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姐的右小腿有骨折的情形,不很严重,只是轻微的裂开。而其他还需要注意到脑震荡的程度,我们要多观察两天。不如帮她转到医院--」王医师一边写下他的诊断一边对着阎旭说。
「不。她要留在这裹。你的人可以过来照顾她。」
王医师点头说:「好吧!那我会请密斯李过来照料她。每天我会过来看她一次。」
「她什么时候会醒?」
「这很难说,可能的话,一、两小时。我也见过有个病人仅昏迷五分钟就醒的。不过她由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管是几分钟都不可以轻视。醒来后,千万不要让她随意移动。万一有呕吐或晕眩的现象,马上通知我。」
医生走后,所有的人也都离开了。没有一个人有胆量单独留在他身旁五分钟。
他现在很想狠狠的发泄他心中的怒火。很久很久以来,他首次让自己的情绪浮上表面,允许它们接收阎旭这个人和这个躯壳。他愤怒的可以赤手空拳拆了那座楼梯。
外面传来的敲敲打打声,让他稍微有点满足感。
他不管那些工人要怎么再变出一条联结四楼及五楼的通道,他就是要见到那道楼梯尸骨无存,只因他火大了。
在这世界上,没有人或物可以伤害到她。无论是什么人伤害了她,都要付出代价。那座楼梯得为它的错误付出代价。
而她躺在床上的身躯仍然昏迷着。
阎旭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痛苦,他需要把自己心中的情感做个整理。他大力的推开了椅子,毅然的走出了房间。
他以快速的步伐穿过了四、五层楼梯,走到车库。
随手抓了一副车钥匙,盲目的驾着一辆车,高速转动的轮胎在吱嘎的地面上停留不到一秒钟,便直奔出敞开的门。
「没见过他这么失去控制。」汤尼对着监控萤幕告诉一旁的另一位安全人员说。「我以为早上当我告诉他那件意外的时候,他会--你知道的--把我杀头。他真的非常的生气。」
「是吗?他竟然也会有感情。」
汤尼回忆起阎旭那一刻的表情,「也许是他藏得太深,所以当它们爆发出来时,才会这么强烈吧!」
「我还是很难相信你形容的。他,爆发?我在他身上只见过冰和冷。根本没有火存在的空间。」
「当冷到了某一种程度,或是热到某一种程度,它们都有同样的反应。」
「你在说什么?」
「冷热的极端都是痛苦和麻木。没被冻过或是烫过的人是不会懂的。」
「说得好像你很懂。」
「不,我不懂。可是我也希望永远不要知道那种感受。」他眯起眼看着跑车消失的方向,「看看那个人,就会知道我们起码无知的很幸福。」
*****
朦胧的月光下,她好像看到一位美男子侧坐在她身边。他的侧面带着浓浓的哀愁和深深的疲惫。他的发丝轻轻的在他颈际聚拢,宽大的肩膀微微下垂。他的目光专注在远方。
这么近,她触手可及。
不自觉的,她已伸出了手。
蓦然,他捉住了她的手,转过来的脸孔,吓得她退缩。「啊?」她轻喘。
下意识的,他眼中露出了一点伤害。可是他随即放开她,坐远了些,让月光下的陰影遮住他的脸,「你醒了?」
「我……」
「不要动。」他按住她的肩,不让她起身。
「好痛。」她轻呼。
「哪里痛?」
「我的脚。」
「你摔下楼梯了。」他说:「伤了右腿,医生说没有大碍,不需打石膏。固定木板就好了。」
她安静了半晌。眼中明显的写满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我摔下楼梯?」
「你不记得了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我--现在不太记得。」
「没关系,你只是不小心。」
「嗯。」她又闭上眼睛,接着像想到什么似的慌忙睁阔眼说:「对不起。」
他不解。
「我刚刚不是故意--被吓到的。只是一时--」
「你不需要解释。」他阻止了她的愧疚。
「痛吗?」她又问。
「我?」
「那些在你脸上的伤痕,一定很痛吧!」
「都过去了。」
「你不喜欢说话吗?我可以和你说话吗?我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是我说的话侵犯到你了吗?」
「妳休息吧!」她看到他的高瘦轮廓在暗影中站起身。
「等一等。」她恳求说。
「什么事留着明天再说。」
「可是我想问一件事。」她犹豫的说下去,「你是谁?」
这简短的三个字投在他的脑中引起了巨大的波澜,冲击着他的心。
「你--」他诧异的语气已经说尽一切。
她咬咬女敕粉色的下唇,「我认识你吧?因为你好像认得我。可是为什么……我没有见过你的印象?」
「你什么都忘了?」
她习惯性的歪头想着。「不。我记得我的名字,我也记得一些脸孔,可是里面没有你这个人。你是谁?你不像是坏人。为什么我会摔下楼?是不小心吗?这是你家吧!我记得我家是比较旧的。」她吐吐舌说:「这个床也比我家的大多了。」
「我是坏人。」他对这一连串的话只回答了一句。
她闻言瞅着他看了半晌,「那--是你推我下楼的?」
他摇了摇头。
「你是打了我、骂了我,还是抢了我的钱?」
他还是摇头。
她脸上挂上一种可笑又令人生气的恐惧。「更糟的?」
掠过他眼中的笑意使冷硬的眸子添上生气,可是他的嘴角没有一丝动静。
她眨眨眼,「我一定得认识你。」
他挑挑眉。
「为什么?因为我第一次碰到这么不喜欢讲话的人。不,应该说在我的记忆里面,你是唯一不喜欢讲话的。你瞧,你的眉毛就替你说了好多话。我一定得认识你,把你这招学下来。你不会连名字都不告诉我吧!」
「我是阎旭。」他开口。
「阎旭。地狱里面的日出吗?好奇怪的名字。」
「不是什么日出。」他只说:「你记得自己是什么名字?」
「玛丹娜。」她说。
他没做什么反应。
「连笑话都不懂。你真的十分十分十分的酷。」她叹气说:「我姓岳,名可玟。很抱歉它不能再特殊一点。不像你的名字那么令人震撼。」
「你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你一点都记不得了吗?」他静静的问。
她耸耸肩,「不太记得。我记得我哥、我嫂、我家没有宠物。啊!好像还有一个什么--我一定还有什么该记的。」
「妳的父母呢?」
「父母?父母。」她垂下脸努力思索。「父母。父母……」突然抬起脸说:「每个人都有父母吧!我的父母呢?」
「妳休息吧!」他依旧站在夜影中说,话中多了丝暖意,「明天或许就记起来了。」
她看得出来他要离开了。「晚安,阎旭。」
「……晚安。」
「其实你不是个坏人。你刚才是在说笑的。」她说这句话的时候,门已经悄悄的合上。
隔天她还是记不得。
「这是失忆症吗?医生。」她乖乖的让王医师检查完,问道。
「可能是摔下来时,一时震荡到了某个部位,所以部分记忆遗忘了。没关系,给自己一点时间,它会慢慢回来的。」
「万一我一辈子都记不得我爸妈怎么办?」
「不会的。」王医师对这个问题报以一笑,「你记得的东西不少,表示你不会遗忘事情太久的。慢慢的相互联结起来,花点时间,你可以记得起来的。」
「太可惜了。」她喟叹一声,「我还以为可以当孙悟空一段日子,认为自己是从石头缝中蹦出来的呢!」
「哈、哈。」王医师被她的话逗笑了,神情愉快的提着诊疗包说:「瞧你这么有精神,我想你不出几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真的?」
「只要你的脚愈合,当然没问题。」
「她的脚愈合后会不会有其他的后遣症?」一旁的阎旭开口,所有的空气似乎又凝结住了。
「呃,」王医师收起笑容,「不会的。只要定期复健,我想对于她的行动应该没有影响。不过,想跑奥运金牌可能是不太可能了。」
「就算我原来的脚也不可能跑奥运金牌。」她自己笑着说:「我倒想下床动一动。」
「不行。」王医师摇摇头,「留在床上,直到我说你可以下床为止。」
她夸张的叹口气。
阎旭让汤尼送走王医师。
「我该通知你哥哥来接你。」
她眨眨眼,「可以啊!我哥哥家的电话--」
他等着。
「我--忘了。』
「没关系,我们很快就查得出来的。」
她转转眼珠,惨叫一声,「啊!」
阎旭的神情一紧。「怎么了?」
「我……我……我不能回去。」绞紧双眉的她泫然欲泣的说。
他不解的看着她。
「我摔伤了腿,要是让我哥知道了,他会杀了我。以后我就别想再出门。他对我很凶的。」
「那对你有好处。」他反而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的说。
「我就这么惹人嫌?」她低声的说:「我知道,我话太多了。所以你嫌我烦,想赶快让我离开这儿。也不顾念我是个腿上有伤的人,我还是在你家受的伤呢!我应该摔得记忆全失,那你就没有理由甩开我了。我干嘛要这么笨!摔在你这种人的家里!真笨!」她敲着床上盖着被单的双腿。
阎旭两大步来到床边,握住了她的双腕。「够了。不要再打了。」
「你关心我做什么?你走开。去打电话嘛!」她有点失控的吼。
他紧捏着她的双腕,让她痛呼一声。「不要闹。」
「我--」
她话没说完,他就以唇压迫在她唇上,燃烧她的意志。
「我们……」她不再挣扎,但以迷蒙的眼及虚软的口吻说:「是恋人吗?」
听到这句话,阎旭避而不答的松开她,向后退了几步。
可玟接受了这讯息。「我们不是。」
「妳休息吧!」他抛下这句话之后,急急的离开。
一天到晚就叫她休息。可玟吐出闷在心中的气。她侧着脸看向窗外的庭园。几分钟后,一阵高速驶动的汽车噪音划过天空,一抹黑色的车影迅速的在园门外消失。
阎旭。她黯然的知道那是阎旭开的车。
可玟拿起床边的电话,按下几个键。
「喂,惠田电子您好。」
「请问,田芸小姐在吗?」
「请稍等。」
几秒后。「我是田芸。」
「芸姊,我是可玟。」
「可玟!」电话里面的俐落女声立刻换上关心的呼喊,「老天!你怎么一去都没有消息,我还以为你发生什么事了。你人在哪里?」
「说来话长。」可玟以手梳过额际的刘海,「哥呢?在你那儿吗?」
「妳等等。」
几分钟后,一个令她思念的声音说:「妳出事了,我知道。」
可玟对这个双胞胎哥哥的感觉是言语说不出的。他们自幼亲密,就算是打骂玩闹也不会伤感情。「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就我这两天的心跳来看,好坏都有。」岳邦樵回答。
「我恋爱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得视你的对象而定。他是谁?」
「阎旭。」她干脆的说。
「阎旭?『那个』阎旭?」
「对,就是那一个。人家说最神秘的黑暗企业的首领。」
「妳去招惹他?」
「不如说我运气不好。老天爷把他扔在我眼前,非让我发现他不可。」
「里面一定有故事。」邦樵了解的说:「你打算生擒他还是活逮他?」
可玟笑笑,「我看我是碰上对手了。」
「什么?号称最诡计多端的岳可玟会自认为无法生擒对手?」
「这不就像咱们爸妈常说的,一物克一物。」
「这不太像你的口气。你不是认命型的,小妹。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就先让我保持这点秘密吧!至于我最后会怎么样,是成功是失败,你总会知道的。老哥,我要是满身伤痕的回去,你会收留我吧!我怕我万一失败……」
「呆子,老哥当然会收留你。你要是碎了,我就带吸尘器去。」
可玟轻笑,「够义气。」
「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唉,」她叹声气,「我该挂了。不要担心我。」
「保重。」
可玟挂上电话,重新瞪着天花板。
她这招假装失忆症能为她挣得多少空间和时间?她能够在阎旭发现她的企图前,成功的突破他的心房,让她挤进他冰冷的心吗?她想为他解冻,却怀疑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也许最后受伤最大的是她自己。
为什么是他?
可玟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双在月光下漆黑的眼,及那双火焰高张的眼。她知道,她没有退路,无法自拔。恶魔在无声无息中已然取走了她的心。
她还没有输,她要留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她会探知在恶魔表皮下是怎样的灵魂。
他只肯让她看一眼,而那一眼就让她无法再忘记。
她知道里面的阎旭是个完全不同的阎旭,她要用她这个人和这颗心,换取他的灵魂,即使必须向恶魔做交易也在所不辞。
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她就会去做。
*****
不晓得原来摔下楼是这么累人,可玟很意外的睡了一觉,醒来后又看见他坐在床边。「这是你的床?」她柔柔眼后,困倦的问他。
没有回答。她并不意外。
「你老是这样守在这张床旁边,是不是没有它你就睡不着呢?」
「……」
「如果你不打算陪我聊天,那就出去。省得我像个呆子,一个人自言自语。」
「你哥哥出国了。」
这回换可玟说不出话来。
「我打电话过去,有人告诉我,他出差到美国去。要两个星期才会回来。」
「没有人照顾我,所以你不知道要拿我怎么办是吗?不要担心,你一样可以叫辆车把我送回去。我一个人会没事的,这点小小的骨折、小小的脑震荡及小小的失忆症都和你没关系。」
「我已经留下讯息,在你哥哥回来之前,你会住在这里。」
「不需要麻烦你的,你不是很怕我打搅吗?」
「你已经闯进来了。」他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我会让人给你安排一间睡房。」
「等等。」她喊住他,怕他又离开了。
「我想知道--在我失足摔下去前,我们……究竟是什么……什么关系?是朋友吗?还是--一定有点什么关系吧?」
他摇摇头,不打算给她答案。
「你究竟是谁?」
黑眼一暗。「只有名字对你而言不够吗?」
「人不只是有名字。」
「知道我名字以外的事,你会很危险。」
「危险?」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她从未听过「危险」两字。
阎旭的脸挂上一丝的冷意,像黑豹发动攻击前的冰寒目光。「你不明白是吗?我是个你该敬而远之的那类人物。我不懂得仁慈,也不会放手,我会榨干别人的血,只要我高兴。我这样的人,你想知道什么?别靠我太近,也许你会发现你已经无法月兑身了。」
「我不怕。」她毅然的不顾一切说。
这句话打破了所有他刻意制造的冷空气。
他更严厉的看着她,「你不怕?你知道我现在想做什么吗?你知道你可能失去什么吗?我也许会把你的话当真。」
「你只会说说。」她激他。
「不,不是说说。」他俯身看着她,一手慢慢的由她的肩头滑向她的上臂,猛然攫住她的手,「我要你。你会发现自己身在我的地狱中。你想吗?和我这样一个丑陋的恶魔缠在一起?我可能永远也不会放你走。你能受得了吗?」
「『可能、也许』,你真喜欢做假设。」
他闭上眼,似乎在培养点耐性。
「你以为这是个游戏吗?」他捉住她的手,「这是真的,不是我贴上去吓人的!」他强迫她的手贴上他的颊。
可玟颤抖的手碰触到他那半边被毁容的脸颊。她不是因为害怕或恐惧,而是因为那深沉的疼痛。她能感受在那层表皮下的痛苦。
「你害怕了是吗?明白了吗?」
她猛然的摇头,泪在眼眶中转着。「不是害怕,而是心痛。」她低语,「谁会那残忍,竟对你做出这种事。」她收拢指尖,慢慢的、温柔备至的抚着那道伤痕,「你一定很痛。」
他震慑住了。被她的话、她的人及她的泪给吓呆了。为什么她不是尖叫着推开他,却是这温柔的触模着他的脸。
在他生平第一次的不知所措中,她更进一步的攀住他的肩,将自己温暖的唇,压在他的脸颊上。一次又一次,印下许多的吻。
直到他一个凶猛的动作推开了她,「不要给我同情,我不需要。」
他甚至不给她机会将话说出口便离开了。
「这是爱情,不是同情。你这个傻瓜。」她无奈的低语,她没有办法用这双腿站起来追他,否则她会在他的耳边吼,明白的告诉他。
她现在最想要的不是被他推开,而是他紧窒的拥抱。
哪怕是他的伤,他的冷淡,他骇人的冰冷情感,都再也不能推开她了。
*****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
一个女人的声音,吵醒了正在小睡的可玟。
她已经有两天没看到阎旭了。似乎自两天前的那场小小冲突后,他便决定要在她身边销声匿迹。乐观的看,这可以表示她稍稍的撼动了他的心,所以他必须躲避她。
「妳--」
「阎旭的朋友。」她自动报上名说:「我是楚云。」
「我该认识你吗?」原来是她,可玟看着楚云。
「不。我不在你消失的记忆中。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你为什么说我很厉害?」
「因为她脑子有问题。」一个十分温柔敦厚的男声说:「嗨,我是丁永树。」
可玟转头看到站在她床头的男子。
「我们也不认识。」他自动补充。「希望你不介意我们不请自来。因为老烈告诉我们你现在躺在这儿,所以我们很好奇想见一见你是何方神圣,这么不简单。」
「躺在这儿是件很难的事吗?谁是老烈?」她真想问那可怜的警卫现在在做什么。关于她让他失去一份工作的事,她还是很耿耿于怀。
「你的问题都很难回答。老烈是这里的安全人员,不过他现在并不在这儿工作。」
「拜你之赐。」楚云接口。
永树怨怪的看了楚云一眼。「他现在有另外的工作。」
「我的错吗?我让他换了一份工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你不要担心,他很好。」永树举手保证说:「他只是换回台北的总部去。」
还好。她不禁想到,为什么阎旭要让她以为他开除了老烈?她看向楚云及丁永树。
楚云是个很艳丽的女人,不是一般的庸俗型,而是她的艳丽是那么地夺目,让人觉得她想必有个辣脾气,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丁永树有双温柔的眸子,善体人意的笑容及微圆的女圭女圭脸。这样的人,不可以轻视。
这两个人的模样恰似南辕北辙。
「你躺在这儿并不难,可是想要待在这儿两个星期,可是我花了三年还没办到的事。」楚云有着浓重的醋意说。
「不要理会她。」永树说:「她喜欢当个令人讨厌的女人。」
「丁永树,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保护起她啦?你可能晚了一步,我看阎旭比较想把她留给他自己。」
「楚云。」永树温和的两个字,却成功的让楚云闭上嘴。
「请问,」可玟充满希望的问,「你们知道阎旭在哪里吗?」
楚云对这问题扬起一眉,「你住在他家,还要问我们阎旭在哪里吗?他当然在这儿。」
「可是我已经有两天都没有看到他了。」
「他并不想见你。」楚云直说。
「楚云!」这回永树的声音不再温和,「你说的够多了吧!」
「我知道他不想见我。」可玟说:「我只想知道他是不是离开了。」
「你在乎他离不离开?」楚云不管永树的阻扰。
可玟知道此刻不能胆怯。「我在乎。」
楚云说:「在乎他?你在乎阎旭吗?你不是只为了他的文献假装的吧!」
「文献?」不,不是为了文献。
「噢,我都忘了。」楚云挑挑眉,「你已经失去那部分的记忆了。」
「请告诉我他在哪里。」
楚云瞪着她,一旁的永树只能观看着这两人的对峙。气氛紧张的连空气中似乎都布满着电流或火花。
「他在屋里,只是在忙自己的事。」永树打着圆场,「岳小姐你不要担心。」
楚云换上一张恶作剧的脸,「你想见阎旭吗?」
「楚云!」
「是的,我想。」她急急告诉楚云。
「那好,我带你去见他。你需要什么?轮椅?」
「不用轮椅。我可以走。」她推开被子,「只是你能搀着我吗?」
楚云二话不说的提供她的手臂给可玟。
「不行,岳小姐。你的脚伤还没好,不能轻易下床。」
「永树先生,让开。我们需要一点空间。」楚云一边揽着可玟的腰,一边等她穿上拖鞋。「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就是担心你这点。」永树难得气愤的说。
「你知道,这也许是阎旭需要的一点小刺激。我试了很久,想给他的安乐窝一点摇晃,可是他不为所动。谁知道,也许岳小姐可以。我只是带她到门前,她要不要进去,就是她的决定了。永树,这件事你不要管。」
「我怎么能--」
「你能。」楚云已经头也不回的带着可玟往门外走去。
一走到门外,可玟先是一楞。「这--」
楚云一笑,「很好笑吧!一座好好的楼梯被拆成这样。」
「为什么?」
楚云黯然。「因为你。」
「我?!」
「他说这座楼梯让你摔下去,所以必须拆了它。」
「可是……」她不能说自己是故意的,其实她是存心--这说明什么?阎旭在乎她?可是相反的,为什么可玟想到另一个可能性。
阎旭也许气恼她不得不留下来,所以拆了那座楼梯泄恨。
「不用管这个了。他想做什么事,没有人会阻止他的。」楚云带她走向一旁。现在有一架临时搭建的升降梯代替了楼梯。「走吧!我们要到地下室去。」
「地下室?」可玟一跛一跛慢慢的走进升降梯。
「听吴嫂说,这两天他没有离开地下室过,应该还在那边。」
「在地下室?」她有丝惊奇。
楚云声音里透着一丝苦楚,「是的,在地下室。传说恶魔都有巢袕。阎旭是不是魔鬼我不知道,可是他的巢袕就是在那里,这里的地下室。」
「为什么是地下室?」
「这只能各凭想象了。因为他绝不可能会说的。」
「你问过了?」
楚云给她一个白眼,「谁敢问。」
「那你怎么知道--」
「拜托!我还不想死的那么早。地下室是他的禁忌话题,谁敢提起。」
「但是你要带我去地下室。」
「我可不会帮你敲门。」楚云冷笑,「如何?改变主意,不打算进去了?我们也可以打道回府。既然你已经知道他会生气。」
可玟用了解的目光说:「你就是希望我退缩?」
「见鬼了,我喜欢看戏。」她不客气的说:「我还等着要看你在经历他的脾气以后怎生存下来呢!你退缩是我希望的?不,你绝不要打消这念头。可是我也不会拿柄枪逼你进去。这样就不好玩了。因为你会有借口说,你不是自愿进来的,是我推你进来的。」
可玟笑笑。
「怎么样?要去吗?」她们站在一楼通往地下室的通道口。
「要。」
楚云的诧异只维持了一秒钟。「好。」
可玟抬起下颚,「我们走吧!」
不论她将看到什么,她都会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