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在抓蝴蝶吗?”祈儒风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是啊,不过蝴蝶没抓到,倒是撞见卧病在床的人在这饮酒作乐,左相大人真是艳福不浅啊!”
“今儿个风光明媚,正逢表妹来访,想借机在此透个气,欣赏渐渐染红的秋色,三爷想跟我们一起饮酒作乐吗?”
“我可没有左相大人的艳福,我要出门一览湘州府的风光。”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半晌,真诚的提出建议。“我劝三爷今日最好别出门,过了未时,恐怕会下起滂沱大雨。”
“是吗?”她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晴空,怎么可能下起泄沱大雨呢?这显然是在唬人,她可没那么容易上当!
祈儒风似乎看出王爷持反对意见,开心道:“三爷想打个赌吗?”
“左相大人想赌什么?”她挑衅的扬起下巴。
“待输赢决定之后,我们再论赏罚,当然,我保证不会为难三爷。”
“我也保证不会为难左相大人。李妍,我们走了。”她转头瞪了还龟缩在草从里面的人一眼,然后昂首阔步的离开,也不管李妍是否跟上。
尽管李妍只道“三爷在吃醋吗”,而不是“三爷喜欢左相大人”,她却有一种心思被看穿的感觉。难道她真的喜欢上祈儒风?
不不不,打死她也不相信!她怎么可能喜欢上那个讨厌的家伙?
没错,这是绝不可能的事。可是,为何一想列他对那位美若天仙的女人献殷勤的样子,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
打了一个哆嗦,猛摇着头。她绝不会喜欢上他……
越想,她的心情越混乱,根本没有留意后面的李妍对她唠叨什么,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走到最后赫然发现自个儿迷路了,而且还搞丢了李妍。
她顿感六神无主,偏偏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轰隆轰隆的雷声响起,她立刻回过神来,连忙用双手紧紧捂住耳朵,此时路上的行人纷纷走避,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倾盆大雨狂泻而下。
她东张西望了一会。赶紧跑向桥下躲避。
祈儒风未免也太神准了吧,原本还万里晴空,竟然就下起滂沱大雨!她早就听闻他上知天文,不通地理,他当然不可能随便唬弄人,若非那位天仙美女就在一旁,她一定会先弄清楚他的推论从何而来,也许,她就不会跟他打赌了。
赌输了没什么大不了,问题是她迷路了,李妍又不在身边……蹲了下来,这会她只能等雨停,再想法子寻找回祈府的路。
雨势一直没有缓和的迹象,天色却越来越暗沉,她原本捂住耳朵的双手转而抱着渐感寒意的身子。若是这场大雨一夜未歇,她岂不是在这儿冷死?
肚子好死不死的挑在此时咕噜咕噜闹起脾气,她这才想起,因为心烦,她忘了午膳,这会都申时了,肚子当然饿坏了。
一股心酸顿时涌上心头,眼泪不知不觉淅沥哗啦的跟着落下。
看样子,她不但会冷死,还会饿死,她为何在这受这种罪呢?她没有被涂抹剧毒的利剑刺死,而是在此地被冷死饿死,这不是很可笑吗?
说来说去,都是祈儒风的错,他不要害她心烦,她就不会跟李妍走散,这会就不会迷路了……忽然一件披风落在她身上。
“我劝三爷今日别出门,未时会下起滂沱大雨,三爷偏偏不信,这会被困在这,不知如何回祈府,吓坏了吧?”
含泪的双眸眨了一次又一次,她见到的是幻象吗?此刻蹲在眼前的人真的是祈儒风?
“三爷还真会折磨人,李妍都吓哭了。”当然,他也差不了多少。
“李妍……”
“三爷走得太快了,他才闪了一辆马车,就不见三爷的身影,他还算聪明,知道回祈府讨救兵,否则湘州府那么大,就是找上一宿,她也找不到三爷。”
他起身打开油纸伞,她跟着站起身,却因为蹲久了脚麻了,又饿得全身没力,整个人顺势扑进他的怀里。
“对不起。”心脏怦怦怦的越跳越快,她笨拙的想后退,可是双脚不听使唤,摇摇晃晃,眼看一就要坐在地上,他伸手勾住她。
“我来背三爷。”他将油纸伞递给她,转身背对她。
“不,不用了……”
“夜深了,马车就停在桥头。”
不过是小小一段路,她又饿又疲倦,何必矜持耗在这里呢?
她爬上他的背,终于感受到获救之后的心安。真是不解,明明讨厌他,总是被他气得又叫又跳,为何他又如此令自己心安?
她真的累坏了,趴在他背上,很快睡意就主宰了她。
上了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回到祈府,接着半梦半醒的跟在祈儒风身后,浑然不知他将她带到安乐居,而此时里头已经有一位不速之客等候多时,此人就是祈儒风的师叔神医玄遥。
“师叔怎么来了?”
“师叔明日一早就要离开湘州府,离开之前过来为你诊脉。没想到你如此乱来,不待在屋内养病,竟到处乱跑,难道忘了师叔的交代吗?你的身子不能染上寒气!师叔好不容易将你救回来,可不是教你这样糟蹋自个儿的身子。”神医虽一头白发,却不像是个虚幻不实的仙人。
“我天天按时服用师叔开的药方,身子渐渐好转,请师叔不用挂心。”不过,他还是伸手接受诊脉。
诊过脉后,玄遥只是深深的瞧了他一眼,便交代。“你自小就怕药苦,这回可不能再任性了,持之以恒,你至少还可以活个三十载。”
哈啾!她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不但让她的睡意全消了,也让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全转向她。
玄遥若有所思的一笑,“我来帮姑娘把个脉吧。”
两颊瞬间翻红,她支支吾吾的道:“我不是……不是姑娘,我是……公子!”
“不是姑娘吗?”
“当然不是,我可是丹凤王朝的诚王爷。”她努力稳住自个儿的声音,大伙正盯着她瞧,她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心虚退却。
“原来是诚王爷。”神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却教人更不安,不过他倒是改口了。“老朽眼拙,还请诚王爷见谅。不知诚王爷可否让老朽把个脉?”
她给他把脉,会不会教他瞧出她是女儿身?可是,若不给他把脉,这不是表示她心虚吗?脑袋瓜转了几圈之后,她硬着头皮伸出手接受把脉,但她实在太紧张了,不单是手在抖,连身子也在颤抖。
过了一会,神医放开她的手,笑着道:“王爷身子骨奇佳,不过老朽还是为王爷开一剂药,可以祛寒、补血养气。”
“多谢神医。”她松了一口气。真是吓死人了,若教他瞧出诚王爷是女儿身,那就麻烦了。不过,他真的没有瞧出来吗?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老者早就看透一切,只是不愿意拆穿罢了。
自从她变成诚王爷之后,偶尔染上风寒,总是以德和公主的身份让大夫把脉开药,她总是不解为何要如此麻烦,记得父皇当时说,男女终究有别,由此可知,大夫可以透过把脉得知是男是女,何况此人是神医,医术高明到教人惊叹的地步。
不管他知道与否,他不点破,就表示他识相,不过……祈儒风知道吗?
玄遥写好了药方子交给小葫芦,便起身告辞离去。这时得到消息的李妍也急匆匆的赶来。
“三爷,卑职被您吓坏了!”李妍两眼红红的,看样子大哭了一场。
“笑死人了,又不是姑娘,哭什么哭,本王只是在等雨停,死不了。”虽然对她很愧疚,可是刚刚被人家指是女儿身,这会当然要摆个架子。
李妍无辜的撇了撇嘴。
“我累了,我要回房歇着了。”
“三爷想必还没用膳,肯定饿了,我已经教厨房准备晚膳,三爷就在这里用膳吧。”
“不用了,左相大人叫厨房准备一碗面食送到我那就可以了。”这会她哪能若无其事的坐在这里?只要想到神医知道诚王爷是女儿身,而祈儒风又喊他师叔,即便祈儒风现下还不确定她是男是女,迟早会从那位神医口中得知真相,她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稳当。
可是当她走到门边,突然想起一事,忍不住回头问:“左相大人怎么知道上哪找我?”
“三爷害怕打雷,待在桥下雷声比较小。”
没错,她害怕打雷,每次打雷,总是将自个儿紧密的藏在被窝里,说起来真是难为情,她当然不会将这么丢脸的事到处张扬,他怎么会知道此事?
“三爷早点回房休息也好,我会请奴才烧一桶热水,三爷先暖暖身子,随后厨房会给三爷送一些吃食点心过去。还有,药煎好了,小葫芦丢亲自送过去,三爷可别因为药苦就任性不吃药。”
真是好笑,他自个儿怕药苦,竟然还好意思取笑她……算了,看在今日他再次救了她,就别跟他计较了。她道了一声谢,便快步离开安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