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徐立沧赶出房间,让向盈大受打击,这两天都浑浑噩噩的。
她觉得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他竟说她以后都不用到他房里伺候了,还说不想看到她这张脸,说看到她就会让他想起对她何家的恨。
不对,这根本不对,前些日子他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他不鋳她脚缭了,还为她擦药,帮她写信,怎会说变就变,说看到她会让他永远无法解月兑?
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那天的谈话哪没弄清楚?是不是真的让他怀疑她是恶灵入侵何湘绮的身体?这样不行,她觉得有必要找他谈谈,她得把事情问清楚,她不相心莫名其妙就被他排斥了。
偏偏徐立沧一连避了她两天,白天他不在,晚上由阿方守门,不让她进房,她根本没机会和他单独说话。
今晚,向盈又来到徐立沧的房门外,抱着非见到他不可的决心。
阿方用手梳爬头发,对她感到十分抱歉,“盈盈,少爷说过你不用来了。”
没说什么,向盈转过身,就在阿方以为她死心想离开时,她又转回来,并轻巧的绕过阿方,用力推开房门。
“盈盈,你不能进去……”
任由阿方在后面呼喊,向盈快步踏入房间。
只见徐立沧身上穿着白色单衣,露出大半胸膛,如平常一般在擦拭他的剑,听到吵闹声,他抬起头,目光对上她。
不过一眼,他便低下头,继续擦他的剑,“带她出去。”他命令道。
看到阿方要拦住她,向盈连忙闪过,快步走到徐立沧面前,语带不甘的说:“我做错什么了?”
徐立沧没有看她,继续专心擦拭他的剑。
单单这个动作——他不看她,就让向盈感觉到他的排拒。“你还来做什么?我不是说了,你不用再来伺候了。”
听到他语带责备的开口,她再也忍不住激昂的情绪,“因为太突然了,我们明明相处得很好,你却突然要我不用来……”
“我们相处得很好?”他终于抬起头,却是一脸嘲讽的冷冷道:“这是你该对主子说,你忘记自己的身分了吗?你以为自己已经能跟我平起平坐了吗?竟然还忘了要自称奴婢。”
闻言,向盈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白。她还以为,在他答应让她抽佣金、让她帮忙茶馆的事时,他就是用平等的态度在看她,不再贬低她,原来……在他心里,她仍是个低贱的奴婢。
“够了,出去,本少爷实在不想再看到你了。”他无情的下逐客令。
她脸色更白了,但仍挣扎的想再说些什么,“可是我已经改变了,我不再是以前那个何缃绮……”
徐立沧嫌恶不耐的截住她的话,“你还不明白吗?不管你改变了多少,你是何缃绮这个事实就是惹人厌烦,看到你我就会觉得痛恨。只要你别再来,离我远一点,我就允许你继续帮恩典的忙,继续替下人们上课,仅只如此。”
话落,他严厉的吼出,“滚!”
向盈觉得心坎受到重重一击,她再次看到他充满厌恶的眼神,那是他最初看她时的样子,又憎恨又讨厌。
他还吼着要她滚……没错!他恨她,他是真的恨她!
“盈盈,走吧!”阿方真怕她待着会出事,半拖着将她拉出房外。
这次向盈没有挣扎,她早被徐立沧那带着憎恨的眼神冻得心寒。
她知道,这次她是真的被他驱离身边了。
阿方将她拉到离房间远一点的地方才松开她,看她脸色苍白,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叹息道:“我们只是下人,就算主子对我们好,也不能恃宠而骄啊。”
她恃宠而骄?原来……是她越界了,她不该在意他,不该将他对她的好放在心上,不该忘了他不是一般的男人而是她的主子……
她顿时觉得有股哀伤的感觉,胸口闷痛着,好像心也会流泪。
阿方看到她这副模样,也放心不下回去少爷房里伺候,直到看见春儿从前面走来了,才像遇上救星般的招她过来。
春儿在知道方才的情况后,连忙安慰她,“盈盈,既然少爷决定将你遣出房,你也不能改变什么,往好处想,不用在房里服侍少爷,你更能好好睡呢。”
听到这话,向盈的眼泪滑了下来。
“盈盈,你怎么哭了?”春儿吓了一跳,侧头看阿方也是一脸吓到的神情。
她哭了?向盈伸手模了模脸,都是湿的。
她终于明白了,她的确喜欢徐立沧,但这也代表——她失恋了。
向盈失恋了,但她告诉自己,她可是现代女性,失恋没什么大不了,以前念书时她也曾被交往对象甩过,她绝对可以忘记那个男人的。
差别在于这次被甩的理由太冏也太无解了,只因她长了一张他仇人的脸,所以他不能接受,偏偏她又不能随意换脸,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死缠烂打?
她很清楚,只要他还恨何缃绮,她就无法走进他的心;只要她还顶着何缃绮这张脸,她就像根恼人的针,让他心里永远有疙瘩在。
但事实又荒谬得让人无法说出,她只好选择努力淡忘他,让自己从两人过往的美好回忆中抽离,彻底忘了对他的感情。
刚好茶馆和珠宝店的生意蒸蒸日上,徐恩典老念着要她再抽点时间来帮忙,她便想借着帮忙想茶馆的特价活动转移重心,甚至主动提出要在珠宝店充当店员,由她这个设计者向女客们介绍包包,兴许会有更好的效果。
此外,徐恩典聘用的账房临时病了,她还能帮忙作帐,这下,她待在府里的时间反而少了。
此时,她和徐恩典待在茶馆内的小书房里,因小书房位于茶馆二楼,外观就像一般厢房,可只要两扇窗户敞开便能俯瞰茶馆内的情况,还能看到店小二忙里忙外的端着菜。
“盈盈,你真厉害!很少有姑娘家会作帐的。”徐恩典翻开她做好的账本,心生佩服道。
“呃,兴许我以前有学过,我也忘了。”向盈被夸得有点心虚,就怕他会要她解释怎么学会拨算盘的。
因为她小时候学过珠算,拨算盘对她而言是小Case,只是比起算盘,她还是比较喜欢计算器就是了,而古人作帐的方式不算难,她学个几次便能上手,且来徐恩典这里帮忙还有另一个好处,因徐恩典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加上她现在不在将军府里,她便不用以奴婢自称,这让她觉得自在许多。
当然,在这云宵国里,虽对男女大防没那么严格,可女子的名声还是极为重要,千金小姐是不能随便抛头露面工作的,但身为要顾生计的婢女丫鬟,倒没那些顾忌,也因此她是可以在店里做事的。
“盈盈,在账房回来前,你都先帮我吧!”徐恩典用小狗般的眼神拜托她。
“当然没问题。”噗哺一笑,向盈点了点头,其实她才是求之不得的那个人。
“盈盈,谢谢你!”徐恩典道谢完,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盯着她看。
向盈太熟悉这表情了,她挤出笑容道:“堂少爷,没什么事的话,我去厨房看看。”她转过身,想逃出书房。
“等等,”徐恩典不仅冲向她,还挡在她面前,脸上带着无比的好奇心。
“盈盈,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沧哥会不要你伺候,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好不好?我想破头都想不通,难受极了!”
向盈无辜眨着眼,回上她已说过好几遍的话,“堂少爷,我说过了,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少爷他有权可以找别人伺候,不一定要我。”
“可是你们本来还好好的。”是在他骗盈盈去伺候堂哥沐浴后才生变的,若真是因为他才产生什么误会,他会内疚的。
“主子的心思会变,谁知道呢?”向盈僵笑。
“可是……”徐恩典还想说什么,房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是掌柜领了人要来找他。
见他没法问下去,向盈松了口气。
她不想再提起那男人了,只求能快点忘记他,会答应徐恩典帮忙这些事,就是不想在徐府里碰到他,不过他大概也是知道她在这里,所以都不过来吧。她不禁苦涩的想。
这时,徐恩典领着客人来到向盈面前,介绍道:“盈盈,这位是温老板,是我的合伙人。”
映入眼廉的是个斯文俊秀的男人,向盈客客气气的招呼道:“温老板好。”
徐恩典转而介绍起向盈,“温老板,这位是盈盈……啊,是何姑娘,我说的就是她,茶馆里的菜单是她拟的,珠宝店里卖的包包也是她设计的,还有那个特价活动和集点活动,都是出自她的主意呢!”
“何姑娘真是有才情,多亏你,茶馆的生意才会一开幕就这么好,你真是福星。”温照升朝她拱手道,像是十分赞赏她。
被夸成福星,向盈都不好意思的脸红了,其实这些不过是偷现代人的点子罢了。
“温老板,真是不敢当,是堂少爷愿意给我机会。”
“听说菜单上的菜其实都是何姑娘的拿手好菜,不知温某这回有没有荣幸吃到姑娘亲手做的菜?”温照升一脸诚恳的道。
“咱们等会儿还得去办事,下回再让她烧一桌好菜吧。”徐恩典笑说。
“真的吗?那温某拭目以待。”温照升欣喜道。
点点头,向盈不打扰两人谈话,迳自去厨房忙了,还帮忙端起茶来。
下人备好马车后,徐恩典和温照升一起踏出书房,经过向盈时,温照升顿下脚步,对着向盈忙里忙外的身影看了一会儿,眸里闪过一丝狐疑。
她……真的不记得他了吗?
“这个包包好美啊,提着走真优雅!”
“是啊,真的好美,带着出门,都觉得自己也是闺秀千金了。”
“这个很贵吧……”
凉亭里,石桌上摆放数十个颜色不同、功用不同的包包,有休闲背包、镶满珍珠的华丽手提包,还有造型小巧可爱的侧背包,应有尽有。
这些都是向盈的作品,将现代包包的概念结合古代珠宝饰品推出,目前已经风靡云宵国的贵族圈,不过只在徐恩典的珠宝店贩卖,让徐恩典赚了不少钱。
“堂少爷说这些都是要给我的,你们就挑喜欢的拿去用。”向盈笑道。“真的可以吗?堂少爷真是好人。”
“这个真不错,感觉好实用。”
“等到哪天休假,就可以带出去逛大街了,多风光啊。”
丫鬟婆子们一窝蜂挑选着,向盈看到自己设计的包包广受青睐可开心了。看来不管是在什么时代,女人对包包都是爱不释手的。
正当向盈加入她们,开始介绍每个包包的用途时,徐立沧、徐恩典和一名年轻男子从前方齐步走来,丫鬟婆子们见了主子们来,哪敢再挑,纷纷踏出亭子,排成一列行礼问好。
向盈也排在其中,但她得捏着手心才能鼓起勇气迎向徐立沧。
徐立沧明明看到她了,却冷着一张脸的略过她。
见状,向盈只觉得心里一涩。看来她还是忘不了他她到底要努力到何时,看到他才能没感觉?
就算她有心想避开他,但同住一个府邸,难免还是会遇上,和他擦肩而过,要完全不见到他是不可能的事,她一定得坚强起来。
是啊,她不要紧的,这失恋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她鼓励着自己。
“别停下来,你们继续挑,不够店里还有,都送你们!”徐恩典看大伙儿都正经站着,连忙朝她们热情道。
但丫鬟婆子见徐立沧也在,不敢放肆。众人皆知,打少爷将盈盈遣出房后,也不知怎么了,脾气变得阴阳怪气,且更为冷酷,往往做错一点小事就会惹来少爷大怒,所以她们最近都绷紧皮做事,免得犯错惹少爷生气。
徐立沧看出下人们忌讳他,这才抬起手要她们继续本来的事。
得到允许,丫鬟婆子们才敢放心去挑包包,本来向盈也想跟她们一块去,徐恩典却朝她挥了挥手,要她过来。
“盈盈,这位温老阅是上回你在店里见过的,是我的合伙人。”
“何姑娘,你好,我们又见面了。”温照升温文有礼的朝她打招呼。
罢刚向盈的视线只落在徐立沧身上,没注意到他,这会儿才惊讶地道:“温老板好,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何姑娘,这次温某前来作客,总算有机会吃到你烧的菜了吧。”
听温照升一开口就谈吃,还一脸期待的扬笑,向盈忍不住噗哺一笑,露出近来难得一见的笑脸。
徐恩典也嘴馋道:“盈盈,你来做道炸虾给温老板尝尝,那可好吃了。”
本来向盈要应好,这会儿心思却飘走了,因为她发现徐立沧直勾勾的看着她。他在看什么?刚刚看到她不是还很快地撇过脸吗?不是打算将她视为空气吗?现在又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她对温老板好就能剌激徐立沧不高兴?
虽然没什么根据,但向盈下了决心想让徐立沧更不高兴,遂朝温照升锭开花儿般灿烂的笑容,“那我就为温老板煮一桌好菜吧。”
“沧哥也一块吃。”徐恩典随即邀请徐立沧。
“不了。”徐立沧直截了当的拒绝。
听到他冷淡的回答,她并没有意外,他怎么会想吃她这个讨厌鬼做的菜,想来刚刚那个改变也只是她多想了。
她挤出笑容道:“堂少爷,温老板,那我先去准备了。”行了礼后,她转过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徐立沧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背影看,黯黑幽深的眸子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徐恩典发现他的目光,故意靠过去咕哝道:“你没事把人赶走,现在后悔了吧。”
徐立沧用寒冰般的视线瞪了他一眼,接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着向盈走远的身影,徐恩典无奈的叹了口气,接着朝温照升笑咪咪道:“温老板,离晚膳还有一点时间,我带你到处逛逛吧。”
“徐老板,麻烦你了。”温照升笑说。他不露痕迹的看着向盈离去的身影,眼睛里闪着异样的热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