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双方班代优秀的带领下,这场烤肉并没有冷场,男女们都相当的热络,气氛融洽得像是早就熟识的朋友在聚会一样。
等到烤肉活动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原本言恬萌以为终于可以回房间休息时,却又听见陈思茜将人群聚集在一起,开始说明下一场活动是啥。
“别以为今天只有烤肉这项活动而已,我们两边的班代才不会这么逊呢!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现在请你们大家一男一女组成一队,接下来我们要在后面那片林子展开夜游这项活动。好了,请大家开始找同伴吧!”
言恬萌翻了翻白眼,心想:靠!又是男女一组,而且这次还是一男一女一组,整个感觉就很糟糕。
她现在只祈祷不要再和那个看似无害,实则肚子里一堆坏水的贺砚楠同一组了。
过了约莫五分钟,林嘉堂见大部分的男女都已经各自成组了之后,接着便要开始解说此次夜游的游戏内容,当他张口要说话时,便瞧见一只长臂高高的举在空中,他定睛一看,发现正是与他交情很麻吉的贺砚楠。
“报告班代,我还没有找到跟我一起搭档的美女!”他很大声的把自己孤独一人的事实说出来,表情甚是可怜。
而在他说出口的同时,一旁的言恬萌感觉到自己的背脊突然一阵发凉……
“怎么可能?这次的人数明明男女都是相同的,不可能有人会落单的……请问各位在场的美女,是谁的小手还没有被帅哥牵着呢?”林嘉堂放大音量,眼睛也在人群中来回的穿梭,找寻漏网之鱼。
同样也在协助寻找的陈思茜,一见到言恬萌心虚的神情,便立刻半瞇起双眸,眼神透露出杀气的朝她走去。
“言恬萌,妳给我合作一点,别一直出糗。妳知不知道这次的联谊是班上许多女生最有希望能交个多金男朋友回去的大好机会?如果妳再这样不合群的话,我照样要跟妳收一千块的班费。”她脸上隐藏不住怒意,在言恬萌耳边小声的说。
“哪有这样的……”言恬萌苦着一张小脸哀号了声,瞧见陈思茜一脸“妳敢再乱来就给我试试看”的表情,她咬咬下唇,满心不愿的举高右手。
“我也还没找到伙伴……”屈服在钱的魅力之下,言恬萌有气无力的说。
又要和那个家伙同一组了,怎么这么冤家路窄啊?
看着贺砚楠嘻皮笑脸的朝她走过来,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黑暗、太不顺人意了……
不,或许应该说,早就看尽世间人暖的她,根本就不该对这个世界抱持太大的梦想。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努力的在现实里翻滚,为的就是求得一个温饱。
有时候她会埋怨起上天,为什么让她生长在那样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让她的心永远只绕着可怜的母亲打转,为母女两人的生活与未来在拚斗。
当她上了高中,看周遭许多同龄少女开始学习用漂亮的衣服、美丽的饰品、五颜六色的化妆品在打扮自己时,她却是一个人咬紧牙根,为每一个明天在努力赚钱,为的,就是能够有书可以读,有饭可以吃。
她比任何一名同龄的女孩都要早熟,看到更多人世间黑暗的角落,也比任何人都活得要坚强。
她的家庭,不允许她没有努力过就放弃。
望着逐渐靠近自己的男性脸庞,言恬萌晶亮的眸子里有着坚强的色彩。
好,既然她必须好好扮演好这次的角色,才能全身而退,不必拿出她辛苦工作了一整天才赚得到的一千块当作班费,她何不把眼前这难题当成是以往所遭遇到的挫折呢?
打定主意后,言恬萌收起了过分怒张的芒剌,像是变脸似的换上乖乖牌才有的慈眉善目,冲着贺砚楠扯开一个甜美的笑容。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把他当作是她在便利超商打工时,所遇到的澳客就好了。
“呵呵!想不到又与你同一组,我真是开心极了!接下来的夜游活动,也请你多多关照啰!”只要心底一直念着辛苦赚来的钱要被捐出的残酷事实,她便要自己隐藏起面对他的不悦,刻意要自己笑得像花痴一样。
过分甜美以及过分虚伪的笑容,反倒让贺砚楠跌破眼镜。
想不到稍早还是一根小辣椒的言恬萌,这会儿却像个极度崇拜他的女生一样,直冲着他笑。
她的笑容实在太虚伪了,也太不真实。
但为什么他会觉得那对秀丽的眉皱在一起,不经意的露出忧愁的感觉?
他蹙起浓眉。
她给他的第一印象,是那么的呛辣且自信过人,不仅毫无畏惧他似有若无的警告,还对他这个公子哥冷嘲热讽,让他当下便对她印象极为深刻。
他不认为她这个人会跟“愁”字扯上关系,因为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不受任何人拘束的野蝶,独自一人在这个世界翩翩飞舞,对着每个人露出最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不是他现在看到的这般笑不由衷。
他想开口问她怎么了,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
他只是个陌生人,有什么立场问她一句,“妳怎么了?”
没有理会他毫无反应是什么意思,言恬萌在笑容一达到他的眼里后,便转过身敛起笑容,仔细听着陈思茜解说游戏规则。
侧首瞧她平静的侧脸,贺砚楠发现她的轮廓线条相当的平顺优美,她的额头不会太高或太凸出,而是饱满适中;挺直的鼻梁小巧、秀气,嫣红的唇瓣微微抿紧,稍嫌冷情了些,但在稍早品尝过后的结论却令他满意得不得了。
也是在这样仔细的观察之间,他这才瞧见她的眉宇有着皱痕。
而这抹皱痕,并非是她此刻拢紧眉头才出现的痕迹,反倒像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刻痕。
还来不及询问此时心底涌上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似自有意识般的大掌已经悄悄探向了那抹刻痕,如棉絮一样轻柔抚模着……
几乎是反射性的,言恬萌伸手拍掉了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杏眼圆瞪着他。
“我已经没跟你吵了,你还这么乱来!”以为这个大少爷又在欺负她这个小老百姓,她像是抓住了他的小把柄似的,先声夺人说他的不是。
贺砚楠瞬间回神,先是尴尬的看了眼僵在半空中的手掌,接着才不疾不徐的收回了手。
“妳这副模样好象我做错了什么似的。”他故意白了大惊小怪的她一眼,“妳一定不知道刚刚妳的双眉之间有一只蜘蛛停在那边吧?”他正色的说,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让言恬萌马上反射性的猛擦着眉间,只差没尖叫来表示自己对那种恶心的小生物的厌恶。
“那、那会不会很大只?恶!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你有没有卫生纸?一张给我。”她皱着一张小脸,伸手向他讨,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唇角隐隐浮现的笑意。
只要一想到被蜘蛛那种恶心的小生物碰过的感觉,她就好想赶快去洗把脸。
拜托!谁知道那种四处乱爬的小生物会不会沾上什么脏东西?不过都已经进到林子了,哪里有水龙头可以让她尽情的洗脸,能有张卫生纸擦就不错了,偏偏她又没有把卫生纸放在身上,只好跟这个惹人厌的伙伴借了
那张参杂着厌恶、慌张神色的小脸,让贺砚楠简直快在心底笑翻了,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的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包袖珍型面纸,将它递给她。
走进林子没多久,大家各自作鸟兽散,开始一组一组行动,往林子的四处去进行游戏。
夜幕降临大地,言恬萌抬头向上望去,黑漆漆的夜空布满了微小如钻石般的星子,各自在某一处,默默的散发属于它们的美丽。
她想起了家里的妈妈,也想起了曾经拥有过的美好家庭。
她也曾像其它同年龄的孩子一样,拥有过令人称羡的幸福美满的家庭啊!
这样的夜空,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时候依偎在爸爸、妈妈怀里的画面,懒懒散散的在双亲的怀里扭动,偶尔调皮的抓起爸爸的手来啃,偶尔顽皮的偷偷将妈妈的钮扣解掉让妈妈出糗……她也曾这样幸福的和爸爸、妈妈一起在夜空下赏星观月
那些曾经紧紧握在手中的幸福,对她来说是那么理所当然的温暖,为什么会变得难以团圆了?
当言恬萌再次想起造成她家庭破碎的那一夜,原本总是神采奕奕的双眸,悄悄的染上了沉郁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