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不是被接收,而是被合并了!」程英英突然出现在屋顶上,她同样有着复杂的情绪,在看到那一幕之后。
平芷爱对程英英的出现不感意外,因为程英英确实表示过她可能会参与那场盛会,不料她的出现却在闇鹰流引起一场小小的蚤动。
平芷爱不同意她的看法,纵身来到她面前,解释道:「英妹妹,我们还是我们,没有被合并。」
「平姐姐,妳当我耳聋还是瞎了?」程英英不悦地叹了口气,「亏我们这么相信妳,对于这件大事妳却什么也没说,妳到底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平芷爱娓娓诉说当年的荒唐:「我刻意隐瞒了此事,却连自己也被蒙在鼓里,这件事我会向静女乃女乃说明,但梅花仍是梅花,和闇鹰流没有关系。」
「平姐姐,怎么可能没有关系?」程英英难以纾解心中的不痛快,只道:「现在所有的人都会自然而然的认为梅花和闇鹰流有姻亲关系耶!又可能会说成我们是闇鹰流的寄生虫,此外我们该何去何从?要听妳的还是深谷冢司的?据我所知,闇鹰流非常不喜欢我们这些人,甚至还批评过我们。」
「我们做我们的事,何必管别人说什么?」平芷爱一想到明天,她的胃就痛,「闇鹰流不齿我们又如何?」
程英英依然不悦,俯视着底下的动态;也许是深谷冢司的命令,下面的人虽然以一种奇异的目光观察着两人,却一动也不动。
平芷爱拉着她,指着虎视耽耽的英寺羿问道:「妳呢?英寺羿在那里!东西拿回来了吗?」
程英英神色忽暗,无精打采的说:「我太惊讶于妳的事了,在发呆时被他发现,反而被他追了出来,所以就躲到这里来了。」
平芷爱灵机一动,她拍了拍程英英的肩,「要不然,我前些日子有个案子搁着了,现在我们一起去把这件事完成?」
「什么案子?」
平芷爱拉起她;先离开这里方为上策!迎上深谷冢司高深莫测的冷傲目光,她的心中百味杂陈。
今日一别,一切都结束了吧?
她仍是一缕无主幽魂的躯壳罢了!她从小到大唯一不变的愿望在今日完全的破灭…
平芷爱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哀愁,即使只是一瞬间,却连粗枝大叶的程英英也感受到了,正想发问,平芷爱却抢了先。
「走吧!我们回台湾去。」
她们一起往树上跳去,却被一张网子当头罩下,哪里也去不得。
程英英气怒的大叫:「你们很卑鄙耶,趁人不备的小人!」
平芷爱则是心灰意冷的抓着网子,看着一脸邪佞的深谷冢司。
「你到底想干嘛?利用我还不够?你还要我怎样?你以为我有多少颗心可以给你戕害?你放过我行不行?」
「不行!」深谷冢司勾起嘴角,斩钉截铁的否决。
「你先放了英英,根本不关她的事呀!」
「没有一个外人能在闇鹰流内来去自如。」深谷冢司走向她,「教训一个不请自来的人是有必要的。」
「她没做什么事,你别为难她。」平芷爱皱着眉,非常担心;她已经陷入可能会失去帮派的窘境,不想连姐妹都无法保护。
「只要妳留下,我就会放了她。」他提出条件。
「没有理由呀!我为什么要留下?我又不属于这里,没有人会欢迎我,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她垂下眼帘说着。
「事实上──」他将罩在她身上的网子去除,不疾不徐地说:「我刚才已经对媒体发布消息,二个月后补办我们的婚礼。」
闻言,她吓傻了眼,迎上他诡谲的目光,她踉跄了两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九年前我们已经注册过了不是吗?没有必要补办什么婚礼,我认为不需要……不用什么形式……更何况我当初会和你注册只是为了让小广免除有个父不详的身分,也是为了方便你日后找到真正想结婚的人而跟我离婚;所以你不用浪费钱了,你不需要一个连你爸妈也不承认的儿媳……唔……」
此事召告天下后,她该怎么领导姐妹们?她要说的话仍有好多好多,可是她的声音消失于他的吻中。
他的吻仍然炽热狂烈,隐约的诉说着怜惜和……纤悔?小舌交缠中,她惊觉喉中滑入一样异物,她的双眼迷蒙,恍忽中似乎见到了他的微笑,柔声的低语仍然回荡在她的耳边。
「不会了,我不会再让妳有这种感觉。」
她猛地挣扎轻喊:「你……你做了什么?你喂我吃了什么?」
「妳本来就属于这里,梅花帮的事我不会干涉,妳可以放心跟静女乃女乃交代,但在完婚之前,英寺羿会暂代妳的职位。」
他俯视着她,迷迷糊糊间,她仍听到他如宣示般的口头禅──「还有,我决定的事,没有人可以更改。」
睁开眼,盯着熟悉的天花板,平芷爱立刻清醒过来,她猛地起身,惊觉自己竟然一丝不挂!她赶紧抓起床单裹住自己,疯狂地打开室内所有大小衣橱找衣服;在她的印象中,深谷冢司的衬衫虽然大件,但折一折她还是可以穿。
打开其中一个衣橱,里面挂满了衣服,却让她愕然。
女性的衣饰?整个衣橱里都是女性的衣服。
「那是妳的。」深谷冢司的声音若无其事地传来。
她先是一阵惊叫,紧抓着床单躲在衣橱之内,企图阻挡深谷冢司的视线,「你怎么……我的衣服呢?」
「这里全是妳的衣服!」他敞开衣橱的门,好笑地看着她的模样。
她盯着这些粉色系的衣饰,寒毛直竖,「我……我不适合穿这种衣服,请把我原本的牛仔裤还给我。」
他摇了摇头,「很抱歉!两个月内妳必须穿这些衣服。」
「为什么?」
他吁了一口气;他昨晚和父亲结束一场口舌之战后,又在书房奋斗了一夜。深谷闇夫妇不能谅解儿子的所做所为,进而开出了一个条件。以深谷家的名声,婚礼必须采传统日本式,如此一来,不同国籍的平芷爱需要修习如何成为一个道地的日本新娘。
「来!」
他一把抓过她的手,将她揽入怀中,灼热的气息落在她的颈间,她惊愕地任他为所欲为,接着他递给她几张纸。
「这些是修习的课程。」
「修习?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茶道、花道、礼仪……她看了就头疼,「我不嫁行吗?」
「不行!」他的声音懒懒的,却仍然坚定,「就两个月,我不会再勉强妳做任何事。」
难得听到他妥协,她不禁皱眉迎上他的目光,明显的疲惫更难得地被她发现。
「你怎么了?」她忍不住联想到一件事,「啊!你是闇鹰流的当家,也难怪你会如此了……」
「别自作聪明!」他佣懒地烙上一吻于她细致的颈间,「妳知不知道我忍了多久?」
「忍什么?」她注意到他异样的目光时才开始脸红心跳,也让她突然想到要怎么逃月兑,「不……不行!我不能跟你结婚……我当初说过的,我就要遵守。」
「我不想重复,那些约定是妳自己说的,我没有答应。」他仍然拉着她,一个用力便将她揽上床。
她惊叫了一声,匆忙的护住了胸,「你想干嘛?」
「陪我睡觉……」
他的话尚未说完,一只大手便朝她细女敕的腰间抚去,一手温柔的牵制着她的肩头,他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臂膀里,不容许她有一丝挣扎。
他的鼻息洒落在她的发、耳畔,舒服好闻得使她一阵心神荡漾,往上瞧去,让她不禁心跳加速的性感唇瓣于咫尺之距,他有着尖挺好看的鼻梁,浓长的睫毛覆盖着那双清澈且锐利的黑瞳,昂扬的剑眉却微微的蹙紧了。
他相当俊逸而迷人!她从未仔细端详一个男人,九年前的那一夜,她归咎于酒后乱性,她根本来不及去了解这个男人,抑或者,她根本来不及去了解他。
他是日本第一大帮闇鹰流的主,是许多官方企业的大股东,拥有的势力超出想象中的庞大,世界各国的黑白两道皆必须敬他八分。
为何?她的身份他应该早就知晓的,他为什么不若深谷闇夫妇般气急败坏?她当年生子之事的确造成深谷家严重的冲击,深谷闇更视她这个贼帮头儿为奇耻大辱,硬是想划清界线。
可他──深谷冢司为什么想留她?她想不透!
无意识的抚开他拢紧的眉头,却惊醒了他,瞇着眼,仍阻挡不了眸底透出的光芒。
「怎么不睡?」
她吓了一跳,虽无预测他入眠的程度,但仍可从他浓厚的鼻音听出他的疲惫。
「你……怎么了?」她关心的再度询问,却不认为能得到解答。
「什么?」他不懂,这女人就不能好好睡吗?
她小心的瞥了他一眼,他的脸色肃穆而可怕,让她不敢逼视。
「我是看你眉头皱得好紧,是作恶梦?还是有事烦心?」
「女人!」
他低吼了声,冷不防一个翻身,在她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压住了她,她清清楚楚的迎视他双眸中的赤果,热烈的气息正狂猛的侵袭着她。「别逼我在今晚要了妳!」
她的内心无法承受他如此激烈的表示。
「你……你说……什……我……」
若不是经历昨天的抗争,他也不会如此疲倦,他想要她是不容争辩的事实,但绝不是现在!
「可恶!」无法抑制的在探入她眼底迷蒙的目光时一触即发。
他吻住她,炽热而猛烈的探索着属于她的幽香,双手急切的柔抚着她女敕白的双峰,指尖温柔的等待蓓蕾绽放,魅人而低柔的嘤咛于此时自她喉间释放……
贴着深谷冢司温热的胸膛,感受他恢复规律的呼吸,室内的昏暗遮掩了平芷爱脸上的红晕,她不知道在如此的激情之后,她要以何种心情去面对他,男女的,她只粗略记得公式化的进行,那不正是延续后代的唯一模式?所以她才有了深谷广。
可是那份悸动的欢愉,她前所未有的情潮涌现,不若当年的痛楚,她反而沦陷其中……
两颊的红烫阻止了她的遐思,缩起身子,也许是他又累又倦,怀抱的箝制失去了力道,她轻而易举、无声无息的溜下床,失去了他体温的保护和被褥的暖意,倏然降温的空气袭向一身赤果的她。她打了一阵哆嗦,连忙翻找裤子的存在。
她不认为衣橱内的洋装适合她飞檐走壁的生活,苦恼之余,只得拣拾他的衣装凑和。
思及程英英,她不由得忧心忡忡,闇鹰流雄霸日本,独据亚洲一方,作风一向凌厉,她感受得到深谷冢司内敛的肃杀之气,以及深谷闇的陰鸳、深沉。
所以她并不奢想程英英可以得到善意的对待,所以她必须尽快救出程英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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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的道馆因夜里的微风更显清冷。飒飒风声刮过耳边,平芷爱疾行于低矮的日式屋檐,一边讶异于道馆占地之大,一边紧盯四下动态。
突地,在穿过第十五面矮墙时,她在一座庭院前停下脚步。
梅花成员留下的暗号,可由房子四周的树木窥之一二,在接近地面数上去的第三根树枝树梢上,枝叶扭结,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有何异样。
由结里的叶片缺口,平芷爱肯定了程英英的所在位置。
这是一座极为普通的宅院,林木的四周有一股幽蔽的气氛,平芷爱习惯由上往下俯视,夜幕中的人影逃不出她的视线,自小的训练使她在黑暗中的感觉更为敏锐,她知道共有五名人手在屋里内外。
五名?人手之少是否在讽刺梅花成员的能耐?她嗤笑一声。
轻巧的闪过这些人影,在他们浑然未觉的时候,她明目张胆的登堂入室。
室内空荡荡,只有一张椅子和梁柱,椅子上静静的端坐一个人,似乎正等候她的大驾光临,警觉的她停住脚步,因为她听不到任何呼吸声。
假人!她疾步上前,一个和程英英同等身材的玩偶呈现于她眼前,一股愤怒和羞耻油然而生;被一个假人蒙骗对她而言是奇耻大辱,尤其在触及钉在女圭女圭胸前的纸条后,她知道自己被深谷冢司狠狠的将了一军──对不起,妳来晚一步!冢司笔
可恶!正当她忍不住地咒骂时,室内突然一片光明,背后的脚步声令她讶然。
深谷冢司放下睡眼惺松的深谷广,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双眸中却隐含着明显的愠怒。
「怎……怎么可能?」她瞠目结舌的退了一大步,不可置信地低呼。
深谷广自睡梦中被挖醒,晃动着小脑袋,柔着双眼的动作在看到平芷爱时倏然停止。
「妈….妈妈?」他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母亲如此怪异的打扮,但仍有些反应不及。
她瞪着深谷冢司,「你故意的。」
「妳明白忤逆我的结果。」他面无表情的回视,淡然道。
她无法忽视脑海中乍现的缠绵影像,可他冷酷的态度含她心寒,甩过头,她为脑海中的影像泛起阵阵羞涩,更不明白他领着儿子前来的用意。
「忤逆你?我答应你什么了?我只是在尽我的本分,英英呢?又为何要带小广来这儿?」
不知何时他已来到她身侧,恼怒使他俊眉纠结;这女人为什么这般难驯?为什么她不懂得好好珍惜自己?枉顾伤口一再的撕裂却一心只想到自己的姐妹受困?
没来由的,他无法忍受她漠视他的命令、轻忽他的安排。
「我不值得让人信任?妳就这么想离开这里?」
「无关信任,离开是必然的,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她压住心底的不安,不敢做任何的妄想。
「由不得妳来决定。」他蛮横的低吼,一手揪住她的衣领,神情陰冷。
她仰着小脸,毫无惧色的响应:「这是我的职责,保护她们是找的本分,你无法决定我做任何一件事。」
「不要跟我吵!」
他瞥了深谷广一眼,早熟的深谷广早已察觉出父母的不悦。
「小广呢?小广不正是妳的『本分』?」
「不要拿小广当借口!他有深谷家无微不至的照顾,这几年来皆是如此,不是吗?我弄不懂你,或者你不想让我懂你,你的动机在哪里?对你而言我毫无价值,刚才只是凑巧成为你泄欲的工具!深谷老头压根儿期望我尽早消失。」
「妳最想要的东西。」他静静的说:「正是我想给妳的。」
她惊愕的看着他,他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他甚至知晓她想要什么?
「我别无所求。」她否认了,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软弱。
「别逞强。」
他的力道适中,强势却柔和的楼住她的腰,不让她有反抗的空间;她反手抓住腰间的大掌,他却轻而易举的将她的手一并接收,成功的让她无法动弹。
温热的气息移向她的耳边,他轻咬着她小巧的耳垂,得到她敏感的微颤后才松口,「妳可以放心,程英英非常安全,我不会牵制她的行动,她依然非常自由;而妳!也该是时候尽尽九年未行的『本分』了;我期待妳的表现,小广更冀望妳的陪伴,爸妈那边妳不需躁心。」
「安全?什么意思?除此之外……」她仍然必须回台湾处理一些事。
「除此之外,台湾方面的事我已经叫英寺羿前去处理,相信妳已得知这方面的消息,至于四龙军师──」他抚过她的肩头,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我自有安排。」
「什么叫自有安排?你干涉太多了!」这是她的帐,她要自己算。
「干涉?」他闷哼的笑了一声,不以为然,「凡是扰乱我计划中的事,不论是什么人都必须承担后果。」
「你在计划什么?」
他低头睇着她,眉头揪了千千结。
「妳忘得可真快?」
她脑海中闪进了二个字──结婚。
哦!对了!他要她实习一套什么传统日本新嫁娘的礼俗!她又不是疯了,她要学这些东西做什么?而他,凭什么主导她所有事情的走向?
「你干脆娶个道地的日本名媛不更省事?又可以让深谷老头得偿所愿。」
「违心之论。」他一把将她往门外带去,一手牵着儿子往回家的方向缓步。
她的脸蓦地一红,结结巴巴的怎么听都像是辩解:「我……我没有!」
「没有?」他沉吟了一声,转而唤道:「小广!妈妈不想结婚。」
深谷广震惊的拉住平芷爱的衣角,皱眉的脸庞和深谷冢司超级相似,怏快不乐的问:「为什么?那是爸和妳的婚礼耶!为什么妈妈不想结婚?」
她一慌,气急败坏的瞪了深谷冢司一眼,怒斥他滥用亲情,她对儿子一向极其心软。
深谷冢司加油添醋的叹了一口长气表示:「我们吵架了!妈妈不想上课,不想学那些茶道、礼仪。」
「妈妈?」深谷广不疑有他,忧愁的看着她说:「那些东西不难的,我也会啊!我不要你们吵架,我要你们结婚!好不好?妈妈?」
她马上意乱心慌的蹲子,安抚道:「我们没有吵架,是你爸他擅自决定……说了你也不懂,总之这件事不是这么容易可以……」
深谷广热切的抓住她的手,安慰的口吻犹如小大人一般:「妈,很容易的!那些东西很容易学,就像剑道一样啊!可是人家说婚礼比较庄什么重的,不适合用剑道……」
「那跟那个没关系。」
她瞥了深谷冢司一眼,他正幸灾乐祸的站在一旁,等候儿子劝说的结果。
这是他一贯的方式,不花费多余唇舌解说或劝慰。
「什么没关系?」
「我不是不要结……不是!不是!也不能这么说……」她失去了方寸,忘了该说些什么。
深谷广误解的收紧小手,强烈的摇晃着她,苦着一张脸问道:「妈妈不要我?」
「没有!」
她斩钉截铁的回应,获得他重展笑颜。
「那么妈妈要学喽?那些礼仪很简单的。」
唉、唉、唉她终于投降了!若说她是无法忤逆深谷冢司,倒不如说她是无法拂逆儿子的希望,偏偏这两张相似的脸孔注定成为她一辈子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