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间大半年过去了。
由于西方叶尔羌侵犯不断,而讨伐之事又不得不仰赖陆尔,让祁烨是忧焚于心。为化解他的兵力,他派出正都统骥风贝勒为辅助将军,此事又让陆尔极度不满,几番挑衅,册封贵妃之事也就这么延宕下来。
好不容易战事暂得平息,祁烨这才决定于明天春初时分行「册封」大礼。
「皇上,这几个月您也累了,喝杯茶吧!」溘达来到殿外,正好见到小历子公公端来热茶,于是接过手由他进殿呈上。
「话虽暂时得以平静,可是陆尔的企图却愈来愈明显,显然不把朕看在眼底。」祁烨紧握双拳,愤而怒斥,「也不看看是谁提拔他,真是个忘恩负义的老家伙!」
「您就别生气了,一定会有办法的。」溘达-起眸,还真担心万岁爷会因此急坏了身子。
「说的也是,干焦急也不是办法。」祁烨接过热茶,掀开杯盖,让那爹茶的香气溢满周遭。
就在此时,小历子的嗓音蓦然在殿外扬起,「皇上,陆尔将军晋见。」
「陆尔!」祁烨眉一蹙,「他居然登门踏户找上门来了。」
「皇上,您见吗?」小历子轻声又问。
「宣。」他倒要看看陆尔这回进宫有何企图。
「是。」小历子转向外头,将陆尔给请了进来。
「老臣拜见皇上。」陆尔进殿后,立刻跪拜叩见。
「起喀。不知陆尔将军千里迢迢由营地来到北京城,有何要事。」祁烨嘴角挂着笑意,仔细端详着他脸上细微的动作表情,
「老臣……」陆尔捻捻须,微微一笑,「老臣这几个月来领兵击退不少敌军,今日进殿是想向皇上讨个赏罢了。」
「大胆!」溘达跨前一步。
祁烨伸手阻止,-起眸问:「什么样的赏赐?如果不是太过分,朕或许会允你。」
「一个女人。」他笑得诡邪。
「谁?」
「绯影姑娘。」
当人名一出口,祁烨的眉立刻飙高,与他狠狠对视着,「你明知她是朕的女人还敢要,是不是嫌项上人头顶得太重了?」
「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就在数月前,您来老臣府邸时,曾暗示性的承诺要将她赐予老臣。」陆尔大胆至极地反诘。
「既是暗示就不是真的,联想你还不至于当真吧?」
「不,皇上金口,又怎能出尔反尔,老臣可是日盼夜盼,希望皇上会记起此事,但于月前我听说您要将绯影姑娘封为贵妃,那臣便不能再等了。」陆尔露出一排牙,笑得奸诈。
「如果朕不允呢?」
「那臣也将告病一阵子,前线战事就暂且搁下吧!」
祁烨用力击桌,狠狠骂道:「你这是在要胁朕?」
「老臣不敢,只是据理力争。t陆尔拱手垂首。
「好个据理力争……」祁烨的拳头紧紧握住,一双眼直逼视着他,「陆尔,你年纪太大了,怎承受得了这等美人?」
「即便承受不得,我光看、光模也舒服。」那日溘达将他锁在屋里的事至今他仍怀恨在心,如果不把绯影弄到手,他咽不下这口气。
祁烨没料到他已经可以造反到这等程度,奈他莫何下,他只能狠冷地瞪着他,频颤的身躯可以说明他有多恼了。
「皇上,请息怒。」溘达见了,赶紧安抚他的情绪。
「是呀!皇上,身子骨可要顾牢了,别年纪轻轻的却比老臣还早走。」陆尔出言不逊地继续道:「老臣可以给皇上十天的时间考虑,所以皇上您先别太激动,好好想清楚,是大清江山重要,还是一个女人重要?」
「不需十天,朕现在就否决。」祁烨就不信,少了这个奸臣,他的大清江山会完蛋!
陆尔没料到他会拒绝,情急之下竟说:「如果老臣拿掌兵金牌换呢?」事实上它已不在他身上,换不换都无所谓。
「你说的可是真的?」溘达倒是认真了。
「当然,我可不像皇上……」
「滚--」祁烨往门一指。
「十天后我会来请示皇上的意思。」说完后,陆尔便踩着得意的脚步离开了金銮殴。他敢说,皇上的心已经动摇了!
「皇上,这怎么办?」
「能怎么办?」祁哗半合着眼,反问道:「你说江山和女人谁重要?」
「当然是大清江山重要。」溘达回道。
「对了,这次前往战区,我要你办的事办了没?」他闭上眼。
「办了,只是时间紧迫,接受的士兵并不多,臣担心成效不彰。」溘达轻叹了口气。
「不论结果如何,要潜伏在兵营中的人继续游说,其他的事等十天后再说吧!」说完,祁烨便起身离开金銮殿,「你们谁都别跟着朕,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溘达和小历子同时止步,目送皇上离开。
「溘达护卫,您说皇上会答应吗?」小历子好奇不已。
「不知道。」如果是别的女人,答案是肯定的,但偏偏对象是绯影姑娘,这还真难抉择,「公公,你说呢?」
「应该会。」他跟在皇上身边,伺候皇上多年,这几年来看着皇上对女人若即若离,谁能真正要得了一国之君的心呢!
虽然前方战事频传,可祁烨从不将这些恼人的事告诉绯影,而绯影就任由自己生活在这种由自己所筑构的快乐氛围中,故意不想别的事,甚至由其他嫔妃那儿传来的嫉言妒语她也关于心门外,不去想、不去揣测。
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东西必须保护好……那就是她与祁烨的小娃儿。
这也是方才沐礼大夫来看她时,告诉她的好消息,而她也请沐礼大夫代为保密,因为她想亲口告诉祁烨,看着他兴奋、快乐的神情……
也由于祁烨经常在她面前表现得悠哉恣意,彷似太平盛世,让她误以为陆尔的问题他已解决,因而金牌之事,她便给忘了。
「我以为-又在园子里,到了那儿却不见-,问了宫女才知道-在寝宫内。」绯影自从答应接受册封后,便搬来与他同住。
「刚刚沐礼大夫来过,才刚回去,所以我就待在宫里歇息,想等会儿去看看皇太后。」她露出一抹浅柔的笑容。
祁烨-着眸,望着她的笑容,「哦!沐礼来了,他说了什么吗?」
「没,只是来替皇太后换药,顺道来看看我,本想等皇上回来,可又不知您会忙到几时。」她赶紧走到案前,为他倒了杯茶,「这是我亲手煮的,清凉降火,对身体不错。」
「这方子也是他给的?」想也知道,沐礼只要进宫便会来看她,然后又传授一些方子给她。
绯影点点头,见他把一杯热茶都喝了,也跟着微笑了。
「瞧,我带了什么给。」他突然从身后拿出一只盒子,「这是邦国进贡的胭脂花粉,听说抹在皮肤上会柔女敕剔透、吹弹可破。」
「哦!」她开心地接过手。
事实上,她开心的不是因为可以拥有这样东西,她是故意表现快乐给皇上看,主要是希望他高兴。
如今想想,原本自命清高的她,到最后也变得如此委曲求全,贬抑自己的爱,为的还不是他。
可当打开盒子,里头那股味道扑鼻而来,刺激得让她直觉反胃,抱着肚便冲到外头吐了起来。
「-怎么了?」他追到外头。
绯影拚命摇头,好不容易吐出酸液,抚着胸口,让那孕吐的恶心感稍稍化解后,她才站了起来,「对不起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
「-不舒服?」他眉心轻拢。
「还好。」
「给沐礼看过没?」
「他在的时候我还好好的。」因为剧烈呕吐,她的脸色已呈现苍白、清冷,整个人像顿时憔悴不少。
「我这就派小历子将沐礼请来。」祁烨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不用。」她握住他的手,解释着,「我已经好多了,只是这胭脂的味道刺激得我想吐,没事的。」
「是我送-的东西让-吐成这样?」她的解释让他误会,表情也蓦然紧绷了,「-知不知道有多少嫔妃想得到手还拿不到?」
「我没有这个意思……」她不知道为何会愈描愈黑。
「没这意思?」他逸出冷笑,「哈……-向来自视甚高,觉得和众多女子分享一个男人是受了委屈是吧?」
「我……」她凝了声,被他的狂霸之气给震住。
「默认了?」他摇摇头,肆笑出几分冷意,「从以前到现在,不论我送什么-都是百般不愿的接受,-以为我瞧不出来。既然我的东西玷污了-的情爱,那就退给我。」
说完,祁烨便从她手中夺回那只胭脂盒。
「皇上……」她赶紧跪下,抱住他的大腿,「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别走……皇上……」
「自-进宫后,好像就带来许多不幸的事,后宫争斗、战火绵延,我已经处处善待-,-还要如何?真要我舍弃皇位,只为-一个女人而活。」原就被陆尔的目中无人气得火冒三丈,现在又被她的话给弄得胸闷不已,这才受不了地对她口出恶言。
绯影凝声不语了,小手暗地抚着小月复,小声对月复里的孩子说:「别怕、别怕,即便没有阿玛的爱,也有额娘的爱。」
「怎么又不吭声?」他利眸一锐。
「臣妾无话好说。」
「如果我说我现在立刻就走,随意挑个妃子的宫苑,今晚不回来,-做何打算?」他的脸孔彷似冰雕般。
以往他这么说,一定会逼着她挽留他,可今天他居然听见她说:「臣妾恭送皇上。」
「-!」瞬间,他的火气全上来了,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一对利眼几乎要划伤她,「-真要我走?」
「不是臣妾的,想留也留不住。」一直以来她就有这样的认知,只是一直瞒住自己,不让她往这方面想。
「怎么,-今天吃错药了,这么想得开,爱我的心又不见了?还是这只是-的苦肉计,目的只是要我迁就。如今-已得到所有,得到我对-的恩宠,就以为它永远都可以任-予取予求?」祁烨用他毕生最愤怒的口吻说道。
她瞬间白了脸色,「您真这么认为?」
「不是吗?」他粗鲁地拉住她的衣襟,口出残佞的话语,「告诉-,这阵子我已经受够了-,-不懂得撒娇、温存、不懂得怎么取悦一个男人,-以为有多少男人可以要-一辈子?」
耳闻着这些冷冽无情的字句,绯影的眉尖拢上轻郁,微敛的小脸上看不出想法,只是嘴里直念念有词着……
「-在说什么?」他瞧出来了。
「没。」她摇摇头。
「算了,我不会再和一个木头说话。」猛一甩袖,他愤而离开寝宫,那冷硬的背影已冻伤了她的双眼。
直到他的脚步声渐渐走远,绯影这才抬起脸,此时的她已泪流满腮,双唇仍喃喃念着,「别怕别怕,阿玛不是故意要对额娘凶,你把耳朵捂起来,不要听、别在意,懂吗?额娘会疼你……会一辈子疼你……」
绯影边念边落泪,小手不停抚着小月复,安慰着自己、安慰着肚里的娃儿。
深深依恋、痴痴缱蜷,为何禁不起最残酷的一句话?
「绯影,-最近怎么东西都吃这么点儿,哪不舒服吗?连脸色都变难看了。」皇太后-起一双精明的眼看着眼前比以前更娇瘦的小人儿。
「嗯……我食欲不太好,沐礼大夫有为我开了药方。」她强逸出一丝笑容,不愿让皇太后为她担心。
「沐礼有说什么吗?」她-眼瞧着。
「只是胃受寒而已,服药几天就好了。」定到皇太后身后,她轻轻为她柔压肩部,这是皇太后最爱的一项按摩。
「-的手巧,也懂得拿捏力道,哪像珍珠、碧玉她们,不是太重就是太轻,揿不进骨子里,愈按是愈难受。」皇太后闭上眼享受着。
「皇太后喜欢,绯影天天帮您按摩。」她轻声说道。
「对了,皇上不是说要册封-为贵妃,已经大半年都过去了,怎么还没个下文?」皇太后张开了眼。
「这事不急。」
「怎么不急呢?」转向绯影,她将她拉到身前,「等等再按,有事儿我想问。」
「您想问绯影什么?」这阵子她的脸儿削瘦不少,双眼显得更大了。
「我听珍珠她们说最近皇上夜里都没回寝宫,而是留在觐妃那儿,这事都是真的吗?」本来她不想过问晚辈的事,可目前看来,她不得不插手了。
绯影一惊,没想到连这种事都会传进皇太后耳里!
「到底是真是假?-别瞒我。」瞧绯影噤声不语的,皇太后已能料到这传言是八九不离十。
「皇上乃一国之君,他有他的选择。」说时,她鼻根已酸。
「-倒说得轻松。」蹙展细想后皇太后立即决定道:「我这就传皇上来,好好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千万不要。」绯影咚地跪下。
「为什么?」
「皇上的心得是他甘愿给才会幸福。」她笑开嘴,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您不是说了,这里是皇宫、是北京城,我爱上的不是普通人,所以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真这么想?」皇太后瞧着她的笑脸,怎么看都有那么一点言不由衷。
「嗯,我是真的。」她重重点点头。
「那就好,这么想日子才会好过不是吗?」皇太后也笑了,「前阵子我一直担心-不适应,现在我终于可以心安了。」
「我已经想开了,您不用再为我担心。」
绯影赶紧走到皇太后身后,继续为她按摩,如此,她就不怕让她看见她已凝在眼眶中,那道酸楚的泪影。
「绯影,-如果有家,是不是该命人传信回去,家里有个女儿是贵妃,这可是桩喜事儿呀!」
绯影心一提,过了会儿才说:「我没有家人。」
「哦?父母都过去了吗?」皇太后喝口茶,一派悠闲地问。
「父亲已经过去了,母亲改嫁。」想起以往,想起继父,她的身子就控制不住地瑟缩了下。
「原来如此,那也难怪了,既然如此就不必多事,-就安心留在宫里。」
皇太后低沉的嗓音徐徐说着,对绯影而言这是多么隆重的恩惠,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报答的。
只不过她已不知道自己还能留多少时日?
「谢皇太后。」目前她能说的也就只有一声谢了。
或许有天,她会离开,到时候她依依不舍的除了祁烨外,就属对皇太后的歉意最浓了。
日日夜夜、交递轮转,祁烨接连着数日没回寝宫,绯影知道是她该搬离这儿的时候,再怎么也不能让皇上永远睡在外头。
于是今晚,她搬回到原来的下人房,当其他小宫女们见她回来后,都明白这便是让皇上玩腻了的下场,对她也由原来的敬意转为不屑。
「绯影,-怎么回来了,皇上不是要立-为贵妃吗?」有位嫔妃的贴身宫女一瞧见她,马上用尽所有的恶言恶语讥讽她。
绯影能为自己辩驳什么?只能任由人笑骂了。
而今她只求,祁烨就算不疼她,也该疼疼她月复里的孩子。
一思及此,她才突然想起祁烨还不知此事。一直瞒着他,对他和孩子都不公平,她是该找机会告诉他。
「瞧-,还真-,以为还是那个让皇上黏着的女人吗?」小宫女指着她的鼻尖,「-醒醒吧!」
绯影一震,被逼得坐在木床上,「对不起,我只是不知该说什么,并不是故意不理会。J
「哼!难怪外面传言,皇上不喜欢-冰冷冷的样子,总觉得他亏欠了。告诉-,-该知足了,难不成-希望皇上只留-一个?」小宫女的话句句似针般直刺激着绯影的耳膜。
「对了,我有位朋友在沐礼大夫那儿当家仆,听说-是逃家被救的?瞧-那身家不明不白、不清不楚的,还要什么身分啊!」小宫女猛地一顶,顶出了她的心痛之处。
「求-别说了。」她好难受。
「怕了是吗?怕自己的身分被抖出来?」小宫女逼视着她,「-老实告诉我,-家里是干嘛的?」
绯影被逼急了,抚着胸冲口而出,「我的家世背景,-没资格过问吧?」
啪!
一巴掌正好甩在绯影的脸上。「-还以为自己是未来的贵妃吗?没了!皇上已经告诉觐妃,这事已不作数了。」
绯影捂着烫热的脸颊,整个人倒在床榻上,沉声不语。
「去,挑水去。」小宫女将手中水桶扔在绯影脚边。
看着这个已滚到角落的水桶,她只好强撑着站起,将它拾起,缓缓朝后面井边打水去。
「别忘了,我们觐妃一天得用上二十桶水。」小宫女追到门边又对她大喊,「还得到觐宫扛粪桶去清洗,懂吗?」瞧她提着水桶离去的身影,她嘴角无不笑弯一道弧。
呵!以后她可以把事情都交代给这个笨女人,不也乐得轻松。
而绯影挑了一次又一次的水,直到太阳西下已经是暮色漫漫,她突觉一股酸意爬上小月复,于是蹲了下来,难受得直蹙紧眉心。
「乖,忍忍,一定要忍忍,额娘知道你是最勇敢的,就跟你阿玛一样,乖……一定要撑下去,陪额娘一块儿撑下去。」她不停在心底告诉月复中宝贝。
就在此时,她隐约听见有脚步声慢慢趋近的声音,她想站起来,可又撑不起身子……
「皇上,您瞧,上回您送我的胭脂花粉,让我的脸色光泽多了。」是觐妃柔媚娇笑的声音。
这么说皇上也来了!
绯影急着想先躲起来,可是虚软的身子就是不听使唤。
「那就好,-喜欢,朕就高兴。」他一手揽住她的腰,咧嘴一笑。
「咦,她是?」觐妃停下脚步指着窝在前面古井旁的小人儿,「哦!原来是您最爱的那位小宫女。」
祁烨见她蹲在井旁,身边还放着水桶,便走过去,睨着她,「-在做什么?」
「皇上,您还看不出来吗?她在挑水呢!」觐妃笑看着这女人会有什么样悲惨的下场。
「是谁要-做这些事?」他板起脸色。
绯影不想再得罪人,于是摇摇头,「是我自己要做的。」
「-……还真是闲得慌呀!好,要做是吧!以后挑水的事就交给-了。」祁烨怎会瞧不出她是被欺负的,更恨的是她居然不懂得对他撒娇,乞求怜爱,省去这些粗活。
「是。」她仍跪在地上,朝他行礼。
「哼!」丢下这话,他便揽住觐妃,「走,今晚去-宫里。」
「谢皇上。」觐妃开心不已,离开前还不忘朝绯影瞟上最得意的一眸。
绯影不敢抬眼,就怕会被这清冷的一幕再次重伤了自己,直到有了气力,她用力撑起自己,再将空水桶扔进井里,继续卖力拉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