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丫头的住处,茵茵告诉她方才烟儿姐姐受少爷之命急着找她。
汐儿闻言赶过去,可是一进内屋,却发现少爷的床上赫然躺着一个人,一个女人!
悄悄探上前去瞄了一眼,只见那女子头发披散开来,仅有几缕不老实地贴在苹果红的脸颊上,睫毛又黑又长,小鼻勾勒出惹人怜惜的气息。
这,该不会就是少爷上次要她题诗骗取芳心的宋府千金吧。
不、不太像。
虽然曹汐儿从未见过那个传闻貌美如花的宋府千金小姐,可至少大家闺秀的衣着不该是貂皮小袄以及不能遮掩大腿的粗布短裙,身上也不会那么多的银环铃铛。而且她也不若南方姑娘的纤弱娟秀,这样的女子她还是头一回见过。
瞧床上的她睡得极为香甜,那自己该怎么办?少爷喊她来伺候,可他鬼影子没见着,难道……难道这床上的美人是他掳来的,却要她先来安抚?
天啊!汐儿不仅一声申吟,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四处张望没人,她老实不客气地倒在少爷书房的太师椅上,再偷偷端一盘甜点塞在用书摆成的屏障后。
很久很久后……
“喂,醒醒,你给我起来!喂……”一个清亮的嗓音不时钻进曹汐儿耳里,打扰她与周公的恋栈,悻悻然地睁开眼,只见方才躺在床上的女子已立于自己眼前。
“你是谁?你家少爷呢?他死到哪去了?知道那个贼秀才家在哪吗?快告诉我!”
曹汐儿迷惘地眨了眨惺忪的眼睛,“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女子颦眉,口气不佳:“喂,你是哪来的不懂规矩的丫头?主子问你话你都不回答的吗?”
曹汐儿一听,刚醒的迷糊全气跑了,猛地跳起来,身子晃了晃差点跌个狗吃屎!这一下把她的气势又全给憋了下去,尤其看见面前那个不懂礼貌的骄傲女子,只见她一脸毫不掩饰的嘲讽就觉得丢脸……她缓缓的深呼吸几口后,才假假笑道:“你好像还没搞清楚这里是谁的地盘!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
狗急了也会跳墙的,更何况是一个憋着恼气数日的人。
是眼前的女子先无礼,不能怪她不客气!
“哼,我管这是谁的地盘!你们中原人都是狗仗人势,蛮不讲理,贪婪自私……”眼前的女子也不是好欺负的,用她知晓的中原话骂了一大串,再用曹汐儿听不明白的蛮话又说了一堆。
望着眼前女子不停张合的红唇,曹汐儿顿时感到身心疲惫,索性堵上耳朵。
“哼!”骂够了后,女子挺直身子高傲地朝门口迈去,只是在离门不到一步的距离,门哐地一声被踢开。
“啊!”有人撕心裂肺地嚎叫。
曹汐儿偷偷抿嘴窃笑,活该,这样的人就该受惩罚。
破门而入的正是少爷,“丫头……”低沉好听的声音正准备训人时,却被另一道人影热情地投怀送抱给打断。
“尧哥哥,总算让人家找到你了!我就说嘛,阿哥不是我对手。”那女子将脸贴在少爷胸前不停摩擦,曹汐儿瞅着少爷一副无奈没辄的表情,还不断朝她使眼色要她救人!
见状,汐儿冷冷的嗤之以鼻,还不想她刚是因为谁受的气,要不是他,眼前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到这里,不来到这就不会遇见自己,更不会无端害自己被骂得狗血淋头……她一边摇头、一边提起裙摆大摇大摆准备离开,越过大少爷时,还故意撞了他一下,在他翻着白眼时,小心地将门给带上。
☆☆☆
汐儿闲来无事晃到少爷的庭院拨弄地上的花花草草,阳光温暖地洒下,教人好不惬意。
真好,腊冬已去。
她一向畏寒,每年冬天喜欢窝在床上看书,然后爹爹就会宠溺地把家里仅有的碳炉搬到她房里,用饭的时就在她房里拼张矮桌。
那个时候最幸福就莫过于一边吃着爹爹在山上打的野味,一边笑嘻嘻地瞅着房里弥漫的蒸气。
又温柔又舒适。
想到这,她不觉闭上眼眸深呼吸一口气,花草的清香飘荡开来,空气是如此的清甜,一切一切都变得诗情画意起来。
她就是喜欢这样自在的生活,美好平静又单纯。
只不过,在进入耿府,成为耿少爷的丫头之后,她的生活变得不再平静。
她的忧闲直到一团阴影挡住了阳光,也打断了她的冥想,这才半眯着眼看向来人,瞧清那人时,轻松的神情反射性地收敛,摆出一脸的戒备。
“别这样盯着我看,丫头,这样对主子不礼貌。”耿尧铁青着脸,仍掩不去一脸的狼狈。
想来他也是很让人同情的,基于道德汐儿还是保持沉默,她只是啧啧了两声,又继续埋头在方才的劳动上。
“你……不在意吗?”被这么一问,她迷惘地回过头,一时大脑突然当机。
“少爷,你要奴婢在意什么?”她故意反问。
“咳咳,首先,我的房间进占了一位比你美艳万分的女子,而且这女子又不讲理地缠上你所仰慕的少爷!”他笑得得意。
曹汐儿被他这么一说,只差没将她手里刚端起的盆栽一骨碌砸了过去!
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无赖。
“少爷你千算万算就疏漏最关键的一点!”
“哦,哪一点?”
“丫头我根本从来就没有在意过你,怎么会在意你房里是不是有其它女子占着!”本以为会见着少爷一脸受伤的表情,可自己却陷入一双深邃的眼眸里,难以移开。
少爷,他为什么这样看她?
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望得那么深、那么专注,看得她脸红心跳,只得赶紧低垂小脸。
很久很久之后才听见少爷与平常无异的朗笑,那么张扬恣意,声声震入她心里,也这才稍释重负地仰头瞪他。
耿尧若有所思地笑:“知道我为什么不生气吗?”
她老实地摇头。
“因为……”他朝曹汐儿媚惑地眨了眨眼,凑到她耳旁呵轻轻地呵气,感到她敏感地欠身却一把抓住不让其退开,“我也压根没在乎过你。”
可恶!
她面红耳赤地再也不讲究什么风度修养,跟这种狂妄的大少爷讲理根本行不通!为此她抡着拳头直要呼过去却又被他笑着轻松闪避。
这人,跩得让人想砍人!
而她,追了几圈,不仅没碰着他一丁点衣角,最后还乏力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全身汗渍渍的,早知道,以前学武时就不该偷懒了!
“你缺少运动,丫头!”耿尧不知打哪掏出一条手绢递了过来,亮白布上的还绣着几朵无名小花,漂亮极了!
她白他一眼,“你竟然拿女人的手绢……”
“不要,就算了……”耿尧也好脾气不计较,慢吞吞地作势要收起来,却叫她一把抢了过去。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反正日子还长得很。
耿尧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含笑地看着曹汐儿:“往后的日子一定更精彩。”
精彩?
这大少爷居然用这个词儿形容她悲惨的遭遇?曹汐儿气得在他转身临走之际,在找不到任何利物的情况下,月兑下绣花鞋砸他。
被砸中后脑勺的耿尧转身时俊脸都气绿了,狠狠瞪她一眼,又似想到了什么,坏坏一笑,拾起鞋子往怀里一塞:“就算要给我‘定情信物’你也用不着这么急切,少爷我知道你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