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素丹青心中的悸动,一直无法平复。
尽管整个人早已在温泉池中泡了许久,但她脑中来来回回闪过的,依然是卫去云在教男孩们练剑时,那开怀的笑颜,俊挺的英姿,那曾经日日可以在黑云脸上见到的动人神情……
他不是黑云,不是!
虽然不断地这样告诉自己,但素丹青的心,依旧迷失了,迷失在她根本无法追回的方向……
“啊……你干什么?”当身子突然被人由水里抱起时,素丹青低呼了一声后,下意识地挣扎着。
完全无视素丹青的挣扎,由隔壁浴池走来,只围着一条黑巾的卫去云强势地在她身上裹上一件柔软披风后,便将她抱至房内的软椅上。
“什么时候伤的?”而后,他突然蹲去,将她的右脚拉至扶手上,开始用手轻轻揉压着她受伤的右踝。
“你管不着!”别过脸,望也没望卫去云一眼,素丹青冷冷说道,并用双手将披风下摆紧紧按在座椅上,以掩饰住自己那被架高右脚后,身下极可能被窥见的秘密花园。
他,怎么知道她的脚伤了?
她明明掩饰得很好啊……
尽管心中怎么也不明白,但随着卫去云对自己受伤脚踝的按压,素丹青终究还是只能无助地将脸抵在椅背上,在冷汗一滴滴由她的颊旁泌出。
“痛就说。”瞟了一眼素丹青按在披风上的颤抖小手,卫去云淡淡说道,而手,缓缓加重了力度。
痛,自然是会痛的,但素丹青却绝不会轻易任一声痛呼由她的嘴中流泄而出。
因为她就是不要让他有机会轻看她!
终于,一刻钟后,当卫去云用布将她扭伤的脚踝包扎起后,她轻叹了一口气,但她这口气才刚吐出,却发现他的手又再度碰触到她的脚。
“唔……”
可这回,他的抚触与先前完全不同,不仅温柔得如同羽毛轻拂,更缓慢得如同星移……
“你、你在做什么!”当卫去云将自己的左脚都架上扶手时,素丹青终于再忍不住出声了。
“检查。”将手轻轻在那修长、雪白的腿际上自在游走,卫去云回答得那样理直气壮,“我可不想下回带你出门时,你成了个瘸子。”
他是故意的!
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想看她笑话的!
尽管明知卫去云是故意的,但素丹青却全然无法抗拒他那温柔又诡异的暧昧抚触。
因为他双手抚弄的位置,由她分开双腿的的脚尖、足踝、脚背开始,一直向上移动着,继而是小腿、膝盖、膝盖内侧,最后,还继续往上,直至她柔女敕的大腿外部,再转至内部……
心,急促的跳动着,身子,微微的轻颤着,樱唇,不住地吐着热气,而这,都只为抵挡他的抚弄给她身子带来的莫大悸动。
在那诡异又暧昧的下,素丹青全身的寒毛恍若都竖立了起来,而她只能继续用双手按住那件唯一能遮住自己私密处的披风,尽管她那被分开的双腿,早在他的下不由自主的轻轻抖颤着。
为什么会这样?
今日的她,为何会因他而如此……
“手拿开。”当望见素丹表压住披风的小手十指指节都泛白之时,卫去云突然开口了,然后一手伸向她的手。
“不要!”此时此刻,素丹青怎可能会让他得逞,并让他望见自己那羞煞人的秘密。
尽管素丹青不断地挣扎着、按压着,但在卫去云的强力拉扯之下,她的手,终究被拉开了,而那件披风,也被缓缓掀开了。
当身下传来一阵微凉,发现到自己的秘密已彻底暴露在卫去云眼前时,素丹青羞愤地别过眼去,等待着即将而来,那最令她心痛的笑声。
是的,她知道他会笑她的,一定会的!
并且,他还一定会用最尖酸刻薄的言语来嘲弄她的。
但怪的是,等待了许久,素丹青都没有由卫去云的口中听到半句取笑的言论,而当她由长长眼睫毛下悄悄望向他时,却发现他原本一直没有动的头突然一低。
……
当体内那股高潮余韵终于褪去时,素丹青得以稍稍回复神智,可当她凝望着卫去云俯身轻吻着自己身上伤疤时脸上的温柔神态,她也不禁痴了。
因为此刻他脸上的这种神情,在他还是黑云时,她却经常望得见!
但他,如今是谁呢?心中想的又是什么呢……
就那样痴傻地凝望着卫去云,素丹青彻底地忘了时间,忘了地点,直到他抬起头来与她四目相接。
而一当望见他深不见底的眼眸,素丹青立即别过眼去,心跳彻底失速了。
“真媚,可又真美。”
在失速的心跳声中,素丹青听见卫去云如此说道,然后在他的喃喃声中,被人用手轻轻捧起、搓揉、推挤……
“真细,可又真迷人。”
在失速的心跳声中,素丹青听见他如此说道,然后在他的喃喃声中,感觉着自己的柳腰,被人轻轻握住。
……
而自那日起,他也放宽了对她的监视与禁锢,任她可以自行前往天都的道济院与慈幼院,并且更有时还会拉着她一起在天都的大街小巷中乱逛。
一刚开始,素丹青不否认自己相当抗拒走在天都的街道上,但当她望着那铺着整齐青石板的道路,望着那融合着各族习俗,却祥和、生气勃勃的市井气
息,望着那显而易见有规画的建筑及政策,以及,她隐隐发现了某些事。
她发现,有人在悄悄地改变天都,让这个天都,不再是她记忆中那个冷酷、萧飒的鬼城!
她发现,有人在默默地创造天都,想让这个原属于东琅族独霸,少数鬼族人操控的山城,成为一个可以包含所有族等,并让所有勒琅国人都可以为之骄傲的首善之都!
是谁在这么做?而又是得经过多少的努力与汗水、泪水与热血,才能有今日这样的成果?
素丹青曾经问过卫去云这个问题,但他只是笑笑地望向远方,然后云淡风清地丢给她四个字——“鬼才知道”。
但也就是放下过往的印象,不再抱含任何成见的重新认识天都之时,素丹青也同时由卫去云的身上,看到了很多自己过去或许早该看到,却总忽略的事。
在与孩童相处时,她看到了卫去云剽悍的外表下,那一颗未泯的童心,以及他对孩童们真诚的喜爱、呵护与教导。
在工作声合时在,她看到卫去云说一不不二、霸揽海权的强势头、野心,但也同时看到了他虽不善认错,却知错能改、有过必补的个性,以及海纳百川的胸怀。
在暗潮汹涌的社交台面上,她更看到了在他慵懒的笑容下,偶尔会出现的不耐与厌烦。
他看似交友广阔,但真正交心的,却似乎不在她眼眸所及的范围中,而由于他的身分与地位,他的一切作为与野心几乎都被人摊在阳光下,任人随意讨论、攻诘,但她却看出,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其实存在着另一个他……
如今,这个本应很容易被看透,却不知因何事而改变自己个性的矛盾结合体,竟不仅没事就在人前“素儿”来“素儿”去的,并且还真的当她是他的妻似的,让她给他按摩,替他做饭,为他收拾房间,打点宅邸,然后在每一个即将落雷前的时刻匆匆赶回,紧紧将她拥在身旁。
这样的宠溺,着实太铺天盖地,太毫无保留,毫无保留到素丹青的心整个沉沦了下去,根本无法自拔……
这样是不对的!
有多少回,素丹青心底的警钟会悄悄的响起,告诉她,不可如此沉溺,但卫去云的一个深情炙吻,却又总让她轻易地忘却了时间,忘却了地点,忘却了所有的一切……
几个月后的一个傍晚,独自由慈幼院走出的素丹青,心神一直有些不宁,因为早该在三日前便归家的卫去云,至今未曾出现。
怎么还没回来呢?是出了什么事,还是……
正当素丹青一边暗自担心,一边像平常时一样,将手中的碎银放至路旁一个浑身恶臭的少年身前时,突然,少年开口了——
“素姊?你是清心岛的素姊吗?”
“你是……”愣了愣,素丹青缓缓抬起头望向少年。
“你或许不认识我,但你大婚那日,我爹也带着我去了,不过我们离开得早,那日人又那么多,你可能不太记得我了。”
就见少年神情激动,用着一只被截去手掌的残手踉踉跄舱地扶着墙站起身来。
“但我却不会忘了你,因为我爹经常对我说起你的事,说你帮了多少像他一样的讨海人,又提供给他们一个多么温暖的避风港。”
“你跟你爹都来到天都了吗?”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天都遇上来自清心岛的人,素丹青又惊又喜地轻轻拉住少年的手。
“不,只有我。”听到素丹青的话后,少年却低垂下头,瘦弱的肩头剧烈地颤抖着,“而我爹,他永远来不了了……”
“别哭,有素姊在,别哭!”望着少年痛哭的模样,素丹青连忙柔声安抚着他,“告诉我,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清心岛现在又怎么样了?”
“现在……已经没有……清心岛了……”
“什么?”少年的回答,令素丹青的眼眸缓缓瞪大了,身子僵了。
“自素姊你离去后,清心岛的人就被一帮不知打哪来的人全严刑拷打了一番,一发现身分不是东琅族的,就……就……”
“就怎么样?”听着少年惊魂未定的嗓音,素丹青的嗓音也飘忽了。
“就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然后……”少年的话,缓缓淹没在他无法克制的痛哭声中,“而那日,我与爹因许久未曾见到素姊,便开船而去,可才一靠岸,就被他们逮了住,要不是我爹拚着命护着我逃,我也许早就……但我爹他……他……”
“你们是……”望着少年的断掌,素丹青颤抖着唇角问道。
“鬼族……”
月明星稀,天都城的夜晚难得暖风轻吹,但素丹青却恍若身处严寒的腊月天,全身僵硬,再也无法动弹。
因为她怎么也下敢相信自己耳中所听到的!
清心岛,竟再不存在了,那个海上的小小桃花源,那个曾带有她多少汗水与泪水的“家”,再不存在了……
而那个毁了她的家,残害她家人的始作俑者,还口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语的恶魔,究竟是谁?
除了“他”,还会有谁……
尽管素丹青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答案,但她却怎么也不敢相信,不想相信!
因为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么做?更不明白那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然而此时此刻,最令素丹青痛苦的是,她终于发现自己是一个如何愚昧又善忘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