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万万想不到,在这杳无人烟的地方居然有猎户住着!
义明日这辈子从没这么激动过,远远发现灯火后,欣喜得差点没掉泪。
她又饿又冷,远处的猎户带来一线生机,只可惜养尊处优的她,在经过摔落谷底又瞎走一天之后已是筋疲力竭,尽管小屋就在前方不远处,她却发现自己的脚一步也抬不动了。
“在下背你吧。”身旁的男人蹲,好让她跳上他的背。
“好……”这声音像是从齿缝中迸出的,又恨又不甘心。她很想拒绝,但拒绝不了,因为她非得依靠他不可,不然只有死在这了,她只得毫无尊严的爬上他的背。
“你担心男女授受不亲吧,别在意,离开这后在下不会说出去的,对你名节不会有损。”他背着她,慎重的说。
“嗯……”义明日凤目眯起,管他会不会说出去,她都想杀人灭口了,她这段狼狈经过断不能传回射日,否则她这摄政公主可还有颜面在?
她盘算一月兑困便立即派人追杀他,这人非死不可。
就在她计算该怎么堵住他的嘴时,却发现他走得如牛步,明明小屋不远,却走了挺久,难道真是自己太重,压得他举步维艰?
“你能快些吗?”她催促。
“好的。”他总算加快了脚步,但也没快到哪去,还是一贯的不疾不徐。
这人天生比她矜贵吗?举手投足比她还像王族人。
终于来到小屋前,屋里透着温暖的烛光,实在吸引人,义明日迫不及待由他背上跳下来,很快的敲门。“有没有人在?”
“咚咚”敲了几下后,门终于开了。
“谁啊,敲这么急,是催命还是急着下地府?!”出来的人虎背熊腰,外加面目狰狞,瞧得她心下一惊,不禁后悔敲这个门。这人该不会是杀人犯,为躲避官府追缉才躲到这山谷里来的吧?若是如此,他们可是误闯贼窝了!
她正想悄悄退开,瞥见身旁的男人竟上前展笑,一点也不防备的朝狰狞汉子笑道:“不好意思打扰了兄台,咱们想跟兄台叨扰一晚,顺道讨些食物,还请兄台行个方便。”
那汉子面带煞气,睁大牛眼打量眼前两人。“要吃要住可以,但你们身上可有钱?”
“钱?”
“没错,我可不让人家白吃白住,要我收留就得给钱!”这人说得明白。
“要钱容易,就给啊!”她对身旁男人使了眼色,让他掏钱出来。既然要钱,那好办,通常敢要钱的就不至于使坏,最怕的是那种表面嬉笑客气却私下算计的阴险鬼。
且说不出为什么,她觉得有这男人在,他不会让她遇险的,虽然这想法很可笑,但见他波澜不惊的笑脸,却让她安下心来。
“是啊,要钱简单,你给吧。”东方清平抛回眼色,要她给钱。
“你——”这家伙该不会小气得连这点钱也不愿意出吧?“好,我出就我出!”她忍住气往自己身上掏,却想起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给琼芳扔给那群强盗了,这会自己身上连一点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怎么?没有吗?”在大汉不耐烦的注视下,东方清平心急地低声问她。
“我……钱都给之前的强盗了。”她尴尬的告诉他。
“都给了,一毛不剩?”
“嗯,不如你给吧,大不了等出了山谷,我让人十倍还你。”
“这个……”
“这你也不愿意?!”她火大了。
他苦了脸。“不是不愿意,而是在上从不带银子,因为出门总有人替我打点,再不济,到票号领领就有,这会只身在外,身边无小厮付帐,所以阮囊羞涩。”他不好意思的说。
这意思就是两人身上都没钱了?
“如何?如果拿不出钱就滚,不要浪费老子的时间,老子的汤面吃了一半,眼看要凉了。”大汉怒目催促。
“汤面?”义明日听了口水都要流下来。
“这位兄台,能否行行好,先让我们赊账,回头我让人补给你。”他打商量的同大汉说。
大汉马上横眉竖目起来。“赊?你当我是傻子吗,把你们喂饱后跑得不见人影,还指望你们回来还钱?没门!”大汉手一挥就要把门甩上。
“不不不……有话好说,让咱们再想想办法,你别关门。”他马上抵住门。
大汉皱眉。“你们两个穷鬼,老子我不收乞丐,滚!”大汉硬要关门。
他死命抵着。“兄台,这么吧,在下怀里有块牌子,这牌子先给你,之后你可以凭这牌子到外头的东方票号去领钱。”东方清平不得已,掏出一块不起眼的木牌子丢给那人。
大汉牛眼一亮,赶紧拿起他丢来的牌子死命的瞧,这牌子上刻着东方两字,若真是八方海里东方的牌子,那可就值钱了。
“如何?能否容咱们叨扰一晚?”他问。
大汉捧着牌子眉开眼笑了。“请请请,快请进。”态度马上转变,将两人迎进屋子。
义明日讶然,一块破牌子而已,居然这么有用?
“来吧来吧,这锅面都归你们,吃不够我再煮。”大汉立刻端来两碗热腾腾的面摆在他们面前。
两人已经饿了一整天,这会顾不得形象礼节,各自端过碗大口吃起来,也不知是饿过头还是怎地,竟觉得这碗面是人间最美味的东西,然而事实上,这碗面里除了一点肉末细葱外,什么也没有,十足的清汤挂面。
吃饱喝足后,大汉又过来了。“两位今晚要睡的地方,我给你们准备好了,待会就可直接入睡了。”
“多谢兄台了。”他感激的道谢。
“嗯,随我来吧。”大汉领他们到后院一间破旧的小房间里。
“这屋子怎么又脏又臭,没别的房间了吗?”义明日见了立刻嫌弃起来。
“别的房间?你真当老子这里是客栈吗?!没了,就这间,看你爱住不住!”大汉怒说。
她忍不住怒火中烧,这人既骂她乞丐,又这般无礼于她,这要是在宫里,她早命人将他拉出去砍头了!
“你这个不知死活的——”
“住,咱们住!”东方清平立即打断她的话。
“哼,要不是看在你那块牌子,我这张床还不想让给你们睡!”言下之意,这间房原本是他的。
“呃,真是多谢兄台相让了,不过……这床只有一张,能否……”
“你们不是夫妻吗,一起睡有什么关系?”他见他们同行,以为是私奔情侣,要不就是外出迷路的夫妻。
一见被误会,义明日马上要澄清。“我们当然不是——”
“我们当然是夫妻,不过我娘子睡癖不好,习惯独睡。”东方清平又摀了她的嘴,不让她说话。
她气炸了,这已是他第二次摀她的嘴,简直放肆到极点,她一恼,从他腰间狠狠地捏下去。
他忍痛拢眉,低声对她说:“你不做我娘子,难道敢一个人睡吗?”他提醒她,出门在外,这人又长得凶神恶煞,她若敢独自一人睡,那他也没意见。
她一听,登时住了嘴,不再啰唆了,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同意了他的话。
但心里依旧不舒坦,凭什么说她睡癖不好,要找理由不会说他自己吗?
“谁说我睡癖不好,是你的打呼声吓人吧,哼!”她回敬的说。
“是是是,是我鼾声恐怖,不关娘子的事。”
“老子管你们睡癖不好还是打呼吓人,这房间只有一间,床也只有一张,你们若不满意,尽管滚!”大汉说翻脸就翻睑。
两人对视一眼,这方圆数里内只有这一个猎户,离开这里,他们压根无处栖身,只能忍气吞声。
“我们困了,这就要睡下了,兄台请了。”他忙笑着将人请出去,这里再破再臭,两人还是得窝着,嫌弃不得。
大汉这才哼着鼻子出去。
大汉一走后,两人眼珠子各自朝唯一的一张床转了转。
“这床是我的!”义明日先扑上床去,先声夺人。
东方清平瞪着她,微讽的说:“小日姑娘好身手,方才那速度在下还真认不出与先前要人背的是同一个人。”
她舒服地躺在床上。“你是男人吗?是男人就不该跟女人争。”她不屑的睨他。
“在下没要跟你争。”
“那方才你那讽刺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让你淑女些,这床我刚才看见了只虫在爬,不过想动手替你清虫,可你动作这么快,想必那只虫已经教你的小臀压成肉饼了吧。”
她一听,火烧屁|股似的跳下来,往床上一看,果然有条蜈蚣在床上,而且已经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