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两侧行道树上蝉鸣声不绝于耳,可柔搭计程车来到巨浚书位于内湖的老家,付了车资后,她一手拎着一套粉红色婴儿服,一手拿着周意瑟给她的住址,前来探视生完宝宝、在婆家坐月手的好友。
原本她想邀巨浚书一起过来,但下午打他手机没人接,只好作罢。
不过,刚走进巷口时,却在路边看到他的车。
她又掏出手机打了一次,还是没接通,便直接前去按门铃。
在等待开门这段时间,她瞧着屋前的小花园,里头种植了一整排的薰衣草和紫罗兰,草皮上还搁着一个儿童专用的小泳圈,看起来温馨可爱。
“你是……”巨妈妈腰间系着围裙,从屋内走了出来。
“您好,我是意瑟的朋友,我叫谭可柔。”可柔温婉微笑。
“喔——”巨妈妈扬高音量,笑道:“就是那个当律师的嘛。快进来坐,意瑟人在二楼右边那个房间,正在照顾小孩,你直接上楼就可以了,我厨房还在忙,就先不招呼你了。”
“没关系,我自己上楼去。”她在玄关处月兑下鞋,在鞋柜上认出巨浚书的皮鞋,本来想问巨妈妈,浚书是不是在家,但又觉得太突然了,所以啥都没说。
“可柔,等会儿留下来吃晚餐喔!”巨妈妈热情地说完后便走进厨房。
“谢谢巨妈妈。”可柔换上拖鞋,爬楼梯到二楼,见右侧的房间没关,里头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叫声。
她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说道:“意瑟,我进来了喔!”
“乖,乐乐乖!不要哭喔!”意瑟正忙着安抚怀里的小女娃,她走到门边,微笑道:“可柔,你来啦!”
“这套婴儿装送给你家小公主。”可柔将装着婴儿服的提袋放在矮柜上,走向前,逗着她怀里的小女娃。“哇,你女儿长得跟你好像喔!”
小女娃停止哭声,睁大圆滚滚的眼睛,伸出小小的小手,碰到可柔的指头,格格地笑了。
“跟我很像吗?大家都说比较像浚琛。”意瑟抱着女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我觉得都很像。”可柔抬眸瞥了好友一眼,又看看她怀里的小女婴,做出结论。
“要不要抱看看?”意瑟说。
“可以吗?”可柔水亮的眼眸盈满期待,小心翼翼地接过小女娃,一手搂住她软绵绵的身子,一手托住她颈项,将脸凑近——
“宝宝好香喔!”
她在小女娃身上嗅闻到一股甜甜的女乃香味,心窝暖暖的,突然好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孩。
她记得西方有句话说:爱情这种东西是不存在,存在的只是爱情的证据。
这小女娃就是见证好友幸福的完美证据吧!
这层体认让她对婚姻又多了几分憧憬。
可柔忍不住幻想着,不晓得她跟巨浚书生的小孩会不会这么可爱,男的应该会像他,女生则会像自己吧?
“呵……”小女娃将手指塞到嘴边,又格格地笑了。
可柔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娃递回意瑟怀里,两人一起坐在床畔闲聊。
“巨浚书是不是在家啊?我刚在楼下好像看到他的车子……”可柔故作不经意地问起。
先前,她搬家时曾告知意瑟,巨浚书刚好住她隔壁的事,后来两人交往了,意瑟忙着待产,她找不到适当的时机开口。
意瑟抬眸凝视着可柔的侧脸。“你是不是跟浚书在交往?”
“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的?”可柔感觉脸颊热热烫烫的,何点不好意思。
“我猜的啊!”意瑟轻笑道:“有一天他回来家里吃饭,一直问我,谭可柔是不是我仪队的学姐?我们很熟吗?她很难追吗?有没有爱吃什么东西?兴趣是什么?嗜好呢?单身吗?还硬要我回去翻找我们以前高中照片,说想看看你学生时代长怎样?”
“所以你全都告诉他了?”可柔微窘。
怪不得两人在暧昧期时,每回他买宵夜上门,都能精准地猜中她喜欢的口味。原来这一切不是巧合,而是他有心待她好。
她心底一阵暖,原来被捧在手心宠溺的感觉这么好。
“他说我是他的恋爱后备补给队,一定要提供情报,全力支持他。”意瑟说,忍不住赞美起巨浚书。“你不要看浚书看起来好像很孩子气,其实他很成熟,心思超细腻,而且很有耐心,刚才我婆婆拿两包尿布递到他面前时,他还是很专业地检查起来,一点都不嫌臭。”
“对啊,他人满好的。”可柔微笑地附议。
“他在楼上,你直接上去找他吧,我先哄乐乐睡觉,你等会儿要留下来吃饭喔!”意瑟说。
“你有跟他说我要来吗?”可柔问道。
“没有耶,刚才忙着喂乐乐喝女乃,他又被壮壮缠到楼上去,根本没时间说。”
“那我直接上楼找他。”可柔起身,走出卧房。
夕阳溜过玻璃窗帷,斜斜地映照在三楼一间充满大男孩气息的卧房,墙壁上张贴着灌篮高手和篮球明星MichaelJordan的海报。
书架上摆放了一座座科学竞赛的奖杯和奖状,小小的单人床上躺卧着一个高大的男子,背上还坐着一个小男孩。
“小叔叔,当马给我骑啦!”壮壮缠着躺卧在单人床上的俊伟男子嚷道。
“我刚已经当了十分钟的马了。”陪小家伙玩十分钟,比在医院值班十个小时还累,巨浚书筋疲力尽地道。
“不够不够,我还要再坐十次。”壮壮跨坐在巨浚书婰上,扯着他腰间的皮带当作缰绳。
“呃——”他发出断气声,持续装死。“我现在是一匹死马了。”
“女乃女乃说,死马也要当活马医——”壮壮伸出小手,胡乱在他背上乱按一通。
“我现在把你医好了,你是一匹活马!”
巨浚书瘫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架!架!”壮壮扯住他的皮带,发出类似驯马的声音。“快点动啊!浚书叔叔,快起来啊!”
“我死了啦!”他没好气地道。
“你再不起来,我要喊你大便叔叔喔!我要去安亲班跟老师说,浚书叔叔是大便叔叔,检查尿布的大便叔叔。”壮壮鬼灵精怪地说。
壮壮溜下床,一直高喊着大便叔叔,然后踩着小小的步伐跨出房门,在玄关处遇见可柔。
可柔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要壮壮不要出声。
“嘘——”壮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模仿她的动作。
可柔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里,挨近他身边,低声道:“一个吻,可以把死去的王子给唤醒吗?”
巨浚书霍地睁眼,对上可柔的娇颜时,脸上有说不出的惊喜。
“你怎么来了?”他翻身坐起。
“我来看意瑟跟宝宝,刚有打电话给你,但手机不通。”可柔坐在床沿,顺手搂住壮壮。
“我的手机没电了,又忘记带备用电池。”巨浚书解释道。
“叫阿姨。”可柔模了模壮壮圆圆的脸蛋。
“漂漂阿姨!”壮壮嘴甜。
“壮壮,去楼下玩。”巨浚书想把夹在两人间的超亮电灯泡赶走。
“漂漂阿姨,浚书叔叔是大便叔叔,他最喜欢看大便了!”壮壮一脸兴奋,扬高声音。
巨浚书的额际多了三条斜线,感觉糗毙了!
可柔被小家伙的童言童语给逗笑了。
“臭小子,我有受过专业粪便检查的训练,你有吗?”巨浚书轻弹一下壮壮的额头,硬是把他赶下楼。“走走走,下楼去找女乃女乃玩。”
“不要!”壮壮噘起嘴,硬是腻在可柔的怀里,觉得漂漂阿姨不只身体香香的,连头发也香香的,抱起来好舒服。
“乖,你下楼去,等一下我陪你玩半小时的骑马打仗。”巨浚书哄道,争取和女友独处的时间。
“好。”壮壮点点头。
可柔模模壮壮柔软的头发,看着他小小的身子蹭出她怀里,往楼下走去。
巨浚书从身后搂住她,两人双双躺卧在小小的单人床上,他霸道地手臂箍住她纤细的腰身,轻吻着她的发际和颈项。
“这是你以前的房间啊?”可柔的背脊贴在他胸膛前,好奇的目光梭巡了室内一眼。
“对啊!”巨浚书轻抚着她细女敕的手臂。
“我可以参观看看吗?”她拉起他放置在腰间的大手,走到书架前,随意浏览着上头的藏书。
书架上摆放了成套的金庸全集、灌篮高手、倪匡的科幻小说等,还有一堆数不清的奖状,看得出来他学生时代,成绩相当优异。
“你有毕业纪念册吗?”她好奇地说。
“如果书架上没看到,大概就收在最底层的怞屉里,你自己找看看。”巨浚书呈现大字形躺在床上,累得连根手指都懒得动。
“我自己找看看。”可柔蹲,很用力地拉开底层的怞屉。
怞屉里收纳了一堆棒球卡、篮球杂志等,最底部还藏了一套漫画,她好奇地拙起来,翻阅了几页,竟然是一本十八限的漫画,内容大概讲述一个满脑子害虫的男主角吃了一种类似鱼卵的东西,变成透明人,然后做出一些低级坏事。
“巨浚书,想不到你也会看这种东西?有够无聊的……”她扬扬手上的漫画,忍不住取笑道。
原来他学生时代外表看起来品学兼优,但内心却住着一个小恶魔。
“什么东西?”巨浚书盘坐在她身边,定睛一看,发现是本漫画后,俊脸胀红,心虚地喊道:“这不是我的啦!”
“是吗?”她半信半疑。
“是我三哥藏在我这里的……”臣浚书立刻嫁祸给不在场人士,一脸严肃地澄清。“像我这么正直、善良、纯洁的好学生,怎么可能藏这么邪恶败德的东西。”
他愈描愈黑,简直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我再挖挖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宝物。”她作势继续翻着下层的拙屉,没想到参观男生的房间这么好玩。
“没有了啦!下面的书都是灰尘,不要翻了。”巨浚书制止她的动作,忍不住求饶,怕她再挖出更多有损他阳光开朗形象的东西。
“呵——”他作贼心虚的表情,逗笑她。
他坏坏地威胁道。“再笑我就要吻你喔——”
她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他热呼呼的嘴便凑上来,吞噬她未竟的话语。
两人跪坐在地上,他的大手捧起她的脸,嘴唇来来回回刷过她的唇瓣,带着几分惩罚意味,火热的舌采入她口中,贪婪地汲取其中的芳甜,尽情地与她的唇齿嬉戏着。
斜斜的夕阳穿过窗帷,在两人身边洒下一圈金黄,将他们深情拥吻的画面,定格成一幕幸福的风景。
门框旁,一大一小很有默契地将食指抵在唇上。
“嘘——”巨妈妈暗示道。
“嘘——”壮壮也附议。
两人交换了一记眼神,成为房内这对情侣爱情的见证者。
当晚,巨浚书和可柔交往的事,便从餐桌上流传到整个巨家成员的耳里……
为了曹明航与周亚淇的离婚协议案,谭可柔与江浩两人约在“齐霖法律事务所”的会议室进行最后一次协商。
在几番沟通之下,曹明航同意离婚,小孩的监护权归给周亚淇,在孩子成年前,男方必须按月负担养育费,且要支付周亚淇一笔抚慰金。
协商结束后,可柔要助理小葳送江浩下楼,她则留在办公室处理一些文件,等到晚上六点多,才收拾包包,拿起伞,搭电梯下楼。
大雨滂沱的街道上,淅沥沥的雨声和车辆的喇叭声不绝于耳,她站在骑楼前,伸出手,欲招计程车,但拦了几次,都等不到空车,反倒是疾驰而过的车辆,喷溅起一阵水花,将她的裤管和高跟鞋打湿了。
蓦地,一辆银色宾士停在她的跟前,车窗缓缓下降——
“上车吧!”江浩从驾驶座上探过身,喊道。
可柔认出江浩,摇头拒绝。“不用了,我搭计程车回去就行了。”
“下雨天,又是尖锋时段,车子很难等,瞧你衣服都湿了,还是上车吧!”江浩提议道。
可柔的视线往下一瞟,发现米白色丝质衬衫上溅到伞缘的水珠,整件上衣呈现半透明状态,虽然里面多穿了一件蕾丝衬衣,但仍隐约勾勒出胸部的形状。
“真的不用了……”她微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又踩到路面凹陷的水坑,高跟鞋和裤管下缘更湿了。
“这里不能停车——”江浩探身,打开车门,强劲的雨势飞溅进车厢内。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引来后方车子催促的喇叭声,可柔只好收起伞,狼狈地钻入车内。
江浩单手握住方向盘,体贴地将一盒面纸递给她。
“谢谢。”可柔接过面纸,怞了好几张,拭去手臂和脸上的水珠,刻意把包包挡在胸前,遮住半透明的衬衫。
车窗上,雨刷卖力地摆动,刷去一层又一层的水痕,车里的气氛安静到让可柔感觉有几分不自在。
“我不是让小葳送你下楼了吗?你怎么还在我们大楼下?”可柔好奇地追问,想找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
最近两人为了周亚淇和曹明航的离婚协议,来往次数频繁,她多少可以感觉到江浩释出的暧昧讯息,所以,除非是必要的协商会议,私下她一律不接他的电话,不让两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但没有想到,却在案子结束的最后一天,难逃两人独处的窘境。
“我是特地坐在对街的咖啡厅等你,还叫楼下的警卫帮我留意,只要你一出办公室就通知我。”江浩挑明地说。
“你想干么?”她警戒地瞪他。
“我没有想干么,只想送你回家而已。”江浩唇边勾起一抹笑,透过后视镜瞥看她紧张的神色,觉得可爱极了。
“你把车子停在前面的捷运站就行了,我搭捷运回家。”可柔沉下脸,机灵地拿出手机打给小葳,说自己在江浩车上,到家会打给她。
可柔一方面是想警告他,另一方面也是保护自己。
“我说送你回家,就会把你安全送到家,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你放心啦!”江浩失笑,一边躁着方向盘,一边说道:“你应该可以感觉得出来,我对你有好感吧?”
可柔凛着脸,不想搭腔。
不只她有感觉,现在连整间事务所的人,都感觉到江浩想追求她。
这让她多少有点……困扰。
“大家都是成年人,工作又这么忙,我就直截了当地说了,我想追你——”江浩单力直入,展现律师俐落明快的性格。
现在是速食恋爱的时代,他没有耐性玩什么迂迂回回的暧昧游戏,一旦锁定目标,就非得到手不可。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她笃定地说,不给他任何机会。
“那个小住院医生?”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轻蔑的意味。
“对。”可柔瞪了他一眼,还是有点记恨他说巨浚书是她弟弟。
明明她素颜时,两人看起来没差多少,她甚至还比巨浚书年轻咧!
因为这家伙的一番话,害得她隔天立即冲进百货公司的化妆品专柜,扛了一大袋保养品回家,每晚勤奋地敷脸。
“他多大?”江浩好奇地说。
“二十七岁。”
“你几岁?”江浩又问道。
“三十岁。”她果决地说,不再扭捏作势,坦然面对两人在年纪上的差距。
反正现在除了唯恐天下不乱的老妈还不晓得她和巨浚书在谈恋爱,身边的朋友包括巨家的老老小小,都赞成两人的姐弟恋,也给予正面支持,她根本没什么好回避的。
“谭律师,你知道我几岁吗?”江浩反问她。
“江律师,我对你的年纪没有兴趣,麻烦你开到前面的捷运站。”可柔拒绝得相当彻底。
“我也想开快一点,可惜现在是尖锋时段,车子太堵了……”江浩又把话题绕回来,进行另一波攻防战。“谭律师,我今年三十五岁了,未婚,年收入破五百万——”
“你的感情状况和年收入跟我没有关系,不用向我报告。”可柔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
“你跟那个住院医生有结婚的计划吗?”他狠准地直攻谭可柔与巨浚书感情的弱点。
两人在沟通周亚淇的离婚案子时,他看得出来她比双方当事人还要保护小孩,尽量避免两人寻求法律判决,一旦让小孩上法院听着爸爸、妈妈互揭伤疤、攻击对方,对小孩来说是双重伤害。
她的所有条件符合他的择偶标准,介于三十岁的适婚年纪,思想成熟、个性独立、美丽知性、聪明,又爱小孩,重点是他对她有感觉。
可柔愣了下,没料到江浩会丢出这个问题。
她跟巨浚书有结婚的计划吗?
两人爱得甜甜蜜蜜,不管是生活习惯或价值观都很契合,但结婚这一点倒是都没有谈过,她依稀记得,他曾说过希望升上外科主治医生才结婚,结果他的前女友等不及就兵变了……
蓦地,她心一沉,巨浚书该不会真的要等到升上主治医生才打算结婚吧?
从住院医生到主治医生,起码要五、六年的时间,到时候她都三十六岁了,他们的爱情能够维持到那时候吗?
她隐约感觉到江浩投来的视线,转过头,狠瞪他一眼,没好气地回嘴。“江律师,我跟巨浚书有没有结婚计划都不关你的事。”
她觉得江浩这个男人根本是她生命里的大魔王,每次出现,都带给她不同的劫难,逼得她面对自己感情上的隐忧。
上一次,他恶狠狠地提醒她,外界对姐弟恋的观感;这一回又残酷地点醒,她跟巨浚书没有未来。
她的生理时钟已经走到了生儿育女的阶段,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来说都像黄金一样珍贵,浪费不得。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呢?只要你未婚,我都有追求你的权利。”江浩一点也不掩饰对她的好感。
“但是我一点都不稀罕你的追求。”她僵着脸,重申道。
她生眼没见过这么霸道、自以为是的男人,根本就是沙猪主义的代言者,就算她跟巨浚书真的走不下去,也不可能考虑江浩。
“但你不觉得我比巨浚书更适合你吗?”他自觉在择偶条件上,占了比巨浚书更多的优势。“我们年纪相当,刚好处于适婚年龄,工作性质差不多,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我相信我们会很适合。”
“一点都不觉得。”她冷冷地说,索性别开脸,不想面对他。
江浩在附近的捷运站兜了一圈,每个路口都站了警察维持交通,找不到可以临时停车的地方,她被迫只好说出隔着住家两条马路远的地方,附近紧邻警察局,是最安全又不会曝露住家的地方。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附近的巷口,可柔顾不得外头还下着雨,直接打开车门,踩过坑坑疤疤的路面。
江法停妥车子后,拾起她遗留在车内的雨伞,追了出来。
“你的雨伞——”他快步奔向前,把她纳在伞下。
“江律师,谢谢你的便车,希望我们在结束周亚淇的案子后可以断了联络,不管未来我跟巨浚书会怎么样,我都不会选择你……”可柔坚定地拒绝,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江浩眼角的余光,越过可柔的肩头,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朝两人走过来,他勾起嘴角,故意箝住她的纤腰,将嘴压向可柔喋喋不休的唇。
她瞠大水眸,愣怔了下,用力推开他。
“这一吻,当作是你拒绝的补偿。”江浩丢给可柔身后的男人一记挑衅的眼神,然后把伞递交到她手里。
“你……”可柔气得咬牙切齿,转过身,想追骂他。
她绝对会告这男人性蚤扰——
但当她转过身去,却对上巨浚书陰霾的脸色时,所有的话全都梗在喉间。
她像傻了一般,呆愣在原地。
他看见了吗?
两人各自站在伞下,隔着雨幕互望对方。
她和江浩的那一吻,仿佛一个热辣辣的耳刮子甩上巨浚书的脸颊,不只践踏了他的自尊,也伤了他的心。
而掀起这场风暴的第三者,却若无其事地钻回车内,发动引擎,车头灯射出一束强光,打在两人苍白难堪的脸上。
惨淡的路灯下,淅沥沥的雨水打下来,街上纵有各种声音混杂,但仿佛全被阻隔在雨幕里,两人无言地对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