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晓希!
他没有看错,那个在善慈基金会旧校舍里头的女人是杨晓希没错。
她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因为记者的出现,他匆忙的离开了,但心头却震撼不已。
一直到回到公司,乍见的震撼虽然消退,但却被五味杂陈的思绪取而代之,让一向冷静的脑袋混沌不已。
他还记得当初她提出分手时的果决与干脆。
没有丝毫可以挽留的余地,那真切的撕裂感似乎就在上一秒钟,而不是多年前。
她说:我已经厌倦这样的生活、这样的你。
她说:请饶了我吧!放我自由,离开你之后我可以找到更好的男人……那,她找到了吗?
他并不想知道答案。
当时他并没有答应,只是悲愤跟伤心的情绪交杂,当下他选择走出为两人美好未来所买下的小公寓。
他一夜未归,在清晨再回到家中时,她早已人去楼空。
原来她是如此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他……现在回想起来,杨晓希的离开是他三十几年生命里,最沉重也最大的打击,一直以来他不怨亲生父母在他一出世就抛弃他、不怨自己在成长求学的过程当中比别人辛苦,他努力奋发向上,但杨晓希的离开却差点毁了他。
他无故旷职三天,在家喝了三天的酒,烂醉如泥,几乎失去意识,是丁恬歆到家里来找他,支持着他。
这也是后来他会跟丁恬歆订婚的原因,他是感谢丁恬歆的,但他不爱她。
他爱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坐在豪华宽敞的办公室,他张拓载如今已跃居金字塔顶端,足以睥睨世人。
若杨晓希知晓他今日的地位,是否会遗憾自己当初没有足够的耐心等到他成功呢?
张拓载烦躁的起身,用手耙了耙一头有型的发,站在落地的玻璃帷幕前,以二十五层楼的高度俯视而下,下头的人物车景都宛如小积木般。
他的思绪飘离到那一年,他们相爱的那一年——两人朝夕相处在一块,然后又相互扶持,杨晓希的一颗少女芳心早就为张拓载悸动不已。
尤其张拓载是一个如此优秀的男生,他上进且坚毅,外表俊秀,气质斯文内敛,在校更是拿奖学金的第一名优秀学生。
这样的男生自然很容易吸引女孩子的爱慕,所以杨晓希只能将对他的爱恋,偷偷放在心头,因为她知道张拓载只是把他当成妹妹般的关心跟疼爱。
这样就足够了,她总是这样告诉自己要满足,别太贪心了。
要不是那一场严重的流行性感冒……升上高三后,杨晓希的课业压力变得更重了,尤其她平常还要打工赚取生活费,也没有钱跟其他同学一样参加补习。
还好她有张拓载这个免费的家庭老师,让她的课业都能维持班上的前十名内。
“加油,我期待你来当我的学妹。”张拓载总会揉揉她的发丝,笑着跟她说道。
而她总会皱起眉。“张大哥,你别逼我了,以我的成绩能够考上国立大学就该偷笑了,不可能上T大的。”
那个全国最顶尖的大学她不是不想读,而是能力不足。
“别说这么气馁的话。”张拓载鼓励着他。
为了不让张拓载失望,杨晓希更加的认真努力,可是就在一个寒流骤来的气候里,杨晓希不小心感冒了。
而且还不是小小的感冒而已,而是重感冒。
她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将近四十度的体温让她全身像是火烧极度不舒服。
“来,你得先吃点热稀饭垫垫胃才能吃药。”
她发烧重感冒不仅她请假而已,张拓载也被她连累了,学校的课没去上,家教打工也得请假。
刚刚张拓载已经载她去看过医生,回程还买了稀饭跟酱瓜罐头,贴心的照顾她。
“张大哥,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今天不是有很重要的课吗?现在再不去就来不及了。”杨晓希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没关系,我已经先跟教授请过假了。”张拓载将她的枕头靠在床板,要她坐起好吃稀饭。
“可是你不是说过那个教授很严厉,就算是请了假也会当成是旷课吗?”
张拓载将稀饭舀起吹凉,送到杨晓希嘴边。“你先吃饭,别担心东担心西的,像个小老太婆。”
被说成像小老太婆的杨晓希脸都红了,她不再跟张拓载争辩,乖乖的吃着他喂的稀饭。
虽然有这样的想法很可恶,可是现在如此幸福的时刻,杨晓希觉得自己重感冒好像也没什么不好……不不不,她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呢?这样太对不起张大哥了。
杨晓希用手敲敲自己的头。
张拓载见她笨笨的行径,瞪她一眼。
“你是嫌脑袋发高烧还不够,还要把自己敲得更笨吗?”
杨晓希吐吐舌。“没有啦。”她偷觑张拓载一眼,赶紧将爱意隐藏起来。
“来,吃药了。”张拓载帮她倒水拿药。
杨晓希一听到要吃药,一张小脸皱得跟沙皮狗没两样,可是她还是乖乖的将药给吞下。
“好苦好苦,”她接过杯子,猛灌水。
张拓载瞧她小孩子般的行径,不禁笑了。
“不过吃个药而已有这么痛苦吗?”
“药很难吃。”杨晓希猛点头。
张拓载无言。“我倒还没听过哪种药好吃的。”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颗水果糖递给杨晓希。“来,给你吃。”
见到张拓载大大的手掌中所躺着的糖果,杨晓希没有开心的笑,反而蹙起眉头。
“张大哥,我又不是小朋友……”
“怕吃药不是小朋友是什么?”
“张大哥……你这样好像我的家长喔。”杨晓希不免埋怨了起来。
张拓载轻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我像爸爸?”
“呃……没有啦,是像大哥。”见张大哥好像生气了,杨晓希赶紧改口。
张拓载又好气又好笑,瞧她娇羞又略带紧张的清秀容颜,心头隐瞒许久的感情在顷刻间倾巢而出。
“我也不想当你的大哥。”他说。
“啊?”不想当她的大哥?可是她已经喊他张大哥喊两年了,现在他说不想当她的大哥,那他想……杨晓希的脑袋糊涂了。
趁杨晓希不解之际,张拓载倾身飞快的在她的嫣唇烙下一个轻吻。
杨晓希瞠大眼,傻住。
倒是张拓载一脸自在。“有哪一位当大哥的会吻自己的妹子?”说出来的感觉真好。
“那……这……”杨晓希左顾右盼,小脸娇红,偷觑张拓载一眼之后又赶紧挪开。
“所以……不能当你是大哥了?”小小声的,杨晓希问出口。
“嗯,还是你希望我仍然是大哥?”还是要询问一下她的意思才好。
杨晓希的心跳激动加速,她猛摇头。“不要、不要……”天啊,她真的没确想到,张大哥也喜欢她!
张拓载笑了,她激烈摇头的可爱模样取悦了他。
“那以后喊我的名就好了,或是叫我‘载’也可以。”他逗她。
喔喔,杨晓希兴奋到快昏倒了。
虽然这么想真的很可恶,可是她这场病还真是——病得太好了!
他们迅速坠入热恋中。
没有亲人的两人,窝在租来的小套房里彼此互相扶持、互相照顾,爱火在两人之间蔓延……已经大三的张拓载,是个身心都健康健全的年轻男人,每跟喜欢的女孩子住在一块,尤其两人的关系成为情侣之后,情人间的拥抱跟热吻在所难免。
每每他都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得以控制自己,而杨晓希也不是小朋友,她知道张拓载的隐忍,她不介意,愿意将自己交给最爱的男人,但他却介意。
晓希是他疼惜爱怜的对象,不是用来发泄的。
一直到她十八岁生日的当晚,张拓载买了杨晓希爱吃的草莓蛋糕为她庆祝。
两人坐在房间仅存的地板空间,关掉灯,他为她唱生日快乐歌,她感动到眼角含泪。
“许愿,吹蜡烛。”
杨晓希双掌交握,虔诚的许着愿。
“我希望拓载的身体健康,能够顺利拿到下学期的奖学金。”
“这是你的生日,怎么愿望会是为我呢?”
“可是这就是我的希望啊!”杨晓希撒娇的挽着张拓载的手臂。
张拓载故意叹了口大气。
“你该许说希望联考顺利,考上跟男友同一所大学。”
“喔,那愿望好像很难实现。”杨晓希吐吐舌,她知道自己的实力。
张拓载宠溺的笑了笑。“算了,你开心就好。”他不逼她了。
“我们来切蛋糕了。”杨晓希切了好大一块蛋糕,幸福的跟张拓载一起分享,一人一口,两人相视对笑。
突然杨晓希作怪,故意将蛋糕给喂偏了,害张拓载的嘴角上方跟鼻子都沾到了女乃油。
她噗嗤一笑,用手沾女乃油帮张拓载画上胡子。
“哈哈哈,好好笑,亲爱的变成老爷爷了。”
张拓载也不甘示弱,他沾起女乃油欲画上杨晓希的脸庞。
“不要,救命啊……”晓希频频尖叫闪躲。
两个人就嬉闹了起来,杨晓希起身想逃,却被张拓载从后一把抓住,拉她跌入自己的怀中。
“你乖乖就范吧!”他将她锁在怀中,硬是要将女乃油点上去。
“哈哈……不要啊……”因为杨晓希还在反抗,张拓载不小心将女乃油给点到她的粉唇上。
“唉啊!”点错位置了。
她窝在他怀里羞怯的点了点头。
得到允许的他好想高喊欢呼!
将她打横抱起,温柔的放在单人床上,覆上她的身,从吻开始,浓情且蜜意。
这是两人亲密的第一次,也是彼此的第一次。
他亲啄她的额、眉、颊跟耳廓,她闭着眼,紧张的摒住呼吸。
“晓希,呼吸……”他轻笑的提醒她。
她睁开美眸,羞红了脸。
“我会很温柔的……”他保证。
……
“我爱你,晓希,我爱你……”他在她的耳边吐出誓言爱语。
爱,能延续多久?
一辈子都不可能了,更何况是地老天荒,这根本就是个大笑话。
张拓载冷哼。
当年的他真的相信自己跟杨晓希的爱情可以延续且幸福一辈子,他以为晓希对他的爱也如他对她一样。
但她却选择离去,走得干脆。
张拓载眯起了眼,眼眸写满对爱情的愤恨。
一个冲动的主意在心头形成,他走回办公桌前按下内线通话键要秘书进来办公室。
“我要你打电话到善慈基金会询问是否有杨晓希这名员工,只要确定有没有就好,不必让对方知道你是谁。”
“是的,总经理。”秘书聪明的没有多问,老板下达什么指令她照做就是了。
于是秘书拨了电话到善慈基金会说要找杨晓希这个人,然后待对方帮她转接,她就挂了电话。
“总经理,善慈基金会的确有杨晓希这名员工没错。”若没有的话,对方不会帮她转接电话。
“嗯。”张拓载落入自己的深思当中。
秘书点了点头,退出总经理办公室。
既然人在善慈基金会,那么他就不怕她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