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
阿全回到家里,把酒放在桌上,在屋子内到处都找不到她的妹妹,她走到空地去,看到阿布蹲在木桩上练功。
“你在做什么?!”阿全赶紧把妹妹从五形桩上抱下来。
“阿全,你回来了。”阿布大喜,抱住姊姊。
“你背上的伤才刚好,为什么还在练功?”她斥责阿布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背上的伤才愈合,若再裂开,可是难好了。
“阿爹说练武不能一日中断。”
“阿布,你就不能不要什么都阿爹说,而是自己说吗?”阿全低喃的抱怨着。每次都是阿爹说、阿爹说,她们为什么非得听那个男人的话不可?阿布对姊姊的气怒,只是浅笑着,“阿爹要的酒买回来了吗?”
阿全头一扭,还是告诉阿布,“买回来了。”
阿布太明白姊姊爱逞强的脾气,她牵住阿全的小手,安抚她说:“不要生阿爹的气,他只是太生气了,才会动手打我们。”
对于阿布一成不变的开月兑之辞,阿全面露嘲讽,只可惜她没有跟阿布一样的感觉,但她不想说父亲的坏话,惹阿布伤心。“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了,不用替那男人解释,我有眼睛可以自己看。”阿布真的太善良了,才会替那个没天良的男人说话,但阿布就是这种个性,也才会不顾自己安危的保护她。
对于姊姊的不谅解,阿布伤感的微微苦笑。
她们姊妹一起走进家内,凝眼看向她们的父亲葛至初,他坐在椅子上,大口喝着阿全买回来的酒。
“阿爹。”阿布轻喊。
他的不回应惹得阿全怒火窜升,阿爹眼中除了酒,还是酒,也不会问问她们刚才去哪里了?一点都不开心她们。
梆至初喝完那瓶酒,打了酒嗝,未尽兴地扭头问道:「就这么点?还有没有?”他还不过瘾。
“有这么点酒喝,你就要偷笑了。”阿全不甘心的顶嘴,为了他口中的这么点酒,她可是出卖自己的色相,拿出所有的本事,才让那个酒栈伯伯再把酒赊给她。
他都不想想她的付出,只在乎自己的没有获得满足。
面对阿全的顶嘴,葛至初火大地把手中的酒瓶丢向她,阿全闪身避过,酒瓶落到地上的破碎声音让阿全更是生气。
他一点都不懂得珍惜她们为他所做的努力,也不把她们当个人看,她受够了,她不要再忍受他随意兴起的虐待!
“注意你的态度!”他对阿全大吼。
“那你对我们又算什么?!”她回吼。
“我是你老头。”他打了一个酒嗝,身子微颠。
“我还是你女儿吗?”阿全出口讽刺。
“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不敢打你吗?”
“打就打啊,反正你又不是没打过。”不管她和阿布怎么做,阿爹都不会改变了,对他,她终于绝望。
“阿全,不要再说了!”阿布阻止姊姊再激怒阿爹。
梆至初突然呵呵笑着,醉眼迷离的看向阿布,「我不打你,我打她。”他指着阿布说。
阿布伤心欲绝的看着父亲,她不敢相信他竟会这么说。
阿全受惊的挡在阿布面前,“你敢?!如果你敢再动阿布一根寒毛,我就跟你拚命。”
她绝不会让阿布再因她受苦。
梆至初哈哈大笑,「你不要以为人活在世上有这么好混。”
“不好混,所以你才会打女儿出气,所以你才会落魄成这样,对吧?!”阿全嗤之以鼻,万分不屑。
梆至初颓疲的看着瞧不起他的阿全,「把你卖了,我有了钱,就不会落魄了。把你卖了,哈哈哈……”愈说,他愈得意,最后疯狂的大笑出声。
“阿爹,你疯了!你不能卖掉阿全。”阿布惊呼,阿爹不能这样做!阿全是他的女儿啊!
阿全一听,心全凉了,她倔强的冷哼一声,“我想娘会死,也是因为你把她卖了吧?”原本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会改变,这下全都破灭了,她再也不会傻傻的对这种酒鬼好,太浪费她的感情了。
葛至初被阿全踩到痛处,颜面尽失而勃然大怒,他想都没想,发狠的往阿全扑去,一掌要了结这个胆敢顶撞他的孽女。
阿全知机的躲过,她不要再任他打骂,她是个人,不是东西,她会痛、会叫,她不要再逆来顺受,任他不如意就往她们身上发泄!
她们是人,不是木头!
“阿爹,住手!不要!”阿布帮着姊姊挡住阿爹的拳头,她不要她的亲人相互叫嚣殴打,她的心好痛。
“阿布,走开!”阿全气到极致,大力推开阿布,泫然欲泣的舆葛至初对打,拚了命不让阿爹再碰她一下。
但她的反抗只是惹得葛至初更加失去理智的将气出在她身上。
阿全忍痛的接受落在她身上的拳头,他每揍一拳,她就更恨他,想离开这里的决心就更强。
“阿爹,住手!”阿布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奔出门外拿了一根棍子,不顾后果的就往她阿爹的身上打去。
梆至初抓住阿布手上的棍子,更是气疯了,「好,好!你们翅膀硬了,可以反抗我了,就不把我看在眼里了!”
一张红肿小脸上的眼睛恨然的瞪着他,告诉他她永不屈服,而另一双泪水直流的水眸则祈求着他的怜悯,不要再这样对她们。她们是那么的想达到他的期望,只要一点肯定,她们甚至能为他牺牲生命,为什么他要这样对她们?葛至初狂然大笑,他养得两个好女儿,这算他教育成功吗?一个桀惊不驯、一个小可怜,这两个就是他的好女儿啊!
突地,他抓住自己的胸口,气息喘不过来的闷哼着。
不,他不要死,他还要活着享尽所有的荣华富贵。
“阿爹!你怎么了?”她们齐涌上去,脸色苍白。
葛至初庞大的身躯毫无预警的倒了下来,砰然的巨响让已经慌乱的她们吓傻了。
她们虽然不喜欢阿爹,但也从来没想过会有失去他的一天!
“阿全,怎么办?”阿布慌了手脚。
“我去请大夫,你顾着阿爹,等我回来。”阿全脸色惨白的瞪着倒在地上的亲爹,意识到他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无法控制的感到难过。
她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要忤逆他!
她只是想要他正眼看她们,给她们一些该有的疼爱,但是他却一点都不付出,而她已经不再有期望了。
阿全转身奔了出去,隐忍已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却被迎面吹来的风擦拭掉,终至了无痕迹。
她告诉自己,她不会再哭了……不会再哭了……
为那种男人哭一点都不值得!
阿全一个人在河边洗衣服,微风拂过她额上的发丝,露出洁白的额头,她丝毫不自觉手的力道已经快把洗得白净的衣衫扯破。
慕容翟悄然出现在她的背后,冷眼看着她发泄心中的悒郁,一眼即知她是遇到不如意的事情。
在这时候找她,他可能又要铩羽而归,但他还是没有掉头离去,反倒有丝兴奋,不这样正面挑战她,得不到她真实的反应。
太乖顺的人会令他生厌。
他轻勾起嘴角,不疾不徐的唤道:“小妞。”
阿全无奈的回过头,“是你?你又来做什么?”
慕容翟看见她脸上的红肿淤血,双眉一蹙,“是谁敢打你?!”他没有多想的伸出手便要模她,眼中闪过一抹怜惜。
她退离他能触模的范围,撇开头去,“不要乱碰我!”她讨厌男人,她这一身伤,就是男人的杰作。
慕容翟放下手,对她的拒绝微微感到愤怒,但他没对自己的心态多加注意。被拒的伤痛他早已习惯,轻易便能疏忽掉心中微妙的改变。“小妞,我来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到底烦不烦啊?我说不去就是不去。”阿全受不了的怒叫,收拾洗好的衣服,她转身就往家里走。
“小妞,等你爹一死,你应该没有挂心的事了。”慕容翟跟在她身后,等着她该有的反应。
“你调查我?你怎敢!”阿全大怒,被人窥伺的感觉令她浑身不自在。
慕容翟微微撇着嘴角,她勃然大怒的反应如他预期的一般,看情形距离她答应的日子不远了。
她这种不伤大雅的怒火在慕容家算是小意思,他有把握能猜得到她的一举一动,就因为这样,他想得到她的念头更强烈了,也害他对她的防备心降到了最低点,在她身边变得好轻松。
可是对他这种无耻的小人,她把情绪表露在脸上,任他窥知,她不怕他会利用这种明白去伤害她吗?审视阿全毫不遮掩心绪的眼瞳,他微微笑起,不夹杂冷意,在心中忖道,她真的是好有趣,只要他要,她就会给他他要的反应,他想他会喜欢她在身边的日子。
对于她的骄蛮,他突然有种想大笑的冲动,但一笑出来,她会一辈子都不原谅他,那只好保持平常,公事公办。
“小妞,你想跟的人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吧?”
“我又不是一定非要跟着你不可!”阿全不满,他一副事情定会照他意思走的狂妄模样,看了真是碍眼极了。
“跟着我,人生才有趣。”慕容翟摘了一片叶子用手指转着。
“我不想有趣行不行啊?”阿全口是心非的说。
“小妞,你不适合过正常的生活,你阿爹更不是这样教育你。况且你阿爹快死了,你也得替未来打算,难道你真想困死在这种小地方?这不像你精打细算的个性。”他不信凭她的聪明会对未来没有任何的计画?阿全嘴角一垂,“你肯带阿布走,我就去。”她抱着希望说道。
“不行!”慕容翟脸一沉,不容商量的拒绝阿全的请求。
“不行……就算了。”阿全捧着盆子就要继续走。
“小妞,你是个聪明人,你该知道你妹妹正直的个性,更知道我为什么断然拒绝的原因。”他不信她不懂这背后的理由。
阿全低头不语,她当然知道慕容翟为什么拒绝,阿布太正直了,有些事她死也不会去做,况且一有感情牵扯,阿布容易感情用事,而慕容翟要的是能做到绝对无情的人,因他做的事大部分都不见容于世人。
“小妞,不要因小失大,更不要贪求眼前的温暖,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那是只有笨人才会做的事情。”慕容翟话中的冷冽直逼阿全心中的为难,将她活活分裂成两半。
“我……不……能离开阿布。”阿全挣扎着,处在妹妹和自己的理念之间,她不知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她跟妹妹的个性相差太多,如果再相处下去,难保以后不会因为她对阿布的牵念心生怨恨:但阿布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在乎的人,她不想与阿布分离,她想为她克制自己的本性,可她没把握自己永远都不会爆发出来,伤害她的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