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经过温老爷私下质问,温天乐大方承认是他派人去王府请瓶湘云回来。
他理直气壮的说,她嫁去一段日子,也该回家探望舅父舅母,况且舅母是真生病,他知道舅母想念她,才会自作主张请她回府一趟。
证实心中猜测,温老爷更气儿子,而心中也更加忧虑,就怕瓶湘云想起些难过的事……
瓶湘云虽不知温家父子的私下谈话,用删去法却也猜得出是温天乐派人去王府,不过,她总觉这个温天乐有些怪异,同样是关心,舅父舅母的关心,让她倍感温暖,可他的关心却令她觉得不舒服,那失控的情感,再让人不敢恭维。
“夫人,奴婢总觉得表少爷对你……,怪怪的。”
连小春也这么说,要不是黑虎守着,她想,他定会一直来骚扰她。
夜深,大伙皆巳睡下,她睡的房间又大又舒服,她却反而睡不着,思绪翻腾。
舅母的病虽不严重,但一来这是她嫁人后头一次回娘家,若连住一宿都没就折返,未免太不近人情,再者,她也想多住两日,査明瓶湘云自杀的真正原因,署光已现,她得抓住这光顺势査下去。
她下床倚在窗边,见外头明月高挂,一股相思涌上心头。
才留下的第一晚,她就思念起王爷,不知现下他回府没,吃饭否﹖还有御暄,知道她要回温家,他马上想跟来,可碍于种种因素无法让他同行,他还啼哭一阵。
她人虽在温家,可心头却极挂念王府,毕竟她一来到天佑皇朝就是直接住在摄政王府的,在她心中,摄政王府巳是她真正的家。
“什么人?”外头留守的侍卫突然出声喝道。
“是本少爷!”温天乐的声音响起。“怎么﹖本少爷在自己家里走动也不成?真是反了!”
“温少爷,夫人巳经睡下,请你勿要打扰!”许是黑虎有下令要特别注意温天乐,侍卫们的态度颇强硬。
“勿要打扰﹖我打扰谁了,打从湘云妹妹回来就不让我和她说句话,是把本少爷当贼防了吗﹖这儿可是温家,不是你们王爷府!”温天乐似乎有些醉意,有些大舌头,吵吵嚷嚷的。
“温少爷,请你离开!”
“我偏不!湘云、湘云,哥哥来看你了……”温天乐叫嚷着,旋即像被人捂住嘴似的,只能发出鸣鸣声。
她猜,他肯定是被侍卫强硬驱离了,本不想搭理,但脑内灵光一闪,这不正是她调査的最佳机会﹖白天有黑虎亲自保护,这个温天乐别说靠近她,一看到黑虎他就连一声也不敢吭,再者,从声音听来他有点醉意,喝醉之人心防弱,也许再能让她打探出一二。
趁鸣鸣声还没消失,她忙不迭拉开房门,所见情景如她臆测那般,两名侍卫捂着温天乐的嘴,正强硬将他架离。
“慢着。”款步走出房外,她出声阻止,“不许无礼,快放开表少爷。”
“是,夫人。”
侍卫一松手,温天乐马上对他们低咒了声,旋即又要冲向她,有过前车之鉴,暴冲的大猪马上被侍卫架住。
“放开我!”温天乐不满的咆哮着。
瓶湘云慢步走来,压下心头的厌恶,轻声对他说:“哥,你难道忘了妹妹我有哮喘,你这么横冲直撞,要是吓到我害我发病,你不难过吗?”
“喔。”温天乐盯着她看了片刻,仿佛是看陌生人一般,旋即愣愣点头,“哥慢,哥哥不会再吓着你,你先让他们放开我。”
“放开我表哥吧。”她对侍卫说,但侍卫似乎担心他会伤害她,迟疑着。
“你们放心,本少爷可是你们夫人的哥哥,我能对我妹妹怎么了﹖我不过就是太久没看到她,太过激动才会……冲去抱她吓着她。”温天乐抬高下巴,高傲的道:“我可是温家染坊的当家,佑安县鼎鼎大名的温老板,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我难道会害自个儿的妹妹不成!”
听了他大言不惭的话语,加上瓶湘云使眼色,侍卫终于放开他。
—被放开,他马上上前拉住她的手。“湘云,自你出嫁后,哥哥天天都在想你,我还大病了一场,先前才没随爹娘去王府看你。”
温天乐声声苦地诉说,她却觉得他是惺惺作态。
现在想想事情真是有些蹊跷,之前舅父舅母去探望她时完全没提到他。
温家就只有这个独生子,理当如同她亲哥哥,她失忆,舅父舅母应当会告诉她家里还有个亲人,可如今全无提及,怎不教人费疑猜。
最怪异的是,白天见他抱她,舅父还大发雷霆,怒骂他是畜生,事后舅父虽解释那是一时情急才月兑口误骂了难听的话,可她还是觉得舅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颇有不满。
“湘云,娘说你失忆,这是真的吗?”背对着侍卫,他直盯着她,眉一挑,眼神突然露出令她不喜的暧昧。
她拔开他的手,“哥,我是真失忆了,以前的事我全不记得。”她看他一眼,“我也忘了你,你可别生我的气。”
“怎么会呢,哥哥向来最疼你了。”他试图再握她的手,她却巧妙的躲开。
“哥哥,这么晚了,你不回染坊,嫂嫂不会生气吗?”
她这一趟回来,才对温家有更多了解。
温家染坊在佑安县是数一数二的,舅父年纪大后将染坊交给温天乐全权管理,为了就近工作,温天乐在染坊那边盖了新屋,他与妻妾儿女住那边,温家旧宅就只有二老和些照应的丫鬟及老奴仆。
“我来看我妹妹,她生什么气!”温天乐哼了声,瞅着她,仿佛对她失忆一事仍半信半疑,套话般的问:“湘云,你记得你嫂嫂还有雀儿吗?”
她摇头,“是舅母跟我说你跟嫂嫂们住在染访的。”她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雀儿是谁?”
被反问,他突然一愣。踌躇片刻后才干笑道:“你真忘了雀儿﹖她以前是你的贴身丫鬟,现在是……我的偏房。”
心口一突,古代少爷对家里丫鬟下手,其实也不是太少见的事,可为何她一听到这事,就直觉其中定有蹊跷﹖“既然雀儿是我以前的贴身丫鬟,那明日哥哥你带她来见我吧,也许雀儿能帮助我恢复记忆。”
她一说,他就仿佛受了莫大惊吓般连连柜绝,“不行,雀儿她有孕在身,大夫说她身子不好,有小产现象,要多休息,不适合走动。”
“这样啊。”他过大的反应,让她心生疑窦,“那我过去看她,顺便看看温家染坊……”
她话未完,他便急着否决,“不,不可以!”
他情绪波动很大,更加印证她心头的臆测,她想,雀儿肯定知道一些秘密,他才阻挡着不让她见雀儿。
她佯装生气,嗔道:“哥哥,你方才还说你疼我,是不是我嫁人后,你就当我是泼出去的水,更甚者,是把我当女儿贼在提防,所以才不让我去温家染坊﹖”
她突如其来的指控,让他慌张的忙解释,“呃,湘云你忘了,大夫说过,染料也可能诱发哮喘,不是哥哥不让你去,是从以前爹娘就不让你去染坊。”
温天乐心下惴惴,总觉得失忆后的瓶湘云仿佛变了个人似的,不再像以前那般柔弱无主见,现在说起话来是没他家婆娘那样咄咄逼人的刻薄,可是伶牙例齿得令人难以招架。
“是这样?”
“当、当然是。”温天乐陪笑道,“以前爹娘都不让你去了,现在你可是摄政王夫人,倘若你去了染坊有个闪失,我们家人可担待不起。”
虽然他说得冠冤堂皇,但她仍抱持坏疑,不知怎地,她还是认为雀儿是解开她心头谜团的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