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包养了一个男人。
她开出一张一千万美金的支票包养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名叫海爵,是她此生的第一个男人,也是目前为止唯一的一个。
是天气太热吗?她真的热疯了不成?
“感觉真的很好。”车里,海爵不断把玩着手中那张薄薄的支票。“第一次被女人包养,原来是这样微妙。”
“闭嘴。”
白姝娜警告意味十足的狠瞪他,是怕司机没听到吗?幸好她有先见之明,上车时命令他坐后座。
“什么时候我要履行我对你的义务?”他心情愉快的瞅着她。“这些年来你阅人无数,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对吧?我真的很期待。”
她强迫自己坦然的看着他,冷淡的说:“这种事的时间由我决定,我会通知你,你只要把身体锻链好,做好准备就可以,不必再问了。”
海爵嘴边的微笑加深了。“是的,我的千万买主,我知道了,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静待你的通知。”
白姝娜紧抿着唇,视线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她真是懊恼得要死,可是都夸下海口了,有什么办法可以不“召幸”他?
她才不要他履行什么鬼义务,他们之间若再有亲密,那也绝不能用金钱当开始,她不要那样……
手机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是倪珊。
“你得快回来!”倪珊急道:“印度尼西亚的工厂发生了爆炸,情况很严重,你必须亲自过去处理!机票已经订好了,吴经理和林主任会陪同你一起去,还有,海爵也必须一起过去保护你,我确认过了,他有护照,也订了他的机票,你们两个的行李我已经让乐屏收拾好了,司机会直接送去机场。”
她又简略的描述了事发经过,挂上电话之后,白姝娜深吸了口气,还是焦虑不已。
很严重?到底多严重?
海洋集团在印度尼西亚的工厂规模庞大,光是厂房就有上万坪,员工上千人,宿舍不包含在里面,想到可能的死伤,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不会有事的。”
海爵蓦地牢牢握住她的手,她倏然抬眸,讶异的看着他。
“倪珊传讯息给我了。”
原来如此,她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情了,沉重地说:“这种天灾人祸很难说,何况还要跟当地的官员打交道。”
“姝媛姊会在天上保佑海洋集团,所以一定会度过难关。”
奇异地,这句话安慰了她。
没错,姊姊不会坐视心血被摧毁,姊姊会保佑她的,所以一定会没事……
他们直接到了机场,倪珊已经在等了,她说吴经理跟林主任已托运好行李去了候机室。
“因为没有机位,所以你们跟吴经理他们分坐不同的班机,但抵达的时间不会差很远。”
她把机票给他们。“随时保持连络,蓝秘书会把那边的情况即时让我知道,所以你不必分神通知我,略略就交给卫东人保护,你也不必担心。”
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已经在飞机上了。
飞机尚未起飞,白姝娜已经脸色发白的看着窗外,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倪珊带给她的黑色裤装,方便她下机之后奔走。
“你怎么还敢搭飞机?”海爵凝视着她,无法想象这些年来她给自己多少压力,那小小的肩膀怎么扛得起海洋集团?
“碰到了,还是得搭,硬着头皮也要搭。”她没有转头看他,依旧凝视着窗外,只是眼神一黯。
“没有安眠药吗?”他直盯着她。“应该吃颗药的,睡着了就不会恐惧了。”
她终于不再看着窗外,转头看着他。“有计划的出差我会那么做,今天太临时了,没想那么多……”她沉默了一下才说:“事实上,就算吃了药,我还是会恐惧。”
机长广播飞机要起飞了,空姐在走道回来走动,做最后的巡视。
没多久,飞机在轰隆隆的巨大声响中起飞,白姝娜脸上几无血色,整个人都在颤抖。
海爵紧紧搂着她,她靠在他的胸口,双眸紧闭,眉心深拧,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没事,我在这里,你很安全,不会有任何事。”大手牢牢的将她锁在自己胸口,感受着她正在承受的极度恐惧。
十三岁那年,她和母亲到美东玩,在美国境内转机时遇到了空难,白夫人不幸罹难了,她是幸运的生还者之一。
回到台湾之后,她有整整三个月无法开口说话,他花了很多心思讨她开心,她还是失去了笑容,期间一直在看心理医师做治疗,又过一年才稍为平复。
“你……那一夜之后,为什么消失了?”她以为自己永远问不出口,想不到在她最害怕的时候,她竟然会问他这个。
“忽然想去开开眼界,一直留在那里没什么意思。”他不动声色地说。
她迅速从他怀里离开,苍白着脸,愤愤地看着他。“没意思?你说没意思吗?你想过我的感受没有?!”
她怎么会在几万公尺的高空上跟他算旧帐?但她就是忍不住了,她要知道!
海爵定定的看着她愤然的美丽面孔低语,“我以为我们一样洒月兑。”
“什……什么?”迎着他若无其事的眼神,她的心沉进了无底的冰洞里。
她十八岁那年,他二十二岁,大学都没混毕业,旁人眼中没出息的小伙子,只会打架,惹是生非,还一天到晚惹她、激怒她,却只对姊姊一个人好,只听姊姊一个人的劝,她却还是傻得一直暗恋着他。
她高中毕业的那一夜,他爬窗进了她房间,把自己当成年礼送给她,她还因此兴奋得快不能呼吸了。
她以为虽然他喜欢的人是姊姊,但至少对她是有感觉的,不然不会走进她的房间,所以,她羞怯的朝他点了点头,接受了他本人的“礼物”。
她在紧张之中,生涩的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了他,她认为那代表了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因为她是他的女人了。
可是,就在他走出她的房间之后,隔天他竟然就失踪了。
她找不到他,海伯说他留了字条要出去闯一闯,只拿走简单的衣物,大部分的东西都还在。
他要去闯一闯?去哪里闯?
她心急如焚的找了他一个月,他却仍然下落不明。
她问海伯为什么不紧张,都不去找他?海伯说那没出息的孩子随便他去哪里,他当没有这个外孙。
海伯可以当没他这个外孙,可是她无法当没他这个人,她把自己给了他啊,他怎么可以一走了之,彷佛她只是一夜,不需要对她有所交代。
八年了,八年过去,他终于出现了,她等着他给她一个说法,一个她能接受并且原谅他的说法,但他却说是出去开开眼界,一直留在白家没有意思?
去他的!他偏要选跟她发生关系的隔天去开眼界吗?这说得通吗?
她冷冷的瞪着他,怒火大盛的开口了,“是啊,你说的没错,那件事没什么,我们确实都该洒月兑以对,我们也都做到了!”
他看着脸色刷白的她,故意说:“如果你要我对你负责……”
“当然不!”她马上打断他的话。“都什么时代了还负责?何况现在我是你的买主,你是我的!负责那种事,不存在我们的关系里。”
他咧嘴一笑,“我懂你的意思,我是你的。”
他们一下飞机就被大批媒体包围。
海爵护着她,替她阻挡了闪不停的镜头和麦克风,顺利让她上了公司派来的车。
印度尼西亚厂的总经理秘书蓝采芸也在车上,她贴心的递了两瓶冰凉的矿泉水给他们。
“辛苦了,这么快就赶过来,天气很热吧?先向您报告,爆炸当场死了七个人,目前受伤一百多人,重伤二十三人,这里的公共安全部门已经介入调查了,媒体则要求联访,为了不让更多离谱的流言传出,我安排了晚上的记者会,这里是详细的发言资料,请您过目。”
白姝娜一语不发的接过资料,蹙着眉心看完。
“呃……还有一件事您可能要先知道。”蓝采芸欲言又止。
她抬眸看着她。“什么事?”
“公共安全部门对我们很不友善。”
白姝娜的嘴角抿紧了。“他们找麻烦吗?”
蓝采芸点了点头。“可以那么说。”
她又蹙起了眉心。“是要什么好处吗?”
“可能是,但还没有人明讲。”
“我知道了。”白姝娜心烦地说:“如果不会太过分,我会适度满足他们的要求,事情闹大了没好处,我希望尽快平息下来。”
蓝采芸松了口气。“您真明理,我会把您的意思传达给总经理。”
白姝娜嘴角微扬。“吴总完全不肯妥协吗?”
吴升扬是她亲自找的总经理,有很丰富的经历,领导力也很强,为人更是刚正不阿,不过那份刚直有时候也会变成缺点。
“嗯。”蓝采芸烦恼地说:“总经理说我们没有疏忽的地方,我们的公共安全做到了一百分,那是人为疏失,所以态度很强硬。”
“知道了,我会再跟他谈一谈。”
白姝娜闭起眼假寐,让脑袋暂时净空,还没开始面对,她就已经累了。
不但要对外,还要对内,吴升扬绝对有他自己的做法,她还要安抚他、说服他,弄得不好,让他觉得职权被干预的话,他可能会愤而离职。
姊姊,你在看吗?你要帮我渡过难关,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