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仪成为褚司容的妻子后,第一件事就是与以前总让她感到害怕的牧氏交好,但牧氏性格偏冷,在府里只与同为世族大家的阮芝瑶走得较近,她真要介入并不容易,幸好婚前她祖母已经为她铺好路——
说来牧氏的防备心的确重,对人亦不轻信,她认定陈知仪贵为郡主,自是养尊处优,对她这个没生一儿半女,又非裙司容亲生娘亲的婆婆不会有好脸色。
所以尽管这些年来,她也不怎么喜欢阮芝瑶的个性,但在府内,两人以前的生活圈较相似,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话可聊,下意识的她就决定与阮芝瑶站同边,免得陈知仪以郡主之姿强占当家主母之位,届时自己也被孤立了。
因此她对陈知仪婚后知所进退的以礼相待、不以权势压人等等做法就是无感,直至这一天——
牧氏房里,府里管事送来每月必呈给她看的帐本后没有离开,反倒欲言又止。
“有事吗?”她不解的看着在这府里也已十多年的老管事。
老管事微微躬身,“太太,您娘家来了人,带了些礼物来府拜访呢。”
“什么?”牧氏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跟娘家的联络极少,她娘还嫌她薄情,今日怎么会突然到访?
牧氏觉得奇怪,但在老管事说明那些人并非来找她而是来见陈知仪时,她着实错愕极了,怎么也没想到陈知仪会认识她娘家的人。
“我去看看。”她立即披上外袍,步出房间。
天气早已由深秋转为初冬,虽然还不见初雪,但天气已相当寒冷。
花厅里早为这群贵客备了多个暖炉,几个丫鬟正忙着为夫人们褪掉厚重的外袍、披风,温热不烫舌的上等好茶接着端上,几样精致可口的茶点则是要让客人先垫垫胃。陈知仪亲切地与客人们有说有笑,而这也是牧氏进花厅时看到的一幕。
陈知仪看到她进来,立即从位子上起身,乖巧的唤了声,“娘。”
其他牧家人也全起身打招呼,在陈知仪扶着牧氏坐下后,其他人跟着坐下,纷纷跟牧氏打招呼聊起来。
“在这里过得如何?一切都好吧?”
“我们都知道你喜静,每每想来找你串门子都担心会叨扰,但你媳妇以前老跟我们说,就是嫁人了还是希望娘家人多多走动、聊些体己话,我们想想也是这个理。”
“姨母这么说也太客气了,只是姨母跟郡主本就认识吗?”牧氏惊愕的问。
“本是你表婶婶认识老王妃,先前老王妃说要教几个闺密养身之道,你表婶婶有心,便带着我们去走动,这也才跟郡主熟络起来。”
牧氏听到道,戒心放下了些。这么说来也不是郡主刻意套近关系。
“就是啊,当时我们几个还调侃你媳妇,说她可别嫁了人就忘了娘家人,郡主才跟我们撒娇说,嫁了人也希望娘家人多走动呢。”
“是啊,没想到这么有缘分,这讨喜的小姑娘居然是嫁进你家给你当媳妇。前几日还特地托人送信给你娘,问我们几个可有空来吃个茶点、喝杯茶,要不是你娘今儿个有事,定也要跟来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说的全都是陈知仪的好话,牧氏听在耳里,暖在心里,随即以感动的目光看向陈知仪,让陈知仪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郡主可是有心了。”牧氏真诚的说。
“娘,媳妇只是将心比心,我娘家祖母总说,不管女儿当了谁家媳妇,终归还是有一颗女儿心,定有些心里话想跟娘家人说说。”
她顿了一下,有些不安的道:“媳妇知道相爷不爱热闹,累得娘也不好找人来聚,但这事媳妇跟相爷说过了,相爷说是他的疏忽,还让娘别见怪,所以媳妇就做主邀几位夫人来喝茶,娘不会不开心媳妇没先说吧?”
“不会,怎么会呢。”她喉间像梗了什么东西似的,酸酸涩涩的。
其实司容没这么不近人情,她随时可以让娘家人来,但她太骄傲了,不想让娘家人看到自己被冷落,所以不敢回家也怕他们来,害得她娘觉得她是个薄情女儿,当然彼此
的联络就淡了,没想到如今这新媳妇不仅把人找来了,还替她找了台阶下。
“那太好了,”陈知仪眉开眼笑的直点头,又看着那些夫人道:“说好了,日后夫人们得空就来相府喝杯茶,一定得常来喔,不然小辈怎好意思找娘家的爹娘来呢。”
众人原本还觉得不好意思,但一听陈知仪这俏皮的说法,纷纷点头如捣蒜,说笑道:“那我们可真得常来,若没来,指不定让王爷王妃记恨呢。”
气氛正热络时,甫下朝的褚司容回来了,他没见外的让下人通传,而是一听说花厅有客人便来打声招呼。
众人一见到他,交谈声顿时消失,连忙起身,“……相爷,好。”
褚司容向惊慌的客人们微笑点头,目光扫过陈知仪时,俊美的脸上满是宠爱,接着看向牧氏,“娘,这么热闹。”
“唉,是、是。”牧氏有些手足无措,毕竟这几年褚司容的性情大变,府里没有不怕他的,而她不过是他名义上的娘,哪敢真把他当儿子一样对待。
不过也不是只有牧氏如此,事实上除了陈知仪外,每个人看起来都很尴尬又不安,毕竟宰相大人的冷厉寡言是众所周知的,气氛很难不变僵。
陈知仪走到他身边,微微一笑,“是我邀请娘的娘家人过来相聚的,我先前不是跟相爷说过了,未出阁前跟几位夫人便认识,还常往人家府邸讨吃讨喝呢。”
“我知道,我也说了请客人来家里热闹热闹挺好的。”他笑逐颜开,见大伙紧绷的脸色和缓了些,才又看向几位夫人道:“司容比较忙,各位有空就常来陪我娘说话。”
几位夫人频频点头,怎么也想不到不曾接触过的褚司容原来这么和善,跟外面传言的压根不同,想来流言果真不可信。
事实上,这是褚司容第一次对牧氏这么和颜悦色,教她又惊又喜。
褚司容不忘继续帮爱妻做人情,歉然的对牧氏说:“知仪说我老板着脸让娘多有担忧,其实娘别担心,儿子只是不擅说话,儿子还要多谢娘这些年来这么辛苦的持家。”
牧氏感动得眼眶几乎要泛红,她突然觉得,有了这个媳妇似乎也多了一个儿子,也许……也许她晚年也不是没有依靠。
“这话不用说嘛。”陈知仪粉脸一红,有些羞赧。
褚司容微微一笑,对着众人道:“抱歉,我还有事忙,各位夫人请随意,不介意的话,今儿个就在这里用晚膳吧。”话落,他先行离开,让大家可以自在点。
稍晚,厨房就送来一道道热腾腾佳肴。
老总管躬身对牧氏说明,“太太,这是相爷交代的,让各位夫人务必尽兴。”
一整桌都是上等的山珍海味,还有上好的茶酒,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主人家的诚意,众人吃得开心、聊得开心,甚至陈知仪还着人备了些美味糕点要让宾客带回家,这一次聚会可说是宾主尽欢。
在送娘家人离开后,牧氏忍不住双手紧紧握着陈知仪的手,哑声道:“知仪啊,娘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
“知仪是娘的媳妇啊,娘何必见外,相爷也说了,要媳妇多跟娘学习呢。”陈知仪一脸真诚的说着。
牧氏顿时觉得眼眶湿湿的,感动油然而生。
自此以后,牧氏的心整个转向陈知仪,甚至把理家的事也全权交给她,还不厌其烦的一一教导。
这些种种看在心高气傲的阮芝瑶眼里,简直是火上加油,眼红的她想去找牧氏说理,在往牧氏院子的路上遇到正要去找陈知仪的牧氏,甚至跋扈的挡住人。
阮芝瑶怒声质问:“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我进这个家比郡主还要久,怎么说也轮不到她来当家!”
她没想到自己这样没大没小、嚣张自我的举止更是彻底惹怒了牧氏。
“阮姨娘真是没规矩!有姨娘这般跟婆母说话的吗?再说了,相府的中馈本就该由正室嫡妻来掌,你一个姨娘半个奴婢有什么资格过问?”牧氏狠狠斥责她一顿。
没料到会被这样骂得狗血淋头,阮芝瑶气到说不出话来。
牧氏冷冷的又道:“再者,阮姨娘也没什么好冤的,如你所说,你明明进这个家的时间比较久,但相较于郡主对我的尊重贴心与嘘寒问暖,某人就显得虚应了事,我便更明白谁是真心对我好。”语毕,她甩袖走人,
牧氏身后的丫鬓看也不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阮芝瑶一眼,一一越过她。
阮芝瑶气得浑身发抖,狠狠的瞪着牧氏远去的背影。
这次她完全错估了形势,讨不了好之外,还处处受制受气。
去找褚司容告状吗?不!丈夫的心从来就不属于她,怎么可能向着自己;找娘家哭诉?不,这几年娘家的势力已随着公公卧病日渐式微,过去家门前总有想巴结的大小官员进出,但近年已是门可罗雀。
再说了,先前圣旨下来的时候,她被迫转为侧室,娘家人却连吭也不敢吭上一声,甚至为新婚的褚司容及陈知仪送来贺礼。
想到这里,她心里更酸了……不,不会一直如此的。她双手倏地握拳,她会想出方法反击,她过得不好,那么陈知仪还有褚司容就更没有权利过得好。
阮芝摇气归气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褚司容跟陈知仪恩恩爱爱、意惹情牵的令她恨得牙痒痒的。
或许该眼不见为净,但她无法克制自己,因为天天盯着两人夫唱妇随、共度晨昏。瞧瞧,不过是辰时,两人又乘马车出门了。
虽是冬日,但今日天气晴好,褚司容终于有空带着陈知仪来到久违的下城市集,气候虽凉,难得的冬阳现身,市集摊贩人潮极多。
马车一停,帘子掀开,褚司容先行下车,再伸手扶着美丽的娇妻下车,而熙熙攘攘的群众一见到这对醒目的金童玉女,莫不引颈争看。
因为女子是小贩们熟知的知仪郡主,众人也清楚前些日子皇上为其赐婚,所以她身旁高大俊美的男人就是宰相褚司容,但众人没想到的是,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竟也是熟面孔。
“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他就是相爷啊。”
“真是一对璧人啊,恭喜郡主,恭喜相爷。”
两人相偕走进市集,一一与众人微笑点头,还有人直接送上摊上卖的东西给两人当新婚贺礼。
陈知仪走在其中,感受是最深的,举目所见,人群一样汹涌,吆喝揽客声一样热络,不一样的是,她不必再着男装与褚司容上街,她还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子,感觉像是在作梦一般。
才这么想着,他突然拉着她的柔荑快步往前走,一到较偏僻的市集后方,见无人注视,他才停下脚步。
她因脚步匆匆,伸手抚着胸口,气喘吁吁的看着他,“你怎么……”
她的唇猛地被他攫取,这个吻好火热、好狂妄,吻得她全身发软,若不是他紧紧的抱着她,她可能会瘫软在地。
好一会,他终于放开了她,然后缓缓的笑了,笑得开心,甚至有些稚气,那表情有种形容不出的满足与得意。
“你做什么这样?”她又羞又喜,庆幸他坚持不要一堆随侍、丫鬟一路跟着,不然她多不好意思啊。
“我突然觉得好不真实,这一切好像一场美梦,所以我必须以这样的方式证明眼下的你是真的,眼下的幸福是真的,我亦是真的,而我们能再一次一起逛市集更是千真万确,不是梦、不是梦啊。”语毕,他将她紧紧的拥在怀里,
她眼眶微红,喉间像哽了个硬块似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心有灵犀,有一样的感觉,想到这里,她甜甜的笑了,真好,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两人做了一次市集巡礼,伉俪情深,羡煞他人。
回府后,他握着她的手一起走向绮罗苑,那凝睇着她的眼神深情得醉人,而这一幕全落在褚芳瑢跟巧儿的眼里。
褚芳瑢仍然骄纵任性,老是跟朱太平闹脾气,动不动就回娘家小住,这会儿见到两人恩爱异常,实在是一肚子怒火,
即使对象不再是巩棋华,但见到他那么专注深情的对待妻子,她就妒忌生恨。为什么陈知仪可以那么幸福,自己却要嫁个痴肥花心的丈夫?
站在褚芳瑢身后的巧儿心里更难受,相爷以言语嫌弃过她,却始终认定当年他是被她设计了,所以对她的付出弃如敝屣,从来都是漠然相对。而她本以为只有巩棋华入得了他的心,至少她平衡一点,没想到陈知仪也能让他动心,她好不甘。
夜幕低垂,天候更凉。
褚司容停下脚步,温柔的替陈知仪拉拢厚厚的披风,不愿让冬日寒风冷了她一丝一毫。
陈知仪抬头,伸手做了同样的事,与他相视一笑。
两人深情的眼中只有彼此,再无他人存在。
巧儿着实看不下去,落寞的脸上勉强挤出半点笑容,“奴婢先回清心苑。”
清心苑本是她一人所住,后来阮芝瑶降成侧室后,也被迫搬进清心苑。
“一起走吧,我也看不下去了。”褚芳瑢也受不了浓情密意的两人,撇撇嘴角,转身就走。她可不愿待会儿遇见了还得给陈知仪屈膝行礼呢。
两人一前一后的转往各自居处。
巧儿刚回到清心苑,正巧一名婆子送来这个月的月例。
“这月例的金额不对吧!”阮芝瑶光用眼睛看那只钱袋就知道与上个月不同,她气愤的看着送月例来的婆子。
“太太说了,前些时候是她糊涂了,忘了阮姨娘现在只是姨娘,哪能再领少女乃女乃的分例,再说现在在管家的是大少女乃女乃,一切当然得照规矩来。”府内婆子向来是狗眼看人低的,又道:“阮姨娘可是跟了好主母呢,这月银还是大少女乃女乃给加的。”
话落,婆子再也不像以前那般战战兢兢,冷哼一声便走了。
“身分降了不只一阶,吃穿用度自然不比从前。”说话的是巧儿,她领的月例更少,毕竟她只是一个通房。
不过跟一般奴仆比,通房、姨娘的月钱仍显丰厚,这点她是清楚的,但她就是想挑衅,更要让阮芝摇搞清楚现在这个家是谁在作主。
阮芝瑶脸色铁青的瞪着躺在桌面上的那包银钱,“真是欺人太甚!”
巧儿走到她身边,故意道:“其实大少女乃女乃现在跟太太相处融洽,贺姨娘也有说不出的怨呢。”
闻言,阮芝瑶看向巧儿,扬起笑。
如果巧儿不提,她都快忘记有这个人了,兴许那个人真能替自己想点方法,想看看如何棒打鸳鸯。
机会来得很快,在贺姨娘跟阮芝瑶仍想不到什么好方法时,就听到下人说褚司容接到皇命要去靖城办事,来回少说要半个月。
“这可真是百年难得的机会。”贺姨娘马上心生一计,与阮芝瑶咬耳朵后,只见阮芝瑶亦点头如捣蒜。
这一日,也就是褚司容离府的第一天,两人就到绮罗苑门口坚持要见陈知仪。
守卫很为难,绮罗苑对宰相府其他人来说仍是禁区,除了陈知仪之外。
“你去问问大少女乃女乃,我们真不能进去的话就请她出来,这总行了吧?”贺姨娘撇撇嘴角,一脸火大。
守卫点点头,也只能进去禀报,而陈知仪的确不像褚司容那么硬邦邦的,不仅将两人请进去,还叫小乐上茶。
事实上,她迟早需要面对她们,偏偏司容太担心她,总是把她保护得好好的,即使同住府中,要碰上面还真难呢。
“贺姨娘、阮姨娘,有什么事吗?”陈知仪温和的问。
“大家都是一家人嘛,先前司容因为他爹的事,跟我处得不太好,但说来也没什么。芝瑶刚成为姨娘时,心里不好受,但她也想开了,你们也是有缘才成为姐妹嘛,是不是?”贺姨娘微笑的看着坐在一旁的阮芝瑶。
阮芝瑶也是笑容满面,“是啊,所以妹妹虽然很羡慕姐姐,但绝没有嫉妒姐姐,这一切都是命定的缘分,妹妹只希望有机会也能伺候相爷。”
陈知仪维持一贯的笑容,但心里明白,她们突然来找她,绝不可能只来闲话家常,
毕竟她对她们的了解可比她们以为的多。
贺姨娘抬头打量了四周,忽道:“说来大少女乃女乃可能不知道,这绮罗苑是相爷生母生前的居处,如今好多年过去了,看这摆设都旧了,下人们还戏称这里就叫旧院呢。不过念旧虽好,可有些东西也该换了,不然总是会坏的。”
“是啊,如果大少女乃女乃能趁相爷外出办事之际整修绮罗苑,给相爷一个惊喜,相爷一定会觉得高兴,大少女乃女乃觉得如何?”阮芝瑶接着建议。
陈知仪环顾四周,这里与景阳园相比着实陈旧多了,有些柱子甚至剥落掉漆,原来的华丽缀饰都因为岁月流逝而显得老旧,再不好好修缮维护,怕是过几年,也得整修。
思及此,她朝屏息看着她的二人微微一笑,“也是,是真的太旧了,谢谢你们,那就这么办吧。”虽然她很清楚这个建议并非因为善意,但院落陈旧是事实,她反而很高兴能替司容做点事。
贺姨娘跟阮芝瑶也开心的直点头,但两人很快的交换一个眼色,暗自认定绝对有好戏可看,毕竟这绮罗苑对褚司容来说有着特别意义,陈知仪这一动,褚司容绝对会气到休了她。
贺姨娘又接着道:“这府里的大小事都有人固定报告给相爷知晓,但这修缮绮罗苑一事,大少女乃女乃可得拿出当家主母的架子,要送口信的人闭嘴,不然就没惊喜了。”
“当然。”
一番谈话后,陈知仪还真的特别交代送口信的侍从绝不可透露半点口风,另外她着老总管找来不少工人,并亲身讨论绮罗苑该怎么整修。
老总管颇担心,斗胆提醒,“要不要先问过相爷?”
就连牧氏都替她担心,“你这样决定好吗?这里对司容有很不一样的意义啊。”
牧氏欲言又止,事实上府内的每个人都知道褚司容对巩棋华的情感,因而有些人挣扎在说与不说之间,都担心万一破坏两人的浓情密意便罪过了。
陈知仪其实都明白,也知道每个人的挣扎心思,她笑着对牧氏说:“娘请放心,司容会喜欢的。”。牧氏见她信心十足,只好再点明了说:“你说是贺姨娘跟阮姨娘向你建议的,你不觉得她们心态可议吗?怎么突然做这建议,娘觉得你还是别做了。”
一旁的老总管跟奴仆们也频频点头,脸上尽是关切,这个当家主母聪慧善良、待人亲切,从不端架子的,他们不希望她就因为这事被相爷休了。
见状,陈知仪忍不住笑了,“我知道,这几日不少人开口要我三思,就怕我被相爷责骂了。”
牧氏一愣,“那你还是决定要做吗?”
她用力点点头,“娘,谢谢您这么担心媳妇,媳妇真的很开心有您这么好的婆母。”
牧氏一向情绪淡然的脸孔难得的臊红,“我……”她不习惯被这么热情的对待,但知仪的确是个很得人疼的孩子,睿亲王府教导出这样的大家闺秀,着实令她折服。
“请放心,相爷绝不会对我生气的。”她握着牧氏的手,再看着老总管等人,脸上的笑容漾着满满的信心。
即使如此,宰相府上上下下莫不为她提心吊胆,小乐更是莫名焦躁,因为每个人都很担心她主子,偏偏主子一点都不担心。
有钱好办事,接下来的日子,工人们进进出出的、忙碌的整修绮罗苑。
褚芳瑢、巧儿心情极好,等着看好戏,阮芝瑶、贺姨娘也是眉开眼笑,但对褚司廷夫妇而言,就没啥感觉。
褚司廷仍找机会流连花丛,要真的妻管严,没机会外出,就找巧儿暗渡陈仓,反正,他手上的把柄足以将她吃得死死,让她上床伺候他。
日子在每个人不同的心思中度过,不过十日,绮罗苑已修缮完毕,陈知仪更是毅然决然的从景阳园搬进绮罗苑。
此举让全府上下为她捏了一把冷汗,就连巩氏也忍不住一再开口问:“你确定?”
“确定极了。”陈知仪笑开了花一般的容颜,犹如冬日的暖阳,璀璨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