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格丝一直忍着情绪跟他说话,看到他此时的举动,她心里也难过极了。
在他把她抱入怀时,她的眼眶忍不住微湿了,她似乎坚持不下去了。
在他跟她提离婚时,她是真的很生气也很失望,她不敢相信她那么用力爱的人,她竭尽全力对他好的人,居然会跟她提离婚,就因为她一时闹脾气耍性子。
事后他再怎么跟她解释,她也已经无心再听了,他既然存了这个心,既然心中有了离婚这两个字,那即使不是那天,也会是另一个时间提出来,那一次就是因为她闹脾气,而下一次她怎么知道他到底是以什么为借口,到时候她肯定是没有招架之力。
虽然她会跟他吵架,会跟他比凶,可是心里的难受她也只有硬着受的份,只因她把他当作是独一无二的珍宝,把他当作是天下无双的人,而在他心里,她却是可有可无的人。
她不怕苦也不怕累,只要他能懂她,她什么都不怕,可是他根本没有真正允许她进入他的世界,她又怎么奢望能成为他举世无双的绝世珍宝。
她太爱他,太贪恋他的温柔了,她知道一生中要遇到爱情、要遇到真爱,真的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爱上他很容易,似乎也是件顺理成章的事,而要她放弃他,却是她怎么也做不到的事,即使在她觉得跟他在一起很累的时刻,她的心也还是告诉自己,她不要放手。
既然她放不下对他的感情,没有办法把他忘怀,那么她只能用她认为最深刻的方法,让他体会她想要的,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感受。
“即使我下一次还像这样不讲道理地发脾气,你也会对我好?”姚格丝也没有挣扎,就这么让顾瑾瑜抱着。
“你不会有不讲道理的时候,我知道的,你一直都很有分寸。”
顾瑾瑜把头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口气,闻着她身上散发的芬芳,感受她真真切切地回到他怀里。
“那如果我真的这么不讲理呢?”
顾瑾瑜微微笑着,“那我就一直顺着你,这辈子我就宠你一个,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说,上天入地只要我能找到、只要我有,我什么都给你,你可以爬到我头上作威作福,只要你愿意,你就是我这辈子举世无双的绝世珍宝,你就是我眼里的天下无双,从此以后我就对你一个人好。”
顾瑾瑜见姚格丝没出声,他继续说下去,“你陪我一直走下去好吗?那时候我真的不是想跟你提离婚的,我是想说,假如你愿意不按照我们的结婚协议如期结束我们的婚姻,那么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一点也没有想要跟你分开的念头,对不起,我让你那么难过。”
姚格丝摇摇头,眼眶里尽是晶莹泪光在晃动,可是她还是强忍着,没有滴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感觉得到顾瑾瑜因为她摇头而浑身僵硬,这个男人会因为她而开心难过,她能够牵动他的情绪,他说他会一直对她好,他说从此她是他眼里的天下无双,似乎这样就够了吧?
闹到这样,她似乎已经心满意足了,反正她就是没什么大志,想要的也就是他眼里天下无双的位置罢了。
世上就是有这么一些人,在你为他委屈死了、伤心得要命时,他的一个拥抱就让你甘愿为他忍着,而顾瑾瑜对于姚格丝就是这样的人。
她点点头,一滴眼泪迅速划过她光洁的脸,留下一道湿痕,“好。”
顾瑾瑜的气息也有些不稳,他觉得这大概是他二十九年的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就在顾瑾瑜感恩戴德且感动到不行时,他问了句:“格丝,我们什么时候复婚?”
姚格丝的眼泪啊、感动啊,像是变魔术般立刻消失了,她两眼幽幽地说:“我什么时候说要跟你复婚了?”
顾谨珍顿时像是被凉水浇了一身,一时之间,什么翩翩公子的风度啊,什么温润如玉的温柔啊,通通都变成了天边的浮云。
他就像个耍赖的小男孩,埋头在她颈窝里蹭,“你不是说会陪着我的吗?不是说给我机会吗?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姚格丝的笑容浅浅动人,“傻瓜,我只是说给机会让你表现表现啊,什么时候说过跟你复婚了?”
顾瑾输瞬间垮下了表情,郁闷地埋在她的颈窝里不愿抬头了。
姚格丝觉得此时的他就像是垂着耳朵没精打采的大狼狗,她模模他的头,无言地安慰他一下。
她又不是没脑子的,怎么可能被他三言两语就哄得心花怒放,这么简单就放过他。
从一个风度翩翩的温柔王子,转变到宜家宜居的家庭煮夫,顾瑾瑜很有自己的一套心得。
首先必须要有打不死的精神,以及铜墙铁壁、堪比航空母舰般结实的脸皮,其次得要有深度,说出来哄人的情话不能太老套,不能没新意,也不能没感情,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必须有一颗爱她比爱自己还要深的心。
顾瑾瑜真的是可以说出一部辛酸史,但看着离他不远的修长纤细身影,姚格丝从货架上拿起一罐色拉酱,仔细看上面又小又密的英文成分,她眨一眨浓密眼睫毛的认真样子,让他的表情不由自主地放柔了。
他这一生中就一个姚格丝,遇到她之前,他的岁月都是虚无的,遇见她之后,他再也不愿意回到从前。
他这辈子再怎么辛苦,也是为了他怎么也不愿割舍的她,多辛苦都是值得的。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娇娇柔柔的女声,他感觉到有人扯着他的衣袖。
“你记得我吗?我们在单姐姐宝宝的满月酒宴上见过,我们之前还在绯色餐厅遇到过。”
顾瑾瑜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扯着他衣袖的女生,他的声音还是很好听,可是没有温柔,“记得,但我跟你不熟吧小姐,别拉拉扯扯的。”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这人,就是因为她,他亲爱的丝丝才跟他发脾气,他才会说到了离婚这两个字,他才会以为他的丝丝真的看上了别人、要嫁给别人而不要他了,差点心神俱碎,他也才会追他的丝丝追到现在,追得这么心酸都还没有哄得她答应复婚!
尽管顾瑾瑜知道自己这是迁怒,尽管他知道他说的话很没风度,但他还是眉不皱眼不眨地说出来,对那女生受伤的表情视若无睹。
而女生颤抖着嘴唇看着他,眼眶里的泪水摇摇欲坠,身子也有点楚楚可怜地轻颤,“你怎么了?你之前不是这样子的,你之前很温柔的……”
她不敢相信,不过一年没见,她心里念念不忘的温柔王子居然变成了一副风度尽失的模样。
“我温不温柔跟你无关吧,你不过是个不熟的人。”
女生的脸色晕红尽褪,一张小脸白得跟白纸有得比。
她见他一个人在商场推着推车,身边没有一年前站在他身旁那明艳玲珑的女人,她还以为她总算有机会了,可是谁知……她的少女心顿时碎了一地,而他似乎也没打算开口安慰一下这么楚楚可怜的她。
她难堪地掉头就走了。
顾瑾瑜拍了拍被那女生碰过的衣袖,彷佛上面沾了脏东西,然后再抬头往色拉酱货架看去时,那个动人的身影却不见了,他赶紧四处张望。
身后传来调侃的慵懒女声,“人家似乎很伤心呢,你不追吗?”
顾瑾瑜心下一松,一回身把人抱进怀里,“她又不是你,我追她干什么。”
姚格丝心里一甜,可是脸上还是无所谓的表情,“说得好听。”
顾瑾瑜喜欢她神情淡淡却压抑不住嘴角往上扬的表情,他亲了亲她嘴角,“我做得也好看,我今天晚上回去做给你看?”
姚格丝娇嗔了一下,“不正经。”
顾瑾瑜点点头,靠近她耳旁,动作亲昵、语气温柔,热气细细碎碎地落在她的耳朵上,“对别人正经,对你不正经。”
姚格丝的笑容甜蜜,抬头亲他一下,然后听见他声音中带着点难耐地说:“你不是很喜欢孩子吗,我们生一个吧,生个像你的女孩,然后把她宠上天,宠得她骄骄傲傲的,才不会被那些臭小子欺负。”
姚格丝打趣地说:“女孩子就是会被欺负啊,再骄傲也会伤心的,而且她要是真的这么骄傲,哪里会有男孩子要她啊。”
顾瑾瑜不高兴了,他的女儿怎么会没人喜欢,他的女儿就是脾气再臭,也是爱慕者可以填满太平洋的人物。
“这样才好,让她慢慢挑,别让那些男孩子得意。”
姚格丝笑着望向正在得意的人,她觉得现在的她真的很幸福。
世上总有一个人在等待你,在这个人来临以前,或许会经历很多错爱,或许会困惑不解,为什么每一段恋情都没有好结果,或许还会以为这一生对的人都不会来了,自己的缘分或许真的被月老错配了。
可是当这个人跋山涉水、千里迢迢地从万里以外来到你身边后,你才会发现,原来在他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你在遇见他时,变成更好的自己。
就如同她恰巧在他心底松动时,不经意地进入他的心。
她的双手绕在顾瑾瑜的颈后,踮着脚站高了一点,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借着他的力站着。
她伏在他耳边,身体微动时,她的短发发丝微碎地飘动,触上了他的耳朵,痒痒的,她吐纳间的气息也细细碎碎落在他的耳旁。
他一手揽着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听见她在他耳边轻笑,用气音说:“你知道吗?我爱你哦。”
他笑开了,笑容缓缓荡起,温柔得如同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他低垂着眼帘,一脸柔和地说:“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