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珈翼将刀子捡起来试玩,发现原来机关在刀柄那,只要刀身受到挤压,刀柄那里就有空隙,里头的假血就会流出来,造成划伤的错觉。
她猜其他的武器八成也都设置有机关,专门吓死人用的。
“老板,你每次都骂我反应不对,谁知道你要什么反应?不然你说我该有什么反应,我配合你嘛。”
“这样反应就不真实了。”
“……”话都是他在讲的。
“我不跟你玩了。”他大步走向床,砰咚一声倒下。“我要睡二十四小时,不准吵我。”
她哪次吵过他啊?
“我会把饭菜煮好放在电锅里,你醒来时若我在睡,就自己弄来吃吧。”
“你最贴心了。”徐恩叡朝她“嫣然”一笑,随即“圆寂”。
能像他如此任性过日子的,想干啥就干啥的,还真是少见哪。
想她连个婚姻都无法自主,弄到最后,以离家出走做为抗议,但父母那边这两天放话说她若不回家,就改由今年二十岁,刚读大二的大妹董珈芯代嫁。
这是什么年代了,还有卖女偿债的?
董珈芯偷发简讯说,如果爸妈真的要逼,那么她也会跟着离家出走,二妹未满十六岁,爸妈是拿她没办法的,故不用担心。
为了让董珈芯在迫不得已时有个可依靠之处,她得赶快找到工作跟房子才行。
她走近床,推开床上的大个子,拉起压在他身下的羽绒厚被,盖在他身上。
蹲在床边,两手并放在膝盖上,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真羡慕你的自由。”
再叹了口气后正要起身,小手冷不防被只温热的大手握住。
“老板?”她还以为他睡着了。“要干嘛?”
“真找不到好住处,可以一直住下来的。”徐恩叡轻声道,嗓音出乎意料的温柔。
她不免一阵心悸,不过她可“了解”他了,这温柔必定是另有所图的。
“你是怕我搬走后,找不到人让你玩吧?”她挣开手,“这么寂寞的话,去找个伴啊。”
她是弄不太清楚徐恩叡到底几岁,有鬅子时像四十,刮掉鬅子绑起马尾时,又像三十不到,实在是个谜样人物。
“那有你作伴就好了。”亮晶晶的眸直视着她。
想拐她?
她才不会受骗呢。
又不是第一次上当了,她现在可是被锻炼得很精明了。
拍了拍偷偷多跳了两下的心脏,她站起身来。
“我出去了,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的房间像垃圾场的秘密散播出去的。”他将这房间守得这么紧,八成是怕别人知道他房间的可怕。
行走的脚踝忽然被抓,害她差点跌个狗吃屎。
“老板?!”她回身生气的喊。
“你都不会感动吗?冷血动物!”他生气的哼了声,别过头。
“……”她真是无言了。
感动啥啊?
明明知道都是演戏都是作假的,她干嘛感动?
就连承认自己心悸都丢脸了好吗?
讨厌鬼!
她在心底默默偷骂了他一句,方才离开。
徐恩叡果然一睡就是二十四小时才起床。
他睁着浮肿的眼,走出房间,惯例先来到厨房,找寻电锅中有没有食物。
锅盖一掀开,饭香搭着菜香扑鼻而来,他深深吸闻了一大口,空瘪的胃咕噜噜的叫着,他迅速拿来小碗公,将电锅里头的米饭全部堆上去,再将配菜红酒炖牛肉、干贝丝瓜蛤蛎以及贡丸汤一起端到起居室的和室桌上,准备大快朵颐。
软女敕的牛肉入口即化,他幸福的叹息一声,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隔出书店与住处的拉门霍地被打开了。
“老板,你醒了?”身穿着衬衫、窄裙,一身上班族装扮的董珈翼兴冲冲的跑进来,正坐在他面前,“我跟你说,我找到工作了。”
“什么工作?”筷子准准刺入一颗贡丸内。
“在一家科技公司当企划,而且我也找到房子了。”
“什么?”徐恩叡一脸呆滞,贡丸杵在大张的嘴前。
董珈翼帮他将贡丸塞入嘴里后方道:“那地方离公司很近,附近还有捷运站,是分租套房,一个月八千五,原价一万喔,房东人很好,愿意算我八千五就好,以后我就不用再麻烦老板了。”她无限感激的握住他的双手。“这段时间谢谢老板的照顾。”她起身,“我去整理行李。”
虽然有万般不舍,但是她得在她的心完全失控之前离开,况且珈芯还得投奔依靠她呢。
老板好心收留她这么久,让每天闲闲没事干、有需要就可以出门去找工作跟房子的她日日有薪水可领,这样的人情根本无法还,更不可能把珈芯接过来一块儿要他杠啊。
行走的脚踝忽然被扯住,董珈翼一个猝不及防,在榻榻米上摔个狗吃屎。
“老板?!”干嘛又来这招?
董珈翼火大回头。
“我还没找到店员耶。”吐出贡丸的徐恩叡还是一脸呆滞。
她要走了,她竟然要走了?
一点留恋都没有?
“老板,你的书店都没有什么客人,而且许伯会帮你监控,没有店员也没有关系的啦!”她起身再次欲走。
脚踝又被拉。
还好这次她有心理准备,没再撞扁小脸一次。
“老板!”他到底想怎样啊?
“这样没有人帮我煮饭做家务。”他仿佛面瘫,面无表情。
这样他以后就见不到她了!
“柳婶会帮你做的啊。”要不然在她来“打工”之前,谁照顾他的?
“你可以去上班,但条件是继续在这里住下来,我就让你走。”他的“鲜鱼”连一口都还没咬到,怎么可以让她溜走!
董珈翼回身坐正,“你是想要我留下来当女佣吧?”
“我是这样想的吗?”他才不是想要她当女佣呢。
“正是!”她斩钉截铁道。
他的企图她清清楚楚,她的存在就是让他在颓废的生活里不会饿死,家里不会成为垃圾山,还有人帮着顾根本无人光顾的二手书店。
对了,还有被他整!
他根本把她当成无趣日子的娱乐了吧?
“董珈翼。”徐恩叡用力握住膝盖上的小手,“留下来,或我跟你走。”
“……”他以为她没看过“海角七号”吗?“老板,你剽窃了电影台词。”
“那是编剧刚好预知了我的心情。”左手一起覆上,“留下来或我跟你走。”
他还特地把厚重浏海拨开,像是怕她看不见他目光中的诚挚真心似的,炯炯然盯着她那双不知偷翻了几次白眼的水眸。
现在是在施出美男计吗?
董珈翼别开眼,逃躲总是让她不知所措的眸。
“好啦好啦,让你跟!”反正不过是演的。“我去整理行李。”
“那我也去整理行李。”不过在整理行李之前,他得先把饿了二十四小时的胃给满足一下。
见他又回到桌前吃饭,董珈翼叹笑了声。
早知道他又在玩她,可为何还是会有希望他说的是真话的念头冒出呢?
因为早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地方,故董珈翼并未添置购买任何物品,她的行李仍跟当初来时一样,一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就全部装入,还有不少空隙。
拉上拉炼,将箱子立正,拉出握把,四轮行李箱咕噜噜推出房间。
环顾这毫无人气的书店,总是陪伴了她一个月的时光,因为老板的好心收留,她才不至于山穷水尽,只是人有悲欢离合,短暂的相聚总会面临到分离的那一天……
思即此,她的双眼泛起酸意。
她会怀念这里的一切,个性奇怪的人们,有空也会回来看看他们的。
还有她的老板……唉,好久没这样喜欢一个人了,虽然他怪里怪气的,常玩弄她,但他内心是善良的,而且还帮了她很多忙,若没有他,她恐怕已经在路边乞讨,或是跟父母妥协回家接受婚事了吧。
推着行李箱往门口前进,另一端的拉门忽然开启了。
“董珈翼。”
“老板?”他来送她吗?
“来帮我整理行李。”
“啊?”
“我不知道要带什么东西走,”他招手催促,“快来。”
最后的最后还是要陪着演一下就是?
放开行李箱,董珈翼随着他走向“神秘之房”,此时那房间的拉门大敞,不似过去总是紧闭,而在地上摊开着一个行李箱,里头已经塞了东西,她走近一瞧——
电脑?!
他竟然把桌机跟萤幕塞进行李箱?
除此以外,他似乎还想将人体模型一起带走,但想当然耳,那连三十寸都不到的行李箱想塞个成人都有困难了,更别说是僵硬的人体模型了。
这男人果然把她叫进来戏弄的啊!
“老板,这些带不走啦!”她没好气道。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很重要,”他双手环指房间,“这里头所有东西都得带走。”
“老板,我租的房子只有六坪大。”塞不进他所有的东西啦!
“你为什么不租大一点的?”
“我只有一个人住,而且台北房租很贵,能租到这样一个月八千五的套房算不错了。”
“但现在还加了一个我啊。”他恼怒撇嘴,“去改租一整层的,至少要有三十坪的我才允许。”
“那得重新找屋子,但我今天就要搬进去了。”
她下礼拜就要去新公司报到,这两天要把新家整理一下,墙壁得重新粉刷跟购买一些生活用品。
而且她已经叨扰他太久,一找到房子当然得赶快搬出去。
“嗯……”徐恩叡咬牙思考。“那不然你说,我得带什么走?”
“衣服啊,盥洗用具跟生活用品就好。”
“其他的呢?”
“等找到三十坪的房子再买或搬过去。”她玩笑道。
“好,那就依你!”
他打开衣柜,随意抓了一把衣服丢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