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花芸在秦未央的陪同下去见仇瑚,但神情净是无奈。
“找不到?”仇瑚闭上眼,斜躺在檀木椅上,双眉紧攒。
“我们全部的人都出去找了,昨天他们一个个回来,净是不好的消息。”秦未央撇嘴凝笑,“现在可好,你可以自由行事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仇瑚猛地张开眼。
“你不是一直想取儿的性命?可以了,我们都不会再说什么。”秦未央耸耸肩,轻轻松松的跳上窗棂,闲适地摇着腿。
“你在幸灾乐祸?”仇瑚猛地一拍桌,怒气冲冲的站起身。
“你言重了。”秦未央无所谓的笑了笑,又说:“我们当初说好的,最后若仍找不到替代者,你就可以自由行事,难道我说错了?”
“可今非昔比,我……我……”仇瑚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跳着。
他不能不承认,他居然对一个“女人”动了真感情,最初下得了手的他此刻却已寸步难移了。
“什么今非昔比?仇瑚,你该不会……”花芸惊呼了声,不敢相信地看着向来心底只有武学的仇瑚。如此一个唯我独尊的男人,竟会交心给一个女人,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没错,我……我爱上了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仇瑚轻叹了口气,案头一簇烁亮的油灯火光映照在他高耸的颧骨上,形成一道暗影。
秦未央也吃了一惊。“可是……你也不能再拖了。”
难道仇瑚会宁可牺牲自己的小命,也不会动儿?
“对,我刚看过你的病情,这两三天你定会发作,到时候就药石罔效了。”花芸也道。
“我自己心底明白,我现在无论是施法术或是敏锐度都差多了。”仇瑚无奈的轻笑。
“那……”
“别说了,你们走吧!我不要紧的。”仇瑚挥了挥手。
“你千万得注意,剩下的时间不多,要就得把握机会。”花芸后悔了,她了心只为儿着想,却害苦了仇瑚。
而仇瑚会爱上儿,这可是她千想万想也想不到的呀!
“我知道,你们回灵幻居吧!”仇瑚再度坐回椅上,闭上眼省思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尚若他真软了心,毁的是自己近千年的修练;若是狠下心要了她的命,他是活下去了,可未来他可活得自在?
一团迷雾紧揪于心,他真的茫然了……
***
仇瑚来到儿门外,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案头,手里拿着针线,他仔细一瞧,才看见原来她正缝着一只荷包。
“这是给我的?”他在她背后带笑轻问。
“啊?”儿吓了一跳,赶紧将荷包收到桌下。“我刚刚才学的,绣得不好,让你笑话了。”
她羞涩不已,虽然她以前学过女工,可已多年未再接触,现在还在模索阶段,绣出来的东西自然是不好看。
“只要是你绣的,我都觉得漂亮。”他柔声诱哄着。
“你就会哄我开心。”她抿唇一笑。
“没错,天底下女子何其多,我只想哄你。”
担心她仍处于“一心想走”的情绪中,他才来这儿看看她,更为了想留住她,他当其暗地里派人将后面的那块地方做了个小小的改变。
“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儿隐隐一笑,虽然这几天她不断告诉自己得相信他,可玉珠的话,以及那天在书房外他与其他女子所说的话全都言犹在耳,让她犹疑不定。
可无论如何,自己爱他的那颗心却没改变,所以只想为他绣一只祈福荷包让他佩挂在身。
“儿,你还不肯原谅我?”他自然听出她话中有话。
“我……”她摇摇头,声音突然哽凝地说不出话来。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仇瑚突然拉住她的手。
“你要带我去哪儿?”她惊疑不定地望着他。
“一个你喜欢的地方。”他微勾起唇角,笑得一脸得意。
儿看着他开心的笑容,狠不下心拒绝,只好跟着他走了。可走着走着……咦?怎么他们又来到后园的方向了?
但再走近一瞧,她已明显看出这里的不同了。
虽然他只是多种了几株葛默花,加围了一道低竹篱,可就这么一妆点,这里居然已有了野店的影子。虽说这两年来她看不见,可她仍记得野店的所有样貌……
“你……你居然为了我……”泪水在眼角闪烁,儿居然兴奋地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样?喜欢吗?”他带着希冀的神情等着她的答案。
“我……”她感动得无法言语,只是拚命地点着头。
“到底是怎么了?说句话呀。”他抬起她的螓首,看着她眼中那道透明的泪雾,“我是想逗你笑,你又怎能哭呢?”
“我把你的地方弄成这样,你不但不怪我,还为我整修,我……我真该死上她开始数落起自己。
“不准在我面前说死这个字。”仇瑚伸出食指抵住她的唇。
她点点头,吸了吸鼻子。
“要不要来屋里坐坐?”仇瑚指着屋内。
“啊?不……我不过去。”儿连忙回开脸,因为一踩进屋里,就会让她想起那天火光四射的情景,她好怕啊!
“有我在,你不用害怕。”他放柔了声音,想给她安全感,更希望能让她完全月兑离不好的回忆,不再排斥他。
“我怕我笨手笨脚,又……不要,瑚,你不要逼我!”儿泪盈盈地看着他,心底有股压抑不住的哀伤正欲溃堤而出。
她怕火……两年前的火让她陷入失明的黑暗深渊中,前几天的火又差点让她失去了他,她好怕……好怕火又夺去她仅有的全部!
“小傻瓜,有我在没事的。”仇瑚抓住她的柔荑,用足以溺死人的热情让她倚入他怀中,“什么事都不会再发生了,我保证。”
“真的?”她抖着嗓问。
“是真的。”他温热的手心抚柔着她的细肩。
仇瑚知道自己要死了,想在自己临死之前挽回她的心。
“好,那我进去看一看。”她鼓起勇气对他笑说。
“跟我来吧!”
儿一跟他进入屋里,立即傻住了!这……这里……和她在野店的那间小房间一模一样!
这次的感动可要比刚刚更撼动她心。
“瑚……你怎么知道,怎么知道……”她躁红着脸,竟不知该如何说话了。
“怎么知道你房间的模样是吗?”他低头笑了笑。
“嗯!”儿的小脸更徘红了。
“当然是我亲自去调查的。昨晚我去野店,还与赏老爹、李大娘合饮了不少好茶呢!”他眯起眸子,魔魅般的笑眼带给儿一种心神微醉的感觉。
“我爹……我爹他还好吗?”她低声问。
“他身子骨十分硬朗,可见花芸开给他的药方不错。他还说……要你放心住在这儿呢!”仇瑚掬起她低垂的下颚。
“我爹当真这么说?”儿一双灿若琉璃的眼直凝在他身上。
“你又不信我了?”仇瑚眉头一拧。
“不、不是……而是……”她心生仓皇,顿时不知所措。
“究竟是怎么?”他急着问。
“我不知道……我可以让你利用的是……”不是她爱钻牛角尖,而是那句话一直到现在还深刻的烙印在她的心版上。
“儿,我……我真不知该如何向你说明,当时我是为了应付小霞,才顺口说的。”仇瑚一双剑眉高高拢起,身心都处于极度的紧绷中。
都怪他那天太不小心了,居然顾此失彼,把儿的一片痴心弄得像蒙了黑雾一般,他好像再也把握不住她了。
“不知你生命里有几个小霞,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这么问,可——”
她话还没问完,便被仇瑚狂猛的一个吻给堵上,欲将她心底的埋怨全都一扫而空。
“别管以往,今后我的心只有你上他捧起她的小脑袋,在她的鼻前低喃,“再信我一次好吗?”
儿迷惘地点点头。
“当真?谢谢你……”仇瑚张大眼眸,表情显露狂喜,可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一阵昏眩,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瑚,你怎么了?”她担心地望着他瞬间转青的脸。
“没……没什么……”他摇摇头,但心底已明白自己的大限已到。
“一定是哪儿不舒服,我扶你回房歇着好了。”儿为他好担心,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想追究那些事,只希望他身子硬朗、无病无痛。
“真的没事。”仇瑚深吸了口气,调整好气息,又道:“再陪我在这儿坐一下,聊聊天,嗯?”
“你真的可以吗?”她迟疑。
“可以。”他握牢她的柔莠,轻喟一声。
“好,你想聊什么,我就陪你聊什么。”儿还以一笑,倚进他温暖的怀中,听着他胸口不太正常的心跳声。
好急、好快——他究竟是怎么了?
***
儿倚在窗边,望着外头晨曦的柔光,不知为什么,这两天她几乎看不见仇瑚的人影,他可知她有多想他?
她突然想起他那天在后园差点昏厥的一幕,心底蓦地跃上一阵不安,该不会他身子又不舒服了,所以才不能来看她?
克制不住心底的思念与担忧,天才亮便来到他的寝房外,她只想偷偷看他一眼,只要一眼她便心满意足了。
不知他现在起来了没?听玉珠说过,他嗜武成痴,此刻早应起身在屋后弄剑舞刀了吧?
可愈接近他的寝房,就愈能听见奇怪的声响。
那是什么声音?有点儿像兽嗥,又有点像狐吟?儿顿住脚步,心想现在是大白天,这里又不是山野丛林,哪来的野兽?该不会是自己听错了?
心里虽有骇意,可她还是一步步的朝那儿走去,当她将房门推开,却见床榻的帐帘内发出沉沉的声响,仿似有着东西在里头翻滚,抓得帘布都要破了!
是仇瑚吗?是不是他哪儿不舒服?
一思及此,儿的心便狠狠一拧,内心深处有着惊慌与无措。“瑚……是你吗?”她走近一步,小声轻问。
只见在帐中挣扎的影子一静,不再窜动,里头却发出浓灼的呼吸声,那声音沉得让人心生怯意。
“是不是你哪儿不舒服?我过去看看你。”难道他真的身体微恙?她真该死,怎么到现在才来看他!
可她才刚举步,却听见里面传来此他的声音还粗厚数倍的嗓音,“别过来,你出去——”
这时候要她离开,她怎能放心呢?“我……我……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好吗?”
“滚出去!”这回他是用狂嗥的,惊得儿退了一步。
“你……你究竟是不是仇瑚?”她诧异地问。
“滚——”那翻动的身影又开始挣扎,其间还掺杂着隐隐的问吼,儿整个人都吓傻了!
“瑚……你怎么了?”她可是担心死了,可又被他怪异的声音给吓哭了。
“啊——”床上突地传来一阵狂吼。
儿一阵错愕,泪落得更凶了。“瑚,我一定要看看你,你别再吼我了。”她试着往前走了几步,伸出纤纤玉手,撩起那水色的帐帘,待看清楚里头的束西之后,她顿时脸色泛青,倏地往后一弹,浑身抖得像看到鬼一般!
她的确是看到了吓人的东西,这东西真的比鬼还可怕……
“别……别过来……”她紧抓着领口,不断的往后退,泪水狂泻不止。
她真的好怕!一只活生生的狐狸就躺在床上,一双泛着绿色的眼眸直瞪着她瞧,激起她心底前所未有的惊慌。
“儿……”一声轻唤自床上发出,使得儿整个人顿住。
“谁?”她四周看了看,颤着声问道:“是瑚吗?”
“是我。”床上的狐狸嘴巴一张一合,这次可让儿看得一清二楚。
“你……你是仇瑚?”儿举起纤纤玉指,指着床上的狐狸。
“没错。”狐狸闭上眼,吁叹口气。
“什么?”儿心里全乱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会变成一只狐狸呢?莫非他病了,或者是中邪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儿渐渐不害怕了,反而担忧起他来。
当她徐缓朝他走近,仇瑚却吼住她,“站住,你别过来。”
“我得看看你。”她虽弄不清楚状况,可她真的为他心疼,如果他真得吃这种苦,她愿意为他受,即便他不是真心爱她,她也心甘情愿。
“不用看了,我不是中邪,也不是被下了降头。而是……”他回过身,“我本就不是人。”
“嘎?”儿这一惊可不小。“你……你不是人?”
“对,我本是只狐狸,已修练八百年,是只男狐精。”仇瑚利眸一闪,狭长的狐眸微微眯起。
仇瑚自知自己的病况已到了油尽灯枯之际,他不愿骗她,既然自己已返不回人形,就让她知晓一切吧!
“什么?男狐精!”儿一慌,差点撞倒椅子,她直贴着门板,害怕的望着他,“你……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你这个‘人’天真可欺,在床上的模样又比那些狐狸精娇美几分,我乃是禽兽,怎能不受诱惑?”仇瑚发出一阵狂妄笑声,声音是如此凄厉、森冷、可怕……
“你……”她捂着唇,忍不住呜咽出声。
“现在我已成了道道地地的禽兽,你若再留下,是不是要让我吃呀?”他发出一道森冷可怕的笑声。
能看见她视力恢复良好的站在他面前,他真的很欣慰,可恨的是,为何要让她见到自己现在这副可怕的狐样?
有谁知道他心底的苦呢?他不禁暗叹了一声。
“不……你不要……”儿倏地夺门而逃,此刻纠缠在她心底的是惊吓、是伤心,为何她所深爱的男人会是只男狐精?
为什么她会遇上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那么……他对她的心是假的,也是禽兽对于人的嗜血之爱吗?
天啊,这到底是一场梦,还是她生病而产生的幻觉呢?
可他的冷言冷语言犹在耳,像巨大的雷响震得她脑子发胀、身子发疼,她要回家……
突然间,她遇上两个让她既熟悉又恐惧的人。“花姑娘、秦公子……”她哑着声音。
“怎么了?儿姑娘要上哪儿去呀?”秦未央带笑逼近她。
“我……我想回家……”不知为什么,儿连看见他俩都觉得怪异,甚至还会起鸡皮疙瘩,莫非……莫非他们也是狐狸精?
“原来儿姑娘是想家了。”秦未央撇嘴轻笑。
“你们是……”
“我们是来看看你的,没想到会在半路遇上你。咦?看样子你的眼睛已完全复明了嘛!”花芸绽开一朵柔美的笑靥。
“是……是的。”儿垂着眼,连声音都不自在地发着抖。
“那真是可喜可贺,我看你就随我们一块儿去找仇瑚,我定要教他摆一桌佳肴以示庆贺。”秦未央说道。
“什么?去找他?”儿直摇着头,“我不回去……再也不回去了……”
“你怎么了?”花芸拧起秀眉,观察她脸上青白交错的惊恐表情。
“没什么,我有急事,得先走了。”儿仓皇地瞧了他们一眼后,便打算从他们身旁逃开。
“等等。”秦未央忽地抓住她的手腕,“跟我们回去。”
“不要……”儿像疯了似的挣扎着。
“未央,别吓着她。”花芸阻止他这种粗鲁的举动,反身对儿说道:“我有个故事要告诉你,请你跟我们走。”
“可……”
“相信我,既然我救了你,又怎会害你呢?”花芸毕竟是女人,可以很温和的将心底的意思告知儿。
“有话不能在这里说吗?我不想再回去了。”只要一想起方才看见的那一幕,她便余悸犹存。
“再怎么说,我也将你的眼睛医好了,何不看在我面子上,跟我回去一趟?”她相信儿应该会跟她走。
秦未央双手环胸,站在一旁观察着她,他的不言不语更加深了儿的旁徨不定。
她深吸了一口气,在不得已之下,只好答应了。“好吧!我跟你走。”
“那太好了,你跟我来吧!”花芸抓住她的手,不容她退缩的将她带到仇瑚的庄园内。
一路上,儿冷汗直冒,花芸将她带到她以前居住的房间,并将秦未央留在屋外,和她单独关起房门聊起天来。
“未央那家伙就是讨厌,所以我将他隔离起来,咱们两姐妹好说话。”花芸聪明的先拉拢关系,对她温驯一笑,缓和儿紧张的情绪。
“花姑娘……我……我看到了一个可怕的景象上既已随她来到这儿,儿也别无选择,于是尝试着对花芸说出她刚才所看见的“意外”。
“说吧!你看见了什么?”
“我刚刚去见仇瑚,居然看见他变成了一只狐狸!”她紧紧闭上眼,眉头攒得死紧,“我曾一度以为那是幻觉,可是事实证明那不是!他当真活生生的变成一只狐狸,他甚至还告诉我他是只男狐狸精!”说着,她已泪水满眶,身子开始止不住地颤抖着。
“我想问你,如果他真是只狐狸精,你……你会怕吗?”花芸一脸严肃地问。
她只想要知道儿对仇瑚的感情究竟到达什么样的程度,她究竟愿不愿意为仇瑚牺牲?
“你的意思是?”儿茫然了。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仇瑚哥是只狐,你还爱他吗?”花芸垂眼凝胰着她。
儿乍听此言,倏地静默了下来,她的目光转向窗外!幽幽说道:“我说不上来,我不能否认我确实会害怕,可是那份爱他的心并没变……”
花芸欣然一笑,“我想,仇瑚如果听见你这句话,一定会很开心,开心自己的抉择并没有错。”
“什么抉择?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有件事我必须老实告诉你,当初仇瑚之所以找上你的确有他的目的,因为只有你能救他月兑离险境。”
“我知道,他也已经承认当初之所以请我住进这里,是因为我有可利用之处,可我不知道自己哪儿值得他利用?”儿说到心底的痛处。
“这……”花芸没料到仇瑚会让她知道这些!于是赶紧解释道:“他是狐精没错,可因为一次的练武贪快,导致走火入魔,而唯一能救他的就是极陰时出生的女子,以她的处子之身来挽救他的生命。”她不再拐弯抹角,反正事到如今,再隐瞒也没意义了。
“什么?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找上我?可……可我问他,他为何不说?”儿想漠视心底那股浅浅的疼痛,无奈却做不到。
“我想,当初他或许有这份私心,可你想想,如果他真利用了你救自己,现在还会变回原形,深受痛苦的煎熬!等待死亡的降临吗?”花芸双目灿亮,一字一句地想敲醒她浑沌的脑袋。
“你是说……你是说仇瑚会死?”儿突地花容失色。
“对,他的生命就只能延续到明日清晨,也就是说,他只剩下今晚了。如果在那之前他没有与你的话,他便会死,可是相反的,如果他真这么做了,死的人却是你。”花芸说着说着也流出了泪,只要一想起向来自大骄傲的仇瑚也会因为情感而牺牲自己,她怎能不感动得流泪呢?
儿怔怔地愣在当场,久久不语……
“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你牺牲生命去救仇瑚,而是要你了解他是爱你的,但他就只剩下今晚……你能不能去看看他……陪陪他?”花芸再也忍不住地掩面痛哭。若非当初自己坚持要仇瑚放过儿,今天的他也不会身受这么大的痛苦,更不会走上绝路。
所以她自责、内疚,简直是痛心到无以复加。
“那么……那么你们是……”儿当车乱了心绪。
“别误会,我和外头的秦未央都不是狐狸精,不过……我们也不是人……”
意外的是,儿并未受到惊吓,因为她已心里有数,普通人又怎么可能和一只狐精相交甚笃呢?
“那么请问你是?”她直盯着花芸那张娇美的容颜。
“我是花精,”花芸苦笑了下。“可吓着你了?”
“难怪了……难怪只要一靠近你,便可闻到一阵阵的扑鼻花香。”这个困扰着儿多日的谜底终于解开了。“那么外头那位秦公子呢?”
“顾名思义,秦未央,当然与‘琴’有关,他是古琴转世。”
“天啊!若非现在是大白天,我还以为我自己在做梦,才一会儿工夫,居然会有那么多的意外和冲击。”儿柔柔发疼的太阳袕。
“怎么样?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意见?”花芸紧握住她的手,恳切地说:“我们在这世上几百年了,看过各型各色的人物,就是因为我有把握能说服你,我才这么告诉你,况且和仇瑚哥无数个相处的日子里,我还是头一回见他掉入爱情的泥淖不可自拔。”
她诚挚的言辞打动了儿的心。“好,我留下。但是求你给我一点点缓和情绪的时间,晚点儿我会去看他。”
“真的?那太好了!”花芸终于松了口气,至少在仇瑚离开他们之前,她能尽自己最后一份心力,即使不能赎所有的罪过,但是也能稍稍放了心。
“我说到做到,你放心吧!”儿对她温婉一笑,可这笑里却带着几许悲凉。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让你静静,我现在就去喂他服下最后一帖药,晚点他会恢复人形,不过只有短短的两个时辰,你可要好好把握。”花芸交代完毕,这才走出儿的房间。
儿怔仲了片刻,脑子依旧无法完全厘清短短几时辰内所发生的事,她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梦,或者是哪儿不舒服所产生出的幻觉。
可当她重重地在自个儿手指上咬上一口后,那疼痛狠狠地告诉她:这一切全是事实啊!
尤其是在听过花芸的叙述后,她对仇瑚是狐狸精的身份已不再害怕,反而有一丝心疼……心疼他的际遇,以及他是狐、她是人的无缘悲苦。
花芸说得对,仇瑚是爱她的,也因为爱上她,他才不愿牺牲她,能拥有他这份爱,她能不感动吗?
走出房门,她缓缓朝仇瑚的寝房走去。沿路上她想了许多许多,想着仇瑚对她的好,以及她对仇瑚的爱,一思及彼此间的爱恨纠缠,心口便渐渐拧了起来。
到了仇瑚门外,她透过微启的窗缝看了进去,那帐帘内已平静下来,不再有挣扎的影子,不知道他现在究竟是怎么了?
儿立即推门而入,巨大的开门声并没有惊动他,这更是让她担忧不已。
她轻轻掩上门,走向床畔,将帐帘掀起,呈现在她眼前的不再是一只狐,而是一个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人。
“瑚——”儿忍不住伸手去抚模那俊挺如昔的五官。
记得花芸姑娘曾说过她会让他服下一帖药,让他还原人形两个时辰,那表示他们也只剩两个时辰的时间了……
“你醒醒……我是儿……我来看你了。”她泪眼婆娑的望着他,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滴在仇瑚的脸上。
“你……你怎么还不走?”他缓缓的睁开眼,终于开口说话了,可语气中竟有无限的遗憾,一本不想让你看见,还是让你撞见了。”
“瑚……”她不断的怞噎着。
“刚才吓着你了吧?”他又缓缓闭上眼,露出浅浅的一丝笑意。
“没……没有——”不管她再怎么拭泪,涌出的速度总比她拭去的快,她索性俯在他肩上痛哭流涕,而后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她要救他!
“瑚……我不会让你死的。”她淡然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后,小手居然滑下他的身子……
“你这是做什么?”仇瑚利目一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