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抹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女人的。
很不想猜忌的苗秀芝忍不住想那到底是谁的?什么时候沾上?以什么方式沾上?被沾上的人闻不到吗?还是故意不当一回事?
不管是出自什么缘由,对恋爱中的男女都极具杀伤力,此事可大可小,却不容易揭过去,总会留下微不可察的细痕。
信任,是感情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关键。
若是没有绝对的信任,这段感情也将到尽头,无须再付出,因为走到最后也是。
所以她问了,不愿辜负了彼此的信任。
“校友会顶多到傍晚就结束了,怎么拖到晚上快十一、二点?小公主临睡前还一直问爹地为什么还没回来,她等着和你道晚安。”
试探是怀疑的开始也是对情感的考验。
即使她相信以他的为人不会做出伤害两人感情的事,可是事无绝对,乌云往往在不知不觉中来到。
松了松领带,把发皱的西装随手一扔,祈煜翔略带疲惫的抱住两天不见的女友,轻嗅她颈间幽香。“碰到一位学妹,她怀孕了,肚子里小孩作怪,我送她到医院。”
“你的小孩?”她若无其事的问,心里却没来由的咯登一下,一提到小孩子的事,他总是心软的失去抵抗力。
说得白一点,孩子是他的罩门,他可以不理会大人,冷漠以对,甚至是怒目而视,一张冷脸令人退避三舍,但是脆弱的小人儿却能留住他的目光。
他一听,僵住,没好气的朝她额头一敲。“你想得美,我的儿子、女儿还等着你给我生,别到处乱认小孩,我还没能力隔着一座太平洋播种,她上个月才回国。”他还没强到让刚回到台湾不到一个月的女人怀孕,她的胡思乱想是多余的。
祈煜翔没听出她话中的不安,只当她是随口一提的玩笑话,调侃他没事找事,枉做一次英雄救美。
想也知道孩子不是他的,有她这个挂在心底的女朋友,他哪会胡乱沾惹野花野草,他的心没那么大,只要她一人就足够了,别的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的心里只有她。
男人很奇怪,总是对感情过于自信,认为他没做的事就不用放在心上,他全心全意爱着恋人,并无逾矩行径,恋人也要毫无条件的信任他,盲目得只看得到他一人。
“那她的丈夫没陪在她身边吗?要你一个学长多管闲事。”尽管有了解释,苗秀芝的心还是不能放松。
照理说不过是学长学妹,把人送到医院已经是尽了心意,没必要逗留太久,他既不是孩子的父亲,又非人家的老公,留下来干什么?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她离婚很多年了,孩子不是她先生的,是她和前男友有的。”检查出来是一个半月的胎儿,心跳正常。
他回想高茵琦所说的话……
会和他交往是因为他长得和你有七分神似,我控制不住对你的感情,那时想若不能跟你在一起,找个像你的替代品也好。
可是真正相处了才发现爱不能代替,他很好,也很温柔,但我就是没法爱上他,勉强了好几个月还是无法自欺欺人,最后是对方主动提出分手的要求。
前男友是热爱冒险的旅行家,我和他分开不久便发现怀孕了,但是他旅行去了,临时的居所也退租了,我找不到孩子的爸,只好回国,至少在熟悉的环境中生产也比较安心。
祈煜翔脑子里充斥高茵琦和他说的话,虽然她的感情世界他并未参与,她想爱谁,怎么去爱都是由她自己决定,他无权置喙,但是听了她一番说词后,难免会为她的傻气感到一丝内疚。
她会变成这样不能说是他的责任,却和他月兑离不了关系。
“那你一直照顾她到现在,一步也没离开?”苗秀芝声音略扬,忽觉他身上香水味腻人而将他推开。
“怎么可能一步也没离开,我去帮她办了住院,还托人找房子,一直住在饭店也不是办法,只是她情绪很不稳,怕留不住孩子,希望我陪陪她说话,让她安心一点。”她拉着他不放,他不好一把甩开,要是再动了胎气他就成了罪人。
只是他没想到会耽搁这么久,高茵琦像是不知道累似的不停说话,从他们初相识的迎新晚会聊到成为男女朋友后的种种趣事,不时以“已经过去”的语气取笑他当年的笨拙。
每每他提到时间不早了,想告辞的时候,她会不经意地模一下肚子,提起和孩子有关的话题,他只好又坐下,直到护士来赶人才得以月兑身。
办住院?找房子?“她没有家人或是比较亲近的女性友人吗?要你一个大男人为她忙东忙西,要知道医院的人来来往往,人多口杂,你和她走得太近会让人说闲话。”
他不晓得什么叫避嫌吗?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在独身女子的病房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
祈煜翔不以为然的撇嘴,当着女友的面解开扣子月兑下衬衫,套上棉质睡衣。“有什么闲话好说,我行得正不做亏心事,门是开着并未关上,就算有熟人瞧见也不会多说什么。”
“琦琦……我是说茵琦学妹刚回国还没和以前的朋友连络上,她从旁得知校友会才只身前往,想说碰碰运气能不能见到几个处得好的同学,但是她们没去,而她说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她是一个人。”
她说了他就信吗?有那么刚好的事?“这位茵琦学妹不会正巧是你的前女友吧?”
女人对感情的事特别敏感,苗秀芝直觉不对劲,尤其是无意间捕捉到那一声“琦琦”,他的语气似乎很熟稔,常常以此唤之,教人不得不多留点心思。
祈煜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微讪。“大学时期交往过,后来她嫁人了也就断了连系。”
“念念不忘?”果然如她所料,的确内情不简单。
“念念不忘的人是你,我一整天坐立难安想快点见到你,心里想着火车快到站了得去接你,不然我就不能好好抱着你,对你做些耕田播种的邪恶事。”他从背后搂住她,低头亲吻颈线柔美的脖子。
“可是你没来。”苗秀芝伸手揉他的头发,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这个男人是她的,她要多给他点信任。
理智叫她要淡定,不能凡事往坏处想,仅此一回要体谅,男人本来就是长不大的大男孩,对旁人的小心思比较迟顿,她要有不计较的雅量,平静的看待这次突发状况。
但是人的心由不得自己控制,她越不去想就想得越多,越在意他到底在干什么,心里微微发酸,她才是他现任女朋友,他第一个关心的对象应该是她。
女人非常在乎在自己所爱的男人心中是不是第一位,那是无可取代的位置,谁也不能占据。
他失笑的搂紧双臂。“突如其来的意外嘛!谁也不愿意发生,把我吓了一大跳,以为真要出事了。”
“为什么是你,主办单位没出面吗?而且会场那么多人不会连一个女人也没有吧?”她问的是正常情况下。
“呃,那个……她……我……”祈煜翔迟疑了,有着不好说的尴尬神色,脸上微臊。
“怎么,被多多叼了舌头不成?”苗秀芝搓搓下巴,故作思考的道:“让我想想,一个没有男友的前女友,而且又怀了身孕,她现在最需要的是足以依靠的胸膛……”
“好啦!不用猜了,我实话实说,我要走的时候她一路跟在我身后,一直跟到校区的相思林,她说她还爱着我,有意跟我复合,哭着向我解释当年移情别恋的真正原因。”她的遭遇让人心酸,为了她不爱的男人赔上一生幸福。
“你同意复合了?”想也知道不可能,否则他现在抱的不会是她,这点信心她还有。
由小看大,他从小就是一直线做事的人,不会胡生旁的心思,对认定的人或事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就是十头牛来拉也拉不动的坚定,不会轻易受人影响。
只是他再怎么坚定也有个少数人才知道的弱点,他对相关孩子的事抵抗力几近是零,如果接触了就会像流行感冒一样,一经传染就反反复覆的高烧不退,病得胡涂。
祈煜翔狠瞪她一眼,重重吻上柔软女敕唇以示惩罚。“再胡说就让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那也要你有本事呀,不怕jing尽人亡尽管说大话。”她用蔑视的眼神一睨,视线落在他下半身。
她有空奉陪他还不见得抽得出时间,他一忙起来没完没了,何况又多了个似乎没有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女人。
他没好气的一哼,往她雪白皓颈咬了一口。“小心你腰挺不直,哼哼唉唉的怪我太粗暴。”
在皎了女友之后,他又补偿的落下一吻,口气略带沉重。“我明白告诉她我有女朋友,复合绝无可能,她对我的感情只能心领,我的心给了我所爱的人,没有她的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