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也不知怎么说的,取得了丈夫余健的同意,要将余孟娴嫁给刘县令当续弦,待余老夫人回来知道这件事时,婚事已敲定,无力回天。
许是被媳妇气着了,原本身子还算健朗的余老夫人竟病倒了,余孟娴担心祖母的身体,成天在余老夫人房里照顾她。吕氏怕她逃婚,命人看好她,还威胁她敢逃的话,就要将小弥卖给牙子,事已至此,余孟娴也无力再反抗。
一直到进入筹备婚礼的阶段,遇上了女儿节,这是赤阳国重要的节庆之一,每到这一天,未婚或订有婚约的姑娘都会到庙里参拜,祈求姻缘顺利,吕氏虽不乐意女儿嫁入礼亲王府,但也希望女儿嫁得好,见余孟娴这段日子还算安分听话,便让她和女儿一块到广山寺参拜,余孟娴这才有机会出来透透气。
广山寺里供奉着观世音菩萨,余孟娴不忘替祖母祈福,希望菩萨能保佑祖母身体快点好起来,也将她缝的小荷包和小玩意都拿来过过火,祈求平安。
拜完后,余孟娴和小弥来到寺庙后方的后山,这里有一大片草地以及凉亭、池塘,供香客休憩用,但不是每个香客都可以来,只有捐献多的大户人家以及身分显贵的贵客才得以过来。此时,后山没有其他人,挺清幽的。
余孟娴有婆子和护院看着,无法走太远,她眺望着这一片美景,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
“小姐,要不是小弥的卖身契在夫人手上,小姐也不用……”小弥站在她身边,难过的出声道。
“与你无关,老夫人病着,我也走不了,就算能走,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活下来。”余孟娴叹道,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古代,女人是无法独自在外求生的,她又是官家之女,不能随意抛头露面,坏了名节就等于要了性命,她这样不再反抗,算是认命了吗?
此时有一群人从余孟娴前方走过,她望了过去,看到其中有个年轻男子手上牵着两个约莫三、四岁的男孩和女孩,后头跟着小厮和几个丫鬟、婆子。
余孟娴前世是幼稚园老师,很喜欢小孩,不禁盯着他们看,看到婆子、丫鬟在草地上铺上布后,男子随即和两个孩子一坐下。
男子面向她而坐,余孟娴看清楚了他俊秀尔雅的五官,心脏不由得怦怦地跳,脑中闪过“妖孽”两个字,这男子活月兑月兑就像电视里走出来的花美男,而他膝前的两个孩子也长得白女敕可爱,整个画面好萌。
接着,孩子不知在吵些什么,那男子竟当着众人的面,趴在地上当起马儿,让男孩坐在他的背上,丫鬟、婆子见状连忙阻止,但男子似乎不以为意,笑得憨憨的、温柔的,慢慢的在地上爬,男孩开心坐完,换女孩跨上。
余孟娴见识过她那个将军爹高高在上的架子,看到这男子竟放段让孩子当马骑,觉得他一定是个超级女乃爸。
“他是……”
余孟娴听到小弥惊讶出声,望向她道:“你认得他?”
“小姐,他就是礼亲王府的四公子,四公子摔马前可是个风云人物,只要他一出现就会造成轰动,我曾经看过他骑马游街,多么英姿焕发啊……”说着,小弥不禁害羞了,又指了指大树下的马车,“那马车有着礼亲王府的家徽,肯定不会错的。”
余孟娴一怔,他就是礼亲王府的四公子?
小弥惋惜道:“唉,四公子仪表堂堂、俊逸非凡,没想到天妒英才,他竟会落马摔成傻子。”
余孟娴再回头看,年轻男子已站起,和两个孩子玩起球来,只见他摔了一跤,模样看起来真有几分笨拙。
“小姐,球、球来了!”
听到小弥一喊,余孟娴看到一颗球直朝她的方向飞来,她的运动细胞向来不怎么好,一时吓得僵住不动,还以为自己会被球砸中,结果球往她旁边砸去,顿时响起高亢的尖叫声。
那球砸到了余孟婷,被砸中脚的她脸色发青,很生气。
“球是谁扔的,给我滚出来!”她嘶喊道,全然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除了她们,在这里的也只有礼亲王府一行人,只有那年轻男子和他的两个孩子在玩球,余孟娴瞧余孟婷这嚣张的气焰,真怕她不善罢罢休,连忙劝道:“二姐,他们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
余孟婷却更快听到婆子所说的,知晓年轻男子的身分后,顿时脸色大变,往前迈步欲找他们算帐。
余孟娴见劝阻无效,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礼亲王府的四公子,也就是裴绍谦,见儿子玩球砸到人,马上带着两个孩子来道歉,他的五官秀雅绝伦,一双清澈带着憨直的眼眸看起来相当无辜。他神色紧张,一字字的对着余孟婷说:“很抱歉,姑娘,小儿打到你了……”
“对不起。”男孩低头道歉,女孩也跟着低下头。
寻常人看到他那么老实来道歉都会作罢,偏偏余孟婷知道他是她要嫁的傻子后,一时更是怒火攻心,“道歉有用吗?这孩子是怎么教养的,这么粗蛮,都砸痛我了!”
长得好看有用吗?脑子装草,看起来就是个呆子!
她这一骂,两个孩子害怕的躲在爹身后,而裴绍谦也像是吓到了,却又不知该如何使她气消,只能继续道歉,“真……真的很抱歉,请原谅小儿,他不是故意拿球砸你。”
余孟婷冷睇着他,完全不领情的嗤哼一声。
裴绍谦看她那么生气,更慌了,讲话结结巴巴起来,“很、很抱歉……请、请原谅小儿,真的很抱歉……”
见主子如此低声下气的道歉,一干婆子、丫鬟都默不吭声,只有一个叫阿智的小厮跳了出来护主道:“姑娘,我们少爷都道歉了,你竟还这般无礼,你知道我们少爷是什么身分吗?”
余孟婷叉着腰,横他一眼,“你这下人又算哪根葱,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余将军的二女儿、你们少爷的未婚妻,你要叫我一声少夫人!”接着,她气焰高张的朝裴绍谦道:“裴公子,我对你真失望,你竟趴在地上让孩子当马骑,还让孩子玩球砸人,简直太丢人了!”
接着,她朝他的丫鬟、婆子道:“你们这些下人是在干么?明知你们少爷是个傻子,居然不看好他,让他做出这种丢脸的事来!”
丫鬟和婆子被她骂得低下头不敢吭声,阿智也是,一听到她的身分,先前的气势都弱了下来,而裴绍谦也呆站着,不明白她怎么会说是他的未婚妻,还使劲骂人。
余孟婷骂了人还不够,竟回头将地上的球捡起,往池塘里丢,对着孩子警告道:“以后我成为你们的后娘后,不准你们再玩球!”
男孩看她把他最心爱的球扔入池里,忍不住大哭,女孩也跟着哭,裴绍谦见状好心疼,抬起眸,温厚憨直的神情里带着固执,吐出坚定的字句,“你这样不对。”
竟敢说她不对?“我哪里不对?”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裴绍谦有些慌张失措,却仍坚持道:“你不对,那是尧儿最爱的球,你把球丢入池里,害他哭了。”
丫鬟和婆子被她骂得低下头不敢吭声,阿智也是,一听到她的身分,先前的气势都弱了下来,而裴绍谦也呆站着,不明白她怎么会说是他的未婚妻,还使劲骂人。
余孟婷骂了人还不够,竟回头将地上的球捡起,往池塘里丢,对着孩子警告道:“以后我成为你们的后娘后,不准你们再玩球!”
男孩看她把他最心爱的球扔入池里,忍不住大哭,女孩也跟着哭,裴绍谦见状好心疼,抬起眸,温厚憨直的神情里带着固执,吐出坚定的字句,“你这样不对!”
竟敢说她不对?“我哪里不对?”
面对她的咄咄逼人,裴绍谦有些慌张失措,却仍坚持道:“你不对,那是尧儿最爱的球,你把球丢入池里,害他哭了。”
就连将军府里的下人们,也觉得他们二小姐对未来的姑爷太过分,且有违礼教,但他们哪敢说一句二小姐的不是。
这时,余孟娴朝他们两人走近,出了声,“二姐,裴公子好歹是你未来的夫婿,还是太后的孙儿,你就别追究了,而且孩子们也还小,不懂事,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会懂的。”
余孟娴在一旁看着余孟婷欺负人的行径,真的是忍无可忍了,对方已很有诚意的道歉了,她却还不饶人,连幼小的孩子都要欺负。
以往她会顾忌余孟婷嫡女的身分,尽可能不招惹她,但她却被她们母女俩联手陷害,要将她嫁给大她二、三十岁的老男人,她没道理连这口气都出不得。
“余孟娴,你敢教训我?”余孟婷咬牙切齿的瞪住她。
余孟娴毫无所惧,在她眼里,余孟婷不过是个被妈妈宠坏的死小孩。
“二姐,请你想想你的身分,在外头撒野,别说让人看笑话,传回爹耳里你肯定会挨骂;你这未来的夫婿,背后也有皇上、太后撑腰,不是你能随意教训的,请你谨慎行事,别再惹麻烦。”
余孟婷气得真想甩她一巴掌,但想想她说的话,也不敢再放肆,只能哼的一声转身走人。
余孟婷一走,小弥朝余孟娴露出祟拜的眼神。
裴绍谦更一脸惊喜失神,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像是她有多么特别似的。
余孟娴没注意到他的目光,心疼孩子的她,马上蹲,将方才已过火、绣着可爱图案的荷包从袖子里取出,递给他们。“别哭了,这个送你们好不好?”
男孩和女孩抬起泪眼看她,一脸怕生,但瞧她把那个坏姐姐赶走,又一脸和善,忍不住伸手接过荷包,怯怯地道:“谢谢姐姐。”
余孟娴见他们破涕为笑,又有礼貌,想模模他们的头,但孩子们明显不爱被陌生人碰,她便作罢。
裴绍谦看到她送孩子荷包,一双清澈真诚的眸注视着蹲下的她。“姑娘,谢谢你帮了我,谢谢你送孩子荷包。”
他一出声,余孟娴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孩子的爹,连忙站起,又取出一个荷包给他,上头绣的是普通的花样,应该适合他。
“公子,这个送你。”
“我、我居然也有……好,谢谢姑娘!”裴绍谦的喜悦都表现在脸上,是那么真挚,像个大男孩。
余孟娴会心一笑。这位公子虽然憨直了点,但心地单纯善良,比起有着恶毒心肠的人好上许多。
“小姐,小翠说二小姐要回去了,我们该走了。”小弥拉了拉她的袖子道。
二小姐对小姐已经很不满了,再让二小姐多等,待会儿肯定发更大的火。
“公子,我该走了。”余孟娴朝他点了头,也朝两个孩子挥挥手,然后随小弥快步离开。
两个孩子对她送的荷包爱不释手,裴绍谦也是,模了又模,然后抬起头目送她离去,看了许久许久都没有移开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