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韩夫人找上自家的儿子,并让小福退了开去,“娘观察得也够久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小福,那么就订下日子,把她娶进门吧。”
“娘,您不觉得小福这样憨直的人,一点心机也没的好姑娘很值得喜欢吗?”
“是啊,秋蝶就是个有心机的姑娘,结果反而害了她自己,反倒小福这样还更讨人喜欢呢。好啦,现在既然你自己承认了,娘也用不着再等下去,再逼得你这个永远都不会听娘的话的小子娶妻生子了,改明儿个娘就找个媒婆去跟董母提亲。”
“娘,”韩文尧摇摇头地叫了一声,“还不到那个时候呢。”
韩母不解,“这不是你喜欢的吗?今天你都这么的相信小福,还事先预测了晓光会把东西给藏起来,然后你也早就把耳坠从抽屉里拿出,来证明你的猜测是对的,小福是清白的,都做到了这种地步了,为什么还不娶?”
韩文尧说道:“因为我觉得很呕啊,那个小福对我所付出的心意,一直都还是懵懵懂懂的。”
单纯的小福还是继续过着她单纯的日子,起床之后,张罗着娘和弟弟吃饱喝完了药后,再自行走去书坊。
在人还不是很多的大街上,突然她听到有个人在叫着她的名,很小声、很小声地:“小福,小福……”
她停下了脚步,向后看着,有谁在叫她吗?
左看右看的就是不见有个熟识的面孔,也没人向她走来,认为是自己听错的她,头转了回去,再继续走行,可那小小的声音还是不断地,甚至是有点急地钻进她耳中,“小福,小福……”
的确是有人在叫她啊,她又回了头,这回找得更仔细了;只见有一只手——缩在两房之间小巷弄的手,朝着她不停地挥动着。
她疑惑地想着,只见手,不见头,到底是谁啊?
她走了过去,看清楚了人后,惊讶极了,还未来得及叫出声,便被那人给拉了进去。
那中年人一身员外打扮,长得还算是好看,只是衣裳却是破旧脏污的,往常的酒味也变得极淡了。
他紧张地说行:“别叫,别叫!我不能被人发现我在这里,你爹我做生意失败了,你那个二娘,就那么地无情狠心,把剩下的值钱东西都卷走了,害得我连进跑躲债主的盘缠都没有,还好身上还到下一点点的现银,才能逃到这里来,也还好我盘算得没错,你们母女俩会搬回这里来。啊,先不管这个了,我生意场上那些往来的人都是些厉害的角色,我怕他们早晚有一天会追到这里来,啊,重点是这个也先不管了,我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你拿钱来给爹吧,顺便连酒钱也一起。”
突然又见到了爹,董小福没有任何的想法,不论这个亲爹是一点也没尽到该照顾他们的责任,即便他们离去,爹连挽留都没有,便将娘早上塞给她的一些些钱拿了出来,“爹,我身上就只有这些了,您先拿去把肚子给填饱。”至于酒钱是没有了。
等董小福离去后,董秀绂看着手中的那几枚铜钱,心里很是不满意,只有这一点钱,哪能满足他的胃口啊。
回了家,服侍完少爷,董小福笑得满足,犹如春风拂上她的脸,每天都能待在少爷身边,真是太好了呢,脚步非常地轻快。
等董小福所有的事情忙完了回来,才能睡得着的董母,见着了小福的好心情,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
“小福啊,来,坐在娘的身边。”小福贴心地走了过去,共坐床沿,董母模模女儿的手,“小福啊,少爷对我们有天大的恩德,少爷是个大大的好人,可是少爷的身分是我们这种人所比不上的,你千万不能喜欢上少爷呢,人家少爷要娶也该娶个门当户对的,可不会挑上我们这种人家,知道吗?不然到时候受伤的可是你自己呢。”
小福慌得乱摇自己的双手,“我不会啦!娘。”头一回她对娘说了谎,说得很慌、很慌。
做娘的哪会不懂女儿的心思啊,“小福,娘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搬出去吧,至于钱的事,娘再去见少爷,求他让我们慢慢还。”
这一说,小福更慌了,搬出去那就再也不能天天见到少爷了,可又不知该如何回答的她,突然就说道:“娘,我今天见到爹了。”
董母却只露出些许惊讶,对那个人,她早已寒了心了,于是淡淡地说:“他见了你应是当作没看到吧?”
董小福摇了摇头,“爹说他生意失败了,二娘也走了,只能躲债主躲到这里来,看起来很可伶,所以我把娘早上拿给我的铜钱全给爹了。”
那些钱够她爹用吗?以前小福还小,他说要出外赚更多的钱,结果一去就没有信息,几经打听,小福的爹在外地发达了,自己还想着,许是他太忙,所以才一直没有联络,于是她便高兴地带着小福前去团圆,没想到那人竟已讨了另一房妾,年轻又貌美的,连儿子都生了,接下来的生活,当然是受尽二娘的嘲讽,小福的爹却是吭也不吭,她们几近过着下人般的日子,做尽了奴仆丫鬟该做的事,让二娘给使唤来使唤去的,那人也只是冷眼瞧着,甚至连她们要搬离了,二娘还把所生下来的来福强塞给了她们,要她们一并带走;带走来福她不介意,可寒心的是那二娘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还有那个人连留也不留他们。
失神了好一会儿后,她才郑重叮咛着:“下次再遇着你爹,尽着一份孝心就好,答应娘,不要做出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来,好吗?”
小福明白自己不是聪明的人,爹哪有可能会要求自己什么啊,“好。”
数天后。
在韩文尧的房里,屏风依旧立在那儿,韩文尧闲逸地泡在浴桶里,说道:“听府里的下人说,最近总有个四、五十岁的落魄男子在府门外徘徊,探头探脑的,还试图打探府内的情况,你若遇到了,不仅不能回答任何问题,就算他靠过来了,你都要马上避开,知道吗?”就是怕她听不懂关心的话,不得已之下只好用命令的。
董小福站在屏风外,很想把身体挺直,可迫于气候的冰寒,只能缩得身子,很忍耐地不要搓双手发出声响来,让少爷发现;一个服侍人的人是不可以喊辛苦的,可声音就变得不太有精神了,“我会的,少爷。”
哗啦水声响起,很快地韩文尧便穿戴好了衣物,在董小福还未察觉的时候,。一件披风已搭上她肩头。
她抬头仰望高出她一个头的少爷,张大眼,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少爷,这是……”
韩文尧把她揽进屏风内,进入温暖的地方,不可思议地道:“不是才刚入冬吗?你怎么就冷成这样?”
身体相触,那温暖的体温不断地传来,明知该保持距离的,可是她只想更靠近一些,但她还是强迫自己离开那个诱人的怀抱,不太好意思地说:“没办法,我本来就很怕冷。”
娇躯骤离,使他很想立刻将小福给揽回来,不过,他知道,真要再揽回来,小福可能会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暂且就放过她了吧,“怎么不多加一些衣物?”
话一出口,立刻意识到,话不该如此说的,是自己疏忽了,没帮小福添购冬衣,因为小福哪有多余的钱买啊,遂改口道:“这件披风,等会儿你就先穿回去。”明天他得叫人多做几件厚实的棉袄和披风来才行。
董小福立刻急得要把披风月兑掉,嘴里也没闲着:“不行啦!少爷,这是少爷的,我不能这么做的。”把月兑下来的披风递了过去。
他真的怀疑他的慢慢来是不是做错了,都过了这么久了,小福还是不懂他的心,“万一你要是染上了风寒,传染给了我,你要负责吗?”
董小福笑笑地说着:“少爷,这事不会发生的,小福虽然怕冷,可是从来没有生过病。”披风还是往前递。
韩文尧的嘴角一扯,突然笑了,笑得让人很有压力,“我是少爷呢,难道少爷的话你都不用听吗?”
啊!董小福憨憨一笑,不知怎么搞的,她最近好像愈来愈不怕少爷了,不过还是听话地将披风给收回。