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大床上,全身赤果的女人陷在一大堆柔软的靠枕里,深蓝色系的全套睡具衬得本来就白瓷般的肌肤越发晶莹无暇。
“啊……啊……”水蓝快被他逼疯了,她不停地发出娇啼。
他昨夜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大概又到外头“过夜”去了,她等了他一夜,脑海里总是回忆着父亲抛弃母亲和自己的场景。他会不会也不想要她?
上午,她强打精神去见了黄先生,然后就回家休息了,一觉醒来,睁开眼就发现失踪了一夜的男人,正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两眼通红地盯着自己。
他回来了!她欢喜地正要坐起来,就被他如恶狼扑食般压倒了。
他很利落地剥光她,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用撕的,他新买给她的珍珠白睡裙,粉色的蕾丝内衣和内裤……全都寿终正寝地躺在床脚边上。
“欧……驰?”她不解地叫他的名字,看着他冷漠的神情,有点模不着头脑。
他吻住她的嘴不让她讲话。
……
“啊!”她痛得身子一下子就弓了起来,细细的指抓紧他贲起的手臂肌肉。
……
这女人,一定是生下来克他的!他何曾对谁心软过?何曾对谁让步过?除了她!
八年前她甩了他,他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当重新抱她在怀里时,又爱得不忍释手,他现在觉得自己这二十六年简直是白活了,怎么能在一个女人的手里活生生的栽了两次?
欧驰气疯了!他一直认定她跟外头那些肤浅的女人不一样,她纯真、善良、干净得没有沾染一丝铜臭味,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看错了!
她喜欢有钱人,喜欢到宁愿低声下气,费尽心机地钓个不怎么样的金龟婿!可惜姓黄的已经有了老婆,那黄太太脾气又硬又臭,大概不好休掉,那她将来要怎么办?
靠!她都对不起他了,他竟然还在担心她的未来!欧驰低咒一声,不愿再想下去,他只想跟她做到精瘦力竭,然后抱着她睡一觉,醒来后,或许她会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误会,她爱的是他。
所以今晚的他很疯狂。
“啊……”她晕晕地躺在那里,觉得意识已经快要远离自己了。
“说,你是谁的?”他强硬地质问。
“是你的……你的……”
“真的吗?小骗子……”
“是、是真的……啊……你慢、慢一点……我头好晕……”
“我不信,你发誓。”
“啊……我发、发誓……你饶了我……呜……”她胡乱地叫着,头不住地在枕上摆动,摇乱了一头秀发,即将到达最疯狂的一瞬。
“饶了你?这么多水,不是很想要吗?”
他却果真停了下来。
“啊……不……”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停下?她从那最高点一下子跌到谷底,全身都在颤抖,张着小嘴不停地喘气,盈盈水眸里全是雾气,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要吗?告诉我。”他亲着她红通通的颊,诱惑地问。
“呜……要……”她呜咽一声,被他逼得泪水涟涟,最后仅剩的理智都没了。
“要什么?”
“呜……要你……”
“要我做什么?”
“进来……”
“先让它舒服了我们再继续。”
她吓了一跳,在这种事上再不精明,也看出了他今天跟往常不一样,不由抽泣地问:“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看看你到底能浪到什么地步。”
身为男人,在床上最大的乐趣,莫过于看到一个仙子般的女人变成荡妇的过程,可惜她的美、她的媚、她的放浪,却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
真他妈的见鬼!他干嘛要像个吃醋的丈夫?只是心里的妒忌翻江倒海一般,只想把那奸夫千刀万剐。
不过就算那胖子死了又有什么用?她不爱他,在她心里,他连个死胖子都比不上,就因为人家是集团的董事长,而他却只开了小小间的征信社!
水蓝羞赧地不敢回话,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他诱惑得像变了一个人,一个连她自己也不认识的人,可是她却想着,如果他要的话,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只要他觉得舒服。
但他接下来的话,彻底让她怔住了。
她听到他冷笑一声,问:“在别的男人床上,你也会玩这种欲擒故纵、口是心非的把戏吗?”
心痛得猛抽一下,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他怎么能这样,做着如此亲密的事,却说着让人心寒的话?
“你不是帮别的男人做过很多次?怎么做的?用嘴?还是用手?我们也来全套怎么样?”
她被他凶猛的动作弄得招架不住,面色苍白地望着他,伤心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
“那位黄先生不是跟你做过好几次吗?”欧驰凉凉地抬起眼应,对上她震惊的视线,口无遮拦地说:“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在美国同时跟两个女人上床,操得她们要死要活……”
他的话让水蓝觉得好恶心,她很想吐,于是她尖叫道:“放开我!”同时拚命在他身下挣扎着,又踢又打,想要推开他。
“想都别想,你今晚别想睡了!”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她居然奋力地推开了他,迅速扯过被单掩住身体,连滚带爬地下了床。她坐在地板上,披头散发,满面都是泪痕,锁骨和藕臂上全是他轻咬的印记,她不停地大口大口喘着气,彷佛不这样做就会立即死去。
欧驰绷着俊颜,抿着薄唇,在瞅见那张苍白小脸上的点点泪痕后,心却蓦地一抽,他不明白这女人做了那样的事情,干嘛还要用那种到了世界末日的绝望眼神看着自己?
“过来。”很久,他总算将火气平息下来,扬眸,朝她伸出手。
“不。”水蓝轻轻地说。
欧驰的心跳剎那间几乎停止了,他像被魔咒附身一般动弹不得,利眸盯着那张雪白的小脸上,红润的菱唇一张一阖,耳中听见她对自己说:“对不起,我骗了你。”
是啊,他知道她骗他的事情可多了!可是没关系,只要她不再跟别的男人上床,他就会彻底地原谅她。
他又听到她说:“我在一家灵异工作室工作,我其实是个驱鬼师,不管你信不信。”
这样多好,她终于对他坦白了!他不会再从那些甲乙丙丁嘴里听到她的事情。
他怎么会不信她?只要是她说的他全都信,不管是灵异工作室的工作,还是那劳什子驱鬼师,只要她喜欢就好,哪怕她装神弄鬼骗人钱财,他也百分之百是她虔诚的信徒。
可是她为什么还要说“我们不合适呢”?他们怎么会不合适?他们在床上多契合,他从来没遇过像她那样的女人,他不光只想跟她,还想娶她,八年前;他第一眼见到她时,只想要驯服她,可是后来他知道自己完了,他不仅没驯服她,反而将自己陷得再也出不来。
欧驰突然觉得头痛欲裂,因为在最后,他只听得到水蓝用一种极平静、极温柔、极郑重的语调对自己说:“我们分手吧!”
这一次,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再离奇的工作,做久了,大概就会习惯了吧!就像水蓝现在的工作一样,已经做了足足三年,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如今的面不改色,镇定自若。
三年前的她,结束四处游历的生活后,来到“安生”灵异工作室,她喜欢这里,有着阴阳眼的重阳,赶尸人老孙,另外还有四只小鬼的地方。
办公桌前,穿着古色古香的女人在忙碌着,左手里拿着毛笔,右手边放着朱砂,她正在聚精会神地画着符菉。
工作室不算大,空气中充满了淡淡檀香味,除了天花板最中央的位置吊着一盏明亮的灯外,四下的角落都很黑,她的身边,其实空无一人。
可是,在那些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真的没有东西存在吗?当然不是!它们在,一直在这里,有好几只,甚至还非常热心地围拢过来,屏气凝神地看着水蓝的每一个动作。
当水蓝正认真的一笔一划大笔挥毫时,一旁的包包居然凌空飞起……
“开心鬼,不要藏我的东西!”水蓝出声警告那胆大妄为的白色影子,名字叫开心鬼的家伙被抓个正着,唯唯诺诺地后退,不死心地还想将东西藏起来。
“你拿去是想送给胆小表对不对?」她笑着说:“它不喜欢我的包包,它比较喜欢我的珍珠耳坠。”
见开心鬼歪着头看她,水蓝朝它挤挤眼,“等到节日的时候,我会再送你,到时你再送给胆小表吧。」
开心鬼闻言大喜,连连点头。
而另一抹白影从门边飘过来,对她耳语几句。
“那个人……又来了?”水蓝咬着下唇气呼呼地说:“小气鬼,去跟重阳哥哥说,不要理他!”
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一抹影子,对她直摇头。
“我知道,可是他让我好伤心,我不想见他。”她委屈地说完,又急急地加上一句:“不过,你们千万别去玩什么「鬼压床”之类的吓唬他,听到没有?」
哼,什么不想见他嘛,后面这一句摆明了舍不得,小鬼们心照不宣地挤眉弄眼,空气中,件来一阵使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吃吃笑声,是的,它们是无家可归的鬼魂,是一直安份待在“安生”的鬼魂。
它们的名字叫“邋遢鬼”、“开心鬼”、“小气鬼”和“胆小表」,它们不仅是她的朋友,也是她的好帮手。
“你们说,快到鬼月了,那个怪物会不会又跑出来害人?”她坐下,支起下巴,担忧地说.“它不出来,就抓不到它,可是它出来的话,我又不一定能收掉它,现在又联系不上师公真是急死人了。”
小鬼们安静地围在她身边,听到这里,竟也忍不住哆嗦起来。
“还有警局里的人,怎么想要请道士?罪魁祸首又不是好兄弟们,做法事有什么用?反而会让吓到更多的魂。”
小鬼们一阵猛点头,其实不只是人怕鬼,鬼同样也怕被人打搅的。
正冥思苦想之际,口袋里的手机传出优美的铃声,水蓝掏出看了眼,嘟起唇,按了拒听。
她跟欧驰已经分手一个星期了,她搬到“安生”,对他避而不见,电话也不听。因为他太伤她的心了,她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男人,他竟然怀疑她是人尽可夫的女人!她受不了这样的污蔑,即使再爱一个人,也不能失去尊严。
手机铃声锲而不舍地继续响,那就接好了,看他要说什么!看都没看一眼,水蓝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
“你好,水小姐,是我。”另一头传来的男人声音并非她熟悉的声音,“我是汤伟翰。”
她的心漏拍了一下,“啊,汤先生,你好。”
“谢谢你还记得我,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
“这样啊?”她迟疑地看向小鬼们。
小鬼们也同样个个面带紧张地看着她,然后一致猛摇头。
“好吧,在什么地方?喔,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好的,我知道了,再见。”水蓝挂上电话,看着小鬼们不赞同的表情;解释道:“不会有危险的,他还不知道我的身份,不至于现在就害我……我只想试试看。你们放心吧。”
她也是个很平凡的女人,有七情六欲,有心爱的男人;她也曾经感觉害怕,惊慌和懦弱,遇见危险的一瞬间,她只想要避开,因为那时候她刚刚才跟欧驰重新在一起,她觉得好幸福,一点也不想因为犯险而失去这样的幸福。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她自私了一下,然后回头走过去,这是她工作的一部分,她必须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