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他下山,在山脚下一间称不上大的超市里买生活日用品,当然,同时也准备了他的。
他将两只装满生活基本用品的塑料袋放进了车里,这时耳边传来了陆露的声音。
“将车锁好,我们还要去市场。”
于是,他跟着陆露的脚步,弯进了下一条街口,来到她口中的“市场”。
与其说是市场,在倪尚顺看来,倒比较像是几摊私人卧集的小摊贩而已,要称上市场还真是勉强了。
陆露来到卖猪肉的摊贩前,向老板买了五花、猪腿、排骨及绞肉,但分量却远远超乎倪尚顺想象的。
“等等,妳买太多了,妳真的这么爱吃猪肉吗?”印象中她似乎没特别偏爱吃猪肉才是呀!
“这里是三个星期才有一次的市场,两人的分量我计算过了,这样买才够吃。”语毕,她付了钱,将一大袋猪肉往倪尚顺手上塞,接着又转往下一摊。
这一回,她一口气买了两只鸡。
手里又被塞了两只鸡,见她似乎打算这么继续买下去,他忍不住开口了。
“就算这里是三个星期才有一次的市场,妳也不用一次买这么多吧?别的地方也有卖不是?”她是故意的吧?故意买这么多肉要他提,彻底施行要他当苦力的是吧?
“再往前开二十分钟确实还有个市场没错。”陆露说。
闻言,倪尚顺睨她一眼,再次确定自己的想法没有错,她是故意的。
“但是,这里卖的全是个人饲养的健康牲畜,跟市场里的不一样,我只在这儿买。”话说完,她手里又多了一只鹅。
不一样?吃进肚子里不都一样,哪里不一样了?当然,倪尚顺没将这些话说出口,因为现在发球权可不在他身上。
不再多话,他们来到鱼难前。
鱼贩老板娘一见到陆露,马上笑咪咪地朝她开口:“小陆啊,我今天可是帮妳挑了最新鲜的货色来,全都帮妳处理好了,这些是煮鱼汤最好吃的,这些要煎要蒸都可以,还有妳上回说要的虾跟蛤蜊都在这儿了。
老板娘一口气拿出了分门别类好的提袋来到陆露眼前,她笑着接过,并问道:「今天有鳗鱼吗?”
“有,今天刚好捕捞到,妳等等,我马上帮妳处理一下。”老板娘忙不迭应着,一个转身再回头,手里便多了一条肥美的鳗鱼及利刀。
“好,妳别急,我很有时间,妳小心一点。”陆露轻声对着老板娘说道。
倪尚顺瞪着那笑得亲切的女人,一方面无言地抗议她加购的动作;另一方面则是抗议着她过分的差别态度。
他从没见过她对谁这般亲切,至少对他就没有,这女人也未免太偏心了。
不一会,他们付了钱离开了鱼摊,手里不止是刚才所买的鱼获,好心的老板娘还多送了他们一些鱼,陆露的好人缘让身旁的倪尚顺有些意外,反而是他这个大明星被忽视了,但这里的人多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不认得他也不算太奇怪。
“看不出来妳这么有人缘。”倪尚顺低着头,对着正在挑其他食材的陆露说着。
“我长得漂亮,有人缘是正常的。”陆露头也不抬地回应道。
她当然明白他在想什么,他以为依她这一身的刺青,又总是挂着一脸生人勿近的酷样,该是教人敬而远之才是,但那是不懂她的人才会这么认为。
他果然一点也不了解她!
闻言,倪尚顺笑着在她耳边说道:“妳说得完全正确,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进我公司当艺人,妳有着百分百大红大紫的本钱,我用我的人头跟妳保证。”
这一回,她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我要你的人头做什么?”她的声音很小,只有他俩能听得见,但声调却十分冷硬情。
认识的头一年,这事他便向她提过一回,那时她表明了没兴趣,之后便没再听他提过这事,今天是怎么了?想试她底限是吗?
“那我把我整个人都给妳好了。”他无柔警地靠向她,两人间的距离瞬间为零,看似非常地亲昵。
“小陆哦,那个『烟斗耶』是妳男朋友吗?这个赞哦!体格好。”见了他们那好亲密的模样,摊贩老板忍不住笑着问她。
“他看起来像吗?我没有男朋友耶!还想改天请老板你为我介绍个好男人呢!”她不理会执意黏她黏得紧的男人,只顾笑着回应老板的话。
“哎呀,妳真爱说笑,我上哪去找比这个赞的货色呢?”老板只当她是说笑,殊不知她说的全是实话。
“是呀,上哪找比我好的货色呢?”虽然听不懂老板那句“烟斗耶”是什么意思,但其他字句他听得明知道老板是在称赞他,这让倪尚顺心情大好。
这个“市场”充其量只有十来个摊贩,每个老板都认识陆露,因为她自去年开始,每一回的贩卖日都没缺席过,而且向他们买东西都是客气有礼又大手笔,大家都很喜欢她。今天难得她带了人来,又是个器宇不凡的男人,所有人都认定他们是一对,在一旁同时听见她回答的人,也只当她是在说笑了。
她也懒得多做解释,若在一堆观念保守的长辈面前,说她跟倪尚顺之间只有关系的话,那么下回她可能什么东西也买不到了,所以多一句不如少一句的好。
“走吧!先把这些东西放回车上,我还有东西要买。”
还买?
倪尚顺看着她,并没有依言马上移动步伐,“要买就一次买齐吧!我还提得动。”
双手全是满满的塑提袋,重量着实不轻,但她都买了那么多东西了,这里能买的东西她几乎全买了,还能买什么?也只有小东西了吧!
“我肯定你提得动,但前提是你必须有第三只手。”丢卉令他满头雾水的话,没多做解释,她率先迈开脚步,使得身后的不得不跟上。
而倪尚顺这才发现为何她刚才不先直接开车过来,这条路太小了,再加上所有的摊位挡着,她的悍马根本就进不来。
放好了所有东西,他们再次折回,看见她买下的物品,倪尚顺这才了解为何她刚才要说他没有第三只手了。
她买下一大瓮的酒,满满的酒红色水液加上本就厚重的陶瓮,那重量对一个男人来说倒是可以承受,但对一个女人来说就重了些,难怪她说要他干苦力,原来真是干苦力,抱着这一大瓮酒走路还真是消耗体力的一件事呢!
“这是什么酒?”双手抱着大大的酒瓮,倪尚顺好奇地问着身旁两手空空、显得惬意的女人。
“桑椹酒,喝一些有益身体健康。”陆露淡淡地瞟了身旁的男人一眼,见他如此认真地为她干苦力,她这才好心地补上一句。“晚上开给你喝,说不定你也会喜欢。”
闻言,倪尚顺挑起了眉,看向身旁女人的目光有了些微变化。“有妳、再加上酒精,我肯定会喜欢的。”
“那么,就敬请期待了。”
她没有辜负了他的期待。
昨晚,她的热情教他很是愉悦,而桑椹酒也比想象中来得顺口好喝,虽然没什酒精浓度,但有她以最甜腻的方式邀他一同品尝,那感觉不是一般的烈酒可比拟的,相对她更是醉人了。
只不过,这张床还真不是普通的硬呀!睡了一夜,换来的却是腰酸背痛的后果,难怪昨天她会那样看着他,她早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是吗?
倪尚顺睁着眼,瞪着头顶上的蚊帐,想着她昨天说的“后悔”两个字。
后悔?还早得很呢!干苦力不算什么,睡硬木板床也不算什么,再多个睡个两天,相信身体自然便会习惯的。
屋里的一切要比他所想象的好上太多了,这古厝只有外观是古厝,屋里的一切全经过改造装潢,多数是现代化设备,只保留了一些古式家具,好比木长椅及木床。
好半晌后,倪尚顺决定不再跟这这张让他腰酸背痛的木板床温存,他起身走出室外,在中央主屋外的长廊上看见了陆露。
“饿吗?”她问,手里剥着花生壳的动作却没停下。
倪尚顺无声地摇着头。
“那你先去刷牙洗脸,好了就过来帮我剥花生。”
收到命令,他乖乖地去刷牙洗脸,完后回到长廊下,学着她拿了张小木凳坐下来开始剥花生。
天玉教主Ni在剥花生?若不是在做实境节目,说出去谁相信呢?他忍在心底自嘲着。
“我现在才发现妳挺会使唤人的,故意的吗?因为想赶我去住饭店?”
“住饭店对你比较好,这里生活无聊,你会觉得无趣的。”当然,使唤人也是很自然的动作,她不会否认这一点的。
倪尚顺停下手里的动作望着她,认真地问道:“有多无聊?”
“很无聊,连平常人都会觉得无聊的无聊。”陆露也跟着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与他对望,等着他说出决定住饭店的话来。
他的眼对上她的,没人避开对方,她的话让他眼底出现好奇,却非退却。
“那么……妳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下田种菜、生火烧饭,偶尔画画、工作,晚上乘凉看星星,再来就是睡觉。”几乎都是相同的生活莫式,只是她的出现真是意外中的意外,她怎么也料想不到她会同他一起住在这屋里,在昨天以前若有人告诉她说他会住下来,她打死也不信的。
“嗯……怎么听起来这么像是老人退休的生活呢?她几岁呀?”经过昨天一日苦力生活后,又因为她是事事正经的陆露,对于从她口里说出的话,所存的真实性已达百分之九十五,剩余的百分之五存虑也早早被踢入角落,浮出率是零吧?她是玩真的,没在他开玩笑。
陆露赏了他一记白眼。“我爱提早过退休生活,而身为一个男人,你后头的问题并不有礼的表现。”所以她拒绝回答。
接收了她赐予的白眼,倪尚顺反倒勾起微笑。
这玩太过沉着,想要动摇她的情绪很难,但他就爱逗她,即便是使她动怒也好,因他相信没多少人能挑起她的情绪反应,而他想当那其中的少数。
“那妳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嗯!”
“那我更要跟着妳体验一下这样的生活了,我很想知道其中究竟有着什么乐趣?妳都可以在这里生活一整年了,没道理我连个几天也过不去,是不是呢?”没道理她能而他却不行,所以他要继续坚持下去,他要她收回“后悔”那两个字!
“随你便。”他老大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