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说爱时必说爱 第三章 作者 : 陈秋繁

陆无双到美国的头三天,很是尽责的代替指导教授开了三天的会;每天有听不完的学术专题报告、参加不完的座谈会——不过,通常是她落座,别人口沫横飞的谈。

说快也不快,会程很快的进入尾声,而她也终於得以收拾行李,搭上美国国内班机飞往她出嫁到美国的朋友林语竹家中,享受那贵宾级的招待。

到林语竹家的第一天,她连晚饭都没吃,整整睡了二十四小时後,刚好赶得上和林语竹以及她的洋老公吃第一顿晚餐。

吃完晚餐,她陪著他们夫妇闲聊了会儿之後,又回到客房,继续她那怎麽也睡不够的超优质完全休息。

终於,在抵达朋友家的第三天,陆无双被著一头没扎的长发,穿著宽大的T恤和及膝短裤,手捧著一本她出国前打包进行李箱的言情小说,神清气爽的出现在厨房,随意找个光源充足的地方坐了下来,开始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这时,她背後的纱门咿呀的发出声响,她以为是语竹或是她老公回来了,於是她稍稍将注意力自书上移开,回过头去,对著来人道了声:

「早安。」现在已是十一点,不过对她来说,只要还没过中午十二点,就叫早安。

道了声早後,她又埋首书中,让那被打断的剧情得以延续下去。

「你是谁?」一个躁著英文的陌生男人声音在她道早之後自她背後响起:「我以前没见过你。」

听到这两句英文,她也十分的肯定,她在这之前也绝对没见过这男人——这时,她叹了口气,放下了书本,认分的回过头,仔细打量这个陌生人。

一个金发、高壮、结实、看起来长得还挺顺眼的男人。

「你说什麽?我全部听不懂。」明知他听不懂中文,她还是有义务要以中文提醒对方这件事。

尽完自己该尽的责任後,她便当眼前的男人已经在空气中蒸发,再也不见人影似的,捧起她带来的小说继续看下去。

瑞克-艾斯理自从拉开纱门後,便被这个有著一头直顺、乌黑秀发的神秘东方女子给吸引;他见过不少东方女人,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能让他的心产生与现在相同的悸动。

自从杰克结婚後,只要排得出时间,他必定会上杰克家小住个一、两天,算是休息,也算是和昔日老友联络感情。

没法子,这五年来他简直成了个空中飞人,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今天还在西班牙拍戏,明天可能已经飞到了日本为电影做宣传,到处以旅馆为家,就连三餐也在饭店解决……而回自个儿在比佛利山的住家,做的也只有两件事——洗澡、睡觉。

若真要寻得点家的感觉,只有上杰克这儿来,吃吃家常菜、陪著杰克到牧场里骑骑马;能做点普通人做的事,对他这个红遍全球的超级巨星来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奢侈了。

这回,好不容得了三天休假,他毫不犹豫的开著车子朝杰克的牧场前进,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回迎接他的,不是杰克那总带了点嘲讽的表情,或者是语竹那开心的笑容,而是一个深深触动他心弦的神秘女子。

「我是瑞克-艾斯理本人。」不是他自信心过剩,但是,这世上真要不知道他是谁的人尤其是女人,还真是不多了。

他认为她之所以看到他之後,没起任何反应的原因,绝对是因为她认为他只是个长得像超级巨星瑞克-艾斯理的男人而已。

陆无双听到他如此这般的介绍自己,眉头微微蹙起,心里纳闷著:哪有人的自我介绍词是这样的?

我是瑞克-艾斯理本人?怪了,他要不是本人,难不成她见著的还是分身不成?拜托,他又不是宋七力,哪来那么多分身、本首的。

她心想,反正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得懂、还是听不懂英文,乾脆装傻到底,省得麻烦。

於是乎,她只是轻轻抬起眼睑,眼光稍微的困了他一下後,又垂下眼,专注於书本上。

瑞克见到她这般反应,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这几年来唯一能触动他心弦的女人居然对他无动於衷!更有甚者,甚至连理都不理他!那麽,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不过,他随即定下心来,细想了下自方才他进门後所发生的事,他得出了个结论——

「嗯,她可能觉得我太招摇了。」

他心中压根儿没想到,陆无双根本认不出他这个红遍半边天的超级巨星,便一迳儿的认定她必是因为他方才的态度而不理他。

知错即改,是他小小的优点之一,於是他放段,拉了张椅子,坐在她身侧,柔声道:

「小姐,你可能会觉得我是个骄傲的人,但我向你保证,真正的我是个风度十足的绅士,绝对不会做出什麽冒犯淑女的事……」他以影迷们最为津津乐道的独特嗓音,开始向她倾吐满腔爱意:「当我推开门见到你的背影时,我就知道我的人生从此会不同,是你带来我生命的阳光、充实我的灵魂、填满我的空虚、打造了我未来的蓝图……」

原本打算彻底漠视他存在的陆无双,听到他居然已经开始为她吟起诗时,脸上的表情简直是哭笑不得;而听著他的「咏叹调」里的内容,她不禁觉得她手上这本小说中的词汇都没他用得多,修辞也没他说得漂亮。

这家伙若不是天生的诗人,就是专门以骗女人为业的登徒子。

而非常不幸的,她陆无双对以上这两种人是绝对兴趣缺缺的。

若真要说她喜欢的类型,嗯,她喜欢的就冷天霁那个样——生性别扭、脾气古怪,可有时又老实得可爱。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当然没法儿天天快乐,可至少他的某些反应,却不由得让她不时的想逗弄逗弄他,看他那想气却又不能气的可爱模样。

想想,冷天霁可也真是倒楣,什么样的名门淑女、大家闺秀、气质美女不去爱,偏偏爱上她这个以整他为乐的普通女人——她心里头知道他是爱她的,不过他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怎麽也不肯承认。

哎,没法子喽,谁叫她喜欢他那个别扭样呢?要不然,她早逼他承认,哪可能还耗到现在啊。

现下,面对这个拚命以诗歌赞颂她的美、她的内在的奇怪男人,她反倒觉得非常不能适应。

陆无双双手抱胸,看著眼前滔滔不绝一直说话的男人,不晓得该拿他怎麽办才好。

她要是出声用英文叫他开嘴,那么他就会知道她懂英文;可她要是让他知道她懂英文,搞不好日後不止是跑到她面前滔滔不绝而已,还可能变本加厉的缠著她不放……要真到那种地步,可惨了。

唉,这更是奇怪啊!去年的这个时候,追求她的人也不过小猫两、三只,谁料想得到,自从今年夏天来了个男学生闹著要为她自杀後,她简直像是桃花上身,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不长眼的男人尝试著要与她搭讪。

不说别的,当她一上飞机後,有个同坐头等舱、自称是某某保险公司的老板,便与人换了位子,硬是换到她身边和她拉哩拉杂的说了堆话;而到了开会的会场,便有堆专家、学者挤到她身边来,抢著对她发表高论……真是怪了,她的长相也和过往二十来年一样没什么变,既没有一夕之间由丑小鸭变天鹅,而男人们对审美的标准也没在转瞬之间改变,那麽,近日来有数不清的男人对她搭讪的原因是什麽?

难不成是她内分泌失调所散发出的性费洛蒙比别人强上好几倍,所以只要是雄性生物,便会不自觉靠过来?

「嗯,应该是内分泌失调。」她想了良久之後,得出了这麽个结论。「回去之後,得找个医生看看才是。」

正努力的向陆无双表达心意的瑞克,听到她说了串他完全不懂意思的字句後,终於领悟了——

「你不会说英文?」天啊!他的梦中情人居然无法与他做直接的沟通!

听到他这么说的陆无双抬起头来看著他,以中文佳许的说:

「很好,你终於发现了」事实是——她不是不会说,只是不想说,也懒得说。

她连自个儿该作的报告都能因为懒得查字典、懒得翻译,而直接丢到冷天霁那儿,毫无愧疚感的增加他的工作量了,怎麽可能因为有个外国金毛猛男对她说英文,她就变得突然热爱、同时乐意说英文了?

若不是高中联考要考英文、大学联考要考英文、硕士班考试要考英文、乃至日後的博士班也必须用到英文,她早将英文这玩意儿给忘得一乾二——中文书都快看不完了,哪还有那个闲工夫去看那些蛮夷文字来著。

「怎麽办?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我也不会说你说的语言……」瑞克的大手用力的抓扯自己灿亮的金发。「这该怎么办才好?」

「不要说就成了。」又是另一句中文。

陆无双状极悠闲的又将自己搁在流理台旁的小说给拿了起来,随手一翻便翻到她方才看的那一页,对於瑞克的懊恼、烦闷全然不放在心里。

「对了!」瑞克似乎想到了什麽似的,整个人雀跃的站起来。

「心!我们可以用心交流、以爱沟通!只要有爱,什麽事都能成!」

这时,他突如其来的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紧紧地、紧紧地抓住她的双手——

「你看到了吗?我的眼、我的心、我的魂,全都在说我爱你!」

他以十万伏特的电流射向她,若是换成他的任何一个影迷,怕早就承受不了这般热烈的爱意,直接被他的「爱」烧成木炭了。

只可惜陆无双是个完全绝缘体,不要说感受他那电力十足的眼神,就连他口中的爱,听在她耳里,也只是恶心而已。

这时,她用力甩开他的手,不再说任何话,直接拿著书转身离开厨房。

「怪了,现在是夏天,怎么疯子也这麽多?」出了厨房後,她如是说:「不是冬天时疯子才多吗?」

正所谓——歹年「冬」,厚肖人。

天,依旧晴朗无云,那湛蓝的天空向天际延伸著,让人不晓得它的边际究竟何在;而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绿油油的草皮,间或有几只悠闲的侞牛自在的嚼著牧草,偶尔发出几声高昂的叫喊,与远方的同伴互通讯息。

就在这全然的牧场景色充斥著大地时,一抹艳丽的红突兀的闯进了这个祥和的世界——

瑞克手捧著让人特地自法国空运而来的长硬玫瑰,脸上依旧是那抹性感得教不知多少女性为之疯狂的笑容,愿长的身形在这大地的衬托下更显潇洒,而他那一身城市雅痞的打扮,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不协调,反而更增添他的帅气。

杰克大老远就看到那一把刺眼的红玫瑰,再看到瑞克睑上那亮得几乎要发光的笑容时,不禁深深的、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轻抬了自己的帽子,算是和瑞克打了个招呼後,便开口道:

「瑞克,你这麽做是没用的。」

这两天来!瑞克对陆无双的追求是毫不遮掩的明白,若是在场有记者的话,肯定会成为全世界娱乐圈的特大号头条。

只要是陆无双醒著的时候,便可以瞧见瑞克滔滔不绝的以各种他所能想得到的方式向她示爱,好表达他内心的感情。

人说,美丽的花朵能打动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於是瑞克不惜重金要快递公司以最快的速度自欧洲每三个小时送来当季最美的花卉,而花香传情的结果是——

他的妻子——语竹,与祸首陆无双两人在当晚於自家游泳池里洒满了各式鲜花的尸体,在一片红红紫紫白白中,打起了水仗,玩得不亦乐乎。又有人说,赞美一个女人,是获得她的心的不二法门。

於是瑞克想尽所有美好、华丽的词汇,以自身迹近完美的演技,兼之绝佳的想像力,诉说著陆无双身上那少得可怜的优点与完美。

只可惜,他的作为只让她更加坚信——杰克家来了个精神病患。

以上种种全在短短的四十八小时内发生了。杰克从不知道瑞克竟然会对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个怪得可怕、精得吓人的女人这般的执拗。

「怎么会没有用!」瑞克对杰克的说法全然不表赞同。「世界上会有这麽多不同的语言,就是因为上帝不让人类合而为一,」小时候他母亲都会逼他上主日学,因此对圣经里的内容,他多少还知道一些。「但是,上帝对人类的试炼,是阻止不了爱人们的决心的。」

「你确定无双爱你?」

「她现在或许不,但未来,」瑞克眼里绽放著希望的神采,彷佛他口中的未来就在不远处。「我们必定是命中注定的伴侣。」

至此,杰克长叹一声。

「是吗?」瑞克的一厢情愿著实让他大开眼界。

「当然!」

「好吧,」杰克耸耸肩,「那就祝你成功了。」

想到昨晚临睡前,语竹已经打算在今天作道鲜花沙拉了……他再看了眼瑞克手中的鲜花,想必这就是今天的食材了。

瑞克手捧著鲜花,兴致勃勃的推开厨房的纱门,非常高兴的见到这两天令他魂不守舍、朝思暮想的女人,正安详的沐浴在阳光中,坐在厨房的一隅安安静静的看著书。

「无双,早。」这句话是他这两天自杰克夫妇那里恶补来的少数中文之一。原本打算彻底漠视他的陆无双,听到他这句蹩脚至极的问候语时,不由得轻叹了口气,将视线自书上移开,投向瑞克身上,然後不是很情愿的回了个——

「早。」然後又低下头去看她的书。

她的冷淡非但没让瑞克打退堂鼓,反而更激起他赢得佳人芳心的决心,於是他放下手中的花,拉了张椅子坐在她身侧,开始以英文同她说起话来。

「今天的天气真好,不是吗?」

陆无双的回答是将书页翻面。

这两天来已经吃惯闭门羹的瑞克丝毫不气馁,他在心中告诉自己: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必定是因为她不懂英文、而他又不会说中文的缘故;也就是说,她不是不喜欢他,而是语言的隔阂,让他们无法做更深一层的沟通。

如此笃定的想法,更加强了瑞克学习中文的决心。

「我发现你很喜欢看书,」既然天气无法引起她的共呜,那么他就谈些她应该会有兴趣的事。「这几天来,我看你几乎书不离手。」

陆无双对著自己手上的书撇了撇嘴,对他的观察不予置评。

瑞克好奇的探头看著她手中的书,不经意的看到了几行字,然後又非常不经意的将它给念了出来:

「那雨如倾盆而下,将两人的肌肤打得泛红,此刻天空有道闪电划过,在黑暗中,他们看清了彼此,也发现了潜藏在心中许久的,就犹如这暴雨,逐渐的将他们淹没……」

瑞克毫无自觉的念了一小段後,微笑道:

「这类的书,我记得有很多女演员都很爱看……」

话说到一半,他的笑容僵住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书自她手中抢了过去;看了书的封面上写了几个明明白白的英文字——Califoniasunshine。

「你懂英文?你一直都懂!」这句话简直是控诉了。

眼看已经被当场抓包,若再强说不懂的话,那就太假了,於是,陆无双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看著他。

「我从来就没说我不懂。」她的不懂,是他自己认定的,她只是没加以反驳罢了。

「既然你都懂,为什么要如此、全然的漠视我?!」瑞克长到这把岁数,第一次发现这世上竟然有女人会拒绝他,如此的冲击可谓不小。

她大大叹了口气,「哦,你说这个哦……」她撇了撇嘴,「我懒得说英文。」

她是不到绝对必要,绝对不说外国话的人——代替教授去参加那个无聊的会议,说英文叫『不得不』;在语竹与杰克家呢……反正他们两个都会说中文,她也不会麻烦自己转换脑袋的把中文字汇弄成英文给说出来……

至於为什么不和瑞克说英文……嗯,她好像没什么「绝对必要」和他说话的理由。

「你懒得说?」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只是因为懒?」

「嗯。」她点头,要不是今天被他给当场抓包,她肯定会在他面前继续当哑巴的。

「就这个字,没别的?」她的答案,让原本犹如浑身降至冰点的瑞克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对,」如果他会说中文,她想,她应该不至於懒得连个「啊、噫、呜、へ、哦」都懒得回的。「基本上没错。」

「好,」他像是赌上什么似的,用力的、肯定的点了点头。「你等著我。」

等箸他?瑞克的话让陆无双皱起眉头,他是要她等他什麽?

虽然心中有这等疑问,但她心想,反正她再两天就要回台湾了,就算他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目的,也和她无关了。

天性使然——於是她说:

「好啊,没问题,我等。」对於无关系要的要求,她这人通常是很乐於助人的。青年守则里说的——助人为快乐之本。

在这个时候,厨房的纱们被人给用力的推开,撞到了墙壁,引起了一声巨响,然後火鸡似的尖叫声在厨房里响起——

「我的老天爷!」陆无双听到这尖锐、刺耳的声音,不由得挑了挑眉。「瑞克-艾斯理,你难道不知道片场里几百个工作人员都在等你吗?」

这气急败坏的火鸡男,正是瑞克的经纪人,在瑞克无缘无故逾假未归时,让人从巴黎急忙的结叫了回来。

「现在全美国的媒体都在谣传,你是不是死在哪个不知名的荒郊野外,无助的等人发现你的尸体!」

「艾轮,你太夸张了。」瑞克的确听闻有几家媒体对他的失踪做过些揣测,不过,说他曝尸荒野?未免也太夸张了些。

「不管夸不夸张,你现在马上给我回片场,导演已经快要气疯了。」

「唉,」瑞克戏剧性的长叹,「我难道连一点私人的时间、追求我真爱的时间都没有吗?」

「你要搞清楚,你是属於大众的,尤其是还在工作的时候!」艾轮这个经纪人可不是当假的。「至於追求真爱,等你把这次的工作做完之後再说!」

「真的?」

「当然!」艾轮根本不将他的这句话当成一回事。「等这次工作完,你有两个月的假,你要到哪里追求真爱,我绝对没有任何意见,」

「好,就这麽说定了!我现在马上回片场。」瑞克是极具行动力的人,说到做到。

就在他要踏出杰克家门之前,他转过身,走到陆无双面前,拉起她的手放在他的胸膛上。

「宝贝,等我,不论你到哪里,我永远追随著你。」

他的举动让艾轮看得膛目结舌,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瑞克你……你……你真的……」他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啊。

「别忘了你说的话。」

瑞克对他贬了眨眼,而後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冷天霁从来不看娱乐新闻,就算里头的绯闻男主角是他本人也不例外。

但,今天,他破戒了。

他不只破戒,甚至要他的秘书——崔念芝,搜集各大报的影剧版,以及录下所有新闻、娱乐新闻的节目送到他面前来。

而这都只为了一件事——超级巨星瑞克-艾斯理狂恋如谜一般的东方女子。

「董事长,你也不能确定那个神秘的东方女子就是学姐啊。」

崔念芝这两天上班时,可得用尽全身的自制力,才不致在他面前笑出来。前天,当她在电视上看到那个在瑞克-艾斯理身边、拚了命遮遮掩掩的长发女子时,还差点以为自己看走眼了,以为那个在瑞克身边的女人,只是长得像陆无双的人而已,可没想到愈看反而愈像,而且简直就是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於是她百之分百笃定:如果电视上那个人不叫陆无双,那她就不叫崔念芝。

「是她、就是她、绝对是她!就算她化成了灰我也不可能认错!」冷天霁这两天的脾气犹如一匹受伤的狼,谁靠近谁倒楣。

也无怪乎这两天一些高层主管,每个人委晋见他时,总要先拨通电话过来,确认今天的暴风级数。

「好吧,就算是她,」她深吸了口气,才能勉强压下上扬的嘴角。「可这整件事,也许只是媒体捕风捉影,并不是真的啊。」

「不是真的?!」冷天霁鹰眼一场,将今天刚拿到的报纸往桌上一摔。「那上面是怎么说的?!经瑞克-艾斯理本人证实!」

「啊、嗯、呃、这个……」崔念芝双手一摊,「我就不清楚了。」

冷天霁无疑是所有女人的诅咒,但遇上了她学姐……嗯,她只能说无双真的是上天派来克他的。

他们两人的关系,看似冷天霁占了上风,但熟知内情的人才明了,他才是那个永远处於劣势的人。

「我要你帮我查那女人在美国落脚处的电话,你查到了没?」

他口中的那女人,除了陆无双也没有别人了。

「报告董事长,我和学姐几个亲近的朋友联络过,」她尽责的将通联记录给取了出来,一条条念给他听。「她们的结论是,学姐没跟她们说明到美国後要到哪里落脚。」

「哼,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心里可明白了,她们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

依那女人如此懒散的性子,一定是哪里有人可以照料她的生活起居,她就去哪里——基於这点,除了她那个嫁给美国人的朋友的家外,不做它处想。

「董事长,请你宽心,学姐绝对不可能会看上瑞克-艾斯理的。」

不是她崔念芝好心要安慰他,实在是因为她太了解陆无双了,知道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那肯定是那个外国人自己哪根筋不对劲,爱上了她。

「你又知道了?」这句话虽然对整件事没什麽帮助,但听在冷天霁耳里就是顺畅。

「那当然!学姐这麽懒,怎麽可能天天对著那个外国人说英文。」当然啦,唯一的例外就是那个男人中文很溜不过这种预设理论,是绝对不能在冷天霁面前说的。

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他的心情好上那么一丁点想想,他冷天霁的女人,不是因为爱他爱得无法自拔,也不是因为她对自身的身分有所认知,而是因为懒,所以才没跨越那出轨的界线。

他三十来年的人生,向来是平畅、顺遂,只要他想得到的东西,没有一项得不到的,就连女人也是一样。

可陆无双让这一切全改观了。

因为她,让他在面对别的女人时,心里有了顾忌,不再像以往那般的流连花丛;因为她,他再也无法回到以往面对女人时的潇洒自如……

曾经,他是个风流个傥,万花丛中过、半点不沾身,让女人又爱又恨,又恨不得将他占为已有的男人,可现在,她却让他成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他吃醋、他嫉妒、他为她疯狂,而这些恼人的情绪,在他遇见她之前,不啻是天方夜谭、是传说中的事;而在遇到她之後,这些东西就像诅咒似的缠著他不放,只要任何与她址上关系的事,他总月兑离不了这种让人无力的纠葛。

他不是没试过忽略她、忘记她,努力的想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与别的、他曾有过的女人,划在同一界线上。

但每次他试著忽略她、试著忘记她时,他发现自己更是益发的记挂著她、更加的想念她……老天!他到底是怎麽了?

陆无双,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她算不上是个美女,也称不上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更不可能是个明快、俐落的现代都会女性……她的优点,他用十个手指头数还可以剩下不少;但说起她的缺点,就连十个箩筐都不够装……

但是,为什麽她就是有办法牵动他的情绪、拨弄他的心弦、打乱他人生的步骤?

站在旁边的崔念芝瞧著冷天霁的表情愈发的陰暗,心头不由得冒起了一股寒意。照这情势看来,等会儿的业务会议,各部门的主管等会儿可要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人间炼狱了。

她由这一年多来与他相处的经验得知,只要任何事扯上了她学姐陆无双,那麽原本冷得犹如南极冻原的冷天霁,立即摇身一变成为随时可能来个大爆发的活火山。

就在时间慢慢的在令人不寒而栗的静默中流逝时,冷天霁桌上的私人专线在此时震天价响——

基於秘书的职责,崔念芝有义务替冷天霁接任何一通电话,可现在响的可不是公司的专线,而是她顶头上司弄来给一些有私人关系的人打的电话……

看著发出巨大声响的电话,她心理想著:嗯,接与不接,是个大难题啊。三十秒过後,冷天霁解决了她的难题,长脚一迈,没好气的接起电话——

「喂,」接到电话後的他,听到来人的声音後语调陡地一沉:「你说现在?」

崔念芝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表情,以及抓著话筒的手不自觉的紧握,连手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的种种症状看来,不禁为等会儿那些业务主管们默哀三分钟看来——活火山这次的爆发肯定是历年来罕见的了。

「好,我马上到。」

不一会儿,就见冷天霁挂断电话,大手一捞,将西装给披在身上,头也不回大踏步的往门口走去,同时对崔念芝交代:

「通知下去,三点的业务会议取消。」

当冷夭霁这句话说完时,他那颀长、壮硕的身躯正好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

「老天!打电话来的人到底是谁?」崔念芝有些呆楞的看著空无一人的门口,「居然能让他取消会议?」

算了,取消也好,要不然那些无辜被迁怒的可怜主管们的脑神经,肯定又要死伤惨重了。

她耸耸肩,准备回到自己的小办公室,大大放送这个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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