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兰家隔壁搬来了新邻居,是一对中年夫妇和儿子,那个儿子大她两岁,好像叫做骆硕华,是个有点酷,又有点狂妄的高中生。
她看过他几次,觉得他很帅,剑眉底下是深邃的大眼,睫毛比女生还浓密,鼻子笔挺好看,更别说薄而刚毅的嘴唇。
她才十四岁,不懂得怎么看男人,但总觉得那位邻居哥哥很像偶像剧里,若即若离、又帅又坏,偏偏让女主角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主角。
因为那种不羁气质,他被她归类为危险人物,而且两人很明显不是同一挂的,她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加上还很生分,所以不曾打过招呼。
直到某个星期六下午,她穿着俏丽的白洋装、白凉鞋,散步经过住家附近的公园时——
“啊——”天外飞来一颗篮球,直接往她招呼过来,吓得她瞪大眼,一个踉跄,跌坐地上,因为用力一拐,凉鞋鞋带绷断了。
肇事者骆硕华瞪眼骇叫一声,“糟!”下一秒反应很快地冲向沈夜兰,大喊:“快闪开!”
他赶在球打到沈夜兰之前,伸手一拨,成功地把球拨开,却因此看见她跌倒时裙子往上翻,露出小熊维尼图案的内裤。
骆硕华很想帮她把翻起来的裙子拉好,又怕被她误会,所以选择蹲在她面前,用身体挡住,避免被别人瞧见春光。
他倾身向前,酷酷地拧眉问:“喂!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他认出她是邻居妹妹。
沈夜兰摇头,她没受伤,只是右边脚踝有点怪怪的,好像什么东西松开似的,但是她没空去看,因为危险大哥哥靠她好近,她怕怕!
“既然没事,那你最好快点起来,不要再坐在地上了。”他眼神瞟往她翻开的裙子,又不自在地转开。
“硕华,怎么样?小妹妹有被球打到吗?”和骆硕华一起打球的两位同学朝他喊话,迈开脚步准备走过来察看。
骆硕华见同学要走过来,心急了,管不了这么多,直接动手拉沈夜兰的裙摆——
“啊——干什么?!”不明所以的沈夜兰满脸恐慌,她以为邻居哥哥是变态,想要掀她裙子,连滚带爬地往后退。
“怎么了?”听见尖叫声,两位同学加快脚步奔来,一脸担忧。
“他……”沈夜兰眼眶蓄泪,连鼻头也红了,颤抖地指着骆硕华,很委屈地指控。“他掀我裙子!”
“嗄?!硕华?!你怎么……”同学难以置信地瞪着骆硕华。
“真想不到你会做这种事!”另一名同学也是一脸鄙夷。
“拜托!”骆硕华气结,翻了个白眼。
被这样误会,他不悦地拧着浓眉。“我有那么无聊去掀女生裙子吗?是她的裙子翻起来,我怕被你们看到,好心帮她把裙子拉下来,还反被冤枉,真是的,好心没好报。”
“这样哦~~”两个同学异口同声。
“当然是这样!”忿忿地点头后,他朝向仍坐在地上的沈夜兰说:“哥哥我没有欺负女生的怪癖,我是想帮你把小熊维尼遮……”
本来是很大声的解释,但说到小熊维暮筢忽然语塞,这岂不是在跟她说:我已经把你内裤的图案看得一清二楚了?
“算了。”撇撇嘴,不解释了。“你没事就快起来吧!”
沈夜兰脸色暴红、点点头,她听懂了,人家没有要欺负她,是她误会了,只是,她的内裤被他看光也是事实,好糗哦!偏偏他们是邻居,以后最好不要碰到面,真是无脸见他。
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沙土,沈夜兰正要转头离开时,这才发现,绕在脚踝上的凉鞋鞋带断了。
“啊……”她低叫一声,弯腰拾起凉鞋,面有难色,断成这样,根本不能穿着走路,她的小脸垮下,如果她要回家,只有两个方法——
一是穿着另一只鞋,一蹦一跳地跳回家,偏偏这段距离说短不短;二是乾脆两只鞋都月兑掉,赤脚走回家,她可以想像赤脚踩在柏油路上有多烫、多痛!
她一脸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骆硕华看了她的凉鞋一眼,明白了状况。说起来她的鞋带会断掉,他要负很大的责任,如果让她这样可怜兮兮地回去,就太说不过去了,男子汉敢作敢当,他决定要送她一程。
“上来吧!”他在沈夜兰面前蹲下。“反正顺路,我背你回去。”
“谢谢……”沈夜兰受宠若惊,紧张兮兮地趴上他的背。
背起沈夜兰后,他转身和同学道别,便离开了。
走了几步后,骆硕华发现背后的邻居肢体僵硬到不行,而且还把手掌轻抵在他背上,阻隔胸部与他的接触。
骆硕华哪会不知道她想什么?但他撇了撇唇,不戳破,省得她尴尬难堪。
回到家,骆硕华把她放下来,他们两家是比邻而居的透天厝,门前有一道雕花铸铁的围栏,围栏到大门的这段距离是三坪左右的空地,空地的一边是小花圃,另一边则是停车坪。
沈夜兰很礼貌地点头致谢。“谢谢你背我回来。”
他没有丢下她不管,她真的很感激,他也不是那么坏嘛,是她想太多了,他其实是个挺好的大哥哥。
她眼帘低垂着,骆硕华看着她长而鬈翘的睫毛、小巧挺立的鼻子,以及光滑细致的白皙肌肤,再配上那柔顺的语气、乖巧的气质……
他的心口居然很奇妙地收缩了一下,嗯~~他在心底赞赏着,虽然他对小妹妹不感兴趣,但不得不说,她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嗯哼!”他点头应声,当作接收到她的谢意,然后倚在自家雕花铁门的门框上,姿态慵懒、眼神好笑地看着她打开铁门,拎着凉鞋、踮着脚尖,蹦蹦跳跳地穿越花圃。
在她即将打开大门时,他在她背后冒出一句:“嘿!其实你不需要用手挡住,我的背没有太大感觉。”
“蛤?”他天外飞来一语,让沈夜兰一脸困惑。
她拧眉歪头看着他,却见他俊美的脸庞露出恶作剧的笑容,那薄唇勾起坏坏的弧度。
她模不着头绪的娇憨表情让骆硕华爆笑出声,他拍着大腿,朗声大笑,俊帅的容貌让天地顿时失色。
他也不好心一点说个明白,就这样笑着进了自家大门,任由沈夜兰有听没有懂。
她带着不解的心思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橱取出衣物,对着穿衣镜换下洋装,边喃喃抱怨:“怪人……什么叫做他的背没感……”
“啊——”当她在镜子里看见微微隆起的少女胸脯时,这才后知后觉地讶叫一声,满脸羞愤。
他指的该不会是——她的胸脯小得让他没感觉吧?
回想起他坏坏的笑容,沈夜兰愈想愈有可能。
“吼~~”她嘟唇顿足,一张小脸气得通红。
她收回她的评语,他才不是什么“挺好的大哥哥”,他根本就是劣根性很重,可恶的大哥哥!
真气人!她以后遇见他一定不会打招呼,在路上碰见了也要闪得远远的,才不要让他有机会嘲笑她!
这就是骆硕华与沈夜兰的第一次接触,虽然上演了男背女的英雄戏码,让彼此留下深刻印象,却称不上浪漫。
自此之后,当然无法像沈夜兰想的那样,在门口碰着了却当作不相识,因为骆硕华会主动找她说话,他发现这个邻居妹妹挺好玩的,大概因为她是独生女,被父母教养得太听话了,每次看见她一脸乖巧,他就忍不住逗她一下,久而久之,成了他的乐趣。
相对的,被骆硕华逗习惯了,沈夜兰倒也泰然自若,知道他只是嘴巴上说说,其实很多时候挺照顾她的……
就像那次她的爸妈到外县市去了,家里只剩她一个人,却遇上生理痛。
她体质虚寒,每次月经来都痛到冒冷汗,偏偏家里的止痛药没了,只能冒雨出门买药。
正当她准备外出时,被骆硕华遇上了,他注意到她的脸色苍白,担忧地问出原因后,也不管风雨多大,骑着车冲入滂沱大雨中,帮她买止痛药。
当他半湿着身子,冷得发颤地将止痛药交到她手上时,她心里一紧,眼眶红了。“谢谢你……”
见她快哭了,他发噱地拍了拍她的头顶。“真是的!有什么好哭的?”
然而,当她抬起泫然欲泣的水灵眼眸看着他时,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扎入他的心窝,微刺微痒。
他豪迈地甩了甩头,忽略那份搞不懂的异样情绪,只当是对她的心疼。
几年相处下来,独生子的他把沈夜兰当成自家妹妹看,对她的关心更视为理所当然;但他不知道的是,沈夜兰不见得需要一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