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慕容菱才一个转身,便被那撕裂的痛感给惊醒。
她猛然张开眼,霍然想起昨夜她在蓝昊书斋里所发生的事。
天!怎么会这样?她为何这么的不知羞耻?一次又一次的让蓝昊予取予求!
这样的路她还能继续走下去吗?
忍著疼痛,她下了床,披上外衫走向窗口,看著窗外洋溢著春色,扶疏的花草随风摇摆,是这么的恣意与优雅,可为何她的心情就无法如它们般的洒月兑、自在呢?
在她返回床榻时,小桃适时进了房,在内室门口轻唤道:“慕容姑娘,原来您已经醒了。”接著,她笑脸盈盈的走向她。
慕容菱望著她,随即嗫嚅地问道:“我……昨儿个我是怎么回来房里的,居然睡了这么久?”
小桃掩嘴一笑,“当然是太子殿下抱您进屋的,他还跟我说您累了,要我好好服侍您。”
慕容菱脸儿一红,随即转开身。“你……你会不会认为我是个……是个轻浮女子?”可以想见昨天那场面是多么的滢秽了,小桃看在眼里,不知会怎么想她这个女人?
小桃走到她面前,轻浅一笑,“慕容姑娘,您别想太多,小桃怎么会多想呢?您能受到太子殿下的宠爱,也是小桃的荣幸,我是在为您高兴啊!”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谢谢你,小桃。”慕容菱敛下眼,月复部突然发出一声肚鸣,让她羞窘得脸儿更红了。
小桃低首一笑,“慕容姑娘,我看您是饿了,我现在就为您准备早膳去。”
“谢谢你,小桃。”目送她离去,慕容菱渐渐觉得有些发闷,便决定到屋外头看看。
她顺著一旁长廊缓缓地走著,不知不觉的,她竟然走到了王宫后门。
望著那扇门,她心想,如果她跨了过去,不就自由了吗?可她知道蓝昊这个人言出必行,若是她真这么做,尤信的性命就堪虞啊!
摇摇头,她强迫自己收起这个念头,才要转身,一道诡异的脚步声传来。
她顿住身,等著对方开口,果然──
“姑娘是在等在下吗?”
慕容菱转过身,看见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子,可他的长相只能用油头粉面来形容,痴肥的体态、嘎哑的嗓音,眼神更是邪气。
“你是……”她往后一退,有些防范著他。
“我是奇莫国的爵子,名叫汉寺易,今日特地为拜访贵国国王与太子殿下,才冒昧打扰。”他著迷地望著她,目光不诡。
“原来如此,那你该从前门走才是,那儿有小厮可带路。”她深蹙起眉,心想,奇莫国不就是他们的死对头吗?为何他敢来呢?
“可我不太知道该怎么走?能否由姑娘您带路?”他虽说来客气,却一步步走近慕容菱。
她闪开他的逼近,“从这到前面可有好长一段距离,我对王宫的路径也不熟,对不起了!”
“唉!这样啊……”他装模作样地叹口气。
“就麻烦你去问问别人吧!”她不习惯他那蓄意靠近的模样,只想早点回房去。
“别这样啊!姑娘。”他猛一出手,紧抓住她的手臂。
“请你放尊重点,放开我!”她用力甩开他,可心头却打了记冷颤。
对他,她的怀疑更深了。为何敌方的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出现在这里?为何宫里的人无人知晓?
“姑娘!”他又趋前一步。
“你别过来,否则我要喊人了!”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地瞪视著他。
“哎呀!你何苦这么做呢?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堂堂爵子,你何必这么排斥我?”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想听!”她捂住耳,才转身又被他给钳住手腕。
“姑娘何苦这么拒绝我呢?想想我们奇莫国是不是就要并吞你们了?再想想你父亲生前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兴隆你们慕容山庄吗?”
汉寺易之所以会答应爱莲的要求走这一遭,看看这个小美人,就是冲著一句话──她就是慕容烈的女儿。
既是如此,他倒想瞧瞧慕容烈会生出个什么样标致的女儿。
再者,当他来到京里,除了证实了慕容山庄已于两年多前惨遭灭门,而下令的人就是蓝昊,如今他居然会喜欢上一个罪犯之女,这岂不新鲜?
慕容菱眸子倏而大张,“你……你知道我的身分?”
“那是当然。”他得意地扬起一丝诡怪笑容,“如今慕容烈已死,可我不会食言,只要你跟著我,我会给你所有的好处的。”
她目光冷冽地望著他,“你滚……滚远点儿!我不要再看见你,不想见到你们奇莫国的任何一个人!”
一想起奇莫国,她就想起惨死的家人,虽然父亲被贪婪之心所害,可奇莫国的怂恿不也是罪大恶极!
“哈哈!你真以为可以拒绝我?”汉寺易那张肥胖的脸经一阵狂笑后,下巴都在颤抖了。
“你的意思是……”她半眯起眼。
“你迟早会是我的女人的。”他直盯著慕容菱那张艳美中带著柔丽的容颜。
“你作梦!”
当蓝昊跟她说这句话时,她心头泛起的是股暖洋洋的感觉,为何耳闻其他人说这样的言词时,会让她觉得想吐呢?
“好,那我们就试试看呀!”他忽而又笑,让慕容菱心头突生一种说不出的紧张与惊骇。
“你可以慢慢等,我一辈子都不可能跟你!”抛下这句话后,她便回身奔回房里。
一路上,她的心儿有著异常的跳动,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而这时,爱莲与小信从另一边缓缓走出来,直对著汉寺易笑问,“怎么样?您满意吗?”
“满意、满意,大大的满意!”一双贪婪的贼眼直望著慕容菱的远去的背影,只差淌下口水来。
“瞧吧!我绝不会让您失望的。”爱莲笑咪咪地说。
“你胆子不小,竟敢派丫鬟到城里通知我此事,难道不怕蓝昊翻脸不认人?”汉寺易虽长相痴肥,但也不傻。
“当然不怕了,因为我们只是各取所需,何况我知道您生性风流,尤其喜欢各式美女,她一定合您的兴趣的。”
原来昨天小倩所献的计策就是这个!
她俩早已听说汉寺易到了京城,也了解他贪恋的缺点,于是打算将慕容菱出卖。
只要能将她赶离蓝昊身边,什么手段爱莲都使得出来。
“问题是,蓝昊会答应吗?据我所知,他脾气也很硬,要他拿女人来换取整个国家和平,似乎不可能。”汉寺易模模下巴,仔细思考了一番。
“我觉得极有可能!”小倩气愤地插了嘴,“想一想,太子殿下也只是一时为她所惑,真到了国家存亡之际,他才不会在乎她呢!再说,慕容菱可是叛国贼慕容烈的女儿,当年满门抄斩时让她给逃了,如今再怎么说,她也只是重犯之身。”
“小倩说得对,殿下是风流,可还不曾迷恋过哪个女人,况且还是个犯人。”爱莲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不放弃的怂恿汉寺易一定要向蓝昊施加压力。
“你的意思是说,他从不曾迷恋你-?”他淡淡一笑,表情含带鄙夷的诡笑。
“这……我……我当然是除外。”爱莲紧张的接口。
“既是如此,又何必要我来与他争夺女人?”
“那是因为殿下被那个妖女的伪装术给骗了!”爱莲紧皱起双眉,说出的话语可是一点儿自信也没有。
“胡说!她绝对不是妖女。”就连汉寺易也不喜欢她说话的口气了。
“是、是、是!反正您现在中意她,就不许别人说她坏话。”爱莲冷哼了声,不懂慕容菱为何可以吸引男人的目光。莫非慕容菱真有什么妖法?
“她的确是个不一样的女孩儿。”想起慕容菱,汉寺易的嘴角不免浮上一抹载满野心的笑意。
“哼!算了,她不一样,您就好好争夺她,我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怕被人撞见,爱莲对他微微点头后,便带著小倩离开。
这时,汉寺易的脑海又浮现方才慕容菱那张柔媚的脸庞。
对她……他当然是当仁不让了!
***
蓝昊踏进大厅,当看到汉寺易时,他立刻咧嘴笑道:“稀客呀!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哈哈!我可是来你们京城好些时日了。”汉寺易扯开笑脸,那肥胖微颤的脸庞与蓝昊邪魅的俊容,还真有著地天之别。
“我知道,才要去你下榻的客栈接你进宫住两天,可最近太忙了,忽略了这事,还真是抱歉。”蓝昊帅气的轻哂。
“不用这么麻烦,那阵子我也是四处逛逛,所以没来打扰。瞧我,现在玩够了,也看过瘾了,自然就来麻烦你了。”汉寺易说完,拿起侧案上的茶水轻啜了口。“嗯……好茶!”他赞叹道。
“若喜欢,我可以派人拿些送你,让你带回去。”蓝昊虽是说笑,神情却一直保持谨慎。
他当然明白,奇莫国目前是处于胜利的局面,汉寺易既然敢亲自前来,不怕他们宰了他,必然是为谈条件而来。
“这倒不必客气了。”汉寺易笑著摇头。
“是这些茶根本不足以道吗?呵呵!还是说明你的来意吧!”蓝昊实在没空和他闲扯,即便奇莫国已经攻占了鹤门关,他也不会向他低头。
“你挺直爽的,好吧!那我就直话直说了。”汉寺易凝睇著他,“我知道鹤门关对你们而言非常重要,而你极力想夺回它。”
“说到这一点……哼!当初若非你们奇莫国使诈,我们绝不会失守,鹤门关我定会靠自己的力量拿回来。”蓝昊眼中冷光一闪。
“你该听过兵不厌诈这句话吧?”
“当然,过去学得不精,如今我正嘱咐前方士兵得加强诈术。”蓝昊漾出笑意,话中有话地说。
“你……”汉寺易双手紧抓椅子手把,比起冷静,他仍是略逊蓝昊一筹。
“别恼,目前你在我的地盘上,不怕我逮住你?”蓝昊半眯起眸子。
“哈……我若怕你逮我,还敢来吗?既然敢踏进你们的地方,我自有把握你们不敢动我。”这一点,他可是胸有成竹。
“因为有柴将军是吧?你以他的性命要胁我,我却不知他到底死了没!”蓝昊道出心中的怀疑。
柴将军是蓝昊的义父,两人感情极佳,可就在这次的战役中落入奇莫国手里。
“若你认为他已死,你就试著杀了我吧!”汉寺易直睇著他。
“你知道我不会冒险杀你的,不过,你最好也别动他,否则我绝不会饶你!”蓝昊犀冷的撇撇嘴。
汉寺易脸色一变,遂道:“好了!不废话,今天我来此是为了贵国宝物水莲花。”
“水莲花?”蓝昊眉头浅蹙。
“听说它可以延年益寿,由于极其珍贵,五十年才开一次花。家父如今已年迈,对长生不死的传言特别有兴趣,你愿意割爱吗?”
“条件呢?”
“鹤门关。”汉寺易笑了笑,“我把它还给你们,换取水莲花。”
“这……”蓝昊眯起眸子思考他话中的可信度。
“不过那是一开始,如今……”
“如今又如何?”蓝昊半眯著眼瞧著他。
汉寺易表情中露出一丝狎笑,“刚刚我进宫时,遇见一位非常优雅标致的姑娘,甚至发现她真是可爱得让人一见就忘不了。”
瞧他那忘我的神情,蓝昊不禁好奇,宫内有哪位丫鬟如此迷人。
“你的意思是,现在要以她来交换了?”蓝昊简直不敢相信,汉寺易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鹤门关。
“没错。”汉寺易笑得开心极了。
“得不到水莲花,你又如何回去交代?”蓝昊持疑。
“便说水莲花目前尚未开花,反正理由我自己会找,如今只想问你愿不愿意割爱?”他笑望著蓝昊,“怎么?你不相信我的诚意?”
“不是,而是我好奇,究竟是哪位丫鬟如此的引你注目?”若那女人真如此特别,他蓝昊能不一睹芳容吗?
“她不是丫鬟。”
“不是丫鬟?”蓝昊诧异。
“她爹就是两年前被你处以极刑的慕、容、烈!”汉寺易眯起眸子肆笑。
“什么?你说的是慕容菱?”蓝昊赫然一惊。
“没错!她很美吧?”汉寺易眯起双眼,露出一副销魂模样。
蓝昊看得火冒三丈,猛一拍桌,“够了!她的身分可是要犯,哪是你说带走就能带走的!”
“当真不肯?呵呵!该不会你也是不爱江山、只爱美人吧?”听了他这番话的汉寺易,勃然大怒道。
“你……”两道剑眉仿佛在眉心打了个死结,此刻的蓝昊看来更为霸气。
“我可以给你一段时间考虑,别回绝太早,想想你的身分,是不是该以国家为重?”汉寺易伸了个懒腰。“嗯……真累,能不能替我准备一间房呢?”
蓝昊深吐了一口气,唤来下人,“快为汉寺易爵子准备一间房,带他去休息,好生伺候!”
“是。”
当汉寺易走出大厅后,蓝昊无力地坐回椅子上,心中顿起一股莫名躁郁。
该死!慕容菱只是个叛贼之女,他又为何会不舍得她?竟然在听见汉寺易要她时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见鬼了!他究竟是怎么了?
***
自从上回在后宫门遇上汉寺易后,慕容菱就再也不敢四处乱走了,顶多只是在屋子前后散散心。
对那个奇莫国的爵子,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他不会这么简单放过她。
对于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何况这两天她也不见蓝昊踪影,彷似他已遗忘了她,让她心底徒生一丝被始乱终弃的感觉……
可她配说这样的话吗?他并没有承诺她什么呀!
“唉……”情不自禁地,她深叹了一口气。
“姑娘何苦叹息呢?”
一种带著猥亵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她立刻回身瞪著来者,才发现是那位奇莫国的爵子。
“你……你住进宫了?”她有点意外,明知他是敌方,为何蓝昊会答应让他住下?
“是啊!为的就是希望能与姑娘朝夕相处啊!”他眯起笑眼道,每一声刻意压低的叫唤,都让慕容菱直起鸡皮疙瘩。
“你别过来!”她不喜欢他大胆的靠近。
“菱儿,怎么这么怕我呢?”他万分无奈地耸耸肩,嘴畔挂著的笑意仍是诡异。
“别这么喊我!”她捂住耳朵,极其的排斥。
“你别这么激动,我只是……”
“汉寺易爵子,你怎么会跑到这地方?这里离你的客房可是有好长的一段距离呀!”不知是巧合还是蓄意,蓝昊适时出现。
意外再见到他,慕容菱心头一喜,像遇见救星般跑到他身后,刻意与汉寺易保持一段距离。
汉寺易见此情况,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菱儿……”
“叫我慕容菱!”她大声吼出。
“呃……好吧!慕容姑娘,你怎么可以依赖他这种人呢?别忘了他可是你的杀父仇人啊!”汉寺易撇嘴说道。
闻言,蓝昊只是哂笑出声,“很抱歉,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躁心,你请吧!”
汉寺易望著蓝昊朝前比出的手势,“你这是……”
“请回吧!”他对著汉寺易那张蕴含愤怒的脸色道:“这里乃女眷所住的地方,你在这里……不方便吧!”
“好!蓝昊,算你厉害,不过你别忘了鹤门关!”狠狠地一甩袖,他便转身离开了。
“他既是敌方的人,你为什么不将他抓起来,还要招待他?”汉寺易一走,慕容菱便说出心中的疑问。
“这不关你的事。”只要一想起汉寺易所行的胁迫之举,蓝昊就满月复怨气。
当然了,慕容菱并不知道自己是让他苦恼的关键。
一听见他这种不耐的口气,她也噤了声,悲伤的垂下脸,举步离开。
“你要去哪儿?”蓝昊出声喊住她。
“回房去。”她淡淡地说,没回头。
“嗯!天色已晚,你是该回房歇息。”蓝昊想说什么,却一直说不出口,“嗯……还有,下次若遇上汉寺易,他若对你有任何不轨行为,你尽可以大声喊叫,我会命侍卫多加巡视的。”
“谢谢你……那我回房了。”
原以为他会留下她与他说说话,哪知道他说的竟是这些。
想想两人上回亲热的一幕彷似昨日,可今天他竟已变得如此冷漠。
唉!她还能强求什么呢?再怎么说,她也不过是叛臣之后,而他又是她的杀父仇人,怎么算他们都是不可能的呀!
看著慕容菱一步步远离,蓝昊心中竟有股不舍的狂澜在心底翻腾,也渐渐失去了过去的洒月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