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有气无力的,晓-打开自家大门,连跟父母哈啦一下的心情都没有。她越过客厅,只想快点回房间一个人静静。
「慢着,晓-,妈有要紧的事要跟-说。」
「不能等到明天吗?我今天很累,想早点上床睡觉。」
风母盯着女儿无精打采的小脸,唉唉地摇头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就是不听妈的话,现在才会受情所困,对不对?」
实在没心情和母亲说笑的晓-,不否认也没承认地说:「妈,-把我叫住,就是想说这个吗?」
「哎哟,我可怜的小羊儿!」以双手捧着女儿的脸蛋,风母舍不得地说:「不用担心,有妈做-的靠山!我已经替-做了一个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强力爱情符咒,只要-把它戴上,包管-会遇到好桃花,而烂桃花全都会谢光光,-再也不必为爱消瘦、为爱累了。」
从围裙口袋中取出绣着鸡心形状的小香囊,风母塞到她的手中说:「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底下,清醒的时候随身带着,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要让它离开-的身边,这样子它一定会帮-挡掉所有让-不顺眼的讨厌鬼-不要不相信,这符咒有千万人的验证,证实它确实有效。」
看着那符咒,晓-重重地叹口气。「妈,这话听起来像是卖药广告。」
「管它是药是符,有效最重要。」轻轻把女儿转过身,往房门推。「好了,我话都说完了,不吵-,-快点去休息吧!」
世界上假使真有什么爱情符咒……
晓-拿着那散发怪异香气的「符咒」,呆呆地坐在床畔,两眼发直地盯着前方的梳妆台想着,她第一件希望的事,就是自己再也不要被「柴壬虎」这三个字所左右。
谁都无所谓,只要能让她摆月兑他的魔咒,不要再每天晚上因他而失眠、每天工作因他而发呆,那就是菩萨保佑了。
一名身穿花店制服的年轻男子,捧着一束令人瞠目结舌的999朵玫瑰花束,在学生们争相围睹的目光中,穿越过一幢幢校舍,走到教职员室的门口,朗声喊道:
「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风晓-小姐?」
正在和学生讨论一道考试题目的解答,晓-漫不经心地回了句:「是我,我就是风晓。」
一大丛粉女敕的、鲜红的、橙黄的玫瑰,在缎带、彩纸与心形汽球的妆点下,冷不防地占去她所有的视线。
「风晓-小姐,这是您的花束,麻烦您签收一下。」把花束送到她面前,店员殷勤地递出送货单给她。
晓-先是一愣,接着摇头。「会不会是弄错了?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不会错的,这边是您的名字,这边则是送货的地址。」店员一副司空见惯的表情说:「花束里面有卡片,您看了就会知道是谁送您花束了。」
仔细一瞧,店员所言不假,上面是写着她的名字。晓-无奈地先签收下那张单据,好让人家回去交差了事,接着便把花束放在办公桌旁,继续和学生讨论课业。等打发完学生之后,全办公室的「闲人」都凑了过来,好奇地问着晓-,是谁这么大手笔送她这昂贵的花束?
连晓-自己也模不着头绪,她哪有办法回答?
费了番小功夫,找到那被花海所埋藏起来的卡片,她掀开香喷喷的粉红色笺卡,默念着--
日安,亲爱的晓-:幸劳地工作一天之后,是否愿意让我搞赏-一下呢?比里安尼餐厅,七点,
白旭华笔
「比里安尼?那不是超高档的三颗星法国料理餐厅吗?我在美食杂志上看过报导,听说东西好吃到会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呢!」喜欢追求时尚的女老师,从晓-身后看到了卡片内容,不由得低呼着。「风老师,-去哪里找到这么个金龟啊?好羡慕喔!那间餐厅光是预约就要排上一个礼拜不止耶!」
很显然这是夸大其词,要不就是白旭华插队了。
把卡片随便放在桌上,晓-指着花束说:「哪位老师想带回去的,你们就自己拿吧!」
「什么?这么漂亮的花束,-不要啊?」
一翻白眼。「我有严重的花粉症。」
这是鬼扯,实话是:她才不要抱着这么一大堆的花去等公车呢!男人爱要浪漫也请替收花的人考虑一下现实吧!谁来帮她出出租车费?
晓-随口说:「我和一堆花待在同一个房间内太久,喷嚏就会开始打不停。」
「那我要!」、「我也要分!」,几个老师马上像是见了糖的蚂蚁,立即将它瓜分得面目全非。
「发生什么大事了?」杜云乔刚回办公室,对眼前不可思议的「抢花行动」啧啧称奇地说:「有人花店倒了,把花转送给我们吗?」
「才不是呢!是有人送风老师这一大把的花,真是罗曼蒂克啊!」一旁的女老师替晓-回道。
「噢,那位老兄还真舍得花大钱。」
杜云乔懒懒地评论,揶揄地看了晓-一眼。「不过这一招能不能打动佳人的芳心,好象还有待观察。」
晓-把桌上的东西收一收,不甚起劲的起身说:「我还要去做家访,失陪了。」
「啊,从今天起由我陪-做家访。」杜云乔追上前。
晓-停下脚,心头蒙上一朵乌云,回头问道:「是柴老师有事吗?」
「可以这么说。」一眨眼,杜云乔绅士地替她拎着背包说:「等到校外我再跟-解释,我们先走吧!」
路途上,杜云乔才告诉她,因为自己和简芬芳有点小争执,不方便一起进行家访,所以柴壬虎便自告奋勇地和他互换了组别。既然他们两人的班级都已经先完成了家访,剩下的就是「护花」动作,对工作并无妨碍,因此教务主任也许可了。
几天前的晓-,大概会追问杜云乔为何和简芬芳吵架?可是现在自顾不暇的她,光是料理自己的心情就费去所有心思,也无心鸡婆了。
对象是简芬芳,也难怪柴壬虎会自告奋勇。
想象他温柔地对简芬芳嘘寒问暖、体贴备至,再想到那天他无端端生气发怒的表情--这般显明的落差,让原本就低落的心情,一时间更是雪上加霜。
人家都已经恩爱到光明正大地利用工作顺便约会了,而自己还傻傻地因为他讲的一句话、一点怒气,便耿耿于怀大半天?
那就随-的意思去做吧!
倏地,他冰冷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晓-一咬唇。她当时只是说说,其实根本无意接受白旭华的追求。可是现在为了让自己尽早死心,或许她该和别的男人交往看看。
谁晓得,说不定白旭华能让她遗忘柴壬虎。
因为不记得卡片上的详细地址,晓-搭的出租车在台北街头迷了点路,才抵达比里安尼餐厅。当她下车走向餐厅门口时,都已经七点半了。
看着手表,晓-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走到柜台前。
反正对方要是已经离开,她也不必考虑拒绝的借口,就当这事从没发生过。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高挺英俊的领班,彬彬有礼地问道。
「是一位白先生约的,不过他可能离开了吧?」
「您是风小姐吧?」领班绽开亲切笑容。「白先生正在等您,请跟我来。」
有些受宠若惊的,晓-随着领班绕过玻璃隔开的玄关,往餐厅内走去。店内并非装潢得金碧辉煌、金光闪闪得吓坏人,反而偏向雅致、清爽的格调。浅绿色的壁面挂着多幅印象派画作,没有人会怀疑那是否为便宜的复制画。
「白先生,您等待的客人到了。」
在被一片室内竹林隔开的幽静空间内,西装笔挺,俨然一派成功男人独有架势的白旭华,放下手边正在阅览的文件,优雅地起身说:「幸好-到了,我正在想,一个人吃两人份的餐点,回去后肯定得运动三天才能消化掉那层脂肪呢!」
晓-被他的气势稍稍震慑住。
该怎么说呢?在家中的白旭华,就像是一般的普通好爸爸。可是今天的他……是那身西装,或是那自信昂扬的眼神?总之月兑离了「普通」,也绝没有「爸爸」的形象,而是有着难以小觑的「男性威力」,一投足、一言谈,好象都可以叫女人倾倒。
她不得不对他改观。
「抱歉,迟到了三十分钟。」
领班细心地替晓-卸下她的薄外套,征询她的意见后,把外套暂放在餐厅的衣柜中保管。她猜那将会是衣柜中最便宜的外套……才花她九百块而已。晓-自认不是个虚荣的人,但也没来由地红了红脸。
常来这种昂贵餐厅吃饭的话,有多少薪水都不够置装的。
「迟到是女性的特权。如果今天我等的是男性,只要迟到一秒钟,我拍拍就走人了。所以-不用介意,我等得心甘情愿。」
两人人座,他熟练地向领班要了一瓶香槟酒,并吩咐他们可以开始上菜后,又转向晓-说:「我希望这三十分钟,不会是-在犹豫要不要来。如果是的话,我很庆幸-明智的最后决定。并不是因为-救了我的肚皮,而是-救了我脆弱的心灵。」
天啊!同一个学校的学长和学弟,怎会练就出如此南辕北辙的「说话技巧」?和拙于言词的柴壬虎相比,白旭华简直是「舌粲莲花」!
「您太客气了,白先生。不瞒你说,我以为那天你是在开玩笑的。今天本也不打算来……不过想想机会难得,就来吃顿美食吧!」
「您真是个坦率的女性。」
白旭华举起香槟杯说:「让我们为这句话干杯吧!」
「要是这个理由成立的话,恐怕我今晚会喝醉。我天生直肠子,说话没大没小的,常挨骂呢!」耸耸肩,晓-也举杯说:「就当是我为自己的迟到,敬您一杯吧!」
两人相视而笑,在水晶杯清脆的碰撞声中,晓-享受了一段她并未抱着多大期待的愉快时光。
论食物,这间餐厅名不虚传,确实有登上美食杂志三颗星的实力。不管是前菜的爽口沙拉、滋味绝品的女乃酪蜗牛,到浓郁的龙虾海鲜汤盅或是主餐的鹅肝酱腓力牛排,没有哪道菜可以让人挑剔。
论男伴,白旭华也远比她所预料得要健谈、风度翩翩。
从儿子的教育问题,一路延伸到私事,晓-述说了自己当老师的心路历程,而他也多少讲了一下自己与前妻的过往。服务生送上餐后甜点之际,晓-才发现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转眼都快九点了。
「今天非常谢谢你的招待。」也差不多该走人的晓-喝着咖啡说。
「哪里,-肯赏光我就非常高兴了。坦白说,我以为小柴会把我那天的不当发言告诉-,破坏我的机会呢!其实我说那些话并无恶意,奈何他的性子耿直,听不进那类的玩笑话。」
晓-想起自己始终没弄清楚那天他们两人到底在争辩什么,把柴壬虎气得脸红脖子粗?
「我保证不生气,白先生肯不肯诚实地说出来呢?是什么样的玩笑话?」
「呃……」尴尬地笑笑,白旭华摇头说:「不太好吧?我很喜欢风老师,要是让-对我产生坏印象,可就得不偿失了。」
「可是您不说,我自己胡思乱想的话,说不定会把你想成更恶劣的人喔!」
白旭华愕然,继而笑道:「如果-转行做律师,一定也很高明。竟能把我逼得招供出不利于自己的证词。」
「觉得我很可怕?」
摇头。「更欣赏-而已。」一顿,他叹口气说:「那天我称赞-外貌迷人,很吸引我的时候,小柴生气地说-是具有专业素养的好同事,不希望我用那种品评物化的口吻来谈论-,就这样。」
晓-也知道他不可能一五一十地把详情都说出,但已经可以从这些话里想象出个大概。原来……还有这层内情在啊!
自己却一点儿也不知道,还怪罪柴壬虎发什么莫名其妙的脾气。
……柴老师至少认同我的专业素养,光这一点就够让我高兴的了。
晓-的心中泛起一波小小的感动。
「都是可恶的小柴害的,这下子我在-心中可要减分了。那家伙从以前就是这脾气,所以在校内也常得罪人。唉,那些个天才总是有些古怪的脾气在。」
「天才?」晓-好奇地张大眼。
「-不晓得吗?啊,或许是他现在教小学生,所以看不出来吧?他从进入我们科系起,就备受教授们的宠爱了。成绩拿高分是理所当然的,他还肯花费比普通学生要多一倍的努力去做研创的工作,就不得不叫我们这些学长心服口服了。大四在找工作时,国内外科技厂商的挖角大战才叫精彩呢!最后他一毕业,就被当时最大的科技厂网罗去,我记得是领导一个研发小组吧!过不久我再听到的消息,就是他升上部门经理了。」
白旭华感叹地说:「可惜这么一个好人才,竟然放弃高薪、前途似锦的职位,跑去做什么小学老师,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
「做老师又有什么不好的?」蹙起眉,晓-总觉得这些科技人怎么都同个论调?没人规定非要做科技人,才算年轻有为吧?
「-别生气,我不是说做老师不好,而是……举眼前的例子来说好了,龙虾是不是很昂贵的食材?当然今天它做成任何料理都很好吃,但是原本可做成一碗上千块的海鲜汤,却故意把它捣碎做成丸子,一粒卖二十块,这不是很奇怪吗?能做小学数学老师的人才,在普通师院、大学一捉就是一把,但能够做精算、研发的,却是挤过应用数学系这种窄门,还得有天分的人方可胜任。」
白旭华点出最后一个让晓-无法辩驳的理由。「你们做教育的,不也是希望从小培养孩子有独特的兴趣,走专业的领域吗?假使一名学画的人才,-弃他拥有天分的画笔,去学人家打算盘,-不也同样会觉得很浪费他的天赋吗?我所感叹的是这一点,而不是歧视老师这一行。」
喝口咖啡,白旭华笑笑说:「我知道,小柴不是莽撞的人,他会作出转行的决定,想必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可是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理由,都改变不了多数人的看法--他做小学老师是种人才的浪费。由我这个开科技公司的老板来说,更是如此。」
哑口无语。晓-还能说什么呢?科技界太深奥,自己懂得不多,但她隐约也能理解到白旭华等人的看法。
科技界的逃兵。
这是他们给柴壬虎冠上的罪名。
「即使白先生说得很正确,他教书是浪费自己的才华,可是我相信他绝不是厌恶了自己的本业,所以才离开。」
她努力地站在壬虎的角度,说:「相反地,是因为他非常喜欢数学,离不开它,所以无法再继续于那种环境中工作了。因为那环境变得无法让他一本初衣衷地做自己想做的工作。我是懂得不多,但我懂得他的这份想法,因为我也是很喜欢史地,才会想到要来教书的。没有什么比培养出和我具有同样喜好的下一代,更让人觉得愉快的。」
抬眸,晓-微笑地说:「或许我的说法有些偏颇,白先生认识柴老师也远比我久,但我相信他是这么想的。」
「……」男人沈默地注视她半晌,镜片后的眼闪着几许兴味。「风老师,我冒昧地问一声,-是不是很喜欢小柴?」
晓-一惊,拿起水杯,掩饰地喝了口。「我是喜欢他没错,但请不要误会,我喜欢的是柴老师的认真,也喜欢他那有些小顽固的脾气、默默耕耘的工作态度。全是站在纯同事的立场我才这么说的,和男女之情无关。」
看着她慌张闪躲的目光,男人做出了自己的判断,-眼笑说:「是吗?我猜要是小柴和我一起竞争追求-,我的胜算恐怕是小之又小,不是吗?」
晓-干笑着。这种事绝不会发生的,柴壬虎身边有简芬芳在,她算什么呢?
壬虎坐在自家的计算机桌前,液晶屏幕上是一行行看了会叫人头昏眼花的复杂运算程序,不过在他眼中却是比任何游戏都要来得有趣的数字排列。
扰人的铃声响起时,他把纪录储存下来,走到客厅接起电话。
「我是柴壬虎,你哪位?」
『小柴,是我!』白旭华的声音,愉快地从听筒彼端传来。
挑了挑眉,壬虎知道今天他送花给风晓-,也知道他约她去吃饭的事。这些都是处理完学生的某些杂事后,回到办公室听其它老师说的,那时候风晓-已经和杜云乔去做家访了。
现在的风晓-可是全校女老师羡慕的对象呢!
「有事吗?学长。」该不会是打电话来报告他俩的约会经过吧?壬虎心不在焉地想着方才的表达式子。还有几个代数不正确,如果按照现在的式子去定,肯定会得到「无解」的下场。
『今天我请风老师吃饭了。』
这点他知道。忍住叹息的冲动,他柔着眉心说:「那恭喜你了,吃得还愉快吧?」
『臭小子,我好象嗅到一点火药味。』
壬虎的指头黏在眉心当中。火药味?他?有什么理由他要对学长……风晓-和学长约会,并不关他的事啊!
『唉,我真是举世罕见的大好人,竟然对敌人雪中送炭。』
越讲越莫名其妙了。壬虎拿开话筒瞪着它,学长说的不是外星话,可为什么他却一个字也听不懂?
「学长,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实在不知道你在卖什么关子。」
『你真的不懂吗?』半晌后,话筒彼方的人轻笑说:『如果我送你这个好处,改天你要怎么回报我?』
「什么好处?」壬虎从头到尾连个重点都没听到。
「她真的很可爱,个性可爱,人也长得可爱。如果不是她心有所属,我一定会再接再厉地把她追到手。讲正格的,即使我家儿子不那么喜欢她,我也觉得无所谓,人生能得一红粉做知己,宁舍天下亦无求了。」
壬虎接不上话,他走到窗边,从十二楼高的住家看出去,夜景煞是缤纷璀璨。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风老师的心中已经另有所爱了吗?』
「据我所知,风老师身边并没有男友,是学长误会了吧?」壬虎盯着窗上自己的倒影,脑中却浮现风晓-的身影。
秀气的五官有着鲜明的表情,喜怒哀乐,一颦一笑都不具什么女性的含蓄之美,可是却很亮眼、很引人注意。不需要夸张的手势,只要她一双灵活的眼一转,彷佛世界的灯都集中在她的脸上。
自然而然的发光体,无疑会引来许多扑火的飞蛾吧!
不过壬虎印象最深的,却是那一晚她为自己打抱不平时,那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激动晕红的颊、铿锵有力的嗓音,以及莹莹发亮的眼眸……
他不觉地扬起唇角。
『……你晓得吗?这就叫烛台下的黑暗。蜡烛燃烧自己点亮别人,当四周大放光明时,却没办法照亮自己的脚边--明明距离最近,却反而看不清。』
收回远扬的思绪,壬虎摇摇头。「学长你讲这些事的重点是什么?干脆直接告诉我好了,不然我真的被你弄胡涂了。」
『风老师呢,晚餐的时候表情一直很愉快,我们也聊得很高兴,可是你知道吗,我们谈到什么话题时,她才眉飞色舞,整个人都亮起来了?』
想了半天,壬虎勉强找到个合理答案。「……你儿子?」
『小柴,你是属猪的啊!』吼了一声,白旭华登时在电话彼端跳脚说:『看你这么迟钝,我真的很后悔干么这么多此一举!我要是黑心一点,就让你一辈子迟钝到死也不用管你的死活了!』
这算不算侮辱?壬虎不懂,学长努力要暗示的是什么?能令风晓-眉飞色舞的话题,又和自己属不属猪有何关联?
「算了,算我倒霉,我早该知道要你解N次方程式,都比要你学机灵点要快。我不为难你了,总而言之,你要好好地对待风老师,她可是比谁都要站在你身边、支持你的决定。我想你再也找不到另一个这么懂你的女孩了,拜拜。』
「学--」
喀啦,电话一被切断,壬虎也只能瞪着嗡嗡的话筒,无语问苍天。自己是招谁惹谁了?
「要我好好对待她?我难道会欺负自己的同事不成?」把电话放回去,壬虎皱着眉打算回书房,走没两步,他又停下脚。
……你再也找不到另一个这么懂你的女孩了!
白旭华的话萦绕在壬虎的脑海中,他回过头瞪着电话,有股冲动想再拨电话回去,问清楚学长到底在说什么?要是就这样丢着不管,壬虎总觉得好象会错失什么很重要的消息。
就在他死盯着电话的时候,忽然电话铃声再度响起,他差点以为自己有什么神通,能隔空作感应呢!壬虎甩开那可笑的想法,三两步地跨过客厅,捉起电话就说:「学长你别再闹--」
然而,话筒的另一方并不是白旭华。带点羞怯及迟疑的,女性的低柔嗓音有礼貌地问道:「请问这是柴府吗?我找柴壬虎。」
他扬起眉,这声音并不陌生。「风老师?」
「啊!你就是?!真抱歉,我知道时间有点晚了,不该挑这种时候打电话,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她急急地说。
「没有。没关系,我向来不是早睡的人。」壬虎缓缓地回道。
电话彼端一阵静寂。
「风老师?」她怎么突然间一句话也没有了?
『……我打来是……是想谢谢你。』好不容易,她再次开口。
「谢我?」
『嗯,我听白先生提了,关于你们争论的事,以及……柴老师所说的……我想谢谢你袒护了我。那天因为不知道有这种事,我大概……有点……失礼了。』
壬虎舒展开困惑皱紧的眉头。「我也是,欠-一声道歉。那天我的脾气也不知怎么搞的,竟失控地……认真地说,我才是该道歉的人。」
『我比较失礼啦!』
「不、不,是我脾气不好!」
两人争先开口,又都同时闭上嘴。壬虎总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不由得笑了笑说:「我们就别争论这个了,那天的事就忘了吧?」
『嗯,说得也是。』她在那方跟着笑笑,戛然歇止后说:『那么,我没什么其它事要说了……晚安。』
壬虎知道她要挂电话,他却不想这么快就结束两人的对话,因此随口问道:「今天和学长的约会还愉快吗?」
停顿了数秒。
『……白先生是很健谈、很善于营造气氛的人,我们是谈得很愉快。』
在她回答前的空白间隔中,壬虎隐约听到那端的嗡嗡警笛声,说来也凑巧,外头街道上也有警笛声大作……一抹直觉闪过他的脑海,他推开落地窗,走到外头阳台上。「风老师,-在家中打电话的吗?」
「……是啊。」
壬虎低头看了看下方的人行道,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是他想太多了。「下好意思,我还以为……那么……-和学长谈得来真是太好了。」
『……嗯。』
又是一阵默不作声。
壬虎也找下到其它的话题,只好说:「那……晚安。我们明天学校见。」
『……再见。』
收线后,壬虎伥然地站在阳台。
真是奇怪,我到底想听她说些什么呢?为什么我会这么的失落?这种感觉到底是来自何方?
不经意的,他瞥见一道瘦高的身影,由楼下大门的台阶处缓缓地走到人行道上。壬虎扫着阳台边缘,-起眼睛企图看清楚那名女子的长相。那头鬈翘的波浪长发在身后甩动的模样,实在像极了……
不假思索地丢下电话,壬虎捉起钥匙,冲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