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rren,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带着怒气的声音令余泽的思绪回到现实,他抬眸看着满脸愠怒的Michelle,不明所以。“怎么了?”
“怎么了?你竟然问我怎么了?”Michelle没好气道。
“我在想事情,所以没有留心听,不好意思。”他淡淡地说。
他不含一丝歉意的话令她更愤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特地提早结束澳门的工作,就是为了回来见你,你不想见我的话,就不要出来!”
“你在发什么小姐脾气?我的工作有多忙,你不会不知道,我现在没有心情跟你吵。”
“你这是什么语气?好像我故意找碴,你分明就不想见我,你刚才在想什么事?想Tansy是吧?”Michelle冷哼。
“为什么你总爱将她扯进来?”他叹气。“我们已经要订婚了,你也快当妈妈了,就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因为她,杜凝已经跟他划清界线了,她还想怎样?
“我胡思乱想?还是你对她仍有遐想?”她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不过你也该从她的监护人这个角色退下来。”
“什么意思?”
“自己看不就清楚了?”啪的一声,她将一本杂志丢到他面前。
色彩艳丽的杂志封面印着斗大醒目的字体——
企业二代热恋,共谱医院情话!
封面是一对男女相视而笑的画面,女主角是他熟悉的漂亮容颜,只是那个灿烂的笑容,他有多少年没见过了?尽管每次她都面带微笑,可是与封面的相比,他见到的是那般牵强,说明她根本是强颜欢笑。
怎么他一直没有发现?她现在又是为了什么而笑得如此开怀?
指尖轻轻抚过杂志封面,眸光陡地黯淡下来,当手指移至男人侧脸的轮廓时,脸色变得铁青。
她认识这个男人多久了?怎么会笑得那么灿烂?他们在谈什么?从照片拍摄的天色来看,他们应该是大清早见面的……那么,他们前一晚做了什么?她跟别人过夜了吗?
不知怎地,越往下想,胸口便像是被火烧一样,剧烈的疼痛向全身蔓延,叫他想将杂志撕个粉碎。
“怎么,很生气?你不是应该为Tansy找到个好男人?而开心吗?”Michelle看着他铁青的脸色,故意说:“如果你真是拿她妹妹看待的话。”
对于余泽的爱恋,此刻已经转化为恨意,她不甘心自己多年来的处心积虑变得毫无价值,更不甘心将他拱手让给杜凝,既然她得不到他的心,也要死缠他,让他一辈子对着她这个不爱的女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将杂志放到一旁,刻意将封面朝下。
他口是心非的样子令Michelle更是妒恨交加,他让她痛苦,她自然得让他承受更多的心痛。
一顿饭结束了,余泽送Michelle回家后,他开车回住处,途中眸光不时看向放在副驾驶座上的杂志。
不知Michelle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这本杂志真的碍眼极了!
突地,他将车停在路边,掏出手机,接通后立刻道:“替我调查一个人……对,有关他的所有事我都要知道,特别是他的交友状况……没错,最好是这样……他叫罗晓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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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凝匆匆停好车子,快步走进医院,她瞥了一眼手表,转身走进罗晓程的办公室。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门一打开,她就不住地道歉。
正准备巡房的罗晓程被突然开启的门吓一跳,听了她的话后,他随即明白是怎么回事,应该是关于昨天上市的杂志。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挥挥手,一点也不在意。
“不是的,都是我连累你,给你添麻烦,真的很对不起。”她内疚极了。
罗晓程盯着她垂下的头,觉得很好笑。“难道你不喜欢封面吗?我倒是挺满意的,记者把我拍得很帅,你简直是仙女下凡,所以不用担心好吗?”
她叹了口气,“我是担心会为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早上经过便利商店看见杂志,吓得她连早餐也没吃便匆匆赶来医院,希望尽快跟他解释。
向来不参与家族企业的事宜,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新闻价值,更没料到自己会有成为杂志封面人物的一天,所以当她看到杂志时,真的吓到了。
“放心,不会有什么麻烦,就算有,也有大哥会去处理,而且我看过内文,内容都是正面的,人家把我们写成济世为怀的好医生,天生一对喔。”罗晓程安慰她。
“可是——”杜凝抬头想反驳,却发现两人的鼻头差一点点便碰上了,脸颊瞬间红透,不自在地别开脸。“你的女朋友不会误会吗?”
她是怎么了?竟然有一刻将他看成余泽?真是的,已经下定决心要跟他不相往来,为什么还会将别人看作是他?
“我没有女朋友。”察觉到她的尴尬,罗晓程笑着退后一步。
“咦?”她有点诧异,“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当医生实在太忙了,根本找不出时间来谈恋爱,除非找同是医生的对象,否则很快就会给人甩掉。”
“怎么可能?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想不会有多少女人舍得放手。”她就事论事。
他笑了笑,“喔,是这样吗?”
“封面的事真的没问题吗?”她还是有些担心。
罗晓程想了想,提议道:“要是你真那么在意的话,不如尽快约个时间教我做风铃吧。”
她点头,“今晚可以吗?”
他拿出手机看行程。“可以,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先去巡房,晚点见。”他拍拍她的头顶,之后便走出办公室。
听见关门声,杜凝两脚像是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她是怎么了?明明跟罗晓程说话,怎么看在眼里他会变成余泽?就因为这个轻拍脑袋的动作?她到底有多爱他?爱到将别人看成他的地步吗?
她知道分开很简单,然而要将有关他的回忆全数驱逐出脑海,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因为他,才成就今天这个她,不是一句“不再见面”便可以令一切烟消云散。
或者,只能慨叹他们有缘无分,她已经承担不起那不受控制的期待,明知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属于自己,偏偏心底的希望之火还是不死心的燃烧下去,让她难以自拔。
只是这一切,不过是单方面。
对他而言,关心她是一种习惯,是一份理所当然。
那么她呢?对他的感情又是否是理所当然?
因为他们从小认识,所以她理所当然地与他亲近,她理所当然地崇拜优秀的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种感情便是爱……她没法否定,但这不表示她没有能力看清自己到底是否真心爱他。
她曾经以为可以抹去对他的爱恋,重新以朋友的身分与他相处,可是这三年下来,她没有一天不爱他,还是管不住对他的思慕,但一切于他只是种习惯。
那么,为什么他不能习惯爱她?
事到如今,她已不想去理会他了,既然决定不再见面,她便不会再想是否有其他选择,毕竟这可不是一天半天能决定的事。
她明白他要见她很容易,然而她也很清楚他的性格,她并没有重要到让他一再放段,而且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打点。
她深吸一口气,离开罗晓程的办公室,旋即投入工作中,直到下班后,两人来到杜凝的陶艺工作室。
罗晓程好奇地看着地板上、桌面上大大小小的瓶子、盘子,以及众多的陶土女圭女圭。
“这些都是半成品。”杜凝边煮咖啡,边回应他心中的疑问。
“喔?”
“要风干后才可以放进窑内烧。”
“原来是这样。”罗晓程走到一个柜子前,好奇地望着其中一个纸箱,伸手拿起里面的一只盘子。
很漂亮呢,不输外头买的。
“不要碰!”杜凝匆匆将咖啡放下,迅速夺回盘子放在原处。
罗晓程被吓到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不能碰。”
“不!”她尴尬地笑了笑,“这些做得不好,所以……不想被人见到,怕被取笑。”
事实是,连同盘子在内,纸箱里放了上次她准备摔破的陶艺品,可是因为余泽出现而没有做,拖延至今她始终没有动手。
她知道自己还是舍不得斩断这份感情,只好推说是舍不得打破那些陶艺品,跟余泽没半点关系。
“这样呀。”他没有怀疑她的回答。
接下来两人开始了陶艺教授,先将陶土捏塑出需要的形状,因为是制作风铃,所以只需要用手捏塑成型,并不需要用机械辅助。
这一切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罗晓程却用了三个小时才勉强做出一只满意的风铃。
“唉,我大概没什么艺术细胞。”他以为风铃很容易做,结果比想象困难多了。
“第一次嘛,多练习便能掌握技巧。”杜凝笑道。
“你为什么会去念医学系?陶艺才是你最喜欢的吧?”他不解地问。瞧她挤出时间捏陶,没有相当的喜爱,会牺牲休息时间吗?
“嗯。”她虚应一声,算是回答。
其实她最近在考虑是否应该转换一下环境,如此一来,她就可以彻底地将余泽摒除于生活之外。
明白她有难言之隐,罗晓程也没多追问,反而道:“那现在可以放进窑里烧了吗?”
“还不行,要风干,一天左右吧。”
“咦?难道我得待在这里等它干吗?”他还以为可以即做即有。
“明天继续便成。”她回应,并开始动手整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可是……”他瞥一眼因为自己的关系而显得脏乱的四周,不好意思先离开。
“反正你也不知道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我一个人来比两个人还要快一点。”她笑着说。
“好吧。”罗晓程知道留下来也是拖后腿,只是不太放心她独自一人。“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你不用担心,快点回去吧。”杜凝催促道。
罗晓程朝她点点头就走了。
数分钟后,门铃又一次响起,正在忙碌的杜凝以为罗晓程忘了什么东西而折返,打开门的同时,说道:“Henry,你忘了什么东西……”当她看清来人时,眼底布满诧异。
只因眼前的人是余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