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史嘉蕾不断的找话题聊,化解了甄家人之间一直以来的尴尬。
她发现他们其实都不坏,也不是真的讨厌或敌视甄道民,只不过他们心中对他有未解的结及疑虑。
面对着优秀且受到甄广重用及信任的甄道民,他们其实是自卑的。因为自卑,所以不安,因为不安,所以惶恐;因为惶恐,所以敌视;因为敌视,所以疏远;因为疏远,家族之间的牵绊也越来越薄弱。
但她相信只要让他们感到安心,不再存有疑虑及顾忌,他们就会愿意接近甄道民,而甄家的向心力也会凝聚起来。
甄道民是个不擅长表达感情的人,他冷淡,并不代表他不在乎,失去双亲的他不该感到寂寞,因为他其实有着许多的家人,不只是她及甄广。
所以她决定主动出击,为他及其它家人间搭起亲情的桥梁。
“爷爷,”她一脸兴奋的说:“我们明天全部到姑姑家吃饭好吗?”
她这个提议让甄广、甄信丼、甄济业及甄济国都一脸讶异,唯独甄道民彷佛知道她在打着什么算盘般,只是瞥了她一眼。
“姑姑,可以吗?”她睁着那天真的,像是小狗的眼睛般的大眼看着甄信卉,“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呃……”甄信卉一时不知如何响应。
“爷爷,您说好吗?”史嘉蕾笑视着甄广。
甄广彷佛也明白了她的用心,笑着点头,“嗯,这提议不错,信卉,你觉得如何?”
父亲开了口,甄信卉哪能说不。再说,她对于甄广愿意移驾到她家吃饭之事还挺开心的。
“当然好,爸爸。”她诚心的说,“我明天一定会传好料的等您……还有道民跟嘉蕾。”
史嘉蕾拍拍手,乐不可支,“那后天到小叔叔家搭伙,大后天到伯父家搭伙,哈哈哈,这样我可以三天不用下厨了耶!”
甄济业跟甄济国一听都难掩惊喜,没想到他们也有分。
甄广爽朗的大笑,“真是便宜了蕾蕾这丫头了!”
“爷爷,您知道最开心的是谁吗?”这时,甄道民也搭上一句。
甄广微怔,“谁?”
“我。”他故作感慨的说:“我总算有三天不必受嘉蕾的折磨了。”
史嘉蕾一听,羞恼的瞪了他一眼,“欸!我煮的东西有那么难吃吗?”
“不难吃,可也没多好吃就是了。”甄道民凉凉的说。
甄济业、甄济国及甄信卉三人从不曾看见这样的甄道民。他们一直以为他是个冷淡、高傲、不与人亲近,也不让人接近的人,没想到他居然会开玩笑。
他们都觉得他有点不一样了,而这样的变化让他们吃惊。
甄信卉看着身边那笑得天真灿烂的史嘉蕾,莫名的卸下心防。
“嘉蕾,要精进厨艺,可别让道民给看扁了。”她说。
她的回应让史嘉蕾既惊又喜。她咧嘴一笑,神情淘气又俏皮,“姑姑,你放心,我一定会变成‘女版阿基师’的!”
她说完,甄广笑了,而甄信卉、甄济业及甄济国也露出了浅浅的、轻松的、久违的笑意。
连着三天,他们分别到甄信卉、甄济国及甄济业家里吃饭。虽然一开始有点尴尬,大家也显得有些局促拘谨,但在史嘉蕾卖力的搞笑及炒热气氛下,情况渐渐好转。
史嘉蕾深深觉得要拉近甄道民跟大家的距离其实并没有那么困难。第一天去甄信卉家吃饭时,她意外发现她那一双龙凤胎的婚纱照居然都是她认识的一位婚纱摄影师拍的,于是她跟他们一起看了婚纱照,还承诺等他们有宝宝的时候,要替他们跟那个摄影师拗一组全家福照。
言谈之中,她知道甄信丼喜欢手工艺,家里还有一间工作室,里面摆满了她的各种作品,也知道李允忠喜欢钓鱼,假日时常常跟钓友一起出海。
她跟他们闲话家常,说说甄道民不为他们所知的笑话,过了非常轻松的一夜。
至于甄济国,他是家中最小的孩子,甄道民的父亲甄济民过世时,他还只是个大学生。他喜欢户外活动,爬山健行,而她的主播老婆周倩倩在婚后便离开主播台,在家相夫教子,最大的乐趣居然是看韩剧,恰好老妈也迷上韩剧好几年,还逼她跟着一起欣赏,所以她也能跟周倩倩聊聊韩星的八卦及绯闻。
他们的孩子,最大的甄道真才二十,正在谈恋爱。老二甄道新一直搞不懂的数学难题,甄道民指点了他一下,他就茅塞顿开,直把甄道民当偶像。他们最小的女儿,十一岁的甄德嘉目前正热衷于碧丽丝女圭女圭,史嘉蕾刚好有个是超级玩家的好友林爱玫,于是把手机里那些林爱玫传给她的女圭女圭照传给了甄德嘉。
甄德嘉看见林爱玫那一堆精心打扮及改造的女圭女圭,既惊奇又羡慕,还直喊着要史嘉蕾把林爱玫介绍给她认识。
说起来,气氛最僵的应该就是第三天在甄济业家时。
甄济业本身其实是个简单不难懂的人,但他的妻子张晶却是个厉害角色,之前在甄广那儿,他们闹得有点不愉快,一时要补救是有难度,可其实会造成这么大的嫌隙,是因为另一件事。
两年前,他们的儿子甄道平因好大喜功而做了一个错误的决策,让子公司陷入危机及风暴之中,最后还劳动甄道民亲自飞了一趟美国,以他高超的斡旋手腕及广阔的人脉才解决了危机。
之后,他将甄道平降级以做惩戒,连点人情都没得讲。甄道民当然知道这样会得罪他们,让原本就已经紧张的亲属关系更加脆弱,可为了服众,也为了给甄道平一个检视自己及重新学习的机会,他还是下达人事命令,将甄道平连降两级。
为了这件事,甄道平跟张晶母子俩一直不能释怀,至今还怨着他。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解冻当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史嘉蕾相信只要有心,凡事都有转圜的余地。
于是,在离开甄济业家并回到他们的住处的当晚,史嘉蕾便跟甄道民聊起了这件事——
“欸,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她坐在床上,面对着刚从浴室里出来的甄道民,一脸慎重。
甄道民先是一愣,然后看着穿着T恤、运动裤,T恤底下还穿着运动内衣的她,“怎么?你想跟我更进一步了?”
她一听,立刻涨红了脸。
“真是如此的话,你穿这样也太没情趣了。”他当然知道她不是要跟他谈这个,纯粹只是想逗她,看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的窘样。
“不是那样啦!”史嘉蕾羞急的否认,“我要跟你谈非常严肃的事情。”
他扬唇一笑,“闹你的,怎样?”他走到床边,从另一侧上了床。
同床了几天,史嘉蕾已经不会在他爬上床时感到尴尬害羞,然后想逃了,现在的她很自在。
“我听爷爷说你降了道平堂哥两级,他跟伯母很不谅解你……”
闻言,他已知道她要说什么。
“广兴集团虽是甄家的,却也不全然是。”他神情一凝,“广兴旗下有六个子公司,为了管理它们,我必须有一套准则,堂哥犯的错不是个小错,如果他不必因此受罚,其它人服吗?”
她没急着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听着他的说法。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皇亲国戚。堂哥做事急功近利,从不瞻前顾后,那次失败代价虽然惨痛,却是一次很好的学习,我降他级是希望他能重新磨练,等待再起的机会,绝不是他们以为的挟怨报复或是铲除异己。”
听他一本正经的讲着这些事,史嘉蕾用一种崇拜的眼神看着他。
“你知道吗?”她眨眨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你让我想起“步步惊心”里的四爷。”
他微愣,皱了皱眉头。他虽不爱看影视新闻及明星八卦,但当时李晓曼非常迷这部戏,常常跟他提起。
他朝她的额头弹了一下,“我比他帅多了。”
她咧嘴一笑,一脸陶醉,“四爷也常常这样弹若曦的额头耶!”
他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除了弹额头,四爷还对若曦做了什么?”
“我想想……啊!”她话才说,他已一把将她擒进怀里,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记。
“他一定有这么做吧?”他眼底闪动异采,目光炽热得让她头顶快要冒烟。
她羞赧的推开他,故作镇定,“我在跟你说严肃的事情。”
“我也很认真在听。”
“我跟你说,”她正经八百的跪坐着,两眼直视着他,“我认为你要修补你跟大家的感情及关系。”
“喔。”他懒懒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