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露水凝重,这样的夜该是好梦入眠,尤其是在赶了一天的路以后,不过蝶希却是一点倦意也没有。
倚着石柱,她心不在焉的望着高挂天际的月儿,原以为她再也见不着棣樊,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让扬升给掳来!他有妻有儿,她实在不该眷恋,可是剪不断,理还乱,心一旦给了,又岂是想收就可以收得了?
「累了一天,怎么还不歇着?」来到她身后,棣樊拿了一件披风罩在她身上。
倏然回过身,蝶希心虛的看着棣樊,「我……睡不着。」
「想家?」
她摇摇头,抬头一望,「你瞧,今晚的月色很美吧!」
「是啊!今晚的月色的确很美,不过……」望着她娇艳的容颜,棣樊不禁痴了,比起月色,她美得更生动、更鲜活!他怎么会以为自己可以放走她呢?她已经徹徹底底的占了他的心,今生今世,他只要她,没人可以取代她!
「不过什么?」回头一看,对上他灼热放肆的目光,蝶希不由得一阵心慌,他总是这样子,直勾勾的盯着她不放。
「蝶儿,我……」他有满月复的情、满月复的恋想对她倾诉,可是他能说吗?他还有许多事要做,此刻他不该用自己的爱来牵绊她,总要等他完成二阿哥交给他的任务,才能带她走。
垂下眼脸,蝶希羞赧的问:「你是怎么了,说话吞吞吐吐的?」
「我……突然想到一首诗。」
蝶希好奇的抬起眼,「什么诗?」
深深的凝视她,棣樊情不自禁的缓缓轻吟,「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檻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瑤台月下逢。」
羞涩的撇开头,蝶希听,出来他是藉李白的「清平调」来称頌她的娇媚和美丽,不过,她可不认为自己可以拿来跟杨贵妃相提并论。
「在想什么?」
「我在想……」侧着头,她调皮的皱皱鼻子,酸溜溜的说:「看你温文儒雅、风度翩翩,我还以为你是个有礼的谦谦君子,没想到一张嘴像沾了蜜一样,油嘴滑舌的!」
棣樊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娇嗔的睨了他一眼,蝶希一副好委屈的说:「好,是我不识好人心,误会了你!」
眼神顿时一沉,棣樊不自觉的伸出手,轻抚她鬢边的发丝。
蝶希无来由得一顫,不能自拔的陷入那双既温柔又热情狂肆的眸子里。
不知道是这样的夜令人沉醉,还是她明眸皓齒的娇颜令人蠢蠢欲动,棣樊再也抗拒不了沸腾的心、浓烈的情,他俯下头,轻柔的攫取她嫣红的唇瓣,他的舌探进她的口中,柔情似水的掬饮,感觉她在他的唇下慢慢融化,他的吻瞬间转为急促而热情,貪婪的纠缠,狂烈的索求,彷彿要将她吞进月复
全身热烘烘的,蝶希无助的攀着他,任由他的吻吞噬她的理智,唤起她体內一股不知名的渴望。
好似要淹没在这股炽热的浪潮里,棣樊突然放开她,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不能再继续放纵下去,否则他会控制不了自己,虽然他很想纵容自己重温那一夜的激情缠绵,再一次占有她的美丽,但是,他更怕吓坏了她。
意识渐渐回神,蝶希羞窘的缩在他胸膛,天啊!她刚刚……
万般不捨的拉开她,棣樊轻声的说:「早点歇着,明儿个还得赶路。」
胡乱的点点头,她仓皇往房里急步而去。
棣樊闷声一叹,今晚他恐怕难以成眠。
「扬升,我们就在这里歇会儿吧!」马车一停,棣樊立刻从马车前座跳下,走向后头,扶着蝶希跳下马车。
拉着她在一旁的树下坐下来,他把水壶递给她,「你一定口渴了,喝点水。」
干渴的喝了好几口水,蝶希用袖子轻拭额上的汗珠,「我们现在在哪儿?」
「差不多再半天的脚程,就可以到无錫了。」
「爷、蝶希姑娘,这附近没有村庄,你们先吃点烧饼墊墊肚子。」扬升走过来,遮上用油纸包着的烧饼。
就在棣樊接下烧饼递给蝶希,突然狂风捲起,沙尘滚滚。
「扬升,小心!」拉着蝶希站起身,棣樊警觉的握住腰上的剑。
「爷……」扬升话还来不及说,就见数名蒙面黑衣人杀气腾腾的飞扑而至。
没有时间质疑来者何人,棣樊和扬升立刻拔刀迎战,一场刀光血影瞬间风起云湧,尖锐的廝杀声不绝于耳。
棣樊一边要对忖敌人强劲的攻势,一边要保护蝶希,难免屈居下风,所以只能被动的守防,不能主动的攻击,其中一个黑衣人似乎看出蝶希是棣樊的致命伤,转而向她出手,长剑一劈,眼见就要刺进她的胸膛,棣樊回身一闪,臂上挨了一刀。
旋身一飞,扬升打退棣樊跟前的黑衣人,他的剑凌厉的朝地上一挑,剎那间沙尘漫天飞舞,黑衣人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沙弄茫了眼,一时之间乱了阵脚,他乘机喊道:「爷,您保护蝶希姑娘先走,这儿我来应付!」
「扬升……」
「爷,您不用担心我,我自个儿会保护自己,您赶紧带蝶希姑娘先走,我们在苏州城会合!」
「扬升,你保重了!」抓着蝶希,棣樊飞身而起,带着她撤离这场战斗。
扬升趁势又是一挑,再次捲起沙尘,逮住机会飞到马车,用剑砍断砩,策马奔腾,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馳,引开敌人的注意力。
受了伤,又带着手无縛鸡之力的蝶希,棣樊逃了一小段路,发现一座被树林掩蔽的湖泊,湖边围绕了好多山石石,他当机立断的決定在这儿落脚。
寻了半晌,他终于找到一处由两颗巨石堆叠而成的半隐密洞袕,躲了进去。
一坐下来,蝶希立刻取出自个儿的包袱,拿出药和绷带,接着解下他寸步不离的绑在身上的包袱,拉开他的衣服,帮他上药,直到包紮妥当。还好这些天为了方便照顾他的伤口,她习惯把药带在身边,否则还真是麻烦。
「棣樊,你还好吗?」她温柔的用衣袖擦拭他脸上的沙尘。
棣樊回以一笑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我好害怕,我以为你会……」一想到刚刚的事,蝶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顫。
「我不会有事,我还要保护你。」
虽然棣樊跟她保证,蝶希依然无法平息那股恐惧,她冲动的抱住他,将脸颊倚在他的胸膛,似乎想藉由他身上的热度来证明他真的平安活着。
「不要怕,我誓死也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都是我害的,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不会处处受到牵制,也不会受伤!」蝶希自责的说。
「别说这种傻话,若非扬升把你掳来,你这会儿还舒舒服服的待在扬州城,也不会跟我窩在这里。」
抬头凝视他,蝶希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感,「跟你在一起,不管在哪儿,我都好高兴。」
「蝶儿!」悸动的看着她,棣樊情不自禁的伸手抚着她的娇客。
握住他的手,蝶希好认真、好热切的说:「答应我,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你知道吗?每次见到你流血,我就好害怕,怕你出了什么事……」
摀住她的嘴巴,棣樊摇了摇头,「相信我,我会平安无事,你会照顾我不是吗?」
「我会照顾你,可是……」一旦她不在他身边,那谁来照顾他?
「不要想太多了,我们都会很好。」
「你受了伤,这会儿身子一定很虛,我去找点野果给你吃。」
「别急,现在还是安安静静的待在这儿,等天色暗了,我再去找。」
像是想到什么,蝶希从包袱里搜出扬升给他们的烧饼,递了一块给棣樊,「还好我没把烧饼丟掉,匆匆的塞进包包里面,你先吃点墊墊肚子。」
「你也吃。」
点了点头,蝶希也拿出一块烧饼陪着他吃,吃着吃着,她不觉忧心忡忡,「扬升不知道怎么样了?他一个人对付得了那么多人吗?」
「你别躁心,我相信他不会有事的,扬升跟了我那么久,我最清楚他了,他机灵得很,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在这儿待个几天,等我把伤养好,我们再到最近的村庄,弄匹马,直奔苏州。」
蝶希现下也只有全听棣樊的安排了。
夜里寒风刺骨,蝶希靠着岩石紧紧的缩成一团,可是依然承受不了那无情的冷风,她不住的顫抖,全身冰冷得快变成石柱似的。
「蝶儿!」移到她的身旁,棣樊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用他的外衣包住彼此的身体,「有没有暖和一点?」
牙齒冷得打顫,蝶希努力的点着头,「有……暖和……多了。」
「对不起,我怕火光把要追杀我们的那些黑衣人引来,所以……」
「没……没关系……我……一点儿也不冷。」她试着一笑,那笑容虽然牵强,却有无比的勇敢。
明白她是不想让他担心,因为怀里的娇躯一点热度也没有,棣樊双手轻柔着她的脸庞,想要给她温暖,可是她依旧冷得直发抖。
这一刻,蝶希突然好害怕,怕自己熬不过今夜,她的身体好冷、好冷。
「棣樊……我……想跟你说一句话……我……爱你……」在她生命走到尽头之前,她一定要让他知道她对他的爱,否则她会遗憾。
惊涛駭浪的深情瞬间将棣樊淹没,再也禁不住內心的渴望,他低头攫取她寒冷的唇瓣,热烈的吸吮、急切的吞噬、貪婪的狂索,将满腔的爱恋输送进她的体內,让她的心、她的身体跟着他一起沸腾。
彷彿他是她救命的浮板般,蝶希紧紧的攀着他的脖子,纤细的手指探入他的发中,热切的回应他好似永不满足的索求,她感觉体內燃起了一把不知名的火焰,那火焰溶化了她的冰冷,点起她不明白的饥渴,将她推向一个由火和热交织而成的感官世界……
许久之后,两人依然不肯分开的紧紧结合,棣樊随手一捞,用衣服蓋住他们的身体。
「蝶儿,你还好吗?」棣樊柔情似水的轻声一问,他的手却不安分的在蝶希柔美的脊背戏玩游移。
她羞涩的将头埋进他怀里,对刚刚惊天动地的狂野感到不好意思。
「我……会不会太粗鲁了?」他想温柔点、慢着点,可是他是那么渴望她,恨不得可以把她吞进月复中,独占她娇艳婀娜的风情,以致难免过于急躁。
「你……讨厌!哪有这样子问人家?」抬起拳头,蝶希轻轻的捶着他的胸膛。
「啊!」棣樊突然倒怞了口气。
「怎么了?是不是弄到伤口了?」惊慌的立起身子,她紧张的看着他,殊不知她这一动,又再度勾起他已经平息的欲火。
眼神一沉,棣樊像要把蝶希吞掉似的盯着她。
「你……怎么不说话了?」感觉到他眼中传递的侵略,她下意识的恬恬干燥的唇瓣,身子往后轻轻一退。
棣樊又倒怞了一口气。
「你……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怕他伤口裂开,蝶希趨向前,想探视他的伤势。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翻压在地上,棣樊再一次重振雄风,让自己的之源在她的体內馳騁,让她再度坠入欲生欲死的漩渦,在激情的浪涛里,他们纠缠翻滚,奏着亙古不变的爱恋。
在情与欲的燃烧下,这个夜不再寒冷陰暗,它变得火热而絢烂……
这几天,他们放纵自己忘了外面的世界,他们的目光只为对方停留,对方的怀抱是他们心系的乐园,一心一意的沉沦其中。
可是过了今夜,这个只有他们两个的世界终将结束,棣樊的伤完全复原了,扬升和仲軒还在苏州等他,他不能再拖延下去。
趁着棣樊丟採摘野果,蝶希忍不住找了一处最隐密的地方,溜进湖里洗澡,她已经好几天没有洗澡了,再不好好清洗一下,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臭死。
冰涼的湖水虽然冷了点,却洗去一身的尘埃,感觉舒畅极了,她尽情的在湖水中嬉戏,不让自己的身体感觉寒意。
棣樊带了一大堆野果回来,见不到她的身影,他先是一阵心慌,接着听见水声,他直觉的松了口气。
循着声音,他悄悄的靠近蝶希。
见她像个调皮的小精灵,在湖中玩得不亦乐乎,他不由自主的想加入她的行列,跟她一起在湖中戏游。
顾不了这么做是不是太危险,棣樊月兑下衣服,轻轻的滑向蝶希,从后头一把抱住她。
惊呼一声,她转过头来见到是他,不禁撒娇的嗔道:「吓了人家一跳!」
「傻瓜,我不会议任何人接近你,除了我,还会有谁?」
「说不定是一只会吃人的老虎啊!」
「你在说我吗?」低下头,棣樊在她的头窩轻咬了一口,留下一道齒印。
「好痛!」瞪着他,蝶希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用力的咬她。
棣樊笑得好温柔,也好得意,「我已经在你身上烙下我的记号。」
「你……讨厌,你放开我,我要上去了!」
「不让你上去!」
「天色暗了,起风了,你再不让我上去,我会着涼的。」
「我会给你温暖。」说着,棣樊含住她的耳垂,唇舌在她的耳际流连挑逗,他的手穿过她的腋窩,一把盈握她已经顫动的蓓蕾,恣意的柔捏、着……
花了两天的工夫,棣樊和蝶希终于来到苏州城外,却发现城门有好多官兵守着,进城的人一个个都得接受盘查,他们只好远远的躲在一旁,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恐怕有麻烦了!」其实看这情形,棣樊已经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汪承道一定是跟何云峰搭上线,推测由他的身分,所以派人追杀他,怎知,竟让他逃过一劫,这会儿他们算准他会来苏州捉拿何云峰,便在城门设下关卡,想在他进到苏州城之前逮住他,好来个杀人滅口。
「他们……要抓你吗?」她怕他为难,一直不敢问他发生什么事,而他想告诉她,却又不方便让她知道。
「应该是。」
「那我们这会儿该怎么办?你一出现,他们就会逮捕你,你怎么进城?」
沉吟了半晌,棣樊若有所思道:「看样子只有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
「我们两个乔裝成一对農夫農妇,打算进城卖菜。」
「这……好是好,可是我们怎么乔裝?这衣服,还有要卖的菜,我们上哪儿去弄?」
「这不是问题,我们先在这附近打探一下,我相信这儿一定有農家,我们可以多花点银两,跟他们买下要担到城里卖的菜,再跟他们换两套衣服,这样就可以混进城了。」
轻蹙着眉,蝶希担心的说:「你的脸……我怕他们会认出来。」
抚着下巴,棣樊想了想,「如果我可以弄个鬍子,是不是就认不出来?」
「这个我行,可是只有城里才弄得到鬍子,不如,我先进城里一趟。」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进城,万一出了什么事,谁来保护你?」他不安的说。
「不要担心我,我应付得来,不过,我想女扮男裝,扮成悬壶济世的大夫混进城比较妥当。」
「好吧,就这么办,我们先在这附近的人家弄点行头,让你进城去。」
为了不让扬升和仲軒久等担心,他们当下着手进行乔裝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