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容派人到封府打听封清澜的事,得到的回答是他人在孚城,他特地赶过来,走进孚城不久,便耳闻了封清澜与赵府之间发生的事。
让他惊讶的是,竟是赵府小姐买凶加害妹妹,封清澜因此与赵府决裂,且赵家小姐还与府中一名长工有染。
就在日前,听说赵府已让她和那长工完婚,然后很快将两人给送离孚城。
来到珍珑轩,他恰好遇到刚从江边回来的封清祺。
“噫,这不是子容兄吗?”
“清祺兄,你怎么也来孚城了?”
封清祺摇头叹息,“还不是来这里劝清澜哥,前阵子,他的侍婢凤喜被人所害,他失魂落魄,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
闻言,莫子容连忙表示,“凤喜没死,她被我娘救了,现下就在莫府。”
封清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再说一次!”
看见他惊愕的神情,莫子容失笑解释道:“我说凤喜没死,她被我娘救了带回莫府,我娘瞧见她胸口上的胎记,认出她竟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
听完,封清祺惊讶的张大嘴,下一瞬,他喜道:“走,快同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清澜哥。”
他不由分说的拖着莫子容朝江畔快步走去,一路上不自觉越走越快,最后几乎是用跑的了。
来到江边,还来不及喘口气,封清祺便扯着封清澜的衣袖,迫不及待开口,“清澜哥,好消息、好消息,凤喜没死,她没死,你听见了吗?”
封清澜霍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我说凤喜没死,现下人就在莫府。”封清祺气喘吁吁的指着一旁的莫子容。
莫子容接腔说道:“没错,她人在莫府,我以前不是和你提过她长得神似我娘吗?没想到她真是我妹妹,那日被我娘救了后,把她认了出来。”
封清澜由于过于激动,以致嗓音有些发颤。“你说她没死?!她真的没死?!”他只抓到了这个重点。
莫子容颔首。“对,她没死。”莫子容原本心里有些怪他没有保护好妹妹,令她受到如此重的伤,可此刻看见他形貌如此憔悴,实在不忍再责怪他。
“带我去见她!”封清澜一把扯住莫子容。
莫府。
午后时分,凤喜安静的坐在树下,仰小头望着树上的鸟巢,怀里抱着一个穿了件绿衣的木偶女圭女圭。
“绿茗小姐,日头大,咱们进屋去吧。”一名侍婢劝道。
“看小鸟。”她只微微张嘴回答,身体连动都没动。
“您已看了半个多时辰了。”“看小鸟。”她仍是这么说。
侍婢也抬起头望了望,想了想这才明白她的意思,“绿茗小姐是想看鸟巢里的雏鸟吗?”
她是莫府丫鬟里最细心的,因此才被莫夫人派来照顾女儿。
“小鸟很小。”她憨傻的伸出手比着。
封清澜在莫子容引领下来到这处院子前,望见分离多日的凤喜,一股热气霎时涌向他眼眶,泪水顿时模糊了他的视线,怕看不清她,他赶紧伸手抹掉。
赶过来的途中,莫子容已约略向他说明她此时的情况,可真见到她这副憨傻的神态,他既心痛难忍又无比的庆幸,至少她还活着。
待略略平息胸口那汹涌翻腾的情绪后,他一步步朝她走去。来到她面前,他微哑的嗓音轻轻的唤道:“凤喜,我来找你了。”
听见陌生人的声音,凤喜缓缓转过头,瞟见他,她歪着头,睁着好奇的双眼看着他。
“凤喜,你不记得我了吗?”他小心翼翼的问道,然而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浓烈情绪却是掩不住的,
凤喜被他看得有些害怕,抱紧怀里的木偶女圭女圭,望向身旁的侍婢。
侍婢朝莫子容福了个身后,上前一步安抚她,“没事,绿茗小姐不要害怕,这公子是少爷带来的,不是坏人。”
封清澜情急之下又再上前一步,“凤喜,你连我也不记得了吗?”他以为她变得痴傻,但也许还能认得他,可此时她那陌生而畏惧的神情让他焦急,怕她也将他一并给忘了。
凤喜抱着木偶女圭女圭,吓得连忙站起身躲到侍婢身后。
“清澜兄,她如今神智只是两、三岁的稚儿,你别吓着她了。”莫子容赶紧出声说道。
“是呀,清澜哥,慢慢来别急。”同来的封清祺也劝道。
封清澜勉强克制住过于激烈的情绪,不敢再惊吓她。
虽然她不认得他了,但只要她仍安好的活着就够了,他可以找人医好她,让她再次记起他。
他往后退了两步,望着她。“我不过去,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他试着将外溢的情绪全都收敛起来,脸上挂着温润和煦的朗笑。
凤喜躲在侍婢身后,却又忍不住探头睁大杏眸偷看他,见他脸上漾开很好看的笑容,紧张的神情这才稍稍舒缓了些。
“凤喜,她是哥哥的朋友,名叫封清澜。”莫子容上前为她介绍。
娘说妹妹的名字原就叫绿茗,因此认回她后,很坚持唤她这个名字,可他叫惯了她凤喜,并没有刻意改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她下意识还记得自个儿以前叫凤喜,这么叫她,她倒也听得懂。
封清澜微笑接腔说道:“以后你就叫我澜哥哥,好吗?”
她先是看看哥哥,然后再望望封清澜,在他期待的眼神下,害羞的轻轻唤了声,“澜哥哥。”
“好、好!”封清澜哑了嗓,直点着头。
听出他藏在嗓音下的一丝哽咽,封清祺拍拍他的肩安慰道:“至少她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封清澜默默颔首,稳下心神后,他看向莫子容。“能否请子容兄为我引见莫夫人?”
“我娘也想见你,你随我来。”
封清澜跟着莫子容来到莫夫人所住的院子。
一见到莫夫人,封清澜便郑重施了一礼。“多谢夫人救了凤喜。”
“我救我的女儿,要你谢什么?”莫夫人淡淡回了他一句。对于女儿先前受了重伤的事,她很是不谅解,因此没给他好脸色。
封清澜被她驳得一愣,霎时间明白,他若想带回凤喜,只怕不容易,稍加思量后,他决定用恩情来打动她。
“听子容兄说,凤喜是莫夫人十几年前走失的女儿,如今夫人能寻回她。我也很为凤喜和夫人高兴。”他接着缓缓说起凤喜昔日的遭遇,“当年她被人牙子拐带走,后来被卖给了一个杂耍老头,为了训练她学会那些杂耍把戏替他赚钱,她每日都要挨那老头的抽打,更是时常饿得有一顿没一顿。”
莫夫人心疼得眼眶都红了,接着气怒地吩咐一旁的儿子,“这该死的人牙子,子容,你定要派人把这些人全都抓起来治以重罪。”
“是。”莫子容应一声。
莫夫人接着询问封清澜,“那后来呢?她是怎么跟了你?”
“我遇见她时,她约莫是六、七岁,那一日,我无意间经过大街,看见她因头顶着一迭盘子,踩在木椿上表演时,失手摔破了一个盘子,被那杂耍老头狠狠抽打,我心生不忍,遂花了银子将她买下,带回封府。由于当年她被人牙子拐走时年纪太小,她不记得自个儿的家在何处,我于是将她留在身边。”
他相信凤喜是他侍婢的事,莫子容定早已向她禀明过,他这是在向她解释这其中的原由。
“好吧,这事算我莫府欠你一个恩情。但她先前为何会受如此重的伤?若不是我恰好经过遇上,只怕她已伤重而死。”莫夫人质问道。
“这事是我不好,我不想委屈凤喜,却不料引来赵楠贞的杀意。”封清澜将赵楠贞因嫉妒而买凶杀她的事约略告知,说完,他躬身一揖道:“我与凤喜早有婚约在身,请夫人将她嫁给我,我定会好好照顾她,不让她再受任何伤害。”
莫夫人气笑了,她才刚找回女儿不久,他就想来带走女儿,哪有那么容易的事。“绿茗现下连照顾自个儿都不能,还谈什么成亲,等她痊愈了之后再说吧。”
封清澜郑重许诺,“不管她变成什么模样,我都愿意照顾她一生一世。”
“咱们莫府眼下还有能力照顾她,其它的等她复原了之后再说吧。”她摆摆手,表明不想再讨论这件事。
“我会找来最好的大夫医治她,助她尽快复原。”等她康复之后,他相信凤喜定会跟他走的。
“那就多谢封公子了。”她没有拒绝,这一阵子她找来不少医术精湛的大夫,但个个都束手无策,她心忖珍珑轩分号遍布各地,也许有办法能请来更高明的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