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说她去哪里?”孟以浩站在沈佩瑄的位置旁,背后感觉好像有一团火。
“跟郭经理出去了啊……”沈佩瑄有点畏怯地看着气势逼人的孟以浩。
“又是郭经理?”孟以浩眯起双眼,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这阵子钟维桢为了躲避他,老是拿郭建宏当挡箭牌,没想到平常个性这么好的女人,倔起来竟是这么可怕,他为了不再浪费力气跟她玩捉迷藏,决定等郭建宏回高雄之后再找她谈。
不过这段期间他可也没闲着,为了让她感受到他的诚意,也为了显示他真的有在反省,从夜店吵完架那天以后,他就已经跟徐天佑商议好,暂时停止事务所的工作,全心专注在房仲事务上。
想来也真奇怪,明明是同一件事,孟长亨劝退他只会让他更想赌这一口气,但如果是钟维桢不希望他做,他好像就可以因为她的担忧跟企盼而暂时放下。
因为钟维桢的关系,孟以浩终于下定决心了,如果她真的这么不希望他接那个案子,如果她真的这么担心他会受害,那么他宁可不接,也不要让她担心。
尽管这段时间钟维桢理都不理他,但他还是在工作上全力冲刺,一口气成交了好几个案子,他这么拚就是为了用这些战绩博她一笑,也期盼能获取她的原谅。
现在他好不容易等到郭建宏回高雄的日子,结果没想到一问之下他竟然还在!
“郭经理在台北的受训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为什么还没走?”这个呆头鹅,就会卡在中间坏他的好事!
“受训是结束了没错,不过人家还有『别的事』嘛!”沈佩瑄意有所指地说。
前几天钟维桢私下跟她讲郭建宏向她求婚的事,她很困扰地找她商量,问她是否应该接受,为此她们还聊了好久好久。
站在同事兼好朋友的立场,沈佩瑄其实是很为钟维桢高兴的,只不过感情的事一时半刻勉强不来,所以她给她的建议是先用交往的心态试着跟他出去几次,如果感觉不错的话,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最后钟维桢接受了沈佩瑄的提议,而接获回应后喜不自胜的郭建宏,则特地为了钟维桢在台北多留几天,这阵子他们两个正试着在“培养感情”。
“别的事?什么事?”孟以浩一脸不悦。
他如果有别的事就自己闪一边去忙,别老是缠着钟维桢!
沈佩瑄迟疑了一下,这是钟维桢的私事,照理说她是不应该跟孟以浩讲的,可是照他这样三天两头来逼问钟维桢的去向,如果她不给他一个交代,恐怕以后耳根子还是难以清静。
“你过来。”碍于办公室还有其它人,沈佩瑄对着孟以浩招招手,小小声地说。
“干嘛?”孟以浩见状便把耳朵靠过去。
“这件事目前是秘密,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哦!就是……维桢跟那个郭经理现在正在进行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所以……”
“你说什么?”孟以浩根本等不及沈佩瑄说完,就一掌拍到她桌上。
“小老板?”沈佩瑄被孟以浩毫无预警的怒火吓到了,“你不要这样,我是无辜的,我的桌子也是无辜的,你别把气出在我们身上啊!”
“他们现在去哪里了?”该死,一个不小心竟然被那个呆头鹅捷足先登了!
“我怎么知道,大概是去哪里走走吧?”她又不是他们的保母。
“那她几点会回家?”不行,他一定要赶在大错酿成之前阻止她!
“我……”她都不知道她去哪里了,会知道她几点回家吗?
“算了,我自己去等!”孟以浩决定不要再浪费时间跟沈佩瑄耗了。
最近钟维桢都不接他的电话,所以就算他打电话找人也没用,看来最有效率的办法还是直接到她家去守株待兔了。
钟维桢,你这个爱磨人的麻烦精!
这一次,她可别以为他会再让她躲掉了!
“那你小心一点哦,巷子很暗,要注意有没有人跟。”郭建宏不放心地叮咛丁廿者。
他之前常常在电视新闻上看到新北市有会在暗巷尾随单身女子回家,现在想起来觉得特别可怕。
“我知道,你不要担心,快进去搭捷运吧!”钟维桢无奈地笑了笑。
从巷口到她家也才几步而已,他实在不需要这么大惊小怪。
“嗯,好,那我走了……欸,维桢,真的不用我陪你走到家门口吗?”
“真的不用!快进去吧,再晚就没有车了!”末了,钟维桢只好把他推进去。
目送着郭建宏进入捷运站,钟维桢才转身走回家。
“唉!”离开路灯的照射,没入黑暗中的那一刻,钟维桢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郭建宏为了她又在台北多留了一阵子,这几天他们几乎每天晚上都会一起见面吃饭,然后再去散散步或看个电影,虽然还没有任何情侣间的亲密互动,但他们彼此的认知都已经做了改变。
在她决定试着跟他交往之前的那段时间,他们也常这样一起外出,她记得那时候她是很开心的,好像跟一个老朋友相聚一样,每次都觉得很轻松自在,可是自从他们的关系转变之后,她跟他出来常会不自觉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并且在与他道别后疲惫感瞬间涌现。
她也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是怎么产生的,但最近几天却越来越强烈。
这时,钟维桢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了一句歌词:
尝试亲吻尝试拥抱或沟通,没有好感再尝试也没有用……(注:引用自《无底洞》,演唱者/蔡健雅、作词/小寒)
“呵!”钟维桢苦笑着摇摇头。
这首歌叫什么来着呢?啊,好像是叫作《无底洞》。
是啊,她肯定是太贪心了,又要婚姻又要完美的爱情,所以才会让自己这么不快乐吧?果然人类的心是个无底洞……
钟维桢踩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二楼,正准备拿出钥匙开门,却赫然发现孟以浩坐在他们家前面的楼梯等她。
“你在这里干什么?”没料到他会出现在她家,钟维桢着实吓了一跳。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你们去了哪里?”等了一个晚上,孟以浩的耐心跟信心早已被磨损得差不多了,他不断地胡思乱想,很怕他们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我跟谁出去、去了哪里,应该跟你没关系吧,孟先生?”孟以浩的口气差,钟维桢的态度也不可能好到哪里去,她不懂他凭什么这样质问她。
钟维桢压根儿不想理他,直接越过孟以浩准备开门进去。
只不过这次孟以浩不打算再放过她了,前几次他都对她以礼相待,可是太客气的结果就是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跑掉,看来这次他得稍稍使用一点暴力了!
孟以浩趁钟维桢不注意,一把抢过她的钥匙抓在手里。
“你干什么?把钥匙还给我!”钟维桢气得涨红了小脸。
“如果你不听我解释,你今天休想进门。”要比倔是不是?他可不会输。
“我跟你已经没有什么好讲的了,早在那天晚上我该讲的就全部讲完了,你想说什么不关我的事,我也不想听。”他羞辱她一次不够,还要来第二次吗?
“好啊,那这个我就没收了哦!”孟以浩把钥匙拿到她面前晃了晃。
“你……”钟维桢一肚子闷气,却又奈何不了孟以浩。
她都已经自认倒霉,所有的心痛委屈也往肚子里吞了,为什么他还不放过她?
钟维桢又悲又愤,最后她索性转身按电铃。
她不想再跟这个混蛋牵扯不清了,如果他不把钥匙还她,她就叫钟维絜来开门。
孟以浩没料到她会这么做,气得忍不住箝住她的双手,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
“钟维桢,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这时钟维絜正好来应门,她一把门打开,就看到姊姊跟一个男人在拉扯。
“呃……”钟维絜愣了一下,试图理解眼前的状况。
“钟维絜,快把门打开!顺便报警,叫警察来把这个抓走!”钟维桢的双手虽然被孟以浩抓住,但还是使劲地对他又踹又打。
“是小妹吗?不好意思,第一次见面就让你看到这么失礼的场面。”尽管在一片混乱之中,孟以浩还是能维持气度谈笑风生,“你别听你姊乱讲,她只是在跟我闹别扭而已,我们把误会解开就没事了,你先进去休息吧,不用担心。”
一时反应不过来的钟维絜先看看孟以浩,再看看钟维桢,最后她选择——把门关上。
“钟维絜!”钟维桢大叫,她没想到妹妹竟然会置她的安危于不顾。
钟维桢跟孟以浩又在门外纠缠了好一会儿,没多久钟维絜又开门了,这次她身上穿的不再是居家服,而是一套外出的服装。
“那个……钟维桢,我突然想起来,我朋友找我去夜唱,”钟维絜走出家门,小心翼翼地绕过正在缠斗的两个人,然后附在孟以浩身边小小声地说:“我可能会很晚才回来……哦,不,我可能要到明天早上才会回来,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
“钟维絜!”钟维桢完全不敢相信,她的亲妹妹竟然亲手将她送入虎口。
“我走啦,掰掰!”钟维絜对钟维桢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接着便逃之夭夭了。
还好今天早上她已经送妈妈搭车回台南,不然被她看到还得了!
看来这个男人就是让她哭的那个吧?照这种情况看来,或许还有机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