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会预计下午三点准时在尊荣酒店交谊厅举办,连络好所有事宜后,苏衍聆利用空档到人烟罕至的楼梯间打了通电话给谢雨薇。
电话一接通,苏衍聆劈头就问:“雨薇姊,怎么会下这种标题?”李浣曦没有对他的母亲置之不理,她很清楚,他比任何人都渴望母亲的爱,就像她一样。
“我也曾经反对过,但被主编驳回,他坚持这样的标题和内容比较耸动,能刺激卖量。而且原本是预计下周才刊登,没想到主编居然临时决定挤掉花蝴蝶的报导,刊在这期的头条。”
“可是……”她明白她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人能够反抗叶国钦下的圣旨,但眼泪却不受控制,扑簌簌往下掉。
耳里传来苏衍聆哭泣的抽噎声,谢雨薇觉得奇怪,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衍聆,你为什么要哭得这么伤心?难道……你喜欢上李浣曦了?”
“我……”她喜欢上李浣曦?“没有!我喜欢的人是学长!永远都不会改变!我会哭,是因为这个报导不是事实,我不喜欢说谎骗人的感觉。”她不喜欢制造谎言,但最近她哪一天没有说谎?她骗了汪戴维、骗了徐俊、骗了李浣曦、骗了相信她的每一个人……
“衍聆,回来吧!立刻辞职!别再跟那里的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有了这则新闻,就算是达成与主编的协议,你可以进入徐俊的警政线了。”再待下去,恐怕将承担难以预料的后果。
没错!她会到丰采上班,成为李浣曦的助理,不就是为了这个吗?现在目的达到了,她还在犹豫什么,立刻辞职不就得了,按照原订计划人间蒸发,不需要再和李浣曦有任何瓜葛,尤其是经过昨晚的荒唐行径……
但一思及此,自心头蔓延开来的疼痛却教她无法马上开口附和谢雨薇的提议,只能沉默不语。
“衍聆,你有在听吗?”
“有,我有在听。雨薇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好,Bye-bye。”苏衍聆失魂落魄的收了线。
岂料一拉开厚重安全门,却惊见李浣曦面色不善的伫立眼前,害她吓了一大跳。他听见什么了吗?
“你在这里做什么?害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闻言,苏衍聆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他应该只是正好经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她沉默低头,紧握住手机的指关节因用力过猛而泛白,几次深呼吸后,她鼓起勇气准备先向他口头辞职:“李浣曦,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话等开完记者会再说。过来。”李浣曦霸道的执握住她的手,但自交迭的冷凉指掌却可清楚感觉到他的不安与心慌,教苏衍聆心中不禁泛开一丝疼。
凝望着他毫无防备的背影,苏衍聆没有勇气吐露实情,只能红着眼眶,在心里不停的说:李浣曦,对不起!对不起……
记者会现场人声鼎沸,数十支各家媒体的麦克风、录音笔在舞台长桌上一字排开,摄影机更是早已架上脚架固定卡位,做好随时捕捉精彩画面的准备。
突然,一名身穿电视台制服的工作人员急急忙忙跑进会场,大声宣布:
“李浣曦来了!”
关键句甫落,所有人开始就定位,以此起彼落的快门声迎接在汪戴维以及其它工作人员陪同下入场,一脸严肃的李浣曦。
来到长桌后方的位置上,他坐了下来,修长眼瞳扫视过前方以如此大阵仗来对他表示恭维的媒体记者后,将目光落在立于会场左侧角落不起眼一隅,面带不安的苏衍聆身上,眼神转为坚定,往面前麦克风靠近,记者会正式开始。
“首先,谢谢各位媒体记者大驾光临。我想针对今天早上的周刊报导做一个说明。报导中,住在私立荣泰精神疗养院的李秋堇,确实是我的亲生母亲。”此话一出,随即引爆一连串快门声,打断他的发言。“多年来,她深受精神认知错误缠身之苦,久居疗养院。我一直以为不断提供金钱,让她在有医疗人员陪同的优良环境中生活,便是对她最好的照顾。但是,直到最近我才明白,我错了。我对母亲的关心是不足的,身为公众人物,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我做了错误的示范。在最后,我恳请各位,不要到荣泰疗养院去打扰他们,住在里面的都是需要静养的病友,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而使其它病友的医疗质量受到影响,拜托大家了。”说到这里,李浣曦站起身来,竭诚的深深
一鞠躬。
众多记者当然不会放过此镜头,纷纷争相拍摄。
蓦然,一句“李浣曦,加油!”无预警插入数不进的快门声中,教仍弯着腰的李浣曦诧异的抬起头搜寻,尽管找不到喊话者,但无以言喻的感动全写在脸上。
见李浣曦愣在当下,汪戴维急忙接手,说了声“谢谢大家”,立即要工作人员上前,准备保护李浣曦离开现场。
见状,众记者开始争先恐后往前冲,企图挡住他的去路,七嘴八舌提出问题,想再多做一些访问。麦克风和录音笔不客气的直接穿过由工作人员所围起的人墙,挤到李浣曦面前,其中几支还差点击中他的鼻子和牙齿,幸亏他利落闪开,才免于受到无妄之灾。
突闻由后方传来一声“小心!绊到线了!”往后一看,一台大型摄影机连同脚架一起被缠绕的电线牵引,夹带惊人气势往前倾倒,眼看就要直接砸向走在他背后的苏衍聆。
尖叫声四起,李浣曦二话不说迅速转身,将已然吓呆的她揽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她。下一秒,右侧肩背传来遭到重物直击的钝痛感,尖叫声骤止,取而代之的是众人抽气声的大合奏。
“李浣曦,你没事吧?”被宽阔胸膛包裹住,苏衍聆担心的话语闷闷的响起。
“浣曦,还好吗?”汪戴维立马排除众难来到他身边,蹲下扶起他。
李浣曦边朝他点点头,边检视苏衍聆的状况,确定她毫发无伤后,他才重新面对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众记者。
“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不管各位再怎么追问,我都不会再说一个字。刚刚的意外让我的背很痛,我现在只想安静的离开,可以吗?”虽然他语气无波、神情淡然,但一滴因疼痛而冒出的冷汗自太阳穴缓缓淌落,在在说明着李浣曦正忍受着强烈痛楚的事实。
被一台重达十几公斤的摄影机直击背部,想来必定不好受,大伙面面相顾,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这时,带领更多人员前来协助的张佑萱目睹这一幕,急忙上前关心询问,“浣曦,要不要先到医院去?”
李浣曦冷静地摇摇头,低声道:“先离开这里再说。”他不着痕迹越过
她,拉着苏衍聆纤细手腕,在工作人员簇拥下,快步离开记者会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