双颊艳红,随着跳跃的动作,浴袍掀起,春光外泄,白皙修长的腿……他无法克制的吞咽口水。
老天!这简直就是撒旦的诱惑。
去国多年,他不否认有过一夜,却每每在欢爱时,仍可保持理智凌驾在之上,总在紧要关头时,仍以安全为量重要考虑。
唯有她,该死的让他失控,甚至……
如果再不离开,他怕自己会当场出糗。
可是双腿彷佛拥有自我意识.坚持不肯迈开步伐。
血液开始往小月复集中,他必须用尽所有自制力命令自己不准伸出魔爪,不准靠近她香馥的身子。
她的笑声听起来像银钤,清脆悦耳。
纪晓茹发觉两道炙人的视线,转头望去,赫然是他。
她缓了身体的律动,有些尴尬被他发现自己在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对不起!我没有把床跳坏。”见他仍是注视着她,目光无比专注,她连忙补充道:「真的,没跳坏,如果坏了我会赔。
哦!他的黑昨闪着点点金芒,空气变得稀薄,彷佛有一盆炉火在烧,她觉得呼吸困难。
“我很久没玩这种游戏了。”他慢慢走向床。
“你要玩吗?”老天,这是什么问题,“我开玩笑的;你用晚餐了吗?”
“我是很想玩。”说完,不待她有任何反应,柳承业一脚踩上床面,伸臂搂着她的腰,开始轻轻晃起身体。
他的手好热,害她的心被烫了一下,还来不及挥开,他的脸突然埋进她的颈项。
“你好香。”他的声音闷闷的传来。
她的耳朵有点痒痒的,心也跟着骚动起来。
“我……刚刚洗操嘛!你要不要回你房间玩?”
“我喜欢跟你一起。”
“这样子很危险。”太靠近了,她怕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被他听见。
“我不会让你受伤。”柳承业用鼻子磨蹭着她的颈部肌肤。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习惯动作,原来在不自觉中,他爱上这种丝滑般的触感,所以一直在寻找。
细女敕、光滑,他用牙齿轻轻啮咬.留下红痕。
“你……”让他突来的轻薄动作吓了一跳,纪晓茹来不及月兑身,就让他给扑在床上。
艳艳的红唇变成猎人的战利品。
三年的思念决堤后,仅是亲吻怎能足以抚慰。
柳承业侵入她的檀口,勾起她的丁香舌慢慢起舞,燃起的火焰企图毁灭残余的理智。
由唇到鼻,由眼到额,再转而轻舌忝着她的手心,阵阵酥麻,她只能虚软的靠着他。
他粗重的喘息不停在她耳边回响,“如果不要,快点推开我。”
这话月兑口而出时,他真恨死自己。
纪晓茹看着他,氤氲的眸子闪着媚人的波光,清楚看见他因强忍而变深的瞳心。
她没有回答,只是揽着他的颈,再次送上自己的唇。
不用更多言话,他热切的回应。
“我不会再放手!”
是激情的后遗症吧,所以产生幻听,这不是他会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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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晓茹端起桌上变温的咖啡,轻啜一口。全身筋骨几乎快散了,她应该躺在床上补眠才对。
但是看见他熟睡的脸庞,不晓得为什么,她就是……
所以地逃了!
宁愿坐在太阳下打瞳睡,虐待自己的身体也比待在他身边好。
她应该懊悔才对,在道德的束缚下,她如果觉得惭愧,或许还比较能平抚自己的心情,可是她非但没有,甚至……有点高兴,所以她才罚自己在这里。
“我找了你好久,原来你跑来这里。”她身后传来柳承业的声音。
纪晓茹僵直着身体,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只能玩着手里的杯子。
“不热吗?你额头都开始沁汗了。”柳承业拿起一旁的手巾,轻柔的为她拭着薄汗。
“怎么不说话?”直到为她擦掉汗水,他才再次打破沉默。
“我……”
“不知道说什么?那我们来谈谈昨晚的事,你觉得如何?”他好整以暇的坐在一旁的竹藤椅上,井将椅子拉靠近她,膝抵着膝。
“我们……”纪晓茹回避他的眸光,转移话题道:“我们去看世界杯。”
“你什么时候对这种运动感兴趣?”
“去看看嘛!”她事先站起身,迅速离开空中花园,冲回楼下的房间。
只要不谈昨晚的事,带她去看人念经颂佛,她都可以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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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进入球场,仅在人口处,便听见欢声雷动,似乎连地板都为之撼动起来。
终于来到入口,旗帜飘扬,万头钻动,纪晓茹看见为数不少的男女在脸上涂满颜料,人们的情绪都让球场中的战况牵着。
“你支持哪一队?”
“英格兰。”她唯—认识的球员就是贝克汉。
“你喜欢贝克汉,他有什么好?”
“看来我们支持不同队,那你去坐那边,我坐这边。”不待他有任何回应,她转头冲向支持英格兰的球迷聚集处。
在这时刻,就暂时放过你好了。柳承业难得听话的转向另一边,他找了一个可以看见她的位置坐下。
纪晓茹坐在陌生人旁边,刚开始是松一口气终于可以暂时月兑离他,之后,在比赛进行到紧张处时,她也会跟着大声加油。
哇!进球、进球,射门,却让守门员挡个正着。
她发出失望的叹息。
柳承业坐在另一边,他迎着阳光,瞇着眼,仍坚持守着她的身影。
她笑得越来越开心!
甚至,开心到让他嫉妒。
她的注意力怎么可以全在球场上?她的笑容怎么可以这么灿烂?最可恶的是,她怎么可以不知道她这副模样应该属于他。
他后悔刚刚为什么要放任她坐到那边。
如果他也跟着过去,或许在英格兰队赢球时,她兴奋之余,会主动送上香吻。越想,越叫人扼腕。
比赛进入最后十分钟,战况越来越激烈,英格兰情况告急。
柳承业站起身,努力越过人墙,挤到她的身边。
就这样看着她,从欣喜、期盼,到失落。
时间到!英格兰以一分之差饮恨。
纪晓茹的泪水滑落颊边,却努力扬起笑容,双手拚命鼓掌。
一种其名的悸动撼动柳承业,无法克制那股感动,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哺语:“我爱你!”
纪晓茹一惊,这声音……好熟,她缓慢的转过头。
“法国队,我永远支持你!加油!”
只见柳承业激动的跳上椅子,大声吼着。
纪晓茹无法置信,怔愣的看着他失控的举动。这场比赛,有法国队吗?
她忍不住环顾四周,有人听得懂中文吗?她不想被人开扁。
那句我爱你,应该是误会吧。
柳承业心如擂鼓,她有听见吧,她会感动吗?
老天!真不敢相情,他居然会被催情,在这种一点都不浪漫的地方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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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足赛后,他们的感情在暖昧中徘徊,谁也不愿先开口说个明白。
他们到过新加坡、澳门,马来西亚是行程的最后一站。
在云顶高原,他们走在街上,感受黄昏的凉爽微风。
“我帮你拍一张照片。”
“还要怕啊!你一路过来已经拍不少了。”
“去嘛!”
柳承业拗不过纪晓茹的耍赖,只好乖乖的入镜。
喀喳!喀喳!
纪晓茹不停要求他变换动作,直到满意为止。
“好了!”她朝他大声嘱着,挥手示意他可以继续往前走。
谁晓得柳承业走到她身边时,却伸手抽走她的相机。
“啊!你干什么啊?”
“我也帮你拍一张。”
“不行,我不要,相机还给我啦,”纪晓茹踮起脚尖,想抢回他手中的相机。
柳承业突然顺势低头,吻住她的唇时,用眼角瞄准相机,然后按下快门。
“拍一张我们亲密照为证,这样你才赖不掉。”
“你有病啊!拍这种照片做什么?”终于拉回相机,她抱在怀里,防贼似的盯着他。
“我怕你回台湾后死不承认我们的关系啊!”
“我们——”她底下的话让他用手给摀住了。
“别说出我不爱听的话,不然我就绑你回饭店,在床上说服你到承认为止。”说完这警告意味极浓的话后,他才放开手。“你还想说什么?”
“小人!”
“你说什么?”
“没有。”抱着相机,她退了好几步。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你为什么突然变得爱拍照?”柳承业指指她怀里的黑色相机,“你不管上哪儿都拍,连饭店、会议室都不放过,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哪里振来的商业间谍。”说完,他轻捏了下她的鼻子。
看着她娇嗔的抬起手,示威的揍一下他的胸膛,呵!他似乎爱上惹她娇嗔的游戏。
“你别老是对人家动手动脚,尤其是女生的五官,这样不礼貌耶!”看他不正经的嘻笑,纪晓茹对他没辙。
“我在帮你把塌一点的鼻子弄挺。”
“不劳你费心。”
“你还没说为什么每到一个地方就拍照?”
“我怕自己会忘记啊!所以拍照留念。”
“忘记,又不是不会再来,你若想来,我们可以再来啊。”
“那不一样。”我怕忘的是这一刻!这话纪晓茹没有说出口。“何况,我打算将来要开摄影展,你可是我号召门票的主要来源,当然要多拍几张。”
“你当我是模特儿,那我可以要一点酬劳吧。”
“酬劳?好朋友谈这个伤感情啦!”突然,她指着前方造形特殊的房子,“我去拍那个,你在这边等着。”
“别以为这样就能转移我的注意力,亲兄弟也是要明算账的!”柳承业朝着她飞奔离去的背影大喊。
“我没听见!”她早跑远了。
还是不肯说!他试探了好几次,一直给她机会向他坦白,坦白自己的病情,可是她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愿面对,甚至是耍赖的逃跑。
这表示她尚未松懈心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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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快,明天我们要回台湾了。”双手圈着小腿,纪晓茹将下颚顶在膝盖上,仰头遥望远方星子,想牢牢记住方位,或许,回台湾再看见时,心情已不同。
“舍不得吗?”柳承业坐在她身旁。“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再一起来。”
她漾着笑,“好啊!明年相同时间,再来这里。”只是没有一起这两个字罢了。
明年,她还会记得今年这个时候讲过的这句话吗?想到这里,她有点怅然。
“你是不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没有告诉我?”
纪晓茹挑挑眉,“有吗?”
“你想要逃避到什么时候?”柳承业叹了一口气,带着丝丝无奈,坚定的眸子锁住她。
“逃避?我有欠钱不还吗?”她皱着眉,没有向人借钱的记忆啊!
“你是欠情不还。”
“欠情?”
“我们之间你打算怎么处理?”
“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你的顺其自然指的是回台湾就不再联络吗?你一直回避我,不愿意谈任何会触及未来的话题。”柳承业一把抓住她的手,不愿意放开。
“你……想要从我这里获得未来?”纪晓茹挣月兑不开他的制钳,只好放弃。
“相恋到一定的程度不就是承诺吗?”
“我们没有相恋,上床只是一种生理需求,你不需要——”
“你的观念没有这么开放,别把自己形容得太随便。”声音一沉,他的眼神变得锐利。
他生气了。纪晓茹乐得回归沉默。
“我没有放弃过要你回来的念头。”
“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非常明白自己要什么。”
“你不明白。”
“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不明白?”
“在你离开没多久,我出了场车祸。”纪晓茹决定把一切全告诉他。“听护士说,我昏迷了一个多月,如果再不醒来就有变成植物人的可能。”
她的眉头紧皱,因为手被人给捉痛了。他难道没有发现自己力道过大吗?想练习握力也别拿她的手当弹簧握吧。
柳承业注意到她脸色乍变,连忙松了手劲。“结果呢?”
“我醒来啦!”
“就这样?”
“医生宣布我——”
“怎样?”他连忙追问。
“医生说我脑部受到重击,记忆方面会渐渐衰退。”她抬头看着他,突然发现他苍白的脸色有点好笑。
哈!她不知道自己真的笑出声,甚至笑到流眼泪。
这真的很好笑嘛!
因为他总是自信满满,彷佛全世界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如此自负的人,怎么会出现脆弱的一面?
女人最怕男人偶尔为之的软弱,这样会勾起莫名的同情心。
“其实,我一直怕有一天醒来会忘记你,尤其我发现自己忘记好多事,当我越想要记住就越容易遗忘。我需要不停安慰自己,忘记对别人是一种奢侈,我可以轻易就忘记不愉快的事,我很幸福,不费吹力之力就享受了众人希冀不得的奢侈。只是偶尔贪心想记住一些事,所以用彩色的笔记下。我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你认为慢慢忘记我也是种幸福吗?”
沉默半晌,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告诉你这件事,不是为了博取任何同情。”
“该死的你!仔细看着我的眼睛!”柳承业捧着她的脸庞,强迫她直视他的眼。“你真的认为我有这么多同情心吗?无商不奸,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难道你看不出来这一切就只因为你是你吗?”他狠狠吻上她的唇,带着疯狂的吻席卷她的身、心,甚至灵魂。
一直到氧气缺乏,他才放开她。
“你还认为这是同情吗?”
“我……”纪晓茹试着平息急促的心跳。
“说啊!你还认为这是同情吗?”
“你能接受未来某一天,我开始忘记你是谁,甚至在外迷路吗?当你步步高开,需要付出更多的心力在事业上,到时我只会变成负担。我们别为了一时的情感泛滥就嚷着要厮守一生好吗?”纪晓茹眨着泪光的眸,无力的望着他。
“你是这样看得我们之间?”柳承业降下声音,“你为什么不努力?你该死的为什么不说我们要一起努力让对方幸福?”
纪晓茹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他。
“你根本就没有心!你在那场车祸丧失的不只是记忆功能,还有心!”丢下这句话,他毅然的离开。
你根本就没心……
这句话不停在她的耳边回响,毁了她慢慢拾起的信心。
泪水像关不住的水龙头,迅速布满整个脸庞。
一千多个日子以来,她努力修补心中的伤,好不容才结痂,却轻易的让他再次扯破。
她没有心?
她善意的为他着想被称做没有心?
谁不想要紧紧捉住属于自己的幸福,她也想过再见到他时要展现出柔媚万千,甚至大声说爱啊!
三年来,她一直命令自己不准哭,一旦为自己而哭就表示她输给命运。
她不想可怜自己啊!
努力?他以为她没有努力吗?
她一直努力的想各种方法来记住他不是吗?用各种笔记,用各种色笔,甚至用照相机……他尝过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苦吗?
她不停的遗忘,有时候她甚至叫不出办公室助理的名字。
就像现在,离开台湾两个星期,她已经忘记当初离开台湾跟着他四处走的原因。
怎么想,脑中总是空白一片,想捉住什么,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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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话月兑口而出,她的悲伤化成利箭直射进他的胸口,柳承业明白自己要求的脚步太快,但是心底的渴望无法慢啊!
他希望回到以前,两人喝着廉价的气泡香槟,吹着自然的晚风,伴着满天的星子,他倾诉着对未来所做的蓝图,她则像以前一样要求他慢下脚步,而他会告诉她,要她明白自己的爱人不是池中物。
他是这么强烈渴望,尤其在他成功时,最有资格与他共享的,应该是她!
明明他们这么接近,为什么她还要顾前思后,只要回答:我愿意,就可以幸福美满到永远。
而她的迟疑一再提醒他,他曾背弃过她。
难道她不明白幸福稍纵即逝吗?
为什么她总是不明白?
难道是他的努力不够吗?
仰望着星空,他开始自省。
放弃吗?
不,没有人可以强迫他放弃未来的幸福。
回台湾或许可以成为转机,熟悉的土地对丧失的记忆是种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